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眼睛的主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渾濁的眼睛裏透着一股讓人不舒服的東西。

他個子挺高,約莫有一米七七、七八的樣子,壯實的身材配着這雙眼睛有點詭異。

他原本看着潘琴, 準備用胳膊蹭她一下,此刻和林霜天的視線相對, 來不及改變方向, 嘴裏發出一聲低喃:“我愛你!”

潘琴被她拉得猝不及防, 歪了下身子站穩,聽到我愛你三個字。

“呀!”她吓得捂住嘴巴, 好惡心啊!

丁紅梅也被這個男人的樣子吓了一跳, 連連往後退。

男人見一撞沒成還想再撞潘琴一次,林霜天從攤位上拿起一把尺子抵住他的額頭。

攤位主人忙叫道:“哎呀,小姑娘, 不要跟他啰嗦, 他是個花癡, 你們付了錢趕緊走吧。”

旁邊有人附和:“是啊是啊,跟他一個神經病有理也扯不清。晦氣,這個花癡怎麽又跑出來了。”

“他家人呢?怎麽老是看不住,這神經病吓跑多少人了。”

“他什麽人啊?”

“聽說是個大學生呢,被一女的甩了就變成花癡了,看見好看的女的就往人家身上蹭。”

“是啊, 上回有個小姑娘被他吓得嗷嗷哭, 差點沒背過氣去。”

四周議論紛紛,有人走過來圍觀。

潘琴扯扯林霜天的袖子, 聲音有點顫抖, “林霜天,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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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霜天看着男人沒動, 耳裏傳來四周的議論聲,眼前的男人并非被女人抛棄後急出精神病變成花癡,而是身上有一只色鬼。

此刻,色鬼趴在花癡的腦袋上對着潘琴笑,黑色的唇邊流出黑色的液體,仿佛看見世上最美味的佳肴。

色鬼不看她也不害怕她,而是當着她的面表現出對潘琴的垂涎,天師有被侮辱到。

林霜天一尺子打在花癡的臉上,清脆的響聲驚得四周人安靜下來。

色鬼的視線終于轉移到天師身上,只是林霜天一直收斂氣息,色鬼還沒發現她有法力,對着她張開黑洞洞的大口,想吞噬她的生氣。

“啪!”林霜天又一尺子打在花癡的頭頂上,然而尺子上帶着的氣卻落在色鬼頭頂。

色鬼的頭頂被尺子拍下緊貼花癡的頭發,兩只眼睛擠到兩側,冒着黑色光盯着林霜天。

林霜天拿走尺子,色鬼的兩只黑洞眼睛動了動,頭顱卻沒能恢複原樣,扁趴趴地貼着花癡頭頂。

她這兩尺打下去,花癡似乎清醒一些,沒再喊什麽惡心的話,眼神茫然地盯着她,卻比之前少了一些渾濁。

“小姑娘,他不會被你打傻了吧?”有人開口問。

“他本來就傻,你是不是傻。”有人回聲。

賣尺的攤主着急他的尺子,要是小姑娘不買走,他可虧大了,“小姑娘,你們趕緊付錢走人吧,待會他家人找過來有的麻煩了。”

“是啊是啊,趕緊走吧。”

花癡經常來這轉悠,來了就找好看的女人撞撞胳膊抓抓小手,嘴裏說着我愛你我想你,吓得好多人不敢來。

在這做生意的攤主對花癡恨得牙癢,卻沒法和一個神經病計較,只能輪流轟他走。

花癡有時候很好轟,有時候十頭牛都拉不走。

潘琴和丁紅梅把貼紙扔給攤主,扯扯林霜天的胳膊,聲音顫抖,“我們走吧。”

林霜天還想再給花癡一尺,大白天的不好當着衆人面收拾色鬼,卻能暫時壓制它無法作怪,回頭再去收拾。

她猶豫了一下,有人喊了一聲:“他家裏人找來了。喂,花癡在這呢!”

