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二奶奶娘家和林家村中間隔了一個村, 離得不遠,林霜天去鄉上坐車正好路過。

林華平和林滿月想看熱鬧,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周旺村。

周旺村大多數姓周, 二奶奶娘家在村東頭,馬路邊上就是一個湖, 湖那邊是幾個村子連在一起的大壩。

出事的是二奶奶小弟的大兒媳婦, 昨天下午去了大壩邊的田裏。

那塊田水多, 旁邊的水溝裏草長得旺盛,家裏養了兔子, 大兒媳婦去割草回家喂兔子。

回家還好好的, 到晚就不對勁了,說話的嗓音細細的像是另外一個人,斜着眼睛看人, 眼裏總帶着滲人的笑, 張嘴就是讓人聽不懂的話。

林霜天看了一眼便知怎麽回事。

表嬸被黃鼠狼上身了。

這很好解決, 可周圍圍觀的人衆多,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本領,免得有人找奶奶和林滿月的麻煩。

她對表叔說:“我去大隊打電話告訴他們表嬸發生的事,他們什麽時候能來我也不曉得。”

“好的好的,你快去。”表叔一家催她快去快回。

“這裏人太多了,還是讓他們都散了。”林霜天說完, 拖着林華平和林滿月離開。

她沒去大隊而是往家裏去, 林華平奇怪的問:“小霜,不去大隊打電話嗎?”

林霜天, “我給你的符箓還有嗎?”

林華平點頭, “有啊,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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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滿月看看二哥再看看二姐, “什麽符箓啊?”

林華平:“噓,秘密。”

林滿月瞪他一眼,哀怨的小眼神飄到林霜天身上,二姐有秘密都不告訴她,好傷心。

到家,林滿月拖着奶奶去二奶奶家,給大人繪聲繪色描述表嬸的樣子,林華平翻出符箓,林霜天洗幹淨縫衣服的針,戳破手指頭,在符箓反面花了符文。

林華平看得直抽氣,直覺自己的手指頭好疼。

“小霜,不痛嗎?”

林霜天畫好符文,給他一個你豬的眼神,“當然不痛,要不要拜我為師。”

林華平的嘴角直抽,拜小霜為師想都沒想過,可要是都這麽寫血書,還是不學了。

“畫符用毛筆和朱砂,我這不是沒朱砂才用自己的血。”林霜天看出他的心思。

林華平頓時樂了,“好的好的!”

“我下次帶幾本書回來,你給我好好學,以後帶你去大城市。”

林華平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縫。

林霜天把符箓遞給他,“你偷偷地把這個給表叔,晚上七點貼在表嬸額頭上,看見黃鼠狼對他們拱手,就說像,其他的不要多說。”

林華平看着符箓遲疑着不敢接,“啊?小霜,你呢?”

林霜天擡手往他腦門拍了一掌,“我得趕車回縣裏。”

下午五點前有一趟末班車,錯過就得明早才有車去縣城。

只是轉交個符箓而已,林華平想了想,鄭重地接了符箓,小心地收進口袋,“保證完成任務。”

跟着小霜走,天天有肉吃有酒喝。

林霜天帶着林華平和林滿月回到表叔家,只說京城的人會在最短的時間派人過來解決,但要求家裏清除閑雜人等。

表舅舅和表叔把村上看熱鬧的人勸回去,二奶奶回家燒晚飯,林霜天要趕回縣城也離開了。

林華平把表叔拉到一旁,掏出符箓,把林霜天的話轉述一遍。

表叔聽說有黃鼠狼,吓得臉色發白,眼光落在傻乎乎的林華平身上,心思一動。

林霜天說去大隊打電話,結果回來就給一張畫了符文的黃紙。

林華平和她關系好,符紙經過他的手,不如留他下來壯壯膽子。

表叔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腕,哀求,“華平啊,你能不能留下來幫表叔?”

