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妒火欲焚
第34章 妒火欲焚
(1k營養液雙更)像踩碎他年輕的、悸動的心。
蘭沉背對着他們, 一動也不動。
解扣子的手停在半空。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自己身上,密密麻麻全是昨夜埃德加留下的吻痕。
一旦他解開襯衫,所有人便都能看到他這一身暧昧的痕跡。
蘭沉忍不住想笑。
……是不是有些太刺激了。
他可沒料到會這麽快就在更衣室裏遇到小學雞。
他停在那裏的姿勢, 一覽無餘地攝入身後來人眼中。
年輕Alpha的腳步停在那裏,就在距離他幾米之外的地方。
陸昂看着他, 當然認得出,這是屬于誰的背影。
就在昨天,他已将這個背影端詳過千百遍。
他以為自己早已看得麻木,可以足夠平靜地面對這個背影。
但當他真的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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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髒仍驟然漏跳一拍。
陸昂停步不前, 讓他身邊的巴倫也奇怪地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一看到蘭沉的背影,金發男生臉上的表情一下僵住。
巴倫有點緊張地打量陸昂。
他完全預估不到陸昂會有什麽反應。
最近陸昂的脾氣和以前比起來變了太多,縱使他自幼與陸昂一起長大,也不敢說能猜透陸昂的心思。
陸昂的視線落在蘭沉手邊那個更衣櫃的編號顯示屏上。
B-302。
他的衣櫃在B-303。
陸昂輕笑了下。
更衣室裏安靜到讓他這聲輕笑顯得十分突兀, 就像是什麽東西被打破了——
他走到自己的更衣櫃邊,用光腦刷開櫃鎖。
正好與蘭沉并肩而立。
蘭沉還是站在那裏, 察覺到陸昂的靠近,微微側過頭向邊上看去, 不願讓自己的目光觸碰到陸昂。
陸昂也沒有看他。
兩個人的視線各自錯開。
陸昂打開櫃門,開始脫衣服。
他今天在襯衫外面還穿了一件細羊絨V領背心, 脫背心的時候頭從領口裏鑽出去, 微微弄亂了頭發。
被宮裏的仆人們精心打理過的發型稍微翹起幾绺, 更添幾分散漫不羁。
蘭沉扶住櫃門, 仿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陸昂又解起襯衫扣子。
從領口第二顆扣子開始解起,襯衫向兩側打開, 露出堅實的胸肌和形狀好看的腹肌。
陸昂本來就是Alpha, 體格天生精壯健碩, 而且常年保持運動習慣,年輕且生命力蓬勃的身體俊美得像在發光。
美、美男計!
世風日下,真的是世風日下,連小學雞都會用美男計勾引人了!
蘭沉聽着旁邊窸窸窣窣的換衣服聲,萬分痛心地譴責。
忍不住偷看了一眼陸昂。
卻正好與陸昂低頭尋找放在櫃子裏的運動短袖的視線對上。
陸昂飛快地一扭頭,抓住蘭沉急忙想要躲避的目光。
蘭沉愣在那裏。
陸昂眯了眯眼睛,重重地将手中團成一團的襯衫扔到櫃子裏,發出“砰”的一聲。
蘭沉別過視線,裝作在拿儲物櫃裏自己的衣服,從陸昂身上移開注意力。
陸昂死死盯了他幾秒,見蘭沉根本不理他,便看向另一邊的巴倫。
他開口:“下次讓這裏的人看緊點,別把什麽不相幹的人都放進來。”
——他把來勤工儉學的蘭沉稱呼為“不相幹的人”。
啪嗒。
蘭沉在櫃子裏翻着衣服,不小心帶出了自己的挎包,挎包一半搭在置物板上,一半向下跌落,他那個藍色的藥盒便正好滑出,摔在了地上。
藥盒搭扣摔裂,關閉的盒體蚌殼一樣張開,掉出了裏面二十幾顆白色的、大小不一的藥粒。
藥粒零零散散,掉的到處都是,還有很多滾落到陸昂腳邊。
陸昂聽到聲音,閉上嘴巴,回頭看向蘭沉。
杏仁眼中露出明顯的驚惶。
陸昂第一次在蘭沉眼中看見這種情緒——
