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獨特的怪物

第10章 獨特的怪物

不會有家

何明哲的易感期，有一個捉摸不定的開始，一個異常平靜的過程，還有一個突如其來的結束，在那短短的三天後，alpha告訴黎澤珏，他的易感期結束了。

作為特殊周期，alpha的易感期通常和omega的周期一樣，每三個月一次，每次大約持續一周的時間，黎澤珏雖然是無法感知信息素的beta，但他的成績一直不錯，不會記混最基本的AO知識點。

所以他的第一反應是alpha在騙他，何明哲可以壓制住易感期的高熱，那麽也不是不可能強行僞裝成恢複正常的樣子來讓人放心。

“都說過了，我絕對不會欺騙您。”

但何明哲這樣說，話語和易感期時一樣，卻禮貌的站在三步開外，沒有像大貓一樣祈求觸碰和撫摸，像是平靜的陳述某種觀點。

“這個世界上總會有這樣格格不入的現實存在的。”

alpha這樣說着，黎澤珏手中的體溫計檢測不出異常的高熱。

像是一場夢一樣，抑制劑無效的易感期就這樣平穩而迅速的結束，留給冷靜的beta無止盡的不真實感，黎澤珏有些迷茫接下來該怎麽去做，他的理智不相信，但現實卻擺在面前。

能在易感期保持清醒的alpha，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你等我一下，我去一趟藥店。”

beta換上前一晚秘書送來的襯衫外套，扭開門把手。

“真的不需要抑制劑。”

何明哲這次沒有和之前一樣恐慌他的離開，只是靠在門口的木質鞋架邊上，不急不慢的說着。

“我是去買信息素濃度檢測工具。”

黎澤珏無法感知到信息素，他不确定這到底是不是alpha的隐藏，但幸好社會的進步，讓beta能夠借助科技的力量來大致檢測，有時候工具遠比感官靈敏。

“不需要那麽麻煩的。”

意料之外的，還穿着家居服的alpha走出了木地板，來到狹窄樓梯的水泥地上，易感期的alpha抗拒離開自己标記的領地，以房門為界限，何明哲離開了自己的領地。

、

“我可以直接跟您出門，只要有任何一個人察覺到我的信息素，您可以直接中斷我的考核期。”

何明哲這樣說着，把自己的未來當成賭注。

“......你确定嗎？”

“十分确定。”或許是剛剛結束易感期的疲倦感，此時的何明哲身上沒有那麽濃重的天真，只餘下游刃有餘的慵懶，像是為自己梳理毛發的大貓。

那看上去毛絨的獸耳和尾巴，也在清晨消失。

“......”黎澤珏沒有說話，只是側身給對方留出了空地。

“真意外，我還以為至少要一個禮拜才能見到你們。”

看到穿着家居服的alpha再次出現在走廊的時候，洛韓宇不驚訝是不可能的，他下意識的打量何明哲身邊的beta，确實如不久之前電話裏說的。

beta絲毫沒有被波及的痕跡。

“抱歉，沒來得及和你說就直接過來了。”

黎澤珏上前和老友說明來意，“我感知不到信息素，所以我不确定他的易感期是否結束，只能先帶到你這來了。”

結束了易感期？

蛇類alpha挑眉，看向後方一言不發的何明哲，他确實沒有感覺到躁動的信息素，就像是普通人一樣，易感期信息素中的躁動和炙熱沒有絲毫感知。

這種情況，基本沒有被登記的案例，真讓人好奇。

洛韓宇和何明哲四目相對，他并不願意相信這麽多的巧合集中在同一個人身上的現實，少見的基因序列，極少數的異化症，平穩且短暫的易感期，前兩者還算是未知的範圍，但最後一項，簡直是在違背alpha的本能。

“你沒有受傷嗎？”

洛韓宇嘴上詢問着beta，但卻用餘光注意着何明哲，甚至上手搭着beta的肩膀。

黎澤珏的狀态是肉眼可見的平穩，但洛韓宇需要一個檢驗的契機，能夠在易感期alpha身邊

平安度過的，就算不是伴侶，也是alpha心中格外重要的一個對象。

或許何明哲是個很擅長隐藏的，極度有天賦的alpha，但他絕對不可能将自己不受控的本能

完全藏好，因為那些本能也是構成人這個個體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alpha的劣根性并不會讓人失望，洛韓宇注意到對方繃緊面部肌肉的小動作抽搐。

“沒有。”

在黎澤珏回答的同時，他撤下自己的胳膊，依舊看着面部微小動作的何明哲。

“體檢的話，我需要先确定他目前的身心狀态是否合适，beta可能不知道。”洛韓宇把手裏的資料先遞給黎澤珏，推開門示意何明哲先進去。

“易感期之後的alpha可是相當脆弱的。”

說完這句話，他關上隔音效果非常不錯的房門。

......