二奶奶一家對他們大房一直很關照,娘家舅舅見到他們也很客氣,也曾接濟過林霜天一家。

林華平是個心善的孩子,雖然心裏也有點發毛,可想着往後要跟林霜天學畫符,留下來幫個忙就算提前鍛煉膽量。

林滿月不放心他,一道留下來在表叔家吃了晚飯。

農村的夜晚來的早,五點多鐘天色黑了下來。

表叔家早早地吃過飯,院門關着,屋門敞着,堂屋只留了舅爺爺、表叔和林華平。

表嬸一直咿咿呀呀地說着人聽不懂的話,眼裏帶着詭異的笑,被他們綁在椅子上。

屋外的天色越來越黑,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表叔在他爸和林華平的眼神鼓勵下,哆哆嗦嗦地走到媳婦面前,避開她的視線,把符箓貼上她的額頭。

表嬸的身子打了幾個顫顫,喉嚨發出又悶又長的“呃……。”

兩只眼睛往上翻得看不到黑眼珠子。

三人被她吓得不輕,突然林華平扯了扯表叔的衣服,指着一個方向,眼睛瞪的要掉出來。

表叔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只黃鼠狼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上半身擡起,後腳落地,像人一樣的對着他們作揖。

林華平又搗搗表叔,表叔猛地想起來,用力大喊:“像。”

黃鼠狼落下前爪,又擡起來作揖。

林華平正想怎麽還沒走,莫不是沒用,黃鼠狼一個轉身,像只離弦的箭飛出屋外。

表嬸額頭上的符箓無火自燃,瞬間化成一團灰飄散在空中。

表嬸突然“啊”的一聲,眼珠子恢複正常,捂着額頭茫然地看着三人。

“我怎麽了?我在哪裏?”

“我的媽呀!”表叔摸了一額頭的汗,往下一甩。

吓死他了。

林華平偷偷地搓手,他也吓得一手心的汗。

表嬸沒事,他拒絕了表叔相送,帶着林滿月回家去了。

兩個村子中間隔了一個村,說起來不遠,走起來要十多分鐘。

村與村之間是農田,夜裏空蕩蕩的,稻田裏傳來窸窣聲,風吹過耳帶着秋夜的寒涼追随一路。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林滿月手上的手電筒照亮前方一小片的空間。

她有點害怕,牽着林華平的衣服,聲音有點發顫,“二哥,走快點。”

林華東這個時候得表現出男子漢的勇敢,免得林霜天曉得了罵他膽小鬼,不帶他畫符怎麽去大城市。

他挺挺胸膛,“小月,我唱歌給你聽。”

“好。”

“紅星閃閃放光芒,紅星燦燦暖胸懷。”

林華平五音不全的高哥一曲《紅星歌》,唱了幾句突然身子一抖,“小月,別撓我。”

林滿月驚訝擡頭,“我沒啊。”

兩個人同時停住腳步,林滿月沒撓他,那是……。

他猛地回頭,打了個轉,什麽都沒看見。

“媽呀,快跑!”他吓得腿都要軟了,卻還記得抓着林滿月的手就往前奔。

然而,似乎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褲腿。

林華平低頭一看,媽呀,一只爪子樣的手抓住他的褲腿,沿着爪子往後看,什麽都看不見就只有一只手。

他吓呆了吓傻了吓得路也不會走了,兩只眼睛瞪着銅鈴那麽大,呆呆地任由那只手沿着他的腿往上爬。

“二哥!”林滿月帶着哭腔喊,她看不見什麽都看不見,只看見林華平像根木樁子杵着不動。

她拉他喊他都沒反應。

林滿月抓着林華平的手用力搖晃,這時那只手爬過來,跳到林滿月的手上,粘上她的肌膚像是充滿了電的發動機,“唰唰”爬到她的脖子。

可怕的是,林滿月不僅看不見也感覺不到!

林華平張嘴想喊,卻發不出聲音,只能驚恐地看着那只手伸入林滿月的衣領。

完了,他倆要死了。

小霜小霜,聽見呼喚嗎?快來救救小月!

林華平絕望地流下眼淚。

忽然,林滿月的脖子那裏發出一道金色的亮光,金光耀眼仿佛一團火,爪子像是被火燙了猛地縮回跳開,消失在黑夜裏。

“嘶。”林滿月縮縮脖子,似乎有點不舒服,“哥,你怎麽了?”

林華平的心魂歸為,拉着林滿月的手撒腿就跑。

兩人喘着氣跑進村,跑到家門口,林華平扶着鐵門,“呼哧呼哧”,待氣息平緩些推門回家。

林滿月到家到也不知道他發生什麽事,問他也不說。

進家後,跟奶奶說了表叔家的經過。

奶奶奇怪,“小霜哪兒來到符紙?”

林滿月早就被林霜天調教過,“霍離叔叔給二姐,讓我們防身用的。”

“你也有?”奶奶驚詫。

林滿月點頭,“奶奶,你要嗎?”

