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林霜天低下頭, 一副拒絕和你說話的姿态,第一天到校不想高調惹麻煩。
楊子文臉對着林霜天,拉了凳子坐下, 眼睛裏漾開讓人不舒服的笑,“新同學, 叫什麽呀。”
楊子文的跟班蹦跶過來, “老大, 她叫林霜天。”
“林霜天。”楊子文念出聲,“這名字……好聽。”
他突然放聲大笑, 好似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笑得身子前後搖晃,手掌拍打林霜天的桌子。
林霜天面無表情地看他,眼裏勾人心的眼神慢慢地染上一層黑色, 代表死亡的黑。
楊子文的身體裏住着一只沉睡的鬼, 奇怪的是這只鬼并沒有吞噬他的魂魄, 似乎友好相處。
林霜天不想被發現異常,沒再繼續看。
物理課,楊子文沒回自己的座位,老師看見就跟沒看見一樣。
林霜天左手托腮右手食指有節奏地點桌面,眼神似乎放空,直直地盯着前面楊子文的後腦勺。
楊子文癡迷地盯着前面女生, 手也不老實抓住女生的頭發在手裏把玩。
女生察覺, 把長頭發撥到前面,和同座位悄悄地把桌椅往前挪。
她倆挪, 楊子文也挪, 漸漸地和林霜天的座位拉開很大的距離。
他的動靜有點大,物理老師是個五十歲的女人, 聲音軟軟地呵斥,“楊子文,認真聽課。”
人高馬大楊子文右手擡起,做了個抱歉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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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響,女生和同座位起身要出去,林霜天決定跟上去和她們交朋友。
她剛起身,前面的楊子文似乎忘記兩人座位間的距離拉大,往後一仰,沒靠到桌子差點摔倒。
他反應敏捷,一把拉住桌子頓住身型,回身怒視林霜天,“他媽的,你把桌子拉那麽遠幹什麽。”
這一聲怒罵,吸引了班上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到林霜天這裏。
林霜天無辜地眨巴眼睛,“我沒動桌子,是你自己動的。”
“你看見我動桌子你還不動?我警告你,你的桌子要随時跟着我走。”
憑什麽!林霜天還沒來得及開口,漂亮女生已經走過來,“要去上廁所嗎?”
哎呀,有人來喊她手拉手一起上廁所啦!
林霜天眼底浮上笑容,像是染了一層細碎的星光,“要啊要啊!”
她主動伸手挽住漂亮女生的胳膊,扔下目瞪口呆的楊子文揚長而去。
出了教室,漂亮女生笑了笑,“我叫潘琴,她叫丁紅梅。”
潘琴長得漂亮性格也外向,丁紅梅卻是個內向沉默的女生。
林霜天裝似不經意地問:“那個楊子文……。”
“你別惹他,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說話的是丁紅梅。
丁紅梅和潘琴差不多高,目測有一六八,比林霜天高了好幾厘米。
她長得很普通,在潘琴的襯托下更加普通。
見林霜天有點詫異,潘琴忙說:“她和楊子文初中一個班。”
丁紅梅撇撇嘴,“他分數不夠走的後門,他姑父是教育局的領導,還有個親戚在市教育局。”
所以,他上課睡覺,老師最多無奈地講一句而已,還有老師根本不說。
開學三天班上的男生都知道楊子文打架不怕死,全校男生只有兩個人和他打成平手,一個高三的一個高二的。
他把這兩個男生連同一個打架也很拼的跟班自封了寧縣高中四大天王,他是四大天王之首。
回到教室,三個姑娘傻了眼,坐在她們課桌中間的那張桌子變成楊子文和他的跟班,趙躍和同桌的書本已經全部搬到楊子文原來的座位了。
