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林霜天問楊潤要不要一起去秦山, 有可能秦山連接另一個世界。

連接另一個世界,他的魂魄有可能再穿回去,林霜天實則問他有機會願不願意回去。

楊潤思考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胡子拉碴雙眼青黑的來見她,“小霜, 如果能回你回去嗎?”

林霜天搖頭, 那個世界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楊潤咧嘴笑, “你在哪我在哪。”

另一個世界他已經死了,穿回去也不知道會穿成什麽樣子, 是不是能回到爸媽身邊。

林霜天怪道, “我又不是你媽。”

楊潤耍賴皮,“我不管,我的命是你給的, 你到哪我就到哪。”

“那我要是死了呢?”

“我……。”

林霜天打斷他, “想好再說。”

楊潤認真地想了想, “如果我還能茍活,我會照顧好……奶奶她們。”

林霜天滿意地點頭,“我沒看錯你。如果有意外發生,你就當我姐夫吧,帶着林彩霞做生意,存折在她那。”

楊潤臉色煞白, “不會真的有事吧?”

“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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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我得跟你一道去。”楊潤本就想跟她一道去,林霜天不願意, 這個時候打死他也不會離開。

起碼, 他能開車帶林霜天到秦山。

林霜天皺眉,“你不照顧奶奶了?”

楊潤堅定地搖頭, “我都知道你可能有意外,怎會讓你一個人去。有霍離在,總歸不會讓奶奶她們受欺負,存款夠她們花了。”

林霜天去了幕山,給許淮山簡單說了一下,前去秦山也許非常危險,她不強迫。

許淮山當即拍着胸脯表示要跟她一道去,這是個絕佳的歷練機會。

林霜天安排好幕山的事情,帶上餘老師和白梅,給秦剛寫了兩封信,托他一個月後若沒有她的消息,将另一封信交給林彩霞。

一車三人,靜悄悄地出發前往秦山。

秦山位于西北,大致類似于另一個世界的昆侖山。

秦山的海拔沒有昆侖山高,除了冬季會下雪,其餘三個季節山上沒有積雪。

原始森林遮住了秦山的神秘,從外面看就是一座普通的大山。

穿越荊棘,林霜天跟在霍離身後來到玉清城消失的地方。

這裏原是一個山坡,塌方後成了一個很深的大坑,坑面上歪歪倒倒的樹木已經被清理幹淨。

十三處有人來此搜尋過玉清城的魂魄,方圓幾十公裏都探尋不到。

林霜天繞了一圈,對楊潤搖搖頭,“确實沒有玉清城的魂魄。”

楊潤朝四周看了一圈,“這裏被破壞掉,也許到了別的地方。”

許淮山點頭,“觀主,要不要我們去四周探探?”

“不用,先去找狼族。”

楊潤聽到狼族并不激動,後世的電影有放。

許淮山只抓過鬼,卻沒抓過妖,聽到狼族兩個字眼睛亮了亮。

林霜天在石灣山給方懷洲施法時通過他看到狼族的基地所在,探清楚了方位,她用了一些符箓,三人輕松地來到狼族居住地。

一支冷箭刺破空氣從頭頂飛射過來,林霜天抓着楊潤往後一讓,冷箭從許淮山面前幾厘米遠的地方飛了過去。

許淮山也是避讓及時,不然冷箭可能紮上他的腦袋。

但是,他看着被林霜天護住的楊潤,心裏頭多少有點羨慕。

“什麽人!”灌木叢裏,呼啦啦冒出來十幾個身材魁梧的漢子,有的穿着和他們一樣的衣服,有的衣服有點古樸,每個人手上都拿着冷兵器。

林霜天對他們點了點頭,朗聲道:“方墨的救命恩人。”

少主的救命恩人,這還得了?

立即有人前去禀告,很快方墨從遠處奔來,滿臉的笑容,“不知恩人遠道而來,失敬失敬!恩人,快請!”

有人打開機關,原本荊棘密布的前方空出一條路。

方墨恭敬的領着林霜天三人進入狼族的營地。

待狼族的人回到各自暗哨地,不遠處的樹後轉出那只肥豬一樣的怪物。

它黑色的尾巴飄在空中左右搖擺,貓臉露出詭異的笑容。

狼王方懷陽五十多歲,身子骨卻很硬朗,一雙眼睛犀利有神,仿佛能殺人于無形中。

他拱手笑道,“林天師,久仰久仰。多謝天師救小兒和侄子一命。”

林霜天客氣的見過禮,領着楊潤和許淮山坐下,單刀直入話題,“狼王,最近可是為秦山的異常而煩惱?”

