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林霜天親自去開的門, 門外站着三個男人。
霍離打頭,安和小陳站在他身後。
林霜天讓開些,讓他們三人進來。外面有村民看熱鬧, 她關上門隔絕探視的目光。
她拉住要進屋的霍離,對林華平招招手, 讓他搬了四張凳子出來, 放在樹下。
“小霜, 要倒水嗎?”林華平小心翼翼地看他們三人,大氣不敢出。
“不用。”林霜天不認為這三人是朋友, 而且也沒好茶好飯的招待過她, 一滴水都不想浪費。
三人坐姿筆挺,像三鼎鐘。
林霜天不說話,冷嗖嗖的目光從他們三人身上轉來轉去。
“嗯。”安手握成拳放在唇邊輕哼, “林霜天, 正式介紹一下, 我叫安心,安心的安,安心的心。”
雖然林霜天跟随他們一起去過京城,但沒在一輛車上,也沒人對她說過他的名字。
林霜天點點頭,不感興趣。
“能問一下, 你怎麽出來的嗎?”安心問, 小陳盯着林霜天,眼裏的目光不言而喻——好奇。
只有霍離淡定地坐着。
“開門。”林霜天回答得簡明扼要。
“開、開門?”安心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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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陳也驚訝, “怎麽可能?那門從外面反鎖了。”
林霜天聳肩, “一推就開了,開了我就走了呗。”
那語氣, 輕描淡寫。
“你身無分文,怎麽離開的京城”霍離終于開口,嗓音暗沉,仿佛攜帶了清冽的白雪。
林霜天看他,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
一身正氣的男人豐神俊朗,清隽的眉眼籠罩在一股殺意之下。
只要她敢說句謊話,這個男人就會捏死她。
林霜天歪了歪頭,“有個哥哥在部隊,跟他借了錢,順便玩了幾天。”低淺的嗓音,帶着一股慵懶,眼底有促狹的笑。
霍離死死盯着她,眼神在說信你個鬼。
林霜天笑笑,眼睛因自信出奇得亮,“我很聰明,村裏未來的第一個大學生。”
言下之意,我能走出你們那,不是因為玄學而是因為我有聰明的腦子。
信你個鬼!
別說霍離,安心和小陳也不信。
安心看了霍離一眼,見他不說話,便問:“你有什麽打算。”
“上高中,上大學,掙錢養家糊口,給奶奶送終。”
信你個鬼!
林霜天對安心挑了眉眼,伸出手,“不信?握握看。”
安心盯着她的手,手指纖細,肌膚卻有些粗糙,掌心有幾個老繭。
小陳伸手來握,“熱的。”
安心翻他一個白眼,能坐在這裏說話還有影子,能在白天太陽下行走,即便是鬼,那也是奪舍的,就像楊潤在大英身上,能不熱?
小陳讪笑。
安心的猜測是錯的,林霜天不是奪舍,真正的林霜天在掉河裏的時候,心肌梗死了。
“好了,沒什麽問的,你們請回吧。”林霜天整了整并不亂的衣角,起身趕人。
“你偷了我的東西。”霍離再次開口,語氣肯定。
不得了,能猜出來她是神偷!
林霜天半眯了眼,眼神危險,“是又怎樣?你無理由綁架我在先。”
她站他坐,她高他低,一股殺氣從她後背升起。
她已經不是去茅山時的林霜天,這一趟京城行讓她的法力再次變強,雖只恢複前世的五六成,照樣可以橫行霸道。
這個玄學世界、特殊部門,根本就是個弱雞。
安心和小陳“唰”地起身,走到霍離面前保護他。
霍離卻伸手攔下,撣了撣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起身。
瞬間,林霜天仰着頭看他。
“帶走。”霍離令下,好整以暇看着林霜天,一副掌握生殺大權的霸氣模樣。
林霜天在安心動手前,回頭朝屋裏喊了一聲:“我去去就回,奶奶醒了喂點水。”
林彩霞和林華平跑出屋,擔憂地問:“小霜,你去哪兒?”
