第19章 施磊十九
第19章施磊十九
桑正陽趕到永青大廈北廣場時,已經悄悄搜索過網上的消息了。
闵叔和汪曉還在維持秩序。
桑正陽掃視了一圈現場靜坐的一百多號人,基本以女性為主,根據氣質判斷,在場的六個男人都是同性戀,他們全都打着要讨伐祁珩騙婚的口號而來。正陽低聲問闵叔道:“事主呢?樓下鬧這麽大,他不出來安撫一下?”
闵叔沉聲道:“祁珩還沒出現過。倒是他們公司的前臺剛才下來,囑托了我兩句,讓我們幫忙安撫,她說她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還說她老板做完一個咨詢就下來處理此事。诶,你說,他們公司攤上這麽大的事兒了,他們怎麽還能這麽淡定?也不來個自己人鎮鎮場子?”
正陽眉頭微蹙,目光似鷹,盯着這百來號人,料定祁珩不出現,這件事就不會了結。于是他走到一個一直盯着他看、身材清瘦面容妖嬈的男人面前,蹲下身,問道:“哥們,你們有他騙婚的證據嗎?”
男人是同志圈中的0,俗稱小受,他為什麽來參加呢?因為他自己的一段傷心往事。他曾經有一段感情,談了八年,最後男朋友抛棄了他,選擇結婚,生子。一開始他也理解,可後來他又聽說,前男友雖然結了婚,生了孩子,可是兩年後,他就離婚了,并且争奪到了孩子的撫養權。并且,他還和另一個男人組建了幸福的小家庭。
知道真相後的他三觀震裂了。
他太惡心前男友騙婚奪子的渣操作,以至于他好些年都無法從這件事的陰影中走出來。他難以接受自己被利用,被抛棄的事實,于是,為了維護人世間的公平正義,也為了小受們的幸福,男人加入了同妻俱樂部,和她們一起抵制騙婚的男同。
正陽俊朗的外表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沒想到正陽會過來搭話。男人愣了愣,說:“是他的一個來訪者在網上爆料的,基本上八九不離十了。”
“哦,原來是這樣。”正陽沉吟了一會兒,又說:“那要萬一不是真的呢?”
“這個不歸我管,你可以問問我們的部長章女士,她是我們的頭兒。”男人指了指梳着馬尾的章女士,說:“吶,穿灰色線衣的那個就是她。”
正陽順着男人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抿嘴一笑,說:“不必了。”正陽用手撐着大腿站了起來,大聲道:“諸位,我是這棟樓的保安,鄙人桑正陽,你們要在這裏靜坐,只要事主不反對,我們也不會趕你們走。”頓了頓,語氣忽然嚴厲了幾分,“但是,在你們沒有切實的證據之前,我建議諸位先把橫幅收起來,否則,事主有權以诽謗罪起訴你們。事主是我們這棟樓的客戶,保障事主的利益是我們的責任。還請諸位見諒。”
章女士豁然起身,閃身至正陽身邊,語氣咄咄逼人道:“你要我們收起橫幅,可以,請拿出切實的證據來。沒有證據,就想讓我們收起橫幅,我告訴你,noway(不可能)。”
正陽被氣笑了。他咧嘴一笑,嘆了口氣,說:“這位章女士,我邀請您冷靜客觀地想一想,要是這件捕風捉影的事發生在您的身上,而您确實沒有做過網上的人所指控的事,試問,您面對這樣的情形,您要怎麽快速證明自己的清白呢?有句俗話說得好,‘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要看到一個人的真心,需要很長的時間,可要毀掉一個人的名譽,則只需要一個謠言。三人成虎,衆口铄金,積毀銷骨,人言可畏,傳謠言的人多了,就不是真的,也變成真的了。要是您被人這麽對待了,您該如何洗刷自己的冤屈呢?”
章女士怔了怔,強行堅持自己的立場,“‘蠅不叮無縫蛋。’他要是沒幹這事兒,別人就不會無端這麽說他。”随後又轉身向身後的志願者同伴請求聲援,“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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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部長說得沒錯。”身後很多人這麽回應她。
正陽冷笑道:“那按照您這套理論,一枚雞蛋被母雞生下來,清清白白,但是不小心被想吃它的人類打破了,結果就因為它有縫隙了,又被一只天性喜歡腥臭的蒼蠅盯上了,反而是這枚從頭到尾都無辜的雞蛋的錯了?”
“我只是打個比方,人同雞蛋怎麽能一樣呢?”
“怎麽不一樣?諸位今天之所以敢這麽大張旗鼓、明目張膽地污蔑祁珩,不就是基于網上有人匿名舉報了祁珩的同性戀身份嗎?退一步講,就算祁珩是同性戀好了,那他有什麽錯沒有呢?他沒有。他和這枚清清白白的雞蛋一樣,都是一出生就注定了自己的生理特性,是沒有任何過錯的,對吧?現在就因為有人在網上随便給他潑了髒水,于是,伸張正義的你們就尋着味找來錘他了。你們不僅要錘他,還要錘死他,你們這做法,各位細想想,比蒼蠅又能好到哪裏去?”
章女士怒道:“人是活的,雞蛋是不會說話的,他要是清白的,他怎麽不出來澄清自己呢?”
“那好,章女士,既然您說要給他一個機會澄清自己,也就是說您方也沒有給他定罪,對嗎?”