奶奶摸摸她的頭,“奶奶不要,你們留着。”

林滿月摸摸了後脖子,“奶奶,我脖子癢癢的,你給我看看。”

奶奶拉下她的衣領,林華平一直不作聲,聞言湊過來看。

林滿月的脖子上似乎有花紋,像是什麽東西沒洗幹淨。

奶奶笑罵:“死丫頭,該洗澡了。”

林滿月捂着嘴,不好意思地笑,笑完又撅起小嘴,“唉,要是有熱水器,我們就能經常洗澡了。”

“小月。”林華平呵斥她。

林滿月怯怯地看了看奶奶,吐吐舌頭,拉着奶奶的手晃啊晃,“奶奶,我不是要去縣城,我就覺得家裏有熱水器肯定方便。等我掙錢了,給咱家買一個。”

“好啊。”奶奶笑笑,心裏卻恍惚,堅持不去縣城真的對嗎?

林華平一夜沒怎麽睡,閉上眼睛總覺得爪子手在他的後背爬來爬去。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頂着一雙黑眼圈說心口不舒服,要去縣城看病。

奶奶掏了一百塊給他,本想跟他一道去,被他拒絕了,也不讓奶奶告訴他媽,趕了頭班車到縣城。

林華平站在屋門口,手擡起正欲敲門,門從裏面打開,林霜天好似知道他來,一點也不驚訝,“進來。”

林華平買了燒餅油條豆漿,放在桌上,委屈巴巴地說:“小霜,昨天晚上我和小月遇見鬼了,好可怕。”

林霜天拿起燒餅油條咬了一口,香是香,可燒餅吃在嘴裏有點戳嘴,還是大肉包子好吃。

豆漿裝在塑料袋裏,她去廚房拿了兩個碗,示意林華平把豆漿倒進碗裏。

林華平一邊幹活一邊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昨晚的經過。

林霜天默默地聽他說完,燒餅油條也吃完了,喝了一口豆漿,這才開口問:“只有手?沒別的?”

林華平搖頭,“沒有。”

“那只手大不大?能看出男人的還是女人的?”

林華平想了想,茫然搖頭,“太黑,沒看清。”

他沒好意思說,當時太害怕沒看清。

林霜天沒拆穿他,昨晚他倆遇險時她有感應,只不過沒感知到遇見什麽鬼東西,卻知道兩人沒危險。

她在林滿月睡覺時往她後脖子印上金光避鬼符,一般的鬼魅魍魉無法近身。

那只手能爬到林滿月的身上,讓她想到一個可能。

她被鬼将軍們砍下的左手!

這個平行世界有招魂鈴,有追魂刀,有她的畫像,再有她的左手不是不可能。

看來,這個周末得再回去一趟。

中午放學,林霜天帶林華平去外面吃飯,到步行街買了毛筆和墨汁,讓他回家照她的符箓畫符,等到他能畫得出神入化時,就能正式入師。

林華平不死心,又問了一次能不能給他脖子上也畫個冒金光的符。

林霜天冷哼,“你是要入道之人,憑你的真本事驅魔降妖。”

好吧,回家就勤學苦練。

林華平抹了一把沒有的眼淚,背着林霜天買的東西回家。

林霜天等到周六下午,買了車票回家。

奶奶和林滿月得知月底林彩霞就能回來,高興的晚飯多吃了一口。

林華平背着奶奶拿出他畫得符箓給林霜天看,有點扭捏的像是想得到老師表揚的學生。

林霜天給了評語:不行,繼續畫。

林華平想哭。

深夜,林霜天拉開院門,輕手輕腳地走出來。

關上鐵門,她靠牆等了幾分鐘,林華平弓着身子從他家院門走出來了。

他小跑過來,壓着嗓音說:“小霜,太神奇了,我爸媽一點都沒聽見。”嗓音裏透着說不出的激動與興奮。

揣着林霜天給的符箓,他從家裏出來并不是一點聲音都無,可他爸媽睡得真沉,拉門的吱呀聲都沒吵醒他倆。

少年,往後讓你激動興奮的事更多。

林霜天淡定地點點頭,轉身邁着大步走入黑夜中。

兩人來到上一次林華平遇爪子手的地方,林霜天四處搜尋,招魂鈴不響,追魂刀不熱,四周空寂沒有任何鬼怪的氣息。

林霜天問他:“你确定是這裏?”