林霜天擺擺手,自覺地跟着安心往外走。
她不想在家動手,免得林彩霞她們擔心。
對于她的乖巧順從,安心和小陳驚訝中又帶着忐忑,越是掙紮越容易控制,說明當事人心虛驚慌了。
可林霜天這樣淡定,不是胸有成竹就是有了對策。
離開林家村,前往另一個村子,走到半路上林霜天突然不走了。
三個男人不着急,也不問她為什麽不走,氣定神閑地看着她。
安心笑得像個小白臉,“我們既然是特殊部門的,自是有些你想不到的特殊能力。”
“喲呵,狐貍露出尾巴了。我既然能從你們那逃一次就能逃一百次,你們不用費心來抓我,或者從我這裏套出什麽。”
“是嗎。”安心依然笑得氣定神閑,可他的笑容落在林霜天眼裏,其實是有些底氣不足。
“說句實在話,你們……真的……很弱。”林霜天一副被逼無奈才說出這句話的表情,拍了一下霍離的左肩,“你以為我這巴掌白拍的?”
“是你?我就說你那天的表現很怪。”小陳驚訝地開口。
安心白他一眼,“你什麽時候說了?”
呃,沒說嗎?小陳迷茫地撓頭。
兩人轉頭看見霍離的臉黑得像鍋底,對望一眼緊閉上嘴巴。
一個小丫頭,就那麽随便地拍了他一掌,他就輕輕松松地滅了一只鬼。
真特麽的戳霍離的心窩子啊!
林霜天伸出雙手,手腕細白,手掌的肌膚卻有些粗糙,“铐上我。”
安心和小陳猶豫了一下,霍離突然動了,掏出手铐二話不說铐了她的雙手。
林霜天舉起來,湊到眼前仔細看了看,後世人說的粉金镯子。
她用力晃了晃,這玩意越動铐得越緊,霍離三人不說話,默默地看着她玩出什麽花樣。
或許,不一會兒她就會變身?
變成女鬼還是狐貍精呢?
然而,林霜天晃着晃着,手铐竟是被她褪下拿在手中,突然如閃電般地出手,手铐到了小陳手上。
“頭……!”小陳的聲音哆嗦,铐在手上的不是手铐是一條蛇,冰冷的貼着他的虎口,那股寒涼直入心窩。
別說他了,就連霍離和安心都沒看清林霜天是怎麽動的手。
“霍離,以後你若有大案難案,我可以幫你。但是,請你不要打攪我現在的生活。”
霍離沒說話,抿着唇默默地看着她,眼神如深潭一般寒涼看不見底,周身散發的寒氣就連安心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我不信你。”
安心點了點頭,“我也不信,萬一你跑了。”
林霜天指了指遠處的林家村, “我家祖上八代都在這裏,你們覺得四個女的能跑到哪兒?”
霍離皺了下眉,似乎在考慮什麽。
林霜天對他仨揮手,轉身朝林家村走去,“有事打電話找我大伯林道征。”
大伯都出賣給你們了,還不信嗎?
然而,身後沒有說話聲,只有腳步聲。
她回頭,仨男竟然跟着她過來了。
見她詫異的目光,安心笑道:“楊潤還在你大英爺爺身上,暫時的被壓制。”
林霜天還沒來得及去看大英爺爺,眼神平淡的仿佛沒聽見這句話。
“林霜天,你讓楊潤離開你大英爺爺,我就信你。”霍離的聲音很平靜,卻又帶了一股威嚴。
林霜天默了幾秒,壓下心中的那股暴躁,“七月半,你們不用來,我會帶他去京城。”
見安心要說話,她的暴脾氣上來了,“身為玄門人士,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嗎?還是說,你們弱到看不出我的誠意。”
紮心!
他們确實看不透林霜天。
回到林家村,安心和小陳去了大英爺爺家,霍離一直跟到她家門口。
林霜天堵住門口,正要訓話,餘光瞥見前面鄰居家的後窗露出兩張好奇的臉。
對上她的視線,那二人讪讪一笑,身子卻沒動,擺明要聽八卦看熱鬧。
林霜天咬咬牙根,揪住霍離的袖子往家裏拽。
林華平從屋裏出來,被這兩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煞氣吓住,諾諾地開口:“小霜,奶奶醒了。”
林霜天“嗯”了一聲,拖着霍離進了西廂房她的卧室。
“小霜回來了?”東廂房傳來奶奶的聲音,有點虛弱。
“奶奶,你先躺着別動,等我一下。”林霜天沖對面屋喊了一聲,對霍離指了指窗戶邊的桌子,轉身去外面拿東西。
林滿月坐在大桌子邊,手裏把玩着招魂鈴,好奇上面的紋路,尤其那根針被林霜天插回去後,怎麽找都找不到。
“二姐。”看見她,林滿月老實地站起來,把招魂鈴放在桌上,小眼神兒裏都透着拘謹。
林霜天沒理她,拿起招魂鈴,拔出針尖回屋。
身後,傳來林滿月極輕極輕的自語:“我怎麽就找不到呢?”