楊子文看見她們仨進來,笑得嚣張又得意。
林霜天仿佛聽見潘琴心底的哀嚎,感受到她身上都散發出狂躁的氣息,心底一嘆,擡手在她後腦勺摸了摸。
潘琴的身子一顫,狂躁瞬間消失,回頭看她。
楊子文喜歡欺負男生,對女生卻是另一種态度,看中班上最漂亮的潘琴,不代表他不和其他女生搭讪。
新來的女同學雖然瘦了點,長得也挺好看,尤其眼睛漂亮得出奇,仿佛一把鈎子勾人心。
黃志勇随着鈴聲走進來,講題講的唾沫橫飛,林霜天寫了個小紙條,趁他在黑板上寫題時,扔到趙躍的課桌上。
趙躍正專注看黑板,疊成指甲蓋那麽大的紙條落在眼前,吓了他一跳。
他擡頭找人,頭一轉就對上林霜天的眼神。
新來的女同學怎麽也盯上他了?上課給他扔紙條。
他看了同桌一眼,飛速拿起紙條放到課桌下打開看。
紙條上寫着:“想活命遠離楊子文,來找我。”
趙躍把紙條塞到同桌手上,手肘撐住課桌,兩只手捂着臉擋住驚訝。
他沒敢看林霜天,更不敢看楊子文。
林霜天知道他擔心會被楊子文欺負,畢竟她一女生,不相信她是人之常情。
擡眼直視前排楊子文的腦殼子,楊子文擡手摸了摸後腦勺,過了一會兒又摸了摸,還甩了下頭,好似要甩掉什麽東西,沒甩掉突然回頭,兇神惡煞地目光瞪着林霜天。
林霜天早在他轉頭的那一霎擡眼看黃志勇,好似察覺到他回頭,收回視線和他對視,眼神無辜又茫然。
楊子文皺了皺眉,什麽都沒看出來,沒說話轉回去繼續專注癡情地盯潘琴。
黃志勇結束講題,走下講臺,笑容溫和地問同學,“考進縣中的你們都是未來的大學生,雖然我們暫時沒能名列前茅,但三年高中變化期數很大,只要我們從現在開始發奮努力,說不定半年後就能超越一班二班的同學,你們說是不是。”
同學都興奮地說是,一班二班是快班,愛學習的孩子哪個不想被人誇被人肯定。
黃志勇在教室穿梭,“為了我們的未來,我和幾位任課老師商量了一下,從明天開始走讀生也上晚自習。”
“啊,不要!”立即,走讀生抗議。
黃志勇看着說話的人,也不氣惱,笑眯眯地,“我們講課你也不來?”
“啊?”同學啞然。
寧縣高中大多數的學生來自下面鄉鎮,住在學校晚上到班上自習。一小部分縣城的孩子離得近,放學回家。
晚自習僅是自習,的确沒什麽意義,可若是老師來講課,那就不一樣了。
走讀生們開始沉默。
黃志勇掃了一圈,見沒有走讀生繼續反對,接着說:“當然了,幾位任課老師也不能白白辛苦,一個人交兩百塊,比你們去外面找人補習強很多。這個周末,住校的同學回去和家長商量一下,若是同意下周把費用帶來。”
艹!還要交錢。
可這筆錢,任誰回家和父母一說,都不會有人反對。
教室裏竊竊私語,黃志勇不着急,慢悠悠地轉,轉到楊子文這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趙躍和同桌,一言不發地繼續往前走。
這個黃志勇,有點“意思”,勢利、市儈還貪財。
林霜天盯着他的後背,勾了勾唇,笑了。
黃志勇轉回講臺,雙手撐着桌子,笑着看下面的同學。竊竊私語停止,教室安靜下來。
黃志勇:“不少同學找人打招呼進了我的班,為什麽?初中升上來的同學都知道,我教的學生只要想學,數學沒一個差的。是我有秘方?是的,我的秘方就是刷題,不停地寫不停地刷,跨過數學各種題海,高考咱們還怕什麽。”
有同學舉手提問,“老師,去哪裏找那麽多題目?”
黃志勇給她豎大拇指,“王海燕的問題問得好,單靠我布置作業也布置不了多少。我以往的學生都是統一花錢買習題。我大學同學有在市裏的也有外省的,我會讓他們寄些試卷,當然這些都是要成本的,一門課五塊錢,八門四十塊,連同補習費一共兩百四十。班長,下周收一下。”
班長應聲答應。下課鈴聲響了,黃志勇收起講義,看了眼底下的同學,依然笑得和藹可親,“補習費和試卷費不強求。”
說是不強求,可要是別人都交了,尤其住校生,不交錢是不是不給進教室自習?