林華平狠狠地點頭,“确定,一點都沒錯。”

林霜天在附近來回走了兩遍,依然感覺不到半點的鬼怪氣息,四周幹淨的不得了。

她讓林華平站在當時的位置,手放在他後腦上,閉上眼睛神識探知他看見的一切。

漆黑的夜晚,林華平驚恐地不能動彈,眼睜睜地看見一只爪子般的手爬到林滿月的脖子上,一道金光閃現,刺目耀眼,爪子手倉皇逃走。

看樣子,不是受傷躲起來就是被金光吓跑離開這裏。

事實上,林霜天也沒看清爪子手是男的還是女的手。

林華平确實被吓得沒看清。

“啪!”她一巴掌拍到他後腦勺,怒道:“以後遇事不要慌張,先看清對手的樣子。”

林華平摸摸後腦勺,老實巴巴地“哦。”

這巴掌真狠,會不會拍出腦震蕩。

二人無功而返。

林霜天覺得事情并不簡單,百分百确定這個世界有個神秘人或鬼怪在背後操控,以她的名義修煉邪術。

明天回縣城給霍離打電話,催促他們加快速度尋找她的畫像。

找到的人越多,揭露幕後黑手的希望就越大。

兩人往林家村走,沒走幾步,林霜天的腳底下傳來“咔嚓”一聲。

黑夜對她的視線并無影響,她很肯定沒有踩到枯樹枝,腳底下的東西也是她落腳時突然冒出來的。

她低頭看,特喵的腳底下竟然真的是一截枯樹枝。

林霜天的臉有點疼,腳尖一挑踢飛樹枝。

這個時候,她身後傳來林華平帶着哭腔而顫抖的聲音:“小霜!小霜!”

林霜天擡起頭,一眼看見身子僵硬的林華平,左肩微微下傾,雙臂微微張開,仿佛被施了定身術。

她一個健步跨到他身後。

果然,他的後脖子上趴着一只手掌。

一只左手!

一只女人的左手!

一只漂亮的無與倫比的女人的左手!

這個女人是前世的她——駱飄雪!

幾百年前,她被鬼将軍砍下的左手,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林霜天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爪子手從林華平的脖子上拿開。

林華平感覺到脖子一輕,冰涼到恐怖的感覺随之消失。

他擡手摸了摸轉身看過來,視線落在林霜天手裏的那只手上,發出一聲低啞又慘絕的悶哼,兩腿一軟癱坐在地。

林霜天的心跳接近兩百,兩只眼睛卻是冒着金光,不是害怕而是興奮,近乎瘋狂地看着手裏的那只手。

她附身在後世女孩身上時,有一回強烈感覺到她的左手在召喚她,她從睡夢中醒來,左手竟然就在眼前。

那一刻,她魂魄裏的靈氣全力暴漲,仿佛磁吸引鐵,把左手拼命地往女孩的手腕上拉。

她成功了,她的左手牢牢地貼合在女孩的手腕上,取代了女孩原來的手。

她的眼睛她的骨架她的左手,被鬼将軍們分成三份的所有肢體集中到一起,她就要複活了!

然而,那個女孩對自己太狠,千鈞一發之際一刀砍下左手,而她駱天師重生複活的美夢破滅。

如今,她在這個平行世界複活,她的招魂鈴、追魂刀、她的畫像,所有的一切都在顯示,有人或者說有鬼要複活她。

這個鬼除了她同父異母的大哥陸峥別無他鬼。

她找到左手,林霜天的身體是否可以代表她的屍骨?

那麽,是否只要找到左眼就能恢複全部的法力?

想到這兒,林霜天搖搖頭。

她的左眼也許已經找到了,因為她能看見未來發生的事。

“小霜。”帶着哭腔又顫抖的嗓音從地上傳來。

林霜天低下頭,林華平坐在地上,兩只手撐着地面,驚恐的雙眼死死地盯着她手裏的東西,即便是月色慘白的夜晚也能看見,他的氣色有多慘白。

林霜天把手揣進右邊褲子口袋,一把拉起林華平,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腳,“出息。你立了大功,本……我要獎賞你。說,想要什麽。”

她拍拍他的肩,按住他身體裏想要離身的魂魄。

林華平打了個哆嗦,只覺得從頭到腳渾身冰涼,“立、立、立了啥功?”

林霜天拍拍口袋,“諾。”

爪子手?

親娘啊!親爹啊!親奶奶啊!親玉皇大帝觀世音菩薩啊!

林霜天是不是瘋了?