這雙眼睛飛快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又低下去。
蘭沉下一秒便忙蹲下,他慌忙地抓起藥盒,從地上撿那幾十顆藥粒,手指一顆又一顆地捏住藥粒,指尖慘白到沒有血色。
陸昂低頭看他。
少年的背瘦削見骨,肩胛處瘦得都快突起,從陸昂這個角度看去,能看到蘭沉細得不盈一握的腰,和線條流暢飽滿的屁股。
蘭沉确實擁有一具天生尤物的身體。哪裏瘦,哪裏又該有肉,他的身體知道得一清二楚。
陸昂冷冷地看着蘭沉蹲在地上撿藥。
少年的指尖一點一點靠近他。
那些滾落在他腳邊的藥丸,像是一顆顆埋在地磚下的地雷。
蘭沉一一撿起,手指伸到陸昂腳邊。
陸昂的腳沒動。
他就這樣任憑蘭沉在自己面前近乎跪姿,用一種極度卑微的姿态,在他腳邊撿起一顆藥丸。
蘭沉甚至沒有擡頭看他。
陸昂的心裏有些麻木。
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只不過是蘭沉又在向他裝可憐的手段。
你該清醒一點,蘭沉怎麽可能會這麽可憐,他背後有宗霆,還有那個不知道名字的男人,這個人同時應付他們幾個都游刃有餘,你何必再去可憐他。
可看到蘭沉這幅模樣,他的內心卻仍鈍鈍地發痛。
他忍不住想,蘭沉為什麽在吃那麽多藥?又哪裏不舒服了嗎?像上次一樣低血糖?又沒好好吃飯?
但他轉念一想。
——這又和他有什麽關系。
這個人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他們本就不該交集。
為了他,他已經讓自己受夠屈辱。難道這些屈辱……還不夠叫他警醒?
他不會再對蘭沉動一絲一毫的恻隐之心。
于是,在蘭沉猶豫着,低着頭看向那顆滾落到陸昂雙腳之間的藥粒的時候,陸昂輕輕擡了擡腿。
他轉過身,輕便的室內運動鞋鞋底精準踩上那顆藥粒。
——像踩碎他年輕的、悸動的心。
蘭沉終于擡起頭,安靜地看他。
“聽明白了嗎?”
他沒看到蘭沉的擡眸,已轉身和巴倫·菲茲說話。
巴倫·菲茲表情遲疑,他剛要擡眼看陸昂,便在陸昂身後,看到了直起身體的蘭沉,向他投來的一瞥。
蘭沉在陸昂身後,對他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清麗至極——也恐怖至極。
然後豎起食指,抵在唇前,朝他作出“噓聲”的手勢。
巴倫·菲茲如受錘擊,心裏“咯噔”一聲,難以置信在這種時候,對方還笑得出來。
到底是什麽人……能有、有這種心理素質……
這個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他面露怔愣,引來陸昂不滿的一眼:“你聾了?”
巴倫·菲茲方才如夢初醒。
他低頭咳嗽一聲,“知道了,我會去跟他們說的,不過他在這裏是幹什麽?喂,你也來訓練嗎?”
他朝蘭沉揚了揚下巴。
蘭沉拾起藥盒,站起身,沒看陸昂,回答道:“我接了這裏的後勤整理工作。”
陸昂嗤笑一聲,也不看他,一邊穿上運動短袖和護胸,眼睛看向櫃子,一邊道:“裝模作樣。有人很缺錢?”
蘭沉也看着櫃子,把藥盒重新放進挎包:“有人說過給我的一百萬到現在都還沒有兌現。”
陸昂猛地轉過頭瞪他。
他直接伸手抓住了蘭沉的領口,硬生生把蘭沉拽得踉跄一步,靠近自己跟前。
“你怎麽敢?”他帶着暴怒,午夜藍雙眼中似刮起風暴,“跟我提起這個?”
陸昂一想起那個時刻,就怒不可遏。
他只要一想到,在那時候,他愚蠢地以為,蘭沉滿心滿眼都是自己,而他坐在那列通往F區的平民列車上,以為将會抵達愛情的終點。
他以為他們在那列列車上時是相愛的。
卻沒有想到,蘭沉早已在那時,和另一個人暗中有了來往。
他仿佛受到無限的羞辱。
好像心髒在被人用鋸刀來回拉扯,他不僅感覺到痛苦,還有一種痛苦過後的麻木和恨意。
他不知如何是好。
便只能用憤怒掩飾自己的蒼白。
看向蘭沉的雙眼中冰雪料峭。
蘭沉:?
想光明正大賴賬了這是。
不行。蘭沉堅決不會讓這件事發生。
今天這一百萬,陸昂休想再逃過去!