高一四班除了楊子文幾個不愛學習的,哪個不想上進?
黃志勇前腳離開教室,學生們開始大聲讨論,林霜天聽了聽,大多數願意交。
跟班問楊子文,“你交嗎?”
“交,為什麽不交,咱們要支持老班嘛。”他雙手擡起抱着後腦,身子往後靠。
他似乎又忘記和林霜天的課桌有些距離,又差點摔了。
楊子文回頭,二話不說,動手就把林霜天的桌子往前拉,問都不問桌子的主人。
拉桌子的聲音驚動全班同學,所有人都看過來。
林霜天坐在凳子上,課桌離她幾十公分遠。
“哈哈!”有人笑出聲,似乎這是件很搞笑的事,又似乎她現在的樣子滑稽又可憐。
楊子文沖她咧嘴。
林霜天弓着腰起身,在衆人以為她拖凳子往前屈服的眼神下,伸出手拉回課桌。
有人倒抽口氣,這是公然挑釁楊子文。
新同學怕是不知道楊子文是什麽人!
潘琴急得直眨眼,“楊子文,你別欺負林霜天。”
楊子文沖她邪魅一笑,“我哪裏欺負她了,現在是她欺負我,你們說是不是。”
楊子文的跟班不止一個,這時候都圍過來起哄,“老大,你被一個女生欺負傳出去可不好啊。”
楊子文無奈攤手,“你們說怎麽辦。”
一個跟班撸起袖子上前,“交給我。”
他大咧咧地走過來,一只手拉着林霜天課桌要拖回去。
林霜天的手放在桌子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無波無瀾地盯着他。
他拉了一下,桌子沒動。他微微驚訝,兩只手同時拉,還是沒動。
這一下,旁邊的人都驚訝了,又上來三個圍住林霜天,準備連她人帶桌子椅子全都搬到前面。
“啪!”林霜天雙手撐着桌子起身,腳往後一擡,把凳子給反踢出去,目光含笑盯着得意洋洋的楊子文,“想打架?”
女孩子說想打架,女孩子的氣勢相當霸道,何況對象還是惡霸楊子文,小跟班們發出嘲諷的尖叫,叫聲引得隔壁班的人過來看熱鬧。
人越來越多,楊子文被一個女孩子欺負面子不要的啊。
他張狂地笑,“有趣!第一次有女生約我打架,不給面子不行是不。”
“就是就是!”跟班起哄。
林霜天點頭,“成,地點時間你選,在這之前你別在班上惹事。”
楊子文起身向林霜天走來,“選什麽時間地點,你不是怕了吧?就現在。”
話音落,他的拳頭帶風直逼林霜天面門。
“啊!”潘琴和幾個女生發出尖叫,被眼前的狀況吓傻了。
班長見狀不妙,往教室外奔去喊老師,卻被楊子文的跟班攔住去路。
然而,所有人都害怕的場景并沒有發生,林霜天只輕輕松松的頭一歪避開楊子文的拳頭。
楊子文驚訝地張了張嘴,“喲,不錯嘛。”
接着,他再次揮出拳頭。要說剛才一拳頭只用了三成力,這一次用了十成。
膽子小的全都尖叫,有人害怕地捂住眼睛。
衆目睽睽之下,楊子文的拳頭沒打到林霜天,不知道是沒控制住力道還是其他,腳下一滑身體來了個大馬趴。
教室裏安靜了幾秒,靜得落針可聞。
“噗嗤。”林霜天最先笑出聲。
這笑聲仿佛打開了魔盒,此起彼伏的嘲笑聲一聲又一聲地鑽進楊子文的耳中,跟班的耳中,飄出高一四班飄到學校上空。
跟班笪虎最先反應過來,伸手去扶楊子文,卻被他一把推開。
楊子文狼狽地爬起來,兩道熱流突然往下流,他伸手去摸,卻聽得笪虎大喊:“老大,你鼻子流血了。”
楊子文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指着林霜天怒吼:“他媽的你給老子等着。”
吼完,捂着鼻子往外走。
幾個跟班忙跟上去,吼着看熱鬧的人讓開,罵罵咧咧地全都離開了。
潘琴跑過來,擔憂地拉着林霜天的手,“林霜天,你要不先回去吧,楊子文回來肯定找你麻煩。”