林華平覺得,手不可怕,林霜天才可怕。

他“嗷”了一聲,轉身撒腿就逃,兩步後“撲通”趴在地上。

後衣領被林霜天提起來,林華平想抓她的手,可想到那個可怕的東西在她口袋裏,哆嗦着雙腿走到她的左邊,抓起她的左手,一秒後又放下。

最後,哆哆嗦嗦地地跟在她後面往回走。

林霜天把林華平安全送回家,手伸進口袋裏摸了摸手,墊着腳尖跑回家。

盤腿坐在在床上,她的心髒還在撲通亂跳,仔細端詳她的手。

還是那麽漂亮,漂亮得無與倫比,不論經歷幾百年的滄桑,皮膚依然細膩平滑,指尖飽滿圓潤,指節修長,一點也不像是一只死人的手。

唯一不好的是,手的斷口處染了一層黑色的東西,她看不出來究竟是什麽,也不清楚哪個年代染上的。

她把手放在左手腕上,沒有任何反應,之前還靈活的手仿佛失去靈性,變成了看起來有點詭異的玩具。

放了好幾回都沒反應,她失去耐心,把它壓在枕頭下面安心睡覺。

第二天二奶奶家請林霜天一家和大伯一家吃飯,順便叫來她弟弟一家。

表嬸拉着林霜天的手,眼眶紅通通的,“小霜啊,嬸要謝謝你,要不是你,嬸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林霜天抽出手,拍拍她表示安慰,“我沒多大功勞,霍處長他們厲害。”

“唉。”表嬸揉揉胸口,欲言又止。

“梅英,咋的了,有啥話就說。”奶奶瞧出來她似乎有事相求。

表嬸猶豫了幾秒,又拉起林霜天的手,緊緊地握住,“小霜,我這幾日啊心裏總不落地,慌慌的,就怕哪天又碰到不幹淨的東西。有沒有什麽法子。”

林霜天這回沒有抽手讓她握着,“有,他給了我不少符箓讓我替他賣,五十一張,你要嗎?”

奶奶忙呵斥,“小霜,怎麽能要錢呢。”

林霜天眨眨無辜的眼,“不是我的,是霍離的,少一張得給他一張的錢。”

奶奶還想說小月和平子不都有嗎,似乎還不少,精神萎靡蔫巴巴的林華平扯扯她後背:“表嬸,上次給你貼的那張是霍處長給小霜的獎勵,不要錢,我跟她要了好幾回都不給。”

言下之意,已經送你一張了,不能再白得。

奶奶被林華平戳後背,知道這倆孩子肯定要收錢,心下暗嘆,低下頭沒好意思看她們。

五塊一張表嬸肯定馬上掏錢,五十一張不是小數目。

猶豫着,表叔開口了,“那就買一張吧,不,買兩張。”

一想到妻子詭異的表情和黃鼠狼的樣子,表叔腳底板都能冒出一股寒氣,一百塊就當花錢買平安。

表嬸看他的眼神帶着感激。

奶奶良心過不去,又不好拆孫子孫女的臺,借口去廚房幫忙。

林霜天回去拿符箓,林華平和林滿月跟着過來。

林華平笑得一副讨好的模樣,“小霜,我配合的好吧。”

“不錯。”林霜天難得表揚他。

“那你能給我脖子上也畫個符嗎?跟小月一樣能冒金光的。”林華平想到昨晚那恐怖的冰涼感,到現在脖子都不舒服,不時的伸手去摸一摸。

不摸怕脖子上長爪子,摸了又怕不小心摸到爪子。

昨晚回家他吓得幾乎一夜未睡,早晨起來臉腫眼睛腫,還頂着兩個黑眼圈。

唐小蘭以為他又出去鬼混,拿起笤帚就往他身上招呼。

平白無故挨了一頓打,林華平哭唧唧地來找林霜天訴苦,可見到林霜天又不太敢靠近,一直到剛才表嬸想買符箓,他腦子裏靈光一閃,想到林滿月脖子冒金光這事。

“二哥,什麽冒金光啊?”林滿月并不知道她脖子有什麽特別之處,轉頭讨姐姐誇獎,“二姐,剛才我沒亂說話哦。”

林霜天拍拍她的小腦袋,“你也不錯。”

“嘿嘿。”林滿月笑得頭動尾巴搖,“二哥,你什麽時候畫符成功,我幫你去賣。五十一張,發財了。”

林華平也有這個想法,不是現在更迫切的是讓林霜天給他脖子上畫符。

不想,林霜天拿着符箓出來,白了他倆一眼,“三十一張都夠嗆。”