狼王驚詫,随即苦笑,“天師果真是高人,什麽都瞞不過您。其實早在五年前的十月間,秦山東北方向曾發生過巨響,我拍族人前去查看,一些幾百年的樹木倒了。直到一年前,十三處的人來此查探龍脈,發生了一次大爆炸,這之後,秦山的異動頻繁出現。”

林霜天忙問:“什麽樣的異動?”

狼王的眉頭深鎖,“像是千軍萬馬奔馳而過,有時候像是汽車聲,有時候又是很嘈雜的人聲。”

林霜天和楊潤對視一眼,莫非真是連接平行世界和另一個世界的境地?

只是,千軍萬馬和汽車聲同時出現,這是什麽鬼?

“狼王可曾見過一只黑色貓的外表,但身體有豬那麽大的怪物?”

狼王想了想,回頭問身邊可有人見過。

方墨像是想起了什麽,“父親,晨叔不是說見過一只黑色的怪物嗎?樣子很恐怖,但沒說是貓的外表。”

狼王想起來了,“對對對,三年前老成巡夜見過一只黑色的動物,樣子從來沒見過。”

林霜天驚喜,“可否讓我見見老成?”

狼王和方墨的眼神都黯淡下去,“之後半年,老成巡夜被野獸咬死了,我們查不出那是什麽樣的野獸。”

狼族居住在秦山,從不和深林裏的大型猛獸起沖突,各自霸山為營。

老成的傷口血肉模糊,卻沒有野獸牙齒和爪子的痕跡,就這樣死的不明不白。

林霜天:“老成可說在哪裏見到怪物。”

方墨點頭,“被毀龍脈的西北方向十三公裏。”

天色已不早,狼王挽留林霜天三人住下,晚宴上問起了南宮洵。

林霜天淡定地喝果酒,“淨化了。”

淨化,可以是靈魂上的淨化,可以是魂飛魄散的淨化。

狼王沒在她身上感受到南宮洵的氣息,聊起了別的話題。

第二天一早,林霜天婉拒了狼王陪同的好意,帶着楊潤和許淮山,在符箓的幫助下,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來到事發地點。

參天大樹密密麻麻,樹下的灌木有半人高,這裏看起來就是普通的原始深林,但林霜天敏銳的感覺到一絲異樣。

“老許,可有感覺到異樣?”

許淮山努力地用神識探知,半天後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沒有。”

他手中的羅盤也很正常。

楊潤手裏拿着指南針,轉了一圈,指針随着方向的不同轉動,沒有瘋狂的搖擺。

指南針是十三處的,他花了大錢買來的。

“陸峥,出來吧。”林霜天對着空中喊了一聲,聲音驚動林間的小鳥,呼啦啦飛走一群。

灌木叢裏的小動物也“簌簌”地跑走不少。

聲音靜止後,四周安靜的可怕。

林霜天放出白梅和餘老師,一人給了一塊雷擊木雕刻的符文板,讓他倆挂胸前下陰。

兩鬼第一次出任務,激動中有點忐忑,手拉手的下陰去了。

許淮山擔憂地問:“觀主,他倆會不會沒到閻王殿就被發現?”

“木板不掉就不會被發現,即使掉了地府也不要他倆。”

“為啥?”楊潤和許淮山都好奇。

“鬼仆和人間的天師簽過契約就是有主的鬼,除非天師不在或者解除契約,地府才會收了它們。”

許淮山羨慕又崇拜的直點頭,他也努力修煉争取早日有鬼仆。

躺在追魂刀裏南宮洵抗議了,“放我出去。”

林霜天拍拍追魂刀,用神識和他交流,“狼族的人在暗中偷窺。”

“卧槽哦!他們居然不信你,你慚不慚愧。”

“你找不到陸峥,慚不慚愧。”

南宮洵頓時閉嘴,對着身旁的刀魂翻了個白眼。

陸峥是你大哥又不是我大哥,好意思問我慚不慚愧。

躺槍的刀魂:……。

時間一分一秒度過,許淮山漸漸察覺到一絲異樣,悄悄地扯了下林霜天的衣服,嘴巴眼睛朝後方動。

林霜天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低聲道:“狼族。”

許淮山瞪大眼睛,差點罵爹。

狼族居然玩跟蹤。

狼族沒現身,林霜天沒空理會他們。

等了一會兒,餘老師和白梅回來了,兩鬼一身的狼狽,臉上卻是興奮的笑。

它倆去了閻王殿見到了判官,地府去年未曾收走十三處等人的魂魄,近些年就連秦山死去的野獸的魂魄也未曾到了地府。

林霜天斷定,十三處的人發生變故與陸峥有關,恐怕秦山有龍脈的消息也是他放出去的。

只是,他為何單獨留下玉清城的魂魄?