班長走過來,“林霜天,我陪你去找老班,是楊子文主動惹事。”
林霜天拒絕,“不用,我沒打他,是他自己摔倒的,要講道理。多謝好意。”
衆人還要勸,上課的鈴聲響了。
楊子文打女生結果沒打成自己摔破鼻子上醫院,這個消息在很短的時間內飛遍整個學校。
楊子文什麽人呀,惡霸。
大多數人都對這個沒被打到但很快就會倒大黴的女生感興趣,不少人跑到高一四班來看熱鬧。
人沒看見,林霜天和班長被黃志勇叫到辦公室。
班長說完經過,黃志勇一臉關切,“林霜天,女孩子怎麽能和男生打架呢?你也打不過他們不是?往後可別這麽沖動,有事來找老師。班長,以後再有這種事,一定要及時來告訴老師。”
班長點頭,“老師我會的。”
班長說了,他想來被人攔住,黃志勇似乎沒聽見這句話。
“好了,你們回去吧,楊子文不是你打傷的,這事老師就口頭批評教育一下。”黃志勇揮揮手,打發他倆回教室。
班長轉身,卻見林霜天不動,不由得停下來看她。
林霜天對上黃志勇微微驚訝的臉,笑了笑,“老師,楊子文在教室動手打同學,這事不處理一下?”
她的話音落,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下來,其他幾個豎耳朵偷聽的老師一齊看着她,那目光好似在說,你不知道楊子文的背景就閉嘴吧。
黃志勇有點頭疼,楊子文有背景,林霜天也有背景啊。
“好了你先回去,這事我會跟校長彙報。”語氣變淡。
林霜天沒再說話,轉身就走。
班長跟出來,兩人離開辦公樓,他才敢開口,“林霜天,楊子文姑父……。”
“我知道,但這不是他胡作非為不受處罰的保護傘。”林霜天打斷他,腳下仿佛生風,很快走不見了。
下午第四節自習課,林霜天收拾書包離開。
她的動靜有點大,所有的同學都回頭看她,沒人敢說什麽。
潘琴沒忍住,小聲喊她:“林霜天。”
林霜天對她笑笑,眼裏閃耀星辰笑容溫暖,瞬時安撫了潘琴七上八下的心。
提前離開學校需要班主任的假條,林霜天自然沒有,大搖大擺地走出學校大門。
她的魂魄在後世女孩身上偶爾清醒時,看到女孩被人欺負嘲諷,她就想若是讓她上學,肯定過得精彩絕倫,學校裏老師同學全都喜歡她,全都巴結奉承她。
事實上,她第一天的校園生活也的确“精彩絕倫”。
這是個什麽狗屁學校,就因為楊子文的姑父是教育局副局長,就包庇橫行霸道欺負同學的惡霸。
哼,比後臺,她也有。
林霜天花了一塊錢的長途話費,只問了霍離一個問題,認不認識教育系統的大人物。
霍離沉默兩秒,“部長。”
林霜天,“挺大的。”
霍離又沉默兩秒,“你要做什麽?林霜天,我最讨厭走後門,但如果你想轉學到京城,只要成為十三處一員,這事我能辦。”
轉學到京城?林霜天想都沒想過,她嫌命長?轉到京城被他抓去當苦力?
她恨不得離他更遠些,最好一個天南一個地北。
“沒什麽,随便問問。挂了。”她說挂就挂。
霍離讨厭別人走後門,這個消息有點價值,林霜天決定以後有事沒事找他走後門,讓他讨厭死她,最好永遠別來煩她。
她高高興興地去鹵菜店,買了鹽水鴨、辣椒鴨心炒鴨腸、鴨四件,提到姑姑家吃晚飯,改改風水再和姑父溝通發家之路。
第二天,林霜天剛起床,門口傳來敲門聲。
打開門,沈煥提着大肉包和豆漿走了進來。
“小霜,你昨天和楊子文打架了?”
林霜天拿起一個大肉包咬了一口,香噴噴的肉包子味在屋裏彌散開,“沒,他自己摔的。”
“你怎麽惹上他了?那個家夥很難纏,姑父在教育局……。”
“我知道。”林霜天又拿了一個包子遞給他,“你吃嗎?”