林霜天眼睛一亮,不用做好事不留名,有錢賺了。

她回頭看,潘琴和丁紅梅也随着她的視線往後看,人群中走過來一個人。

高涵走到近前,先看了花癡一眼,視線落在林霜天身上,臉色極其難看,“對不起,沒吓到你們吧?”

林霜天揮了揮尺子,頭朝花癡偏了偏,“你家的?”

她倒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高涵,也沒特意去算花癡的家人。

高涵緊抿着唇,眼裏透着疲憊,“我堂叔。”

說完,他抓起花癡堂叔的手就走。

花癡用力掙紮,眼睛死死地盯着林霜天。

高涵沒能把人帶走,回頭沖着他吼:“你說過再跑出來就打斷你的腿,是不是不想要腿了!”

花癡堂叔終于收回視線,轉頭盯着高涵,眼神透着迷茫,“沒。”

那意思他沒說過。

高涵懶得和他廢話,一個高材生為了愛情變得時而清醒時而瘋癫,發病時就往外跑騷擾好看的女人,毀了自己的一輩子也給別人帶來困擾。

他不想管這個花癡堂叔,可大爺去的早,大奶奶被這個兒子氣得一命嗚呼,大堂伯全家搬到城裏根本不管這個弟弟,只有他爺爺心疼這個侄子,他爸小時候和堂叔一起長大,将照顧堂叔的事攬過來。

照顧一個經常發病的花癡并不容易,二嬸為這經常和爺爺吵架,不讓二叔摻和,最後照看堂叔的事全落在他父母肩上。

最初幾年,他沒少被人嘲笑,直到他上了高中打架越來越厲害,再也沒人敢當面提花癡堂叔。

高涵的心裏多多少少是有怨氣的,用力一扯,低喝:“回家!”

堂叔像個賴皮的孩子,一邊走一邊回頭盯着林霜天,嘴裏低喃:“不走!”

林霜天把尺子還給老板,讓潘琴和丁紅梅回學校,拔腳去追高涵二人。

跟在二人身後漸漸離開熱鬧的市場,高涵回頭看了她兩眼,沒說話只拖着花癡往家走。

花癡堂叔看到林霜天裂開嘴巴傻笑,“你好你好!”

說的不是犯花癡時的我愛你我想你吓人的話。

高涵覺得奇怪,在沒人的地方停下來,“林霜天,你有事?”

林霜天笑着點頭,“是啊,捉鬼。”

高涵的臉頓時黑了,“你……!大白天的說什麽胡話!”

林霜天指着花癡堂叔的頭頂,眼神很認真地說:“真有,在他頭上,已經被我打趴下了。一千塊,我收了它。”

高涵像看白癡一樣看她兩眼,轉身拖着花癡堂叔就要走,然而他的胳膊被林霜天拉住。

“讓你看看。”林霜天不容他拒絕,手指在他印堂前虛空畫符,一道奇怪的氣流從高涵的眉間鑽入腦海裏。

随後,他看見堂叔頭頂上趴着一個奇怪的東西,中間像是被什麽壓住了,兩邊鼓出來,還有兩個黑乎乎的眼睛和圓鼓鼓的臉頰,似乎是個——腦袋!

饒是高涵膽子大也不禁吓得手一抖,松開花癡堂叔就想跑。

“林霜天,你對我幹了什麽!”他氣得七竅生煙,鼻子差點歪了。

上次在他手上劃來劃去,說賜予他力量,這麽多天過去了,他也沒覺得力量增加啊。

今兒又往他額頭劃來劃去,然後他的世界不正常了。

“讓你看看另一個世界,否則我說什麽你都不信。一千塊收鬼,你堂叔就能變正常,這買賣不虧吧。”

花癡堂叔傻乎乎地站在那裏,眼睛在林霜天和高涵身上掃來掃去,似乎聽懂他倆說的話,擡手在頭頂上摸了摸,手放在眼前什麽沒摸到,再擡起迷茫的眼睛盯着林霜天。

高涵吞下口水,“你把它恢複原樣。”

林霜天:“你确定?”

