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轟”的一聲, 高峰和小陳從霍離身邊跌飛出去,小陳定力最差飛得最遠。

霍離晃了幾步定住身體,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警惕地注視着林霜天的動作。

安心被逼後退幾步,揉着胸口, 面色凜然地走回來。

“頭!頭!”焦急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高峰和小陳急忙爬起來, 抹了下唇邊的血絲, 往後找突破口帶人過來幫忙。

然而,林霜天卻沒看他們, 而是盯着地上的照片。

離她最近的一張正面朝上, 相片裏是一男一女的合照。

兩人都四十來歲,普通人,笑得很開心。

女的不認識, 男的卻是她在火車站遇到的摩托車大叔。

大叔的照片為何在十三處?

“林霜天, 你既有這份能力, 為何不幫助普羅大衆!”

黑暗中,霍離低沉暗啞的嗓音在四周傳開,透着一絲悲憫。

林霜天彎腰撿起大叔的照片,“誰說我不幫的?給足夠的錢就幫。”

霍離:“……。”

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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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

心累!

“唉!”霍離輕嘆,走前一步,也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的一個信封遞給她。

信封看起來厚厚的, 林霜天沒接, “多少。”

“五千,這是定金。”

“一單。”

“一單。”

“靠!早點這麽乖就不用吃苦啦!”林霜天接過信封。

“林霜天, 這是頭自己的錢。”安心眼神複雜地盯着她手裏的信封, “不夠,我這裏還有些。”

幹什麽幹什麽!

以為說是霍離自己的錢她就心軟?

她把信封塞進口袋, 似自言自語:“以為抱上了王者結果卻是青銅。唉!”

嘆口氣,她踏出天罡北鬥步伐,收回招魂咒,四周的黑霧慢慢地消散,清晨再次回到人間。

“頭!”十來個人在食堂的四面八方沖過來,有的人手裏還拿着家夥。

有個人跑得快,塞給安心一把劍。

青銅劍!

這可是古董啊!可值錢了!

林霜天的眼睛放光,直勾勾地鎖着青銅劍。

安心接了劍,抱在懷裏轉身就跑。

就這樣對待救命恩人!

林霜天算是看出來了,十三處的人個個沒有心沒感情,只能和他們一單一結,要了足夠的錢才能合作愉快!

下一次要是再免費幫他們,她就是小狗!

林霜天撿了大叔的案件回宿舍,吩咐霍離等人不要打攪她。

反鎖了門,她拖了桌子椅子抵在門後,躺在床上,拉了毛巾被蓋在身上,一直睡到傍晚。

這幅身體還是不夠強大,收回招魂咒後就感到疲乏,一直強撐到現在。

事實上,她也沒有招到真正的鬼魂來幫忙,招來的僅僅是虛幻的影像。

林霜天醒來後喝了一杯水,坐下來看文件。

這是一件失蹤的案件,去年八月開始每隔兩個月京城莫名失蹤一個女人,目前已經失蹤六個,現在是八月很快就會再增加一個。

大叔的妻子是去年十月十七日失蹤的,第二個失蹤者。

大叔和妻子都是同一家服裝廠的職工,失蹤前一天,妻子說第二天回娘家一趟。

丈母娘身體一直不好,大叔以為妻子去看老人家沒當回事。

第二天下夜班回家,家裏沒開燈烏漆墨黑。平常這個點,妻子會熱了飯菜等他。

他以為妻子不舒服,開了燈一看,桌子上空空的,冷鍋冷竈顯示妻子沒回來。

兩人有個女兒在外地上大學,大叔揉揉眉心,鎖上門騎着車去了丈母娘家。

丈母娘住在小舅子家,見到他一臉驚訝。

大叔的妻子根本就沒回娘家!

