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狗是撸得很爽,但我還記得正事兒。

于是我抱着小狗起身,屋前屋後院裏院外地又找了一圈不知道去哪兒了的樓起笙。

還是一無所獲。

我看看天色,想了想,決定自己去山前村找綠兒姐。

正好我怕綠兒姐回過頭來倒打一耙向我爹告狀我和樓起笙在一起呢。只是這話當時不好告訴樓起笙,就只好答應跟他一起去。

這麽一盤算,我把小狗放到地上,回屋裏去找紙筆給樓起笙留了張條兒,然後出發。

其實很想把小狗帶着路上做個伴兒,但又怕它是誰家養的,等下以為我偷狗潛逃呢。

我出院門走了三百來米,忽然聽到身後遠遠地傳來了車轱辘聲。

我往路邊靠了靠,回頭一看,是樓起笙趕着牛車來了。

牛車停到我身邊,我不用樓起笙說,自覺地上去,問他剛幹嘛去了。

“醒了見你還睡着,我就去附近看看陷阱,萬一下雨泡壞了皮子不好賣。”他說。

我點點頭。

樓起笙養的這神牛基本不用管,自個兒沿着去山前村的路慢悠悠走着。

樓起笙得了空,扭身從車鬥裏拿了把傘撐起來舉在我倆頭上,主要是我頭上,又拿了個還挂着冰冰涼涼水珠的大蘋果給我。

我樓哥是個精致BOY,怪會過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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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後院靠山的背陰角落挖了個坑,引了汪山泉水,天熱把瓜果往裏泡着,撈出來直接吃或涼拌都是一絕。

第N次感慨女主角的福氣,沒遇上那些火葬場渣男,也不用絞盡腦汁溫暖孤僻男,我都給她暖好了。

不用謝,将來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多多關照本炮灰一下就好。

我吃着蘋果,想起剛才見到的可愛小狗,就跟樓起笙分享。

他聽完,反應平淡地說了句“哦”。

小狗很可愛,但不能強求每個人都喜歡。

我見他不感興趣,就沒說了,繼續啃蘋果。

山前村離得很近,我吃完這個大大的蘋果沒多久,剛打了下盹,還沒睡着,就到了。

現在不是農忙時節,也不是趕集的日子,天又熱,大白天的,村

裏人一般不愛出門,我們一路上過來就沒見過人。

把牛車拴在村外一個僻靜的樹蔭下,我和樓起笙走路進了村。

一路去到綠兒姐家門外,也沒遇上人,聲兒都不多,靜得仿若發生了滅村慘案。

瞧我說啥屁話呢,啊呸,不算不算。

……現在有點懷疑就是前世屁話說多了,這輩子變啞巴。人還是要積嘴德。

這不是迷信,人類的語言能力倘若往玄學裏說起來,那是相當玄學。

我們停在綠兒姐家門外,我跟樓起笙商量:就這麽敲門進去不太好,萬一她爹娘也在呢,要不……

我還沒要不完,綠兒姐家的院門傳來聲響,吓我一跳,急忙轉頭看去,和逐漸擴大的門縫裏露出來的綠兒姐四目相對。

啊!樓起笙!來不及了!樓起笙應該藏起來!

事已至此,總不能催樓起笙現在去躲起來,然後我強行跟綠兒姐說剛才是幻覺。

一來顯得我很神經質,二來多傷我和樓腿,啊不,樓腿哥,啊不,樓哥的感情啊。

不如幹脆硬着頭皮假裝看不見樓起笙。

不關我的事,我就是一個人來的,我反正沒看到樓起笙,綠兒姐能看到那是她的緣分,與我無關!

人生在世,有些時候就得學會自欺欺人。

但神奇的是,綠兒姐沒問樓起笙怎麽跟我在一起,也沒避之不及地趕緊關門。

當然,怕還是怕樓起笙的。

她時不時自以為不明顯地偷瞟一眼樓起笙,蒼白的臉上寫滿了“求你離我遠點兒”。

輿論的洗腦、大衆的偏見,是世間最毒的殺器。

明明樓起笙到現在為止什麽壞事都沒做過,其他人卻莫名其妙地因為那些毫無根據的流言而害怕他、排斥他。

我倒是覺得這些人才是真正可怕的。

綠兒姐小聲說:“我知道你為何而來……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來。”

我和樓起笙就跟着她去了附近一個廢棄的小屋裏。

綠兒姐雖然今天格外文靜易碎的模樣,但說起話來還是開門見山,有幾分她往日的爽利樣兒。

“我有身子了,是你大哥的。”她說。

我:“………………………………”

過于開門見山。

開門見珠穆朗瑪峰了屬實是。

事情竟能比我這烏鴉嘴料想的還要慘,是我的功力弱了,還是這世道更加糟糕了?