林霜天的睫毛顫了顫,有點想笑。
霍離站在桌子邊打量屋裏的擺設,這個家在外面看就很破,進來看更破,讓他有種六七十年代的錯覺。
林霜天插上門,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針尖對準中指。
“要幹嘛。”霍離沉聲問,卻沒反抗,語氣也挺輕松。
“歃血為盟,以後只要對方有事,另一方就會有感應。”
林霜天感受他手掌間傳來的熱度,鼻尖是他身上很清新自然的味道,還是那種有幾分熟悉的氣息。
她擡起頭,面無表情地盯着霍離,試圖在他臉上看出什麽。
然而,依舊是什麽都看不出來。
針尖戳破霍離的中指,沾了他的血再戳破林霜天的中指,在各自的印堂點上血印,嘴裏念動咒語。
“好了。”
好……了?
信你個鬼!
“出去走兩步。”林霜天打開屋門,讓他出去。
霍離疑狐地看她一眼,跨出她的卧室。看到東廂房的門開着,想了想進去和奶奶打招呼。
林霜天一直站在西廂房。
霍離和奶奶說過話再出來,眼神古怪地看着她。
她挑了挑眉,笑着問:“感覺到了?”
霍離微微蹙眉,卻微微點了下頭。
“你可以走了。”林霜天拿出法器還給他,毫不留情地趕人。
霍離臨走前,看了眼桌上的招魂鈴。
林霜天收起招魂鈴,看牆上的日歷,明天該去縣城找沈煥要債了。
霍離三人不在四奶奶家,去鎮上了。
大英坐着,呆呆地不和人說話,見到林霜天也無動于衷。
她問四奶奶,“大英爺爺一直這樣?”
四奶奶眼眶兒閃出淚花,嘆氣,“唉,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他們說,小楊還沒走,只是暫時壓制下去了。”
林霜天的眼皮飛快地抖了幾下,收走楊潤魂魄卻不傷及大英爺爺,這狀況她可以搞定。
只不過不是現在,得七月半。
她安慰四奶奶幾句,和林道文吹了幾句在京城的牛逼回家睡覺去了。
第二天天沒亮,林霜天從肚子一陣陣抽痛中醒來,某處有着濕膩膩的感覺。
她皺起眉,來月事了。
上輩子,她根本就沒這些煩惱。
她翻身,喊對面的林彩霞:“林彩霞,我肚子痛,來月事了。”
林彩霞從夢中驚醒,聽見她說的話卻有點懵。
來月事了?月事是什麽?
兩秒後,她徹底清醒。
來月經了!以前她們都說來寶貝了,小霜還真的是她的妹妹嗎?
林彩霞起身下床,拿了月事帶和衛生紙過來,當着林霜天的面把紙疊成長條狀塞進月事帶,這才遞給她。
林霜天盯着月事帶幾秒,林彩霞的動作仿佛是特意做給她看的,擔心她不知道怎麽用?
為何擔心?感應到她的不同?
“小霜,怎麽了?不會……。”林彩霞支支吾吾,不知道該不該說你不會用嗎。
林霜天接了月事帶,表情挺嫌棄的,“只有這個?不是有衛生巾嗎?”
鎮上的商店裏有賣。
“那個很貴,咱家沒錢買……。”
不,咱家現在有錢了,林霜天掙了好幾千,夠買好多包衛生巾。
林彩霞突然想起了什麽,“大伯家的錢還沒還。”
那天林霜天去茅山,本是準備晚上把錢還給大伯,再收回欠條。
可誰知,林霜天被帶去京城,一走就是這麽多天。
林霜天撅着屁股,從涼席底下拿出一個紙包。
紙包裏面是錢,她遞給林彩霞,“還了錢剩下的家用,記得拿回欠條。”
林彩霞:……。
小霜不在家的這幾天,她一直睡在這裏,所以這些天她天天枕着錢睡覺?
“好,待會我去給你買衛生巾。”
林霜天打了個哈欠,拿着月事帶往床後走,嗓子懶懶的,“不用了,我要去鎮上坐車。”
去縣城收尾款,要不要找個超級大的布包,買他個十包二十包衛生巾?