餘老師和白梅回到招魂鈴裏,林霜天取出追魂刀。

曾經,陸峥也觊觎這把刀,如今她就用這把刀做誘餌,逼迫陸峥現身。

刀離鞘,森寒之氣彌漫了周圍的空氣。

楊潤和許淮山有符箓護着,不遠處的狼族妖力低一些的忍不住瑟瑟發抖。

林霜天走了幾個方位,停下來閉上眼睛,用神識搜索陸峥有可能出現的地點。

東北方向有一處的氣場不一樣,她睜開眼在四周布下結界,阻擋了狼族的偷窺。

她慢慢地走了過去停在一顆大樹前,粗壯的大樹要兩個人合抱,背靠着山壁,比四周的大樹粗一些,不細看看不出來。

她用刀割破掌心,對着樹幹撒出鮮血。

鮮紅的血液沾上灰黑色的樹皮,迅速滲透進去。

粗壯的大樹消失了,背後山壁現出一個洞口。

林霜天讓許淮山和楊潤在外面等着,她一個人進入山洞。

山洞狹窄黑暗,對她來說卻不是難事,走了大約幾分鐘,洞身突然變寬,山洞獨有的陰暗潮濕的氣味也消失了。

她聽見流水的聲音,順着聲音往前,越走越寬闊,最後停在一處圓形的空闊石洞裏。

石洞的中心地方,有一張長條石桌,桌子的正中間是一個鎖魂盒,她招玉清城魂魄時看到過的鎖魂盒。

林霜天笑了,走了過去,“陸峥,你費盡心思将我引來這裏,怎麽還不現身。”

“阿雪都不叫我大哥了。”一道隔了幾百年卻依然熟悉的男聲響起,接着身穿白色長袍的陸峥站在石桌旁。

他單手扶着石桌,眼神笑容溫柔地看着林霜天,“你終于來了,我等了你很久。”

林霜天恍惚地看着陸峥,相隔幾百年再見,陸峥還是以前的陸峥,而她已不是以前的駱飄雪。

“你什麽時候穿過來的?”

陸峥伸出左手,“五年前。”

時間差不多對上了。

林霜天上下打量他,“你為何要引我來此?你的法術比我厲害,我穿來的那天你應該能知道。”

陸峥沒說話,眼神往左邊飄。

林霜天恍然,“你穿到這個山洞?”

陸峥清清嗓子,白她一眼。

“這也沒啥啊,你那麽牛逼穿到這裏沒什麽的啊。”

陸峥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對她招手,“阿雪,可知這裏裝的什麽?”

他拍了拍鎖魂盒。

林霜天看向鎖魂盒,走過去離石桌兩步遠,離陸峥一米遠。

“玉清城的魂魄,你為何将他的魂魄鎖在這裏。”

陸峥笑,“你可知他是誰?你曾經最愛的男人玉南。”

玉南的魂魄真的來了這個平行世界,她對霍離熟悉的感覺緣之于此。

林霜天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他,“你是不是穿越時腦袋受傷變傻了?當年我被鬼将軍砍成三塊,玉南就死了。”

“不。”陸峥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我讓玉南轉世了,宋朝時期的玉南道長。”

林霜天皺起眉頭,她附身後世女孩的身上,女孩穿越駝子嶺到了宋朝,确實見到了玉南的轉世——玉南道長。

“哦我忘了,去宋朝的不是你是秦娟。秦娟可是親眼見證了玉南悲壯的死去。”陸峥笑得越發溫柔,手放在唇邊做了一個綻開的動作,“砰!”

他笑着盯着林霜天的眼睛,“玉南道長以身為雷與一群妖怪自爆而亡,我帶着他的一縷魂魄來了這裏。”

那個女孩叫秦娟,林霜天終于想起了另一個世界的事,更是想到透過秦娟的眼看到的妖怪之戰。

“妖怪之戰是你所為?”