很多話不必說透,綠兒姐那句話出來,她不用直白地告訴我她父母家人和我父母大哥是否知情,聯系前後,那必然是知情的。

我沒在山前村多待,也沒跟綠兒姐吵,只跟她說我想回絕這門婚事。

也沒指責她。

士之耽兮,女之耽兮,都懂的理。

而且她是外人,坑我不能說理所當然,可總不比自家爹娘大哥更理虧。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沉默。

寒心。

真正的心寒不是狂打手語,而是在牛車上攤平挺屍。

忽然,坐在前面的樓起笙頭也不回地說:“我們離開桃源村吧。”

我愣了會兒,反應過來,坐起身沖他比劃,問他去哪裏。

“哪裏都行。”他說。

我說什麽來着?樓哥就是我沒有血緣關系的親兄弟。

他賴在桃源村這麽多年都沒走,現在倒為了我這檔子事主動提議帶我跑路。

人家一個外人都……不,樓哥不是我外人,從這一刻起,樓哥比我內人還內人。

我極為感動,并且将感動的心情如實告訴他。

他一直扭着脖子側着身子看着我,夕陽落在他的身上,天生淩厲的眉目都被餘晖映照出了柔情似水的錯覺。

我倆對視一陣,他忽的伸手摸我的臉。

這就大可不必了,過于肉麻,等下讓人看見了得以為咱倆搞基呢。

我被他這一摸驚回了神,忙往後躲了下。

他估計剛才也是被氛圍感染了,畢竟性情中人。這下子也回過神來,有點尴尬地把手收了回去。

我倆一個看地一個看天地看了會兒,估算着尴尬過去了,不約而同地重新看向彼此。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卧槽剛才那下子真的好基情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沒笑,多看了我幾眼,還在尴尬自閉,目光擦着我的臉投向我身邊的角度。

我笑完了,拽了下他的衣角,示意他看我。

然後我打着手語跟他說:我先回去跟我爹娘說說看。

總不能一言不合就離家出走吧,至少先說說,實在說不通……再議!

樓起笙留我在他家吃了晚飯再回去,我本欲拒絕,他說今晚煮魚片火鍋。

我略一思忖,是該吃飽了再回家手戰爹娘秀才哥。

雖說我樓哥是六邊形超強無死角戰士,但一定要說的話,他片魚片肉那菜刀功夫真是一絕。

我吃得肚皮滾圓地回家了。

此時已經天黑,想當然他們不會等我回來再吃飯,已經吃了。

不過我娘還是迎上來拉着我熱切地說:“去哪兒了,這麽晚才回……給你留了飯菜,還沒吃吧?娘給你熱熱去。”

我跟她說我已經吃過了。

我娘就問我在哪兒吃了啥。

我說我去山前村找綠兒姐,找完回村的路上遇上賣油餅的,買了倆油餅吃。

我娘的臉色頓時就灰了,轉頭看了看我爹。

我爹擰眉瞪着我,神色很是防備。

沒必要拐彎抹角,我正要激情打手語,看到坐在一旁的妹妹,便示意她回自己屋去,別留在這裏污染心靈。

小老妹見有熱鬧看,無辜地轉着滴溜溜的大眼睛,不肯走。

什麽熱鬧都看只會害了你!

我娘也意識到了這事兒不能讓我妹知道,不然今天半夜估計消息就通報全村了,明早上山前村也知道了,晌午鎮上也得是這個頭條。

她就微微板起臉,叫我妹回屋裏去睡覺。

我妹撅着個嘴走了。

現在就剩下我和爹娘,還有一直不動聲色的秀才哥。

我直接問他們為什麽明明知道綠兒姐和我大哥已經珠胎暗結了還要把這個鍋給我背,不方便回答可以不回答,重點在于我不會成這個親,大家就當從來沒發生過吧!

我娘深呼吸一口氣,強顏歡笑地拉我挨着她坐到飯桌旁的板凳上。

“雁兒,你大哥已經和縣太爺的閨女定親了,還有仨月就要考舉人了,你叫他怎麽辦呢?那綠兒的肚子可等不了三個月,必須得這個月就過門。這要讓縣太爺知道了,你哥的前程可就全毀了啊。你哥的前程就是咱們家的前程,也是你的前程啊。”她說。

秀才哥這時候開口了,附和道:“新雁,一場兄弟,哥知道你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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