縣城公交總站,林華平背着半口袋的蔬菜走在前面,邊走邊跟東張西望的林滿月做介紹。
林家姑姑雖然在縣城安家,可林滿月長這麽大只來過一次縣城,只因為舍不得車費。
路過菜場,林霜天買了鹵菜和肉,到了姑姑家交給林華平和林滿月,一個人出門去了。
縣城最熱鬧的街市逛了一圈,林霜天來到沈煥家,敲了敲門。
“誰呀?”屋裏傳來一道少年的聲音。
林霜天沒回答,繼續拍打防盜門。
裏面的木門被人打開,隔着防盜門露出一張少年帶着點怒氣的臉。
沈煥看清門外的林霜天,眼睛一亮,結巴地不會說話:“你你你!等一下。”
他轉身往屋裏跑,拿了鑰匙過來開防盜門,歡喜的有點手足無措,“你、你好!快請進。”
林霜天挑了挑眉,大白天竟然把門鎖得這麽死。
“有小偷?”她站在門口,看了眼地上的拖鞋,不太想換上。
沈煥關上門,心思敏感的他察覺到林霜天的猶豫,打開鞋櫃從裏面扒拉出一雙新的拖鞋。
“沒小偷。你坐,我去給你拿飲料。”
林霜天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兩秒,換了拖鞋徑直往主卧室走。
主卧室的門虛掩着,她站在門口沒進屋,輕輕地把門縫推大一些,視線落在床上躺着的女人身上。
沈煥媽媽閉着眼睛,肌膚微黃面容消瘦。
沈煥拿着一瓶橘子汽水過來,汽水瓶帶着冰箱裏的冰涼遞到林霜天的手上,握在手心透着涼爽。
“吃了藥,剛睡着。”他站在林霜天的身後,高出一個頭,看着床上的母親,鼻尖卻是林霜天身上散出來的淡淡清香。
“你要進去看一眼嗎?”他的身子往前傾。
林霜天搖頭往後轉身,沒想到他突然靠過來,臉貼上他胸前的衣服。
沈煥驚慌中面紅耳赤地往後退,慌得眼睛都不敢看她。
林霜天面無表情地坐到沙發上,喝了幾口橘子汽水,帶着一絲滿足舔了舔唇。
這東西竟然挺好喝的。
她一直覺得這種顏色鮮豔的東西有毒,有錢了也從沒買過,怪不得醜妹子下車後眼睛一直盯着小賣部的汽水看。
林霜天拍了拍旁邊的空位,讓一直尴尬杵着的沈煥過來坐。
“保姆呢?”
沈煥聽到保姆兩個字後,臉上的羞澀減了幾分,抿了抿唇,表情嚴肅,“我把她趕回家了,我能照顧我媽。”
“為什麽。”林霜天又喝了一口汽水,漫不經心地瞥他一眼。
沈煥皺了皺眉,低着頭雙手交叉,一根食指無意識地按壓手背,似乎斟酌着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松手擡起頭,倔強的眼神坦然又勇敢的望着林霜天,嗓子很小避免讓屋裏的人聽到。
“我覺得她和我爸之間很可疑。”
林霜天挑眉,眼角眼梢都含着贊許,對他舉了舉汽水瓶,仿佛是慶賀他的機智,“不錯,有點腦子。”
沈煥呆了呆,得到高人的誇獎沒有半點的喜悅,反倒是心沉入谷底。
林霜天的話不就是他爸和保姆之間真的有問題嘛。
“你趕走保姆,你爸什麽态度。”
沈煥這一次回答沒有半點猶豫,“他不高興。”
林霜天随意地點點頭,“想不想解決後患。”
“想!”沈煥答得飛快。
林霜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眼底仿佛有星星在閃閃爍爍,氤氲着淡淡的水霧,又耀眼又迷人。
沈煥看得有點呆,半天不說話。
“恩?”林霜天從鼻子裏發出聲音,帶着點不耐煩。
沈煥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觸及到林霜天眼底越發濃重的不耐煩,突然想起什麽,“啊!”了一聲,跳起來就往他媽的卧室跑。
屋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快他拿着一個大信封和紙筆出來,信封看起來有點厚度。
“這是尾款。”沈煥把信封推到林霜天面前,攤開紙筆 俯下身做好寫欠條的動作仰着脖子問她:“多少。”
林霜天想給他一個白眼,她是愛財的人嗎?當然不是!