“嗯啊。”陸峥驕傲地點頭。

那次的妖怪之戰死傷無數,陸峥當真是個大禍害,他若做了冥王,妖魔鬼怪必定橫行三界。

“你讓玉南的魂魄穿進玉清城的身體裏?”

陸峥點頭,打開鎖魂盒讓她看。

兩團白色魂魄像兩個小球在鎖魂盒裏微微起伏,然而林霜天根本感覺不到玉南的氣息。

玉南的魂魄在霍離身上,陸峥當真不知還是裝的?

林霜天看着魂魄沒作聲,陸峥以為她激動到說不出話,蓋上蓋子,指尖按着鎖魂盒,笑道:“阿雪,你帶着玉南,我們一起回去。”

林霜天擡頭看他,驚訝道:“回去?怎麽回去?”

“穿回去啊,追魂刀劈了這座山的龍脈我們就能回去。”

林霜天皺眉,“怎麽可能。”

“當然可能。”

“龍脈在哪。”

“你和我定下契約,我再帶你去。”

林霜天摸摸下巴,眯眼看了他兩秒,“定是可以定,但是我對現在的你一無所知,有點吃虧。”

陸峥好脾氣的笑,“你想知道什麽。”

“我見過一只黑色的貓臉豬身子的怪物,你可認識?”

“不認識。”陸峥答得太快,反倒顯得心虛。

林霜天指着他大笑,“該不會那個怪物就是你吧,哈哈!”

“笑屁!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林霜天怔了怔,笑得更加大聲,“陸峥,你也有今天,居然穿成一只豬!”

她真的以為陸峥穿過來後法力比以前高許多,所以她一直很謹慎,沒輕易過來。

誰曾想,居然是個走出山洞就成豬的怪物。

“不是豬,是一只貓妖!貓妖!”陸峥氣急敗壞,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林霜天笑完,指着他問:“可你現在不是挺好的嘛。”

陸峥的臉黑了。

林霜天恍然大悟,“你離開這裏就會變成豬……一樣的貓妖?”

陸峥恨的咬牙切齒,“再說一次,不是豬!”

“好吧。”林霜天點頭,“我還有一個疑問,穿黑長袍的是鐘勇嗎?”

“不是,本王培養的傀儡。”陸峥驕傲地擡起下巴。

不是鐘勇就好辦,否則林霜天有點犯愁如何處置鐘勇。

“驕傲個什麽勁,還不是穿成豬。”她小聲嘟囔。

陸峥哪能聽不到她說的話,氣得暴跳如雷,“駱飄雪,你丫的再說老子是豬,老子不帶你穿回去!最後說一遍,是貓妖!貓妖!”

他的手之前一直按在鎖魂盒上,這時候氣得手指着林霜天要打人。

林霜天趁他分神之際,搶了鎖魂盒轉身就跑。

“駱飄雪!”陸峥氣得破音,一道疾風從他掌心辟出。

林霜天早料到他會有這一招,追魂刀往後辟出一道刀氣,南宮洵從刀裏飛了出來,一掌迎向陸峥。

林霜天說,他若能戰勝陸峥,就恢複他的自由身,讓他潇灑地去做鬼王。

然而,接受了刀魂給的力量,在陸峥面前,南宮洵依然不是對手。

林霜天已經跑出去好遠,聽到身後南宮洵的悶哼聲,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了下來。

南宮洵捂着胸口,靠在山壁上,陸峥一步步走向他。

“鬼王?嗯,竟然屈服于一個人類,丢不丢人?”

南宮洵笑,“你看中的鬼王不也死在人類手裏?”

“死到臨頭還嘴硬,本王讓你嘗嘗幽冥界的懲罰。”陸峥手擡起,高喝:“地獄之火!”

他的掌心出現一團火焰,劈向南宮洵。

南宮洵閉上眼睛,死就死吧,可是他居然不後悔。

難道真的被那個死丫頭淨化到心地善良了?

一道疾風飛到身前,有身影擋在前面。

他睜開眼,林霜天用追魂刀擋住了地獄之火,火焰瞬間吸收入刀。

陸峥指着她破口大罵:“駱飄雪,幾百年來只有我這個大哥心心念念讓你複活,可你竟然背叛我!”

林霜天冷笑,“你複活我不過想控制我做你的走狗,和陸戰鬥的他死我活,你什麽時候真心當我是你的妹妹?”