沈煥急急地趕來沒吃早飯,當下也不客氣,接了包子坐下,兩袋豆漿一人一袋,聽林霜天說昨天的經過。
聽完,他氣憤地捶桌子,“你別怕,我罩着你。”
“不用,你給我老實點,在學校裝着不認識我,有事你爸也別出面。記住沒?”
沈煥不解,“為什麽啊?”
“有大事發生。”
說得神神秘秘,可沈學武一再耳提面命,讓他時刻聽從服從林霜天,沈煥雖然好奇極了,也只能聽從服從。
楊子文沒來學校,據說鼻梁受傷需要住院。
高一四班從所未有的輕松,楊子文的幾個跟班也安生了一天,只用兇神惡煞的眼睛盯着林霜天。
眼神殺算什麽,林霜天坐在最後一排,每節課上都用眼神殺他們的腦殼子。
幾人不停地摸腦袋,不停地回頭查看,卻始終看不到是哪個戳他們的腦殼子。
林霜天等了一天,沒等到趙躍來找。背着書包走到學校大門口,沈煥說在前面大馬路上等她,去他家吃晚飯。
出了學校大門,幾道身影堵住去路。
笪虎沖着她冷笑,“林霜天,廢品收購站,敢不敢去。”
都是楊子文的小跟班,林霜天掃了一下幾人的面相,擡頭看了下天空,時間還早不影響吃飯。
她點點頭,“走吧。”
廢品收購站和沈煥家是反方向,離學校後門很近,走來的路上聽幾個跟班叽叽喳喳,林霜天得知廢品收購站的站長是笪虎父親。
怪不得約她在這裏打架。
有同學看見楊子文的跟班帶走林霜天,頓時往回沖進高一四班。
班上只剩下幾個同學,班長和潘琴都在,兩人聽說林霜天被楊子文的人帶走,跳起來就往外跑。
班長往辦公樓跑,卻被潘琴拉住,“班長,這時候老師肯定都不在學校,我們還是多找幾個同學先去救林霜天吧。”
班長一想也是,讓班上一個同學去找老師,其餘的男生願意跟他去的就去叫人。
高一四班住校男生被楊子文欺負的不在少數,尤其那些家庭條件一般的同學,開學才幾天就被他勒索過錢財。
他們自然嘗過楊子文的拳頭,只有一個男生嚴科站出來,反倒站出來兩個女生。
班長氣急了,可也沒時間跟他們廢話,不敢讓太多女生過去,讓她們去學校找找看,可還有其他男生願意出頭。
林霜天跟着幾個跟班很快到了廢品收購站,院子裏堆了好多廢品。
笪虎關上大鐵門,從裏面反鎖,沖着裏面的屋子喊:“老大,人來了。”
楊子文從屋裏走出來,鼻梁上貼着一塊膠布,樣子有點滑稽。
“林霜天,膽子不小嘛。”他陰陽怪氣地笑。
林霜天身後,小跟班們哈哈大笑。
跟班一:“老大,怎麽處置她。”
跟班二:“老大,不用你動手,我來。”
他話剛說完,拳頭帶着風襲向林霜天的腦後。
然而,拳頭卻差了那麽一點距離,沒打中。
林霜天回頭,一臉的鄙夷:“就這?”
就這?
小跟班怒了,重新揮舞拳頭沖上來。林霜天看似很慢,然而一眨眼就到了夠不着的地方,對楊子文招招手,“說好的我倆打一架,你把我叫來卻不敢跟我打,想群毆我?”
士可殺不可辱!