她不耐煩地從沈煥手裏拿走筆,往旁邊一丢,“免費贈送。”
“啊?這這這……,太謝謝你了!”沈煥眉開眼笑,滿心滿眼都是感激。
林霜天覺得他的眉開眼笑挺晃眼的,于是很不客氣地往他頭上澆涼水:“別激動,以後有用得着你父親的地方。”
“哦……。”
林霜天掏出BP機,“你有這個嗎?”
沈煥搖頭,“這很貴的,每個月還要交費,我一學生哪裏用得起。”
林霜天若有所思地點頭,“你能幫我賣了它嗎?”
沈煥想說人家不會去店裏買的啊,誰買你一個二手貨,可對上她黑漆漆能讓人眩暈的眼睛,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我試試看,多少錢。”
“三千。”
沈煥:“……。”
他不知道,林霜天沒瞎要。
她現在的法力恢複了五六成,她的東西帶了天師的加持,意義不一樣,了解的人求都求不來。
沈學武接到兒子的電話,母親又有點不太好,他去找上次救母親的高人。
沈學武沉默幾秒,強壓着怒意,語帶嘲諷地問:“你不是不知道高人姓甚名甚!”
妻子突然醒來,沈學武覺得奇怪就問了沈煥,沈煥自然不肯說,後來沈學武從保姆那裏得知家裏幾天前家裏來過一個陌生的女孩。
這個時候沈學武發現家裏少了一萬塊錢,逮着掃帚往沈煥身上招呼,再三逼問下聽到高人救醒妻子。
他又狠狠揍了沈煥一頓,問高人的姓名住哪兒,沈煥一概不知。
更讓他氣惱的是,沈煥強烈要求辭退保姆,說他可以照顧母親。
沈學武不想讓左右鄰居知道家裏發生的事情,只好先放保姆假,待沈煥開學再回來,休假期間工資照發。
家裏才安生沒多久,兒子又來說找高人,這要是兒子在面前肯定一巴掌扇的他分不清東南西北。
沈學武本想痛罵一頓然後挂電話,話到嘴邊突然想到一件事。
所謂的高人肯定是個騙子,不若就讓兒子去找,正好要回被騙的一萬塊順手送去吃牢飯。
沈學武清清嗓子,“誰照顧你媽。”
沈煥沉默幾秒,“你讓保姆回來吧。”
沈學武眼皮跳了跳,腦海裏立即浮上一道豐//滿的身影,有什麽在撩撥他的心髒。
“好。”他沉聲應道。
保姆是沈學武二舅的鄰居,住在下面的鄉鎮,第二天一早收拾得幹淨清爽,早早的到了沈家。
沈煥更早時間出了門,沈學武在家等保姆,交代完注意事項,保姆拉住要離開的沈學武,聲音期期艾艾,“沈總,小煥好像對我有誤會。”
沈學武回頭,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卧室。
雖然兩人在廚房,卧室的門也緊閉着,但若妻子突然出來肯定能看到。
他推開保姆的手,“能有什麽誤會,不會的。”
“我們……我們……。”保姆嬌羞地扭腰,臉頰飛上一抹紅暈。
“閉嘴,我們什麽都沒有。”沈學武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男人啊,狠起心來刀比還狠,所以叫殺千刀的。
保姆委屈極了,不說話,眼睛浮上一層霧氣,泫然欲泣。
保姆生的一般,一張臉不好看也不難看,可那身材好,不管穿什麽衣服胸脯總是鼓鼓的。那腰又特別細,一點不像生過孩子的媽。
便又是生過孩子的媽,有着年輕姑娘沒有的風韻,更有着中年婦人沒有的圓潤豐腴。
沈煥媽媽久病,不能滿足男人的需求,面對這樣的年輕少婦,是個男人都得動心。
可沈學武不是太重需求之人,一開始沒有注意到保姆的身材,直到那次他醉酒回家。
沈煥媽媽住院,沈煥和保姆都在醫院,家裏沒人,沈學武到家後不想動,倒在沙發上眯一會兒。
保姆帶着沈煥媽媽換下來的髒衣服回來,她也沒想到沈學武今兒這麽早就到家,見他睡的一額頭汗,便拿了毛巾過來。
帶着溫熱氣息的濕潤毛巾碰到額頭的那一刻,沈學武突然睜開眼。
“沈、沈總,我、我……。”女人結結巴巴,因為嬌羞而臉頰緋紅。
兩人頭靠得挺近,女人說話的氣息帶着芬芳與柔軟鑽入沈學武的腦海,侵占了他所有的神經。
久違宣洩的需求,又在酒精的作用下,沈學武迷迷糊糊的沒認出眼前是誰,只知道是個女人,帶着溫香軟玉般的甜美靠在身上。
他一個翻身坐起,抱着女人壓在沙發上,撲上去親她咬她撕碎她。
身下的女人哭得嬌滴滴,嘴上說着不要不要,身子卻無比誠實地貼合他。