大叔感到不妙,騎上車趕回家,找幾個關系好的鄰居打聽,都說沒見到人。

也有人上午瞧見他妻子背着一個包出門了。

大叔回家準備找找妻子有沒有留下字條什麽的,半片紙屑都沒有。

他的心口突然一扯,像是想到什麽,翻箱倒櫃後跌坐在地上。

他家唯一一個值錢的東西,老祖宗留下來的寶貝——雕花古銅鏡不見了。

古銅鏡是明朝時期的古董,他問過古董商,起碼值十幾萬,原本想等女兒結婚賣了給她辦婚禮。

這個案件裏另外五個人中有兩個和大叔家情況一樣,妻子都是中年人,不僅人失蹤,家中的古董也跟着失蹤。

一個清朝時期的鼻煙壺,一個民國時期的懷表。

剩下的三個是未成年少女,失蹤的就更離奇,全都是前一秒還在和人說話,轉個身人就不見了。

第一個郭春香,在自家開的飯館裏,跟其他人說去上公共廁所,出去了就再也沒回來。

一路找人打聽,沒一個看見她的。

第二個夏曉花,放學回家在路口和同學分手就此失蹤。

第三個楊玲,在一家服裝店打工,那天下班有霧,和她住一起的小夥伴只回頭看了一眼,她已走入另一條胡同,怎麽喊怎麽追都沒用。

三個如花似玉的少女,似乎已經不在人世間了。

他娘的什麽肮髒的東西在人間作惡,若是妖魔鬼怪,犯到她手上定要它們灰飛煙滅。

林霜天奮力起身,一掌拍在桌上。

“咔。”桌子四分五裂。

她驚訝地看着自己的手,太不可思議了,沒運法的情況下就能一掌拍散一張桌子?

林霜天把四分五裂的桌子壘起來,朝右手吹了一口氣,猛地一掌拍下去。

“嘩啦啦。”壘在一起的木塊再次四分五裂。

她叉腰狂笑!

沒想到,在十三處招了一回魂,內力大增!

林霜天懶洋洋地走進食堂,找了一張空桌坐下,周圍幾張桌子坐的人全都拿了碗筷躲到其他桌,她的四周頓時空曠起來。

林霜天自動地認為這些人是怕她!

她環顧一周,沒見到墨琴,也沒見到熟悉的那幾個,正準備動身親自去拿飯,食堂負責人端着餐盤,臉上帶着笑容走過來。

“小林同志,餓了吧,這是你要的牛奶。”

餐盤上放着四菜一湯和兩瓶牛奶。

林霜天盯了他幾秒,覺得此人非常上道,給了一個贊賞的眼神,“多謝。”

“不客氣不客氣!”負責人把餐盤放桌上,左手托着右手腕,右手橫舉筷子恭敬地遞上。

林霜天臉上的笑容止不住的往外盛開,接了筷子點點頭,“你叫什麽。”

“在下也姓林,單名一個軍字。”

“坐。”大天師心裏舒坦,恩賜老本家坐下。

林軍沒坐,恭順地把餐盤裏的菜和飯拿出來一一放她面前。

小雞炖蘑菇,紅燒排骨,辣椒炒肉絲,炒苋菜,紫菜蛋湯。

“農場的小雞,長山的蘑菇,秦山腳下的黑豬肉,小林同志嘗嘗味道如何。”

林霜天夾了一塊雞腿肉,放入口中嚼了嚼,鹹鮮裏帶着淡淡的辣味,合她胃口。

“不錯不錯。說吧,你有何事。”

林軍笑,“哎喲,小林同志果然是高人,這都看出來了。”

他坐在林霜天的側面,壓低了嗓音:“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咱食堂裏的老肖你認識吧?打掃衛生的肖阿姨,她家老三最近有點古怪,她呢想請你幫忙看看,老三是不是碰到東西了。”

是她呀!

林霜天笑了,只是笑容裏沒什麽暖意,吐出排骨的骨頭,“這事呀,不是我不幫她,昨天我就跟她說過了,五十一次。不過,昨晚你們都見識過我的本事,如今水漲船高,一百一次。”

林軍張嘴呆愣,“啊?”

見風漲價!

“不過呢,既然你林主任親自開口,我得給個面子不是?八八折,八十八一次。你跟她說,決定了就要快,你們頭這裏還有事,再過幾天我得回家上學去了。”

林軍想抹汗,他們食堂的幾個,雖然都是普通人卻不是普通人家的,家裏有人在特殊部門才進了十三處。

十三處的所有職工,只要有難,全都無私相助。

可他也知道,林霜天不是十三處的人,就連霍離的面子也不給。

老肖不好意思再來找林霜天,就說五十就五十,可特喵的坐地起價!

人才!