——少說也得付個首付。
畢竟他現在是家裏養了野男人的人,男人一有家室,經濟壓力就很大啊。
蘭沉默然,抿住雙唇,濃密的睫毛在陸昂的視線中微微顫動。
他像是聽不懂陸昂到底在說什麽,堅持道:“你說過……只要我和你一起去他家,就給我一百萬。你想反悔嗎,陸昂?”
旁觀的巴倫·菲茲忙舉起雙手:“這是你們的約定,和我可沒關系啊。”
生怕自己成了那個掏一百萬的冤種。
好家夥,平日裏一個兩個拽得二五八萬,好像多有錢一樣,真到了掏錢的時候,一個都不肯掏!
蘭沉痛心疾首。
——萊茵帝國的財政,已經緊張到這個地步了嗎?連皇太子都拿不出一百萬?
這說出去可是要被全星際笑話的。
陸昂恨恨地看着他,咬牙切齒:“你就只想找我要錢?”
蘭沉:啊,那不然呢。
難不成還找你談感情。
快別搞笑了……誰會想和一個從來不懂人間疾苦的皇子談感情。
這個人吃肯德基甚至都不用看星期幾!
他低垂眼簾,不去看陸昂的眼神,面色發白。
他的自尊心,早已在這個人面前,被踩了又踩,現在好像已經被踩平了,連他自己都可以無視,滿不在乎地向任何人,承認他的卑劣。
“……我很缺錢,陸昂。”他聲音很小。
好像破罐子破摔,他又機械地将這幾個字咀嚼一遍:“……我很缺錢的。”
他越說越木然,越說越抛棄一切。
自尊有什麽用,那一點點心動……又有什麽用?有媽媽的命重要嗎?有自己的命重要嗎?
和宗霆離婚後,他便更沒有借口去向宗霆求助了。蘭安雅的醫療費與日俱增,他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地在攢錢了,可面對天價的醫療費,終究只是杯水車薪。
只有人到真正走投無路的時刻,才會意識到原來什麽都很賤。那些原本看重的東西,在生死面前,便輕飄飄失去一切重量,化成灰飛了。
……他是真的,很需要錢啊。
少年垂落眼簾。
陸昂的指節攥到發白。
他抓着蘭沉的領子,逼視蘭沉那不停抖動的眼睫,喉結上下滾動,喉嚨裏發出一聲低沉、嘶啞的悶哼。
他笑了。
“好,很好,”他松開手,“你終于對我坦誠一次了。你只想要錢是吧,行,我給你。”
他打開光腦,很快調出轉賬頁面,“看好了,這是一百萬,我現在就轉給你。”
他毫不猶豫地點下“确認轉賬”按鈕。
一百萬以光速到賬。
蘭沉:哦耶!
“我說過的話,從來不會收回。我不像有些人,說反悔就要反悔,明明已經答應把自己賣給我,還要在那裏故作清高,裝出一副堅貞不屈的模樣……想給誰看?”
陸昂向後退了一步,與蘭沉拉開距離。
蘭沉沉默不語,按着手腕上的光腦。
心情十分激動。
——今時不同往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轉瞬之間,他已經身價百萬,是個百萬富翁了!
這是什麽境界啊,家人們,他穿過這麽多狗血文,基本都是地獄開局,都很少做過百萬富翁呢!
謝謝陸昂,謝謝快穿局!
陸昂又笑了一下。
他打量着安靜的蘭沉,看着這張秀美的面龐,忽然道:“我還可以再給你很多個一百萬。”
蘭沉沒有說話,只是輕輕舒展開垂落的雙手。
“你既然賣給我了,那我們就按照交易做事,我出錢,你聽話,這不是很好嗎?”
陸昂冷着臉說道。
蘭沉:确實。
他的沉默,讓陸昂有一種對着空氣揮拳的無力感,由此引發愈加燃燒的怒火。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憑什麽?
憑什麽他可以成為宗霆的妻子,可以那麽親密地和那個人走在一起,可面對他,卻只有這樣的沉默?
陸昂分不清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麽滋味。他覺得不甘心,覺得憤怒,覺得嫉妒和痛楚。
他一邊說着最刻薄的話傷害着蘭沉,一邊往自己的心上插刀。
“來,”他從衣櫃裏拿出護臂,綁在自己的手臂上,“我再給你一百萬,你來幫我拿靶。”
蘭沉擡眸。
陸昂強迫自己不去看蘭沉的眼睛,又戴上護指,系好箭袋。
“跟我過來。”
他走出更衣室。
蘭沉跟了上去,巴倫·菲茲随即跨步跟上,雙手插兜,壓低聲音問他:“不是吧,你真的要去幹?你有那麽缺錢啊?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在外面黑市星球上賭錢欠高利貸了?”