這他媽誰扛得住。
扯光了女人的衣服,沈學武解開皮帶上戰場,關鍵的時刻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破了一室的旖旎,也打破了他的美夢。
看清身下女人的樣子,沈學武狼狽地離開沙發,胡亂地拉好拉鏈,頭也不回地進了卧室。
之後,沈學武私下對保姆道過歉,買了貴重的禮物作為補償。
兩人沒再有進一步的深入,有的僅僅是沒外人在時,保姆遞給沈學武東西會碰一下手,飽滿的熊會不小心擦過沈學武的胳膊。
沈學武不是不想進一步深入,而是他有野心,有機會往上爬,不甘心建築公司總經理的位子,想往上爬就不能因為個人問題影響前途。
那些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多的是,他也想享受齊人之福,只是還沒到時候。
面對保姆說出這句暧昧且含糊不清的話,沈學武明顯不太高興。
保姆眼眶一紅,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沈學武下樓上了專車,司機開着前往單位。
紅旗車剛離開,樓棟拐角走出來兩個人。
沈煥的眉頭深鎖着,眼神焦慮,看了看三樓自家的窗口,“上去嗎?”
林霜天右手的大拇指和中指食指捏在一起摸索兩下,“再等等。”
這一等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久到沈煥焦躁不安,來回走動。
林霜天被他走得晃眼睛,拉住他伸出右手舉到他面前,“手。”
沈煥疑狐,伸出左手試圖說話分散緊張和焦躁:“你會看手相?”
“一點點。”林霜天左手托着他的手背,眼睛沿着他掌心的紋路慢慢地移動。
她個子不高,到沈煥的肩膀,頭發不長随意地紮了一個馬尾,發色泛着微微的黃。
這是個嬌小的女生,容易讓男生産生保護欲,尤其她軟軟的指腹托着他的手背,細細的滑滑的。
沈煥突然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林霜天松開手,一擡頭看見面紅耳赤的沈煥眼神飄忽,有點羞噠噠的驚慌。
“你幹嘛?”她挑了挑眉,“回去。”
防盜門從裏面鎖上了,沈煥拿着鑰匙的手顫抖得挺厲害的,插鑰匙孔插了兩下沒插得進去。
林霜天從他手裏拿過了鑰匙,打開防盜門,再打開裏面的木門,整個過程輕飄飄沒有半點聲音。
沈煥媽媽的主卧室裏有聲音傳出來,沈煥來不及換鞋,穿着球鞋就往屋裏沖。
他覺得他的速度足夠快,然而林霜天看起來懶懶散散挺随意地邁着步子,卻在他前面進了卧室。
沈煥媽媽靠在床頭,正從保姆手裏接過裝藥的碗。
見到有人進來,沈煥媽媽和保姆同時回頭。
沈媽媽驚訝地看着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床頭的林霜天,舉着碗不知所措,“你是……?”
保姆的眼皮飛快地眨了幾下,“小煥,你不是……。”
“不是什麽?”沈煥見林霜天拿走媽媽手裏的碗,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怒火噴湧上頭,一把揪住保姆的胳膊大喝:“你給我媽喝的什麽!”
保姆慌亂地撇開視線,似乎覺得這樣有點心虛,一邊用力掙紮沈煥的桎梏一邊喊:“藥啊!當然是藥!”
“小煥,你怎麽了?”沈煥媽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得臉色蒼白,嗓音發顫,看着林霜天,眼神怯怯。
“媽,她要害你!”沈煥的眼眶紅了,抓着保姆的手愈發用力,仿佛鐵石一般恨不得捏碎保姆。
“你胡說!”保姆急得大叫,扭頭向沈煥媽媽求救,“梅姐,我沒害你!我真的沒害你!是她,肯定是她迷惑小煥胡說八道。”
她盯着林霜天,試圖把禍水往這邊引。
“小煥……。”
林霜天把藥碗放到鼻尖聞了聞,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嗓音又甜美又軟糯,像個甜甜的女孩子,“藥呀!要不,你喝?”