“你們回去商量一下,明早給我答複。”林霜天瞧出林軍猶豫不決,快速扒拉碗裏的飯菜。

有些人有些事要看緣分和誠意,有緣分的她能一分不收,沒誠意的她也不能上趕子去貼。

她不是活菩薩,霍離和十三處都得罪過她。

尤其安心那個良心被狗吃的家夥,免費幫他一次,居然抱着劍躲她跟躲瘟神似的。

真是的,讓她摸一下劍又摸不壞!

吃完飯,林霜天進廚房,洗幹淨一個小鍋,燒開水把紅茶包放進去煮了幾分鐘,去掉茶包,再倒入牛奶和白糖,攪拌攪拌一杯奶茶完成。

她倒了一些到玻璃杯裏,吹了吹喝了一口。

有茶的味道也有牛奶的味道,就是不夠甜。

她又倒了一些白糖,這一次甜絲絲的味道出來了。

奶茶,雖然不夠純正,卻是她重生後嘗到最美味的東西。

“老林,幫我把這些密封了放冰箱裏,我晚點回來喝。”她一高興,林主任變成老林。

無視了一旁的竊竊私語,林霜天離開十三處,乘公交車到了醫院。

沒想到,霍離幾個都在楊潤的病房。

楊潤半躺在床上,藍白條的病號服襯托的他臉色慘白,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樣子。

看見她,楊潤的眼淚唰地就流下來,“小霜。”

衆人齊齊回頭,個個眼神複雜。

林霜天暗道一聲晦氣,出門前忘記算一卦。

“楊潤,今天感覺如何。”她踏着輕快的小步伐來到床邊,沒等楊潤回答,目光在霍離幾個身上滴溜溜打轉,笑得陰陽怪氣,“怎麽跑這來開會了,十三處門口又沒人披麻戴孝。”

霍離黑着一張臉,面無表情。

安心看他一眼,對着林霜天讪笑,“你真會開玩笑,我們來看楊潤。他單位……楊小潤單位領導來看他,剛走。”

領導都親自來看望?楊小潤似乎很受領導器重,這可不好,萬一領導不放人。

林霜天皺起眉。

對面,傳來霍離的聲音,“楊潤,即使你回供電局上班,也要定期回十三處接受檢查。雖說你以失憶為由,但也很容易被人發現你的異常。想離開供電局,我們會幫你。”

他們在勸楊潤離開供電局啊,很對林霜天的胃口,看着霍離也覺得順眼了一點。

楊潤苦巴巴地問林霜天,“小霜,你咋說。”

“當然離開,你又不是真的楊小潤,到時候讓你上電腦操作那些神奇的代碼,你會嗎?”

楊潤玩游戲是一把好手,可供電局要的不是電腦游戲玩家,要的是高級電腦工程師。

他差點被局領導親自探望的激情迷了心竅,居然想回供電局上幾個月的班,體驗一下九零年代供電局這個令人羨慕的事業單位。

離開供電局就等于離開高薪,離開國家鐵飯碗,起碼讓他拿幾個月的工資,再以身體為由辭職呀。

楊潤嘟囔,“我還想去上幾個月的班,領幾個月的薪水,到時候給你點錢花花。”

竟然想着她呢!

林霜天笑得像朵盛開的玫瑰花,美得不行,“沒事,把你腦海裏能賺錢的事業列個清單,咱一樣一樣的來。”

楊潤悶悶不樂,“可是,咱沒啓動資金。”

林霜天笑眯眯指向霍離:“有他呢,雖然我看不出其他的,但我能算出他很有錢。”

沒錢也不會自掏腰包讓她幹活。

霍離淡淡一瞥,好似被相中的冤大頭不是他。

楊潤激動地兩眼放光,“霍隊,快去買房等着升值。”

“啪!”林霜天一巴掌拍他頭上,傻不傻呢,就這麽白送他們發家致富之路。

離開醫院,高峰乘公交車回家。

林霜天和霍離坐在後排座,看着吉普車行走的方向不是回十三處的,“你們還要去哪。”

安心:“吃飯。”

林霜天摸摸肚子,她吃飽了一點也不餓,為啥出門不算一卦呢?