陸峥恢複平靜,冷冷地看着她,“好得很,不要以為本王非你不行。既如此,你也不用活這着了。”

他伸出手,一道巨大的壓迫力随之而來,抵住林霜天的脖子,壓得她呼吸不暢,臉色發漲。

她看着陸峥一步步逼近,沒有反抗。

只等他再近一些,追魂刀就能刺入他的心口,一刀斃命。

南宮洵掙紮着站起來,餘老師和白梅也急得從招魂鈴裏跳出來,“觀主!”

可惜,兩只鬼還沒靠近陸峥,就被他身上的煞氣震飛出去。

“林霜天,你不準死!”南宮洵大吼,向着陸峥辟出一掌。

陸峥譏笑,擡起左手一掌就揮開虛弱的南宮洵。

南宮洵再次跌在地上,心裏頭悔恨沒能好好的修煉,陽氣的吸少了。

不能做好鬼啊,按部就班的修煉何時才能打得過真正的強者。

陸峥拍飛南宮洵之際,掐住林霜天的力道小了一些,林霜天用力往前,一刀刺入他的心口。

陸峥拍出一掌,迅速往後退去。

林霜天往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心口隐隐發悶,壓下嘴裏的鹹腥味道,左手拿着的鎖魂盒飛了出去。

陸峥低頭看了眼胸前的洞口,冒着黑霧。

追魂刀有他爹的血,斬妖除魔。

他的怒火到達頂點,沒留任何餘地撲向林霜天。

論單打獨鬥,林霜天從來都不是陸峥陸戰的對手,但她有追魂刀,而這裏是平行世界,陸峥再強大也有限制住的地方。

林霜天一邊打一邊往洞口走,只要引的陸峥到了洞外,變成怪物就失去鬼王的法力。

陸峥何嘗看不出她的陰謀,一邊打一邊往洞裏走,兩人拉鋸戰,一會遠一會近。

南宮洵趁這功夫坐起來調息,忽然感覺到有什麽東西靠近。

他睜開眼,居然看到一只狐貍,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的,正低頭用爪子撈鎖魂盒。

鎖魂盒裏裝着玉清城的魂魄,帶回去能換到一大筆錢。

南宮洵撿起一顆石子砸向狐貍。

狐貍擡頭看過來,南宮洵立即認出居然是男狐貍精胡書培。

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林霜天被騙了。

胡書培不認識他,沖他呲牙,一口叼起鎖魂盒轉身就逃。

南宮洵打不過陸峥還打不過一只狐貍精?

即便他現在受傷行動不利落,也能一下子化成黑霧擋住胡書培的去路。

胡書培吓得變成人形,緊緊地抱着鎖魂盒,眼神防備口氣嚣張,“放肆,這可是我們天師要的東西,你若敢搶,天師定饒不了你。”

咦?它居然不是搶鎖魂盒的?

南宮洵神色緩和下來,指了指纏鬥在一起的林霜天,“胡書培,我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道震耳欲聾的響聲炸開,接着白光照亮了山洞,刺得人鬼妖都睜不開眼睛。

南宮洵下意識地捂住眼睛,待白光散盡,他再睜開眼,山洞裏只剩下他一個。

林霜天、陸峥、胡書培和鎖魂盒全都不見了。

“林霜天!”他打着轉大聲地喊,“胡書培!”

回應他的是山洞的回聲。

南宮洵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快到洞口時聽到外面很大的動靜,他藏在暗處看了一會,洞口走進來一批人,領頭的正是霍離。

他走出來,“霍離。”

霍離看向他,“你是……?”

“南宮洵。”

霍離奔了過來,跟在他後面的楊潤也奔了過來,“小霜呢?小霜呢?”

南宮洵搖搖頭,“不見了,都不見了。”

霍離:“還有誰?”

“她的大哥陸峥,胡書培一只狐貍精,還有……裝着玉清城魂魄的鎖魂盒。”

他将衆人帶回山洞,楊潤沿着山壁一步一步的拍打喊:“小霜!小霜!”

許淮山也拍着山壁喊觀主,喊了半天敲了半天沒有任何消息。

楊潤喊得嗓子發疼,奔到南宮洵面前,“他們怎麽消失的?”