她歪了歪頭,勾着唇角眼底帶着促狹的笑看着保姆,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落在第一次見她的沈媽媽眼裏,她就是一個天真可愛的女孩子。
落在保姆眼裏,這個天真可愛的女孩子其實挺可怕的,尤其眼底的笑,像一條毒舌纏住她,冰涼滑膩刺骨寒冷,讓她的心髒都要凍結了。
林霜天從包裏取出一根麻繩扔給沈煥,拍了拍保姆的頭,端着藥碗往外面走,“綁了。”
光天白日綁人?
沈煥媽媽從床上要下來,急得發抖,“小煥,到底怎麽回事?她是誰!”
沈煥拿了繩子就往保姆手上捆,說來也奇怪,原先還掙紮的保姆這會兒竟然沒什麽抵抗,眼神呆呆的看着沈煥媽媽,老實地讓他捆了。
沈煥捆好保姆,把他媽扶回床上,湊到她耳邊低語:“媽,她就是救醒你的那個高人。”
“啊?她!”沈媽媽枯槁無神的眼睛仿佛注入仙水,一瞬間清亮明澈,整個人都變得精神起來。
她很聽話地回床上躺好,看都沒看保姆一眼。
沈學武到單位沒多久,又被兒子喊回家。
老子被兒子呼來喚去,成何體統!
沈學武到家,是沈煥開的門。
“你不是去找人的嗎?”他忍着揍兒子的沖動關上門。
沈煥沒吭聲,臉色很難看。
沈學武就要發火了,餘光卻瞟見客廳沙發上坐着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保姆的雙手捆着繩子,丢在客廳一角,嘴巴裏還塞着……襪子?
保姆看見他,急得“唔唔唔”,對着他拼命搖頭掙紮。
“爸,這是林霜天,救我媽的高人。”
高、高人?
沈學武的手癢了,擡了擡就想往沈煥腦袋上招呼。
“混賬……!”
林霜天在沈煥給沈學武介紹時已然起身,這個時候正好走到沈學武身邊,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很年輕的女孩子,看起來也有點弱的女孩子,手上的力氣卻大得出奇,大到沈學武一個中年男人都甩不開。
林霜天輕輕一推,就把沈學武這個一七五高一百四十多重的中年男人推得往後退了兩步。
她拿起桌上的藥碗,到沈學武面前晃了晃,“拿去做檢測,你會有驚喜。記得找信得過的人,若不然傳揚開來,對你日後的仕途不好。”
小姑娘怎麽知道他日後的仕途?
沈學武憋到嗓子口的一大堆怒火,硬生生地被他壓下。
“我憑什麽相信你。”他自動散發總經理的威嚴。
林霜天歪着頭聳聳肩,指了指保姆。
沈學武和保姆雖然沒有到了最關鍵的一步,但兩個人并非幹幹淨淨,那天扒了她的衣服,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他甚至好幾次午夜夢到那嬌軟的身子。
“爸,藥裏有毒,為了我媽的生命安全,求你拿去化驗。要是查不出來結果,你想怎麽罰我就怎麽罰。”
沈煥突然跪在沈學武面前,揪着他的衣服,仰着脖子,眼睛裏的倔強仿佛一道城牆那般厚重。
沈學武被他的話驚着了,藥裏有毒?怎麽可能!
可兒子不像是說謊。
他的視線帶着威壓從三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林霜天身上,想看出點什麽。
林霜天對他勾勾唇,拿起桌上的荔枝自顧自地剝開,“好吃。”
“要是沒毒,你去派出所自首。”沈學武眼裏還有一絲掙紮和猶豫。
林霜天吐出荔枝核,點頭,“好。”
沈學武抽抽嘴角,認真思索了一會兒帶着藥離開。
林霜天今早出門就跟家裏人說過中午不回去吃飯,被她吓過的醜妹子和林華平可不敢問她去哪兒。
在沈家吃過午飯,林霜天吃光了沈家的荔枝和雪糕。
保姆的雙手已經解開,被扔在沈家的儲藏間,像是鬼打牆一樣四處碰壁,想逃逃不走,呼天喊地沒人應。
下午三點多鐘,沈學武拿了報告回家,臉色鐵青籠了一層黑霧。
保姆從儲藏間放出來,沈學武拿報告砸她臉上,指着她的手不停地顫抖:“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竟敢、竟敢……!”