“啊?為啥。”林華平被打擊了。

“你沒法力畫出來的效力也不大,二三十一張糊弄小鬼。”

“那怎樣才能糊弄大鬼?”林華平就不信了。

林霜天領着他倆走到院子,看了眼牆角邊的那盆迎客松,拿回來淨化後扔在這裏一直沒管,本想明年開春帶去縣城家裏。

她走過來,手指從蒼翠的迎客松葉上劃過,細細尖尖的松葉戳着皮膚帶來輕微的瘙癢,一陣迎客松獨有的清香清潤脾肺。

她招手讓他二人過來聞味道,“好聞嗎?”

林滿月點頭,“好聞。”

她學林霜天的指尖劃過松葉,“咯咯”笑了兩聲。

花盆放在這裏,林霜天強調過不要管,讓它自生自滅。

一開始,他們會特意看幾眼,後來就能做到熟視無睹。

林滿月還記得當初林霜天說花盆能賣錢,她摸摸花盆,語氣堅定,“姐,咱就不賣花盆了啊,我以後跟二哥一起練畫符賣錢。”

林滿月還是個孩子,林霜天不會逼迫她畫符,但若她主動學,就像林彩霞主動詢問如何做生意一樣,效果大不同。

佛家道家講究一個緣字,這就是林滿月的緣分到了。

家有小女終長成!

“林華平,從今日開始晚上八點在這打坐一個小時,要面對迎客松。”

“為、為什麽呀?”林華平驚訝,突然就對這盆迎客松有了點恐懼。

林霜天皺眉,“不想冒金光了?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林滿月立即叉腰冷哼,“二哥,聽二姐的話,讓你打坐就打坐,別問為什麽。二姐,我也要嗎?”

林霜天摸摸她的小腦袋,“你不用。”

“哦。”林滿月微微失望,可是二姐說不用那就不用,她現在很聽話很乖的。

有金光冒,林華平一千一萬個願意。

林霜天抽空給林華平的後脖子上畫了驅鬼符,給他和林滿月留了初級修煉心法,讓他倆先背下來,她下次回來抽查,錯一個字罰一板子。

回到縣城天還沒黑,林霜天又溜達來了邵村。

自打劉神仙被抓後,邵村裏的人沉寂了一段時間,那些平時和劉神仙走得近的,有問題的該吃牢飯吃牢飯,問題小的接受批評教育。

平常沒巴結上的人家反而成了村裏擡頭挺胸的人。

十三處處理過房子後,在周圍布下結界,平常沒人來這裏。

林霜天扒在窗戶上看了一會兒,戀戀不舍地離開。

二層高的小樓房,門前門後都是空地可以種菜,多好一地方。

雖然奶奶不想來縣城,可林霜天仍觊觎地緊,回到縣城的鎮上找了公用電話亭往十三處去了電話。

霍離不在,又出去了。

十三處最近似乎挺忙,她放下電話正想回去,就聽得有人喊她。

林霜天回頭,潘琴和丁紅梅站在不遠處的一個攤位前,兩人揚着笑臉對她揮手,“林霜天。”

潘琴住校生,周日下午提前到學校,和丁紅梅約好了一起來逛街。

因着林霜天這個周末回家,她倆沒約她,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

林霜天走過去,視線落在攤位一堆花花綠綠的貼畫上。

她在潘琴的本子上見過這些貼畫,都是些影視明星的照片,撕下來貼在想貼的地方。

潘琴喜歡林清清,已經收集了她七百多張貼畫,只要有一張沒有的,哪怕貼畫上其餘全都買過也會再次買下來。

此刻,她手上拿着兩張林清清的貼畫,丁紅梅拿着的卻是另外一個女明星的貼畫。

林霜天不認識,“這是誰。”

潘琴說道:“這是溫玲,《英雄傳》女主,丁紅梅特喜歡她。”

丁紅梅臉上揚着笑,“我喜歡溫玲,潘琴喜歡林清清,我倆要是有對方沒有的就互換。”

林霜天好奇地問:“你有多少張?”

丁紅梅笑得更加燦爛,“快一千張啦。”

這得買了好幾百大張花了好幾百塊!

林霜天擡手想對她倆豎大拇指,然而手擡了一半臉色大變,一把揪住潘琴的胳膊往身後拉。

潘琴剛才站立的地方,她擡頭迎上一雙渾濁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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