三十多分鐘後,車停在一家小飯店門口。

小街小巷裏往往會藏着一家寶藏飯店,價格低味道美,門口排上長長的隊等翻桌。

林霜天揉揉肚子,覺得肚子它餓了,待會吃它兩碗飯。

她興匆匆地下車,跟在霍離身後走了幾十米遠,停在一家叫做忘不了的小飯館門口。

飯館裏面亮着燈,一共七張桌子只有一張桌子前坐着三個人。

林霜天有點失望,看樣子不像是特色餐廳。

四人剛一走進去,坐着的那三人立即起身,其中一人笑着迎過來,“霍隊長,您來啦,快坐快坐!”

另外二人沖着霍離彎腰,笑着打了招呼就往後廚去了。

僅有的三個人居然不是客人!

林霜天的肚子立即不餓了,一個人坐在一旁,不想和霍離三個搭話。

店老板去泡茶,她擡頭環顧四周,四方小桌配四條長板凳,簡陋的水泥地面,簡單的白色塗料牆壁,屋頂挂着老式的長條日光燈,中間的吊扇正慢悠悠地旋轉,發出輕微的“咯吱咯吱”聲。

林霜天的目光瞬間落在安心身上,果然他擡頭看着頭頂的吊扇,臉色有點難看。

“郭老板,把吊扇關了。”霍離沉聲吩咐。

郭老板雖然詫異,卻很聽話的關掉吊扇,把櫃臺裏的一擡落地電風扇拖過來,“霍隊長,老吳這幾天沒出車,能不能把他叫過來?”

林霜天正看着安心,忽然就感覺到郭老板說完這句話後,霍離看她了。

她眼珠一轉,對上霍離烏沉沉的眸子。

看我幹嗎?小樣!

她瞪他一眼。

接着,她似乎看見霍離的嘴角勾了一下。

速度飛快飛快,嗖的一下就沒了,快到她差點懷疑看錯了。

可她的眼力不是一般人的,黑夜都能如白天一樣清亮,怎會看錯!

所以,霍離的确是笑了,落在她眼裏笑得不懷好意!

想算計她?

林霜天啞然失笑,氣定神閑地坐着,等着霍離放馬過來。

“可以。”霍離點頭答應,沒再看她,低頭和安心說話。

郭老板打電話叫老吳過來,放下電話泡了四杯茶,先給了霍離三人,最後一杯遞給林霜天。

他笑了笑,“小姑娘,怎麽不過去坐?”

“吃過了。”林霜天盯着他的臉看。

郭老板被她盯得愣了愣,随後竟然露出一絲苦笑,轉身去廚房端了兩個涼菜。

霍離三人就着涼菜吃起來,小陳假惺惺地問:“小林同志,你真不吃。”

林霜天給他一個後腦掃,轉頭看店外。

有人在對面坐下,林霜天回頭,看着郭老板問:“有事?”

郭老板笑笑,“小林同志新來的吧?知道我閨女的事了吧?唉,八月了啊。”

林霜天面色淡淡,心裏卻撲撲跳了一下。

閨女!八月!

怪不得她看郭老板的面相有喪子之災。

“你閨女叫郭什麽香?”

“郭春香。”郭老板的眼睛瞬間發紅,喉間哽咽,“她是第一個失蹤的,一年了啊。”

林霜天想到火車站大叔叫吳志祥,應該就是郭老板叫過來的老吳。

本以為和大叔只是一面之緣,沒想到這麽快就要見面了。

林霜天:“失蹤該報公安,為什麽去找十三處?”

郭老板微嘆,“本來我是去派出所報的案,到了老吳家那口子失蹤,公安感到不對勁了。一個片區一個人,相隔兩個月,當月的最後一天。我家春香和夏家的丫頭失蹤的太離奇……。”

“老郭!老郭!”

郭老板的話未說完,一個中年男人的嗓音從外面傳來,随着聲音而來的是中年大叔奔跑進來的身影。

他額頭流着汗,像是一路狂奔過來。

他沒看其他人,眼睛直接被霍離三人吸引,帶着期盼走過去,“霍隊長,安隊長,小陳同志,你們好。是不是有消息了?”

“大叔。”清亮甜美的女孩嗓音在簡陋的飯館裏響起,聲音落,只有搖頭的風扇“呼呼呼”。

五人全都看向林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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