藥裏有毒,劑量很小很小,保姆也不是每天都喂,隔幾天喂一次,去醫院即使做檢查也不容易發現。
時間長了,沈煥媽媽的身體機能慢慢毀損一命嗚呼。
上一次,若不是林霜天出手救回她的命,怕是已經不在人世了。
“你為什麽這麽做!”沈學武擡起腳踹到保姆身上。
保姆癱坐在地上,低着頭“嗚嗚”地哭。
林霜天拉着沈煥進了他媽的卧室,鎖上門不讓他們聽見外面醜惡的對話。
為什麽?能為什麽呢?
保姆以為沈學武不和她做最後的深入,無非是因為有沈煥媽媽這個絆腳石。
只要她死了,他們之間便能随心所欲。
總經理夫人的位置,她肖想得緊。
沈煥趴在媽媽懷裏,無聲地哭,哭得肩膀顫抖,無助又悲傷。
沈媽媽抱着他,眼睛裏一片灰白。
沈學武最終沒把保姆交給警察,怕警察審案的過程,保姆胡亂攀咬他,正好借此機會擺脫上次對保姆做過的事。
保姆收拾東西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沈學武跪在床前懇求沈媽媽原諒,他只是喝醉了錯把保姆當成她。
沈媽媽始終覺得自己對不起沈學武,如今男人這樣跪着哀求,又哪能不答應,原諒了他。
“媽!”沈煥絕望地看着媽媽,她怎麽可以這麽輕松就原諒父親呢?
若不是他有那個心思,又怎會認錯人?
還不都是借口!
“小煥。”沈學武再也沒有之前的威嚴和嘲諷,帶着愧疚來抱兒子。
沈煥閃身躲開,看了一眼低頭不敢看他的媽媽,掉頭就往外跑。
林霜天對沈學武點了下頭,追出去了。
沈煥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走到無人的地方,蹲在牆邊抱着頭大哭一場。
林霜天蹲在他身邊,等他哭完,這才出聲安慰:“少年,接受事實吧。往後努力學習,出息了帶你媽離開你爸,讓他一個人孤獨終老。或者,等你打得過你爸時,你們母子合起來欺負他,想怎麽欺負就怎麽欺負。”
沈煥擦了眼淚,擡起頭,眼眶鼻尖都是紅的,嗓音有點沙啞,“她的命差點沒了,為什麽還在乎這個破婚姻。誰能保證以後就沒有了。”
林霜天偏頭看他,勾唇笑了笑,“你也覺得這事在你爸?”
沈煥低下頭,聲音悶悶的,“嗯。他的酒量很好,不可能認錯人。”
林霜天拍拍他肩膀,笑說:“男人的劣根性,端看你能不能扛得住,三觀正不正。記住今天發生的事,對你未來老婆好一點。”
他才十七歲!她才十七歲,怎麽可以如此輕松的說這種話!
怎麽就把話題轉到他身上了?
還在悲憤中的沈煥耳朵根都羞成紅霞。
林霜天掐着手指,裝模作樣地算了一卦,“你爸有機會高升,若這個時候你媽與他離婚,別的女人睡她的男人,打她的兒子,花她的錢。而你媽,會嚴重抑郁選擇自殺。你爸繼續逍遙快活,而你孤苦伶仃。”
其實真正的未來是,沈學武這個時候不會離婚,會花言巧語哄住母子二人,待到高升後,漸漸地冷暴力沈媽媽,不用他動手,沈媽媽會選擇自殺。
不告訴沈煥真正的原因,是不想在這個已經有了仇恨的少年心裏再埋上一顆炸彈。
炸彈毀不掉沈學武,只會毀掉沈煥。
畢竟,這個少年是第一個讓她荷包鼓起來的有緣人,幫一下也是應該的。
“我能去你家住幾天嗎?”沈煥突然擡頭,紅紅的眼眶裏,濕潤的眼底閃着薄薄的水霧,可憐巴巴。
剛剛還溫柔體貼的知心大妹子瞬間翻臉,冷酷無情地說了兩個字:“不能。”沈學武親自給了林霜天兩萬塊,給這麽多除了感謝救命之恩,二是想堵住她的嘴不要亂說。
得知自己會高升的好消息後,沈學武愈發開心,親自送林霜天下樓。
懷揣兩萬塊,林霜天走路都有點飄了,她現在算小小富婆嗎?
從銀行出來,她站在路邊低着頭想要不要買點雞蛋糕,眼前的陽光裏突然多出一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