高涵點頭,總得看清楚到底是個什麽怪物。

林霜天伸過手到堂叔頭頂,拽着色鬼的頭頂扯回原來的樣子。

色鬼恢複正常,卻曉得遇到大師,吓得哆哆嗦嗦,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轉,伺機逃走。

林霜天拍了它一下,只拍的它的世界仿佛坍塌雷聲轟鳴,老實的眼珠子都不敢亂轉。

她退後一步,“諾,這樣。”

高涵再次聽見自己吞口水的聲音,他卻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以至于平靜到說不出話,眼睛卻無法從色鬼身上移開。

半晌,他終于發出聲音:“它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會在我堂叔身上?”

“色鬼,你堂叔遭受打擊少了一魂被它乘虛而入。”

“所以,我堂叔這些年的花癡行為都是因為它?”

“嗯吶。”

“滅了它我堂叔就能正常了?”

“嗯吶。”

高涵猶豫着,喉結滾動,一千塊不是小數目,他得征求家裏人,可他又迫不及待地想現在就滅了這只害得堂叔家破人亡的鬼。

“你身上沾染了陰氣,但因你的陽氣重暫時沒多大影響,但你家其他人就難說了。你爺爺去年被你小嬸推倒,左大腿骨折就是受了陰氣的影響,想他多活幾年你得信我。”

高涵驚訝地瞪大眼睛,他爺爺的确左大腿骨折,如今癱着不能走,全靠他媽照顧。

錢敏幾個都知道這件事,可他們不知道爺爺是他小嬸推的。

小嬸娘家四個兄弟,鎮上的一霸,爺爺受傷後,她四個兄弟跑到他家,警告他們不要亂說話影響小嬸的名聲。

小嬸雖然只是稅務局食堂燒飯的員工,卻也不想因為此事影響工作。

“你、你怎麽知道?”高涵覺得不可思議,再想到林霜天能讓他看見可怕的東西,瞬間覺得頭痛,“你不要在其他同學面前亂說。”

見林霜天挑了眉,眉眼似乎染上愠色,他忙解釋,“不是不要說我爺爺的事,是不要看到誰就說誰家有事,會有對你……不利的流言。”

原來是關心她啊,林霜天歪頭笑笑,指了指堂叔頭上的色鬼:“謝謝!那……!”

高涵想都沒想,立即說道:“一千塊,滅了它。”

高涵家離學校步行十多分鐘,住在水泥廠的家屬樓,因着高爺爺腿腳不便,原本住在三樓的高家和一樓一戶人家換了房子。

高爺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到高涵領着侄子和一個小姑娘回來,老人家疑惑地看了眼牆上的鐘,“小涵,你在哪找到小勇的?這個小姑娘是誰啊?”

說着話,眼神往林霜天身上瞟了好幾下。

“爺爺,這是我同學,我媽呢?” 高涵不知該如何解釋這個離奇詭異的事情,求助的目光轉向林霜天。

“你媽出去了,你們這是……?”老人家好奇的目光一直盯着林霜天。

林霜天進了高家便開始四處打量,三室一廳大約一百多平米,客廳餐廳連在一起,三個房間朝南,其中一個房間裏放着上下鋪。

她對着高爺爺點了下頭,很有禮貌地開口,“老人家你好,我來捉……。”

鬼字還沒說出口,高涵突然開口阻止,“爺爺,我送你回房休息。”

他不由分說,上前打橫抱起高爺爺送進了卧室。

高爺爺一個勁地嚷嚷放他下來,花癡堂叔站在一旁傻笑,笑幾聲又盯着林霜天傻笑。

林霜天面色一沉,喝道:“進來。”

低沉的呵斥聲仿佛帶着千斤重的份量從花癡堂叔的頭頂落下,他的笑容僵住,身子不由得打了個寒噤,手伸向林霜天劃動,兩只腳卻像是被釘在地上。

林霜天走過來,手指虛空在垂死掙紮的色鬼面前畫符,低喝:“呔!”