“突如其來的亮光,我沒看見。”

楊潤突然抱住他,哭道:“穿回去了,一定是穿回去了。”

男人抱男人,好惡心。

南宮洵一把推開他,往後退了一步。

他只喜歡抱女人。

好可惜,從來沒和林霜天擁抱過,她就沒了。

楊潤哭唧唧的,“小霜,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奶奶她們。”

他轉頭看南宮洵,“你和小霜是盟友,你也要照顧她們。”

南宮洵:控制他的人不見了,他為何要去照顧平凡的人類?

做夢!

他瞅了瞅四處尋找的人,又瞅了瞅洞口的方向,腳下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住。

算他欠林霜天的,先留下來找人吧。

衆人在秦山裏裏外外翻了二十多天,最終失望地離開。

霍離去見了狼王,許了一些好處,由狼族派狼人每天駐守在此,一旦有林霜天的消息立即通知他們。

回到京城,楊潤買了兩張機票,帶着南宮洵先回寧縣。

許淮山回幕山帶門徒第二天到寧縣。

霍離等人回到十三處明天再去寧縣,他帶着安心和小陳直奔玉清城的病房。

每天有人照顧玉清城,那人說二十多天前,玉清城的監護器突然發出叫聲,他的心跳和血壓升高,搶救後降了下來,卻被之前的數值低了一些。

身體裏只有一魂的玉清城,臉色也比以前蒼白。

霍離等人慶幸,雖然身體比以前虛弱,但命還在,還有一線希望。

也許,哪天林霜天帶着他的魂魄回來了。

南宮洵第一次坐飛機,對哪兒都好奇,楊潤鄙視了他一路,兩人拌嘴到了清韻香茗門外。

楊潤隔着玻璃看裏面,店裏有客人,滿面笑容的林彩霞恬靜娴雅,看起來一世繁華生活多美好。

他轉身走到沒人看到的地方,蹲下後捂着臉,想到林霜天穿去另一個世界,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心口難受得像刀子絞。

他要如何開口告訴林彩霞?

南宮洵蹲在一旁,一直盯着他看,“有那麽難受?”

楊潤擡起頭,眼睛紅紅的,“你不難受?你個沒良心的,要不是小霜你早就灰飛煙滅了,她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懂不懂!”

南宮洵搖頭,“我沒心。”

沒心何來良。

沒心何來難受。

他說的實話,楊潤反而更加難受,心裏一股悲怆不知往哪兒發洩。

“楊哥?”林華平和林道文說說笑笑從遠處走了過來。

楊潤起身,一雙紅腫悲戚的眼睛吓了兩人一跳。

“楊哥,你怎麽了?”

楊潤不知如何開口,南宮洵起身摟着他的肩膀,笑着問:“你倆誰是林華平。”

林華平舉手,“我,你是……?”

“我叫南宮洵,你叫我南宮叔。”察覺到楊潤投來的死亡般眼神,改了口:“也可以叫我南哥。”

“南哥。”

“南哥好。”

林華平和林道文恭敬地喊了一聲,兩人莫名覺得這個人身上的氣息很像小霜,不太敢直視。

等等!兩人對視一眼,笑容僵在臉上。

南宮洵?那不是一個鬼嗎?

二人小心翼翼地走在楊潤的身後進了清韻香茗,南宮洵的餘光見到這倆慫貨樣,很想回頭吓唬一頓。

林彩霞見到他們驚喜道:“楊哥,你怎麽回來了?”

客人見有人來了便起身離開。

林彩霞招呼楊潤和南宮洵坐,“這位怎麽稱呼?”

“南宮洵……南哥。”林華平對她使眼色,從南方回來他可是給林彩霞和林道文吹過牛,見到小霜養的鬼。

林彩霞沉浸在見到楊潤的喜悅中,笑着伸出手,南宮洵笑了一下,伸出手指尖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她的就分開了。

林彩霞只覺得一道寒涼的氣息從指尖劃過。

這人……。

南宮洵?名字好熟悉。

林彩霞看向林華平,然而這時楊潤表情嚴肅地開口:“我這次回來,有件事和你們說一下。”

林華平的心有點發緊,“怎麽了?”