章女士被迫點了點頭。
正陽又道:“很好,那就先把橫幅收起來。祁珩一會兒就下來。”正陽看了看左手上戴的腕表,說:“他早上有一個來訪,一次咨詢五十分鐘,他應該能在十點之前下來。所以我建議各位還是先放下來,你們就是舉着,他也看不着。好吧?”
章女士想了想,回身對舉橫幅的人招了下手,示意她們把橫幅撤了。後面舉橫幅的女人正覺得舉着沒勁,樂得放松,趕緊把橫幅收起來了。
來的六個小受,見正陽為同性戀發聲,心很自然地就投誠了,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正陽說的話。
正陽回去換衣服,闵叔也跟着去了。剩下汪曉一個人,仍舊在北門守着。
闵叔邊走邊說:“那要萬一祁珩真幹了呢?他不是無辜的呢?桑隊,你這麽挺他,到底為什麽?”
正陽答道:“先看看吧。我是看不慣他們太欺負人了!一會兒聽祁珩自己怎麽說吧。”
俞靖蘇早上來上班的時候,是從地下車庫直接上去的,沒看到北廣場來鬧事的人群。倒是李唐,他看見了,便悄悄告訴了她。可周一早上公司有例會,她作為部門總監,是不能無故缺席的。因此她耐着性子參加了這次例會。
各部門總監輪流彙報了本部門這周的工作計劃,以及需要別的部門配合的情況。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會議持續了二十分鐘,就結束了。
姜河留下了俞靖蘇,單獨說話。
姜河看着靖蘇,溫和問道:“靖蘇,我看你有些心不在焉,你怎麽了?”
靖蘇抿了抿嘴唇,猶豫着該不該說。姜河鼓勵道:“你說出來,我看看能不能幫你解決問題呀。”
靖蘇被老板打動了,再也忍不住,就哐哐一通說,把網上的事件以及北廣場有人來鬧事的前因後果說得明明白白,她嘆息道:“目前就是不知道,祁珩他到底是不是……?他有沒有……做過那些欺騙人的事情?我很想幫他,又不知道該從何幫起。”
姜河一邊聽她說,一邊打開手機搜索相關消息,心裏先是震驚,随後變得有些沉重起來。他知道祁珩此次面臨的是一場硬仗,他不知道他能否挺得住。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他得幫他。
姜河安慰靖蘇道:“你先別擔心,我去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我們一起幫助他渡過難關,好嗎?”
靖蘇睜大了眼睛,看着老板,她沒想到老板這麽開明,這麽熱情。是,平時老板人就很好,只是沒想到對一個外人,他也這麽好。“謝謝姜總。我想一起去,可以嗎?”
姜河沉吟了一下,點頭道:“走吧。”
當祁珩做完施磊的咨詢,下來北廣場之時,北廣場上已經聚集了好些人。
桑正陽換上了制服,在幫助小舟發放礦泉水。
蒲飛白早上沒有咨詢,大概是看到網上的消息,也趕來了。也在幫忙派水。
姜河掃視了一眼廣場上靜坐搞事的人,見小舟領頭在給這些人派水,心裏明白是祁珩的意思。但他心想,祁珩咋還不出來呢?于是,他便坐在小舟給祁珩準備的墊子上,盤腿坐了,正和那群人默默地對峙着。
靖蘇看自己也沒事可做,也去幫着小舟派水,靖蘇悄聲問小舟道:“祁珩呢?”
小舟低聲說:“珩總馬上就來。”
為首的章女士瞅了姜河半晌,終于開口道:“你是祁珩什麽人?坐在這裏看着我們幹什麽?”
姜河微微笑道:“我不是祁珩什麽人,同在這棟樓做事。我為什麽看着你們,這是個好問題。我在想,你們在這裏逼迫祁珩出來,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章女士大聲道:“祁珩是個同性戀,他就不該去騙婚,這是道德敗壞,我們要替天.行道。讓寧城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讓他的詭計不能得逞。”
姜河沉吟了半晌,道:“說起來,你們确實也是在做好事,為更多的女孩們做好事,可是卻對祁珩一個人作惡。我眼中的祁珩,他不像是你們口中道德敗壞的人,網上的傳聞,未必屬實。”
正陽聽到這些話,不由得側頭看了姜河一眼。這一眼,似有贊賞,亦有幾不可察的嫉妒。
就連小舟、靖蘇和蒲飛白聽了,心頭都微微地一動,這個時候,一個陌生人站出來為祁珩說話,實在是太暖心了。
施磊走了出來,朝人群走近。
施磊決心說出實情,他要為祁珩洗刷冤屈。他還沒開口,小舟就搶先問了:“施先生,珩總呢?”
施磊道:“他一會兒就下來。”
此時,章女士忽然起身,大喊道:“祁珩是不是在躲着我們,他是不是打算做縮頭烏龜?他以為我們沒時間跟他耗,我們耗不起,我們就會輕易放過他嗎?他算盤可別打錯了。我就是辭職不幹了,也要天天來,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姐妹們,來幾個人,我們把祁珩押下來。”
有幾個女人已經起身了,她們互相看着對方,找尋一點支撐自己這麽去做的動力和勇氣。前來助陣的六個gay,因為桑正陽在場,他們都沒有行動。
正陽此時忽然大喝一聲道:“我看誰敢?!”震得那幾個女人哆嗦了一下,不敢動了。
施磊忽然說:“是我爆料的。”
在場所有人都看向施磊。章女士也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耐煩道:“什麽是你爆料的?你又是哪根蔥,來搗哪門子的亂?”
“我說,網上的帖子是我爆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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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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