色鬼的眼睛變成兩個黑色窟窿,流出兩道黑色液體,嘴巴一張一合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那副樣子看起來恐怖又可憐。

林霜天再次低喝:“進來。”

這一次,花癡堂叔乖乖地跟她身後走進放置上下鋪的卧室。

林霜天讓他躺在下鋪床上,花癡堂叔乖乖地躺下。

高涵放下爺爺後奔過來,林霜天指了指身旁,“站到我右邊。”

高涵按照她說的方位站着,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林霜天念起驅魂咒直接讓色鬼魂飛魄散,一只道行只有五十多年的色鬼對她來說沒多大用。

色鬼掙紮了兩下變成一團黑色煙霧魂飛魄散。

色鬼上了花癡堂叔的身有十多年,鬼氣早已深入堂叔的骨髓,對他身體的影響很大,它一魂飛魄散,堂叔陷入昏迷不醒的狀态,醒來也會大病一場,很難恢複到以前的健康。

林霜天的天針能解決這個問題,但她不想給花癡堂叔治療。

一來施法天針對她的靈力多少都有些影響,二來她若來此施針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讓高涵準備一張黃紙和消毒的針,刺破手指擠出血在白紙上畫了定魂符,壓在堂叔的後枕骨下。

高涵看得提心吊膽,眼睜睜地看着醜陋的色鬼頭變成一陣黑煙消失不見,再眼睜睜地看着堂叔雙眼一閉昏死過去,再再眼睜睜地看着林霜天刺破手指畫出看不懂的奇怪符文。

他十八年的認識被颠覆了個底朝天。

待林霜天忙結束,他猶豫着問:“我堂叔要不要送醫院?”

“不用,我回去畫些符給你,每天給他換一張,就這樣壓在他的後腦勺下。”

高涵想了想問:“多久能好?”

林霜天:“你堂叔病了十多年,突然變成正常人會引起別人懷疑,雖然我很想就此成名,但考慮諸多因素還是低調些好。這樣,我讓他晚上醒來,十天半月後恢複行走,半年內恢複正常。若有人問起,就說今天在外面糾纏姑娘被人打了頭,沒想到歪打正着打正常了。”

這也可以?!

高涵只能照辦,但願他爸媽晚上回來不打死他。

高涵翻遍家裏只湊齊五百塊,剩下的五百明天給。林霜天不擔心他會賴賬,收了五百塊,笑眯眯地跟高爺爺道別。

“老人家,你要長命百歲哦。”

高爺爺笑眯眯地對她揮手:“謝謝小姑娘啊,留下來吃飯吧?”

高涵無奈地壓下爺爺的手,“爺爺,人家要去上晚自習了。”

爺爺樂呵呵地擡起另一只手,“以後來家裏吃飯啊。”

“爺爺,我送送她。”高涵不忍心再看爺爺那一副恨不得把姑娘留下來當家人的幸福眼神,拖着林霜天離開。

他臉上的肌肉都要抽搐了,離他家走了幾步,他擡起右手在林霜天眼前晃了晃,“你之前在我手上動了什麽手腳。”

“賜予你力量。”林霜天擡頭挺胸,內心大為自豪。

天師賜予的祛穢咒術可佑他一輩子避開淫//穢黴運之物,保一生平安順遂,遠離陰氣。

“你是希瑞嗎?”高涵不由地輕笑。

林霜天茫然,“西瑞是誰。”

“你沒看過動畫片希瑞公主?她每次遇到險境就拔出劍高喊賜予我力量吧我是希瑞,然後就變成超級厲害。”高涵高舉手,做出舉劍向天的動作。

林霜天搖頭,“我家沒電視。”

什麽年代了,居然沒電視?

高涵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一點也不寒碜啊,騙鬼的吧。

他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沒忍住開口問:“你怎麽會這些的?”

“不知道。”她的表情太真摯,高涵根本看不出來她是裝的。

“以後別輕易對別人說你會這些,不然他們會把你當神經病。”

林霜天感覺到他是真心的,點了點頭,“沒錢我不會的。”

高涵哭笑不得。

林霜天轉移話題,“你堂叔的房子呢。”

高涵看她一眼移開視線,“出租,租金歸我家。”

“所以,你嬸娘為了租金推你爺爺?”