楊潤看着他不知怎麽開口,嘴巴微微發顫,眼睛發澀,想哭。

“林霜天不見了。”南宮洵見不得他這副猶豫樣,直接開口。

林華平大驚,“啥?小霜不見了?不是……。”

“平子。”楊潤哭着一把抱住他,頭埋在他的肩上,“對不起!對不起!小霜不見了。”

“楊哥……。”林彩霞急得拉楊潤的肩膀。

楊潤松開林華平,轉身抱着她嗚嗚地哭。

南宮洵搖頭,“我們在山洞裏遇到敵人,打了起來,突然來了一道刺眼的光,她就不見了。不過你們放心,我和她簽訂了契約,她若有事我比有事。你們看我還好好地,說明她沒事,可能過些日子就能回來。”

林華平急得跺腳,“哎呀,不是的,小霜在林家村呢。”

楊潤松開林彩霞,“你說啥?”

林道文:“早上小霜打來電話,說她有事回家了。”

楊潤和南宮洵面面相觑,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他們也不知道,林霜天怎麽回的什麽時間回的他們通通不知道。

林霜天是從河裏爬出來的,到現在都不知道,走着走着怎麽就走進河裏,和上次一樣腳尖勾着岸邊的大石板輕輕松松爬上岸。

幸好,當時已經是半夜沒人看見,若不然可不得吓死個把人。

她弄幹了衣服才回家,唐小蘭今晚陪奶奶過夜,打開門見是她也吓了一跳。

“有事路過就回來住一晚。”林霜天打了個哈欠,進屋和奶奶打了招呼便上床睡覺了。

那日,陸峥對她拍出一掌,她揮動追魂刀反擊,兩股力量半路相撞,轉道擊中一旁的山壁。

巨響聲中,刺目的白光閃現,林霜天下意識地擡手去檔,一股巨大的漩渦般的力量卷着她的身子分了起來。

她不知道轉了多少圈,白光結束後,重重地摔在一片草地上。

她覺得五髒六腑移位了,右手一抓,萬幸追魂刀和包都還在。

她緩了好一會撐着地慢慢地要坐起來。

然而……。

“啊……!”一道驚天的叫聲從頭頂落下,巨大的撞擊力伴随着一個物體砸在她的身上,她往後一倒,又是漫天的小星星。

砸在她身上的物體軟軟的毛絨絨的。

林霜天睜開眼,對上一雙狐貍的眼睛。

狐貍愣了一秒,裂開嘴沖她笑。

“胡書培?”林霜天驚訝到不行,怎麽這只狐貍精也掉下來了?

胡書培獻寶似的奉上一個鎖魂盒。

林霜天這才知道,她和陸峥決鬥時,胡書培居然出現在洞中。

接過鎖魂盒,她的神色一凜,忙打開鎖魂盒,裏面的兩顆魂魄不動了。

林霜天推開胡書培,爬起來四處查看,他們此刻在一個山腳下,滿目蒼翠她不知道這是哪裏。

“噗!”胡書培突然吐出一口鮮血,虛弱地趴在地上,呼吸困難。

“你怎麽了?”林霜天蹲下來手放在它的心口,心跳微弱,它的內傷嚴重。

胡書培的眼神黯淡,氣息越來越弱,就快不行了。

林霜天抱起它往山裏走,找了個山洞放下胡書培,打開鎖魂盒看着已經不再跳動的兩個魂魄,愁容滿面。

不知道這是哪裏,不知道玉清城的魂魄為何沒用,不知道胡書培為什麽會和她一起從天上掉下來。

林霜天掏出幾張安魂符貼在胡書培的身上,把它藏在山洞裏面,設下結界,出去打探情況。

她走了很久才見到一個村莊,找了一戶人家要了些吃的,得知這裏居然九華山的後山。

她沒敢問這是哪年,找了借口進了人家的堂屋,看了眼挂歷,一九九一年。

萬幸!萬幸!

等等!

她又看了一眼,挂歷底下的一排字:安徽省!

安徽省!安徽省!

平行世界沒有安徽省,楊潤的世界才有安徽省!

她這是離開了平行世界,又穿回來了?

怪不得玉清城的魂魄沒了生氣,若不是在鎖魂盒裏,只怕已經灰飛煙滅了。

陸峥呢?他也穿回來了嗎?