楊子文揉了下鼻子,冷笑,“林霜天,不要以為我不打女人。”
“啪!”眼前一道影子閃過,一個清脆的巴掌落在楊子文的右臉。
他驚愕地望着停在面前,看自己巴掌的林霜天,說不出一個字。
她的速度太快,快到他都不知道怎麽就被打了一巴掌。
林霜天看着右掌,不耐煩地開口:“廢話真多,打完了我要回去吃飯,餓了。”
這嚣張的态度,激怒了楊子文和小跟班們。
楊子文猙獰着臉,一拳頭揮過來。
林霜天輕松躲開,如此這般躲了幾次,像耍猴似的看着楊子文笑。
楊子文何時如此狼狽,如此被人戲耍,彎腰抄起地上一根鐵棍,對着林霜天就是一棍。
然而,又像昨天那樣,腳下好像有什麽東西抓住他,害得他一個狗啃屎再次趴在地上,牙齒正好磕在鐵棍上,一陣鑽心的疼痛後,嘴裏湧上鹹腥味。
“老大!”笪虎和其他跟班驚呼,有人撲上去救他,有人撲過來打林霜天。
所有人都被人從身後推了一下,腳下踉跄幾步才站穩,紛紛回頭指責身後的人,是不是他推人了。
接着,他們吵成一團,互相指責,火氣冒上來扭打在一起。
楊子文從地上爬起來,大聲呵斥他們住手。然而,沒人聽見他的叫聲,也沒人理睬他的叫聲,打得昏天黑地。
楊子文的眼睛泛紅,磕掉牙齒滿嘴血,惡狠狠地瞪着林霜天。
林霜天對上他的視線,突然指着他身後,尖聲大叫:“啊!有鬼!”
楊子文猛地往後看,身後除了一堆廢品,屁都沒有。待他再轉回頭,林霜天已經往大門口奔去了。
他拔腳去追,然而又有一股力量絆住他的腳,再次跌個大馬趴。
他怒了,真的怒了,爬起來沖着四周揮拳怒吼:“草你媽!給老子滾出來。”
他那帶點破音的嘶吼聲傳遞給笪虎幾個,頓時毛骨悚然。
本來就覺得心裏發毛,再看他對着空氣亂揮亂喊,自己的背後腳下冒出來的不像人的寒氣,學着林霜天大喊:“有鬼!”
有人轉頭就往外跑,有人和空氣對打,有人抱成一團,雞飛狗跳亂成亂成一鍋粥。
大鐵門傳來“砰砰”地砸門聲,林霜天打開鐵門,門外站了好幾個人,她沒看清是誰,用驚恐又顫抖的叫聲指着院子裏亂作一團的人,“有鬼!有鬼!”
奔過來的小跟班臉色煞白,被她這麽一喊,扯着嗓子拼命大喊:“有鬼!有鬼!”
“林霜天!”班長拉住林霜天的胳膊拖到身後,“你別怕,我們保護你。”
“有鬼?尼瑪的你們幾個就是鬼!”人群中有個看起來有點魁梧的男同學一個健步走上前,對着奔過來的小根班就是一頓吼。
小根班看清眼前人,一個急剎車停住,臉上的驚恐卻沒消退,回頭指着楊子文那幾個人,聲音顫抖,“真、真的有鬼!有、有、有人……不,有鬼抓我們……的腳。”
魁梧男同學懶得跟他廢話,擡腳往楊子文走去,“楊子文。”
林霜天站在班長身後,露出怯怯的表情 ,“班長,他們是誰啊?”
來的五個人,她只認識班長和男同學。
男同學——嚴科“嘿嘿”笑,“林霜天,他們是高三的,潘琴哭着求他們過來幫你的。最前面那個,就是咱們學校唯一能打過楊子文的高涵。”
林霜天的注意力集中在前面一句,潘琴哭着求他們過來的,再看看班長和嚴科,心頭一熱,默念了句好人有好報。
楊子文和高涵只能算打個平手,高涵比楊子文大兩歲,認識一些社會上的人,是以楊子文見到高涵還算尊重。
然而,此刻的楊子文像是殺瘋了,滿嘴紅色血跡,兩顆大門牙也沒了,說話漏風,指着高涵就罵:“姓高的,別以為老子怕你,有種的來打一架。”
高涵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幾個看起來有點恐懼的小跟班,回頭對楊子文冷笑,“媽的你有病是不是,欺負女生?你他媽還是男人嗎?”
楊子文兇狠的眼睛盯着林霜天,手指着自己凄慘的樣子,“媽的,我欺負她?你看看老子,就她害的。”
高涵幾個目光轉到林霜天身上,“你打得?”