高涵點頭,林霜天說出再多他家的秘密都不會驚訝,“她不肯照顧堂叔又想拿錢,爺爺自然不肯。林霜天,你說我嬸娘這種人會有報應嗎?”

林霜天:“當然會,你記住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高涵停下腳步,看着林霜天的背影愣了幾秒。

只因他一時的善念去救眼前的人,換來今天她出手救堂叔。

當時,誰他媽知道她這麽神奇!

善惡終有報!

他緊跑幾步追上去,拽着林霜天的胳膊。

林霜天個子矮,高涵體育生個子沒一米八也差不了多少,只好擡頭看他。

她漆黑如墨的眼古井無波,中心仿佛有個漩渦,能把看見的人吸進去。

高涵怔了怔,臉上的神色有點古怪,猶豫了一秒,松開手移開視線,嗓子略微不自然,“以後要是有人欺負你就來找我。”

林霜天一般不主動去觀人面相,沒想到高涵會說這句話,看着他略帶尴尬的神色,拍拍他的肩,“年輕人,勿被謠言困擾。”

也是,她這麽厲害不會需要他的保護。

他故意皺起眉,“小丫頭沒我大,居然喊我年輕人,頭老。”

林霜天笑笑,揮手再見。

第二天,林霜天到教室剛坐下,潘琴兩只眼睛冒着好奇的八卦泡泡,怕被被人聽到,在紙上寫字。

【林霜天,你不會真的喜歡高涵吧?】

林霜天皺了下眉,潘琴為何有這樣的想法?

【為何如此說】

【昨天你不是去追高涵了嘛,學校有別的人看見了,就傳你追他。】

【不,我的天地不在這裏。】

潘琴樂了:【在哪裏。】

林霜天擡手往天上指,口型說:“巅峰。”

潘琴捂嘴笑,【那我以後跟着你混。】

林霜天搖頭:【不,你當演員。】

潘琴笑得愈發歡暢,【怎麽可能。】

【當然可能,我京城有人,有機會帶你去京城轉轉。】

潘琴的眼睛放光,小聲問:“真的?”

潘琴說的傳言再一次在學校傳開,楊子文死後,學生們已經不少日子沒八卦了。

課間,高一四班門口多了走來走去往教室裏偷瞄的學生。

中午吃過飯到校,林霜天平常都是踩點進班,今天提前二十分鐘到班,班上只有四個人,都是住校生,男生只有一個。

她到現在還叫不上好些同學的名字,這個男生正好在例。

她走過去,很有禮貌地對他笑,“你好,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男生受寵若驚,林霜天在學校超級有名氣,平時在班上只和少數幾個人說話,多數時間睡覺。

考試成績穩定中往前邁,老師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最最厲害的是,她打敗楊子文,拔出楊子文姑父貪污,還是高涵的女朋友。

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物,笑眯眯地問他能不能幫忙叫一下高涵去操場?

男生紅着臉,狠狠地點頭,摸摸腦袋不好意思地開口:“那個,我叫言明軍。”

說完,撒腿就跑。

叫高涵去操場啊!傳說中的男女主角要見面了。

林霜天有點莫名其妙,臉紅成那樣,跑得那麽快,她有那麽可怕嗎?

一轉身,對上另外三雙窺探的目光。

莫名的,她有點心虛,腦子一熱,問道:“你們叫什麽?”

女生甲:“雷雲芳。”

女生乙:“周茹。”

女生丙:“陶桃,陶行知的陶,桃花的桃。”

林霜天笑笑,“你們來的好早。”多看了陶桃兩眼,放下書包去操場。

陶桃她知道,丁紅梅新同座的老鄉,只是平常沒怎麽仔細看過。

她走得慢,到操場沒一會兒高涵過來了。

她站在離教學樓稍遠的另一邊,看着高涵背後,教學樓前面一排樹下,自以為藏得很好的幾個人影。

高涵身穿一套藍色運動服,衣服袖子和褲腿兩側有兩道白條杠,白色球鞋,清清爽爽的迎着晨曦走過來。

他面色平靜,掏出五百塊錢遞過來,“堂叔昨晚醒了,不會說話但能聽懂別人說什麽。”