蘭沉白他一眼。
然後把手放在脖子上,微笑着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巴倫立刻閉上嘴,一臉正色往前看,再也不敢跟蘭沉搭話了。
蘭沉跟着陸昂,走進射箭館中一間無人的空曠練習室。
左手邊最裏側靠牆放着一排遍布箭孔的木質箭靶架,下面是一些還沒來得及整理挂上去的箭靶板。
陸昂拿了一塊箭靶板,貼上新的箭靶貼紙,便把它丢給蘭沉。
“拿着,”他又去取了一把複合弓,指給蘭沉看,“站到那邊。”
他指向訓練室右側那一排的位置。
距離射箭的點位十米開外,邊上都是高大的箭靶架,而他要讓蘭沉站在那裏,當他的人肉靶子。
何等殘酷又冷漠的妙想。
他真的是将自己的纨绔發揮到了極致。
蘭沉靜靜地看了他一秒。
陸昂遙遙與他對視,手執長弓,神色傲慢。
宛如《伊利亞特》中,那位動怒向希臘人射出毒箭的銀弓之神阿波羅。
——他們對峙着。
誰也不肯退步,誰也不肯開口向對方服軟。
其實陸昂心裏隐隐有一個聲音在說。
只要蘭沉說一句話,只要他喊一聲他的名字,他就會放下弓箭,讓他回去。
可是蘭沉卻不聲不響,抓着箭靶板,朝那個位置走去。
他一如既往地倔強。
用這種卑微的姿态,卻依然将陸昂氣個半死。
陸昂怒火攻心,眼睛裏都像在噴火。
蘭沉走到位置上,用雙手抱着箭靶板,把它舉到胸口。
箭靶圈環的圓心,正對準他心髒的位置。
少年抿着雙唇,隔空與陸昂對視。
陸昂氣得太陽穴神經在跳。
既然如此,他也不會讓步。
他擡起長弓,手臂拉開弓弦,肌肉繃出健美無匹的線條,挽弓對準蘭沉。
——箭矢的尖端,對着蘭沉的眼睛。
巴倫·菲茲一看他這模樣,難免忐忑,心想:這可是攝政王的人,殿下不會真要弄死他吧?
這樣一看,倒也很合理,畢竟殿下早就記恨攝政王已久,估計就是借此想除掉這個Sigma?
看來他還是不插手為好。
畢竟他誰都得罪不起。現在這情況,自保才是上策。
巴倫暗暗壓下了自己想要出聲勸下陸昂的沖動。
他在旁邊觀望着,看看陸昂,又看看蘭沉。
蘭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向陸昂,他視力很好,自然看得到陸昂的箭尖偏向哪裏。
可他沒有退縮,依然固執地站在那裏。
杏仁眼中肉眼可見的失落。
陸昂閉上右眼。
引弓放矢。
箭矢破空,一聲嘯叫。
直直射中靶心!
由于陸昂射箭的力量過大,箭尖紮進箭靶中時帶來的沖擊力讓蘭沉險些雙手脫把,箭尾仍在震顫不休。
箭矢的沖擊力讓蘭沉沒站穩,他後撤半步,勉強穩住身形。
“這是十萬。”
陸昂遠遠地盯着蘭沉,出聲道。
蘭沉:好你個小學雞,學聰明了,還搞分次計件。
真是資本自發迅速進化呀。
他也回望陸昂,杏仁眼清澈見底。
陸昂低頭,從箭袋中摸出下一支箭,搭箭,張弓,扣弦,動作流暢至極,一氣呵成。
箭尖再次對準蘭沉。
蘭沉眼望陸昂,突然張開雙唇。
陸昂心裏一緊,扣弦的手指捏向手心。
——是要向他求饒了嗎?是剛才那一下吓到他了嗎?
可蘭沉所做的嘴形卻是……
“二十萬。”
他原來在幫他計數。
陸昂頓時氣到發暈。
他松開弓弦,第二箭射出!