“不是,他自己沒站穩摔得。”林霜天搖頭,語氣相當堅定。
楊子文,“放屁。高哥,她有點邪門,你別跟她站一起。”
林霜天手指着自己,一副很驚訝的表情。
高涵多看她一眼,眼神都是不耐煩,“你怎麽惹上他的?”
高三年級的學生成年了,看起來比高一的成熟。
高涵剪了個寸頭,瘦長臉單眼皮,皮膚古銅色,一身的硬漢氣質。
嚴科,“高哥,不是林霜天惹他,是他惹林霜天。”
“嚴科,給老子閉嘴。”楊子文怒罵,邁着大步走過來。
然而,還沒走兩步,腳下似乎又有東西絆住他,手舞足蹈地往下一趴。
“諾諾諾,就這樣!”林霜天指着他大叫,“跟我沒關,我碰都沒碰他。”
“老大。”笪虎往前沖去扶他,然而腳下一崴,也來了一個大馬趴。
“真的有鬼。”嚴科張大嘴巴,驚恐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楊子文和笪虎,實在沒辦法解釋兩個人為什麽會以同一種姿勢趴在地上。
“高哥,既然她沒事,我們走吧。”同來的一個高三生心裏毛毛的,總覺得這個收購站裏透着陰森氣。
高涵也不願和楊子文多扯,要不是那個長得很好看的女孩子,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哭哭啼啼地求他來救人,他也不會來趕這趟渾水。
他“嗯”了一聲,轉身就走。
“高哥別走,救我。”楊子文擡起臉,鼻子嘴巴再次磕出血,滿臉的鮮血襯托的一雙驚恐的眼睛,仿佛世界末日來臨。
高涵腳下生風,似乎沒聽見他的求救。
林霜天磨磨蹭蹭落到最後,回頭看了楊子文一眼。
他被小跟班們扶起來,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只是,他身上的惡鬼依然在沉睡。
林霜天甚是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惡鬼,被她這麽攪和還沒蘇醒?
她收回視線,離開楊子文的視線後,手指捏了個法訣,收購站的大鐵門突然自動關閉,落鎖。
林霜天追上前面的高涵,語氣歡快,“謝謝你們來救我,我請你們吃飯。”
“不用。”高涵冷漠拒絕。
“這個時候回去飯都冷了,不要客氣,我很感激你們來救我。”林霜天給班長使眼色。
和唯一一個能打得過楊子文的人交好,對他們有幫助。
班長領悟到她的用意,上來勸說:“高哥,今天真的謝謝你們了,你們時間很寶貴,就答應林霜天吧。”
“高哥,答應吧,出都出來了。”和高涵一起來的一個同學笑眯眯地開口,對林霜天擠了下眼睛。
高涵側頭問另一個同學,“你呢?”
那人點點頭,“行吧。”
高涵回頭看林霜天,眼裏露出淡淡的笑意,“你錢夠嗎?”
什麽意思?林霜天眨着無辜的小眼神,茫然得很。
高涵露出今晚的第一個笑容,“我們很能吃的。”
林霜天身上真沒多少錢,但她可以打電話喊沈煥送。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一聲喊:“林霜天!”
衆人擡起看前方,沈煥猛踩自行車飛過來,身子左右搖擺。
林霜天說了聲等我下,往前跑了幾步迎到他,讓他什麽都別問,把錢掏出來,先回家,等她結束這裏的事去他家吃冰淇淋。
沈煥在她戾色的眼神注視下,乖乖地掏出身上所有的錢,乖乖地調轉自行車,回頭看了不遠處的高涵一眼,騎上車哼哧哼哧地離開。
林霜天拍拍口袋,對走過來的幾人揮手,“走吧。”
高涵收回目光,随意地問:“你認識沈煥?”
林霜天裝作很驚訝,“算……遠房親戚。你們認識他?”
高涵冷笑。
這态度……。
最先答應去吃飯的男生笑着開口,“學校裏幾個高幹有錢人家的子弟誰不認識。林……?”
嚴科:“林霜天,林妹妹的林,白霜的霜,天空的天。”
男生笑說:“林霜天,你早說認識沈煥,楊子文不敢惹你。”
林霜天從這句話裏聽出了他們對沈煥的不滿,或者說對高/幹有錢子弟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