林霜天接了錢,看着他的左肩笑問:“被打了?”。

高涵面色“唰”的一下紅了,全身每個細胞都寫了別扭,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林霜天嘿嘿一笑,高涵被打一頓但能拿錢過來,說明他家人相信了。

她從兜裏掏出兩個塑料袋,一個袋子裏裝了一疊折成三角形的符箓,另一個袋子裏裝了六個符箓。

她遞過去,“這個多的給你堂叔,每天早上六點更換。這袋送你的禮物,可保你全家平安暴富。你四張,錢敏和徐思文一人一個。”

高涵萬萬沒想到,萬萬想不到,是如此“稀罕”的禮物。

林霜天把符箓塞進他掌心,“拿着,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一張五十塊,想要來找我。”

高涵只覺得符箓燙手,想要追上去還給她,可她竟然跑得比他這個體育生還要快,眨眼就跑出去一半。

他只好無奈地收起,走到教學樓前排的大樹下,錢敏幾個跳出來,笑得超級猥瑣,“咦,高哥,小嫂子送你什麽的啊?”

高涵皺眉瞪他,“別亂說,什麽小嫂子,別損壞人家名聲。”

錢敏不介意他的眼色,“看她往你手裏塞東西,是不是情書?”

“滾!”高涵不敢讓他們知道符箓,甩開大步往前奔。

林霜天在操場給高涵符箓的本意是引起其他同學的注意從而出售符箓,可等到中午放學也沒人來咨詢,她便知道高涵瞞下這事。

算了,她找其他機會賣符箓吧。

楊子文死後,他的幾個小跟班不敢留在四班,有點門路的換到其他班,留下來的只有兩個人,加上趙躍轉學,班主任把座位重新調整,丁紅梅有了新同桌,也是個住校生。

隔天,林霜天拽住潘琴,“你的飯多嗎?我不想回去。”

住校生多數自己帶米到學校,用飯盒蒸飯,食堂裏打菜。

這個年代的食堂夥食并不好,潘琴中午蒸的飯只夠她一個人吃。

她想都沒想就說:“我們出去吃,我請你吃小馄饨。”

林霜天正有此意,叫住往外走的丁紅梅,三個人手挽手的到學校後門的小吃店吃馄饨和湯包。

三人中林霜天最有錢,又是她提議,當仁不讓拍出十塊錢給老板。

飯後,潘琴還想去逛市場,林霜天吓唬她:“不怕再遇到什麽人?”

想到高涵堂叔癡癡呆呆又深情款款到讓人害怕惡心的眼神,潘琴打了個哆嗦,堅決地搖頭,“不去。”

林霜天提議,“乖,去你們宿舍吧。”

丁紅梅走讀生,對集體宿舍充滿好奇,三人直奔女生宿舍。

一個宿舍四張上下鋪八個人住,其他同學看見林霜天對她笑笑,沒人和她說話,反倒和丁紅梅聊得火熱。

林霜天詫異地摸摸臉,難道她長得很醜?

潘琴看出來,湊到她耳邊輕聲說:“同學們都怕你呢!”

鬥翻楊子文和他姑父的女學生,平時不怎麽和同學們交流,私下裏同學們對她有敬畏之心,不敢太靠近。

林霜天暗自嘆息,她很可愛很好說話的好不好。

陶桃不在這間宿舍,林霜天問丁紅梅:“你同座住哪兒。”

潘琴指着隔壁:“就隔壁。”

林霜天對丁紅梅露出個笑容,“走,去看你的同座。”

她同座有什麽好看的?林霜天坐她們後面,每節課都能看見的呀。

哦,也不是每節課都能看見,她每節課都睡覺。

丁紅梅很疑惑,卻很聽話地帶着她來到隔壁宿舍。

靠近門口的高低鋪的下床,陶桃坐在床邊照鏡子。

林霜天走在最前面,一眼瞧去,鏡子裏有張三十多歲的女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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