箭矢像擲出的長矛般撕咬空氣,夾着凄厲的風聲,精準無誤地紮中靶心。
蘭沉再次被巨大的沖擊力撞得晃了一下,他勉力站穩腳跟,手指被靶板凹凸不平的邊緣兩下摩擦到發紅。
而他臉上卻毫無血色。
他不再看陸昂了,只是很小幅度地做着嘴形,無聲地念了兩個詞。
陸昂看得清晰無餘。
那是“三十萬”。
陸昂盯着蘭沉的臉,面色越來越陰沉。
好,很好,既然他喜歡這樣,那他便奉陪到底!
陸昂再次拿出一箭,彎弓如滿月,手臂扣弦到最緊,射出第三箭。
“三十萬。”
又射出一箭。
“四十萬。”
開弓上箭。
“五十萬。”
“——六十萬。”
第六支箭射中,蘭沉握不住箭靶板了。
箭靶板從他手中脫落,掉在地上,發出巨大的碰撞聲。箭矢被摔得攔腰折斷,箭尾和箭尖裂成兩截。
蘭沉站都站不穩,雙手紅得幾欲滴血,雙臂發軟脫力,從肩膀以下的手臂部分都快失去知覺。
他蹲下//身,把只剩一半的箭頭拔//出來,吃力地撿起箭靶板,蹭蹬了一步,靠在牆上,把箭靶板抱在胸前。
“繼續吧。”
他輕聲說。
陸昂快要把手裏的弓都捏斷。
他放下手臂,已在掙紮。
他不想向蘭沉低頭讓步。他總是在蘭沉面前讓步,讓了一步又一步,讓到自己飽受恥辱,連真心也被對方踐踏。
可是……一看到蘭沉那副模樣,他就心痛到快要滴血。
這一箭一箭,都好像射在了他自己身上。
他明明是在折磨自己。
陸昂低着頭,看向自己的雙手。
蘭沉在那邊遠遠地提高聲音:“繼續,陸昂。”
陸昂擡起頭。
“記住你說的話。”陸昂咬牙道。
他再次擡弓,射出第七箭、第八箭、第九箭——
每一箭,都讓那塊靶板掉在地上。
蘭沉每一次都要蹲下去撿起來,再把箭拔//出。
他的指尖已肉眼可見沁出血絲,額頭上全是冷汗。
他畢竟只是個Sigma啊……等級之差本就天壤之別,Sigma和Alpha之間差了足足有二十級,僅僅是Alpha的射出的一支箭羽所帶來的餘溫,就足夠讓他吃足苦頭。
可他就是不願意向陸昂服一次軟。
死都不肯。
彼此折磨,各自欣賞着帶血的鋒刃。
是箭矢破空,也是刀劍相交。誰比誰更狠心,誰比誰更能面不改色地,把匕首插入對方心髒。
陸昂抽//出第十支箭,看見蘭沉搖搖欲墜地,站在視野盡頭。
他連靶板都握不穩了,靶心動來動去,讓陸昂花了更多時間來瞄準。
這是十萬塊一次的靶子。陸昂苦澀地想,比免費的靶板糟糕得多了。
最後一支箭發出。
箭尖深深紮入圓環正中心。
箭靶掉落在地。
和蘭沉的眼淚一起。
他眼睛裏濕漉漉地,浮出一層淚光。
眼睑通紅。
——這可是又一個一百萬!!
賺了賺了,這次真賺到了,回家給自己多買個雞腿慶功。
陸昂怔怔驀然。
心髒一陣劇痛。
蘭沉緩緩垂下雙手,沒有看陸昂,一個人慢慢地扶着牆走出訓練室。
腳步跌跌撞撞,幾乎每走一步,都要絆一腳。
他就這麽在陸昂的注視下走出訓練室。
而陸昂直直站在原地,手握長弓,雙眼赤紅。
過了許久之後,午夜藍眼睛中的冰層破碎,年輕的皇子像忍無可忍般,終于擡腳追了過去!
他幾步沖進更衣室,想要追上蘭沉。
他急急忙忙,連打開的櫃門都來不及繞開,好幾個堅硬的櫃門角都快速砸過他身上。
繞過好幾排櫃門,他沖到那個更衣櫃前,卻突然停步。
——在他眼前,蘭沉正脫下襯衫,露出了那遍布上身,層層疊疊的鮮紅吻痕。
如玫瑰花一樣,盛開在這具清瘦的身體上。
陸昂紅着眼睛,都快哭出來了。
他上前一步,抓住蘭沉的手腕,帶着想要殺人般的口吻:“……告訴我,這是什麽?”
作者有話說:
蘭沉:主打的就是一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謝謝大家的支持QUQ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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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3-03-25 23:55:24~2023-03-26 23:21: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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