一九九一年,她還沒有上那個叫秦娟的女孩的身。

林霜天憂心忡忡地往回走,村口圍了一群人,似乎有個孩子不行了。

她站在一旁聽了一會,原來是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孩子倒在路上,被好心的村民救回來。

林霜天擠進人群,孩子躺在一個大媽的懷裏,旁邊有個奶奶給孩子喂水。

然而,孩子緊閉着眼睛和嘴巴,水沿着唇角往下流。

孩子大概五六歲,雖然還小,林霜天卻在這個稚嫩的五官上看到了熟悉的樣子。

她大驚,下一秒男孩子的魂魄離體,飄入空中。

不能被黑白無常帶走,林霜天的包一直随身背着,和陸峥打鬥時也沒拿下。

她把手伸進包裏,晃動招魂鈴,默念了咒語,兩人離得近,男孩子的魂魄瞬間吸入招魂鈴中。

大媽摸了摸孩子的心口,又摸了摸他的手腕,對喂水的奶奶搖頭,“沒用了,孩子死了。”

“唉!”衆人嘆息。

林霜天推開人群,大叫:“清城!清城!”

衆人愕然,回頭見是一個陌生的女孩子,喊着男孩子的名字,倒真以為是一家的。

“小妹妹,這是你家的嗎?”

林霜天撲上去抱住男孩子,對大媽點頭,“這是我弟弟,他叫清城,父母去世我倆一路逃荒到這裏,我去山裏采果子回來就找不到他。我這一路找過來,沒想到……。”

她低頭抽噎。

剛才給她吃食的那戶人家也說,林霜天上門要吃的,說的是來找人。

有人讓她去派出所求救,林霜天謝過了他們,拒絕了村民的幫助,抱着男孩子的屍體往大山深處走去。

回到山洞,林霜天把男孩子和胡書培并排放在地上,追魂刀割破掌心,鮮血滴在兩顆魂魄上,念動咒語。

過了一會兒,魂魄漸漸恢複了原來的清透顏色,上下微微跳動。

一個已死,一個瀕臨死亡,而玉清城的魂魄若再沒靈體寄居便會消失。

魂魄消失,平行世界裏的玉清城徹底醒不過來。

至于玉清城,若她能回去,辛苦點給他招個新魂,他的身體還有一魂能同時擁有兩個人的記憶。

林霜天取出招魂鈴,施展招魂術,念動招魂咒,兩個魂魄一個放入胡書培的體內,一個放入男孩子的體內。

十多分鐘後,胡書培先醒過來。

迷茫失神的眼睛盯着林霜天看了好半天,眼神漸漸恢複清明。

它從地上爬起來,趴在地上對林霜天作揖。

“這裏是另一個世界的九華山,地藏菩薩的道場,靈氣充足。我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回去,你不若在此修煉,能早入恢複。”

沒錯,胡書培已經不能幻化人形,穿越時幾乎失去了一大半的法力。

“嘤嘤嘤。”胡書培繞着林霜天的腳邊轉圈,脖子蹭蹭她的腿,然後一步一回頭地往山林再深處跑去。

林霜天低頭看男孩子,胸口微微起伏,有生氣了。

兩人在山洞住了一晚,林霜天用法術給男孩子治療,男孩子恢複的很快,第二天一早跟在她身後自行走路。

林霜天通過男孩子的面相看出,他是一個孤兒被人拐來大山,因為不會說話,買家把他扔在附近。

如今有了玉清城的一個魂魄,又有林霜天的血魂,男孩子的魂體發生改變,不僅可以說話且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林霜天帶他來到九華山華城寺,找人借了紙筆寫下男孩子的名字和年紀,再帶他來到寺廟的後門,讓他坐在這裏等和尚開門。

“抱歉,你是這裏的人,我不能帶你離開。”她笑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離開,你放心九華山是最适合你成長的地方。”

林霜天轉身要走,男孩子抓住她的衣服,緊抿唇,清亮的眸子牢牢地看着她,“姐姐。”

姐姐二字,聽得林霜天的心發顫,耳邊腦海裏全都玉南喊她姐姐的樣子。

她彎腰,輕輕地撫摸了男孩子的頭,取出追魂刀遞給他,“你拔一下。”

男孩子聽話的接了刀,輕輕一抽,刀出鞘。

林霜天的笑容更深,蹲下來抱了抱他,“這把刀送給你,等你長大後,若能見到駱飄雪,請告訴她,你的身體裏有她的血魂。”

若陸峥穿回來了,陸戰還未蘇醒,追魂刀是唯一能稍微壓制一下陸峥的法器。

男孩子懵懵懂懂地點頭。

林霜天在他的額頭親親地吻了一下,起身揮手說再見。

“再見,顧清城。”

但願,這一世,你和駱飄雪再也不會相見。

霍離,我的玉南,等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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