“醫院的門和玻璃都是特殊處理的，不僅能隔絕聲音，還能阻擋信息素。”

将門鎖上後，洛韓宇背對着何明哲這樣說。

幾乎是這句話出口的下一秒，如暴風雨一樣的威脅性信息素在辦公室裏爆開。

“你真的是很能藏，也難怪我那心大的老朋友被你騙了過去。”

蛇類alpha有一項特殊性，其他alpha的信息素并不會強烈的勾起他的對抗，因為他身上動物的本能就是潛伏，絕對不會硬碰硬。

“那你最好不要告訴他。”何明哲這樣說，臉上的表情一點不像是之前惶恐等待結果的人。

“憑什麽？我和他從大學就認識，何況你能瞞多久？這對你也沒什麽好處。”

洛韓宇從抽屜中拿出A4白紙，鋼筆在上面寫畫，标記着這特殊的樣本。

“我不希望他害怕我。”

何明哲實際上還處于易感期中，但卻不是常規意義上的易感期。

“你也認識他一段時間了，怎麽還會這樣覺得？”洛韓宇有些意外的聳了聳肩，“如果他抵觸alpha的話，我和我的伴侶早就被遠離了。”

他和秦少寒都是少見的極優性alpha。

“不一樣的。”

“有什麽不一樣？你和我的基因等級差不多。”

那不友好的信息素就像是張開血盆大口的獅子具象化出現在面前。

“因為我和他之間，不會是你們這樣有界限的友情。”

面對同為alpha的洛韓宇，何明哲沒有選擇僞裝成可憐的弱勢群體，而是将心中的打算擺在明面上，他并沒有設想，和beta成為朋友的可能性。

“你想做什麽？”洛韓宇皺眉，“他是beta，別把omega的那套放在他身上。”

“我絕不會那樣做。”

何明哲與他對峙着，“你不會明白我的想法。”

“哈？你這前幾天還沒弄清楚基因序列的人能說什麽？”

洛韓宇不退讓的回嗆。

“......你真的覺得我不知道，我自己的問題嗎？”

何明哲坐下，像是慵懶的獅子，但信息素卻表示他依舊處于緊繃的狀态。

“我知道我是白獅子，也知道我的基因出現了問題，成年之後就知道，只不過我不知道那種症狀被你們稱為異化症而已。”

“你想說什麽？”

“他和你都很在意我的異化症表現不是麽？我可以直接告訴你，以後也可以作為你論文的實驗樣本，但是，希望幫我隐瞞一小部分。”

“不可能，你這種潛在的威脅怎麽可能隐瞞？”

洛韓宇毫不猶豫的拒絕。

“那你就是在逼我，把本能套在他身上。”

何明哲的手指敲打着桌面。

“我的易感期比普通的alpha要長很多，大約會維持在一個月的時間，準确來說，和你口中

那個暴力的案例是一樣的。”

何明哲這樣說，“只不過你們沒有意識到他那時候依舊處于易感期，而他顯然也控制不住。”

“異化症的表現就是這樣，除去最猛烈的三天外，大部分時間我的體溫和理智都是正常的，但依舊處于易感期，因為那是血液中的躁動。”

“不過我可以控制的住。”

他就這樣簡略的将真實剖析。

“我希望你不要告訴他的部分，就是我依舊處于易感期。”

“你的伴侶是alpha的話，應該可以明白，alpha和beta沒有辦法對易感期的信息素起正向的反饋，他們的第一反應還是有些退卻。”

何明哲看着若有所思的人補充道。

“我相信你和我這種高等級alpha在易感期時如果在意的對象有退縮的表現，哪怕一瞬間，都會引發不可控的反應。”

“他是個冷靜的beta不錯，但人都是會害怕的，也都是不可控的，我保證可以做到不見他，但沒有辦法保證見到他躲避傾向的時候能夠保持理智。”

這句話的失落伴随着信息素的萎靡。

洛韓宇察覺得到對方心情的轉變，“所以，你是害怕他的反應誘發你的暴力行為。”

“對，我害怕，害怕我自己會做什麽。”

何明哲平靜的說，“以往最猛烈的那三天，我都會破壞身邊的一切，但他在邊上的話，我可以控制住，最難的那幾天都能控制，又何況相對平穩的剩餘時間。”

“黎總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無論未來會不會變化，至少在眼下，我不希望出現任何意外導致不可控的情況。”

“beta也會受傷，也會害怕的。”

房間裏陷入寂靜。

何明哲不覺得自己的運氣好到能遇上能平靜接受他所有毛病的存在。

因為他就是個不被控制的怪物，跳脫常規認知的怪物，尤其是對于beta而言，無法被感知的信息素，就是一種威脅。

他奢侈的擁有黎澤珏這幾天的陪伴，是他從未擁有過的，那三天裏也是他唯一大膽的時間，

但以後不會再有了，感受過被陪伴的脆弱時期，已經超越了他原本人生的灰暗。

以後他會把自己藏好，躲得遠遠的，因為beta身邊，會有更适合的人。

而不是他這個，遲早會被丢的遠遠的怪物。

“他的情況還算得上穩定，或許是因為特殊基因的影響吧。”

洛韓宇垂着眼這樣說。

“不需要具體檢查嗎？”

黎澤珏看了眼坐在略遠距離的alpha。

“或許這就是天賦異禀吧。”

洛韓宇只能這樣說。

“那還真是萬幸，他的易感期比我想象的好不少。”beta放下心來，想起一些往事，“說實話，我這次還以為要和上次一樣進醫院纏繃帶。”

他想起上次阻止易感期alpha受傷的事情。

“嗯，我的易感期很平穩不是麽。”何明哲出聲，“您以後應該可以放心了。”

“确實，至少沒那麽在意了。”

黎澤珏的表情放松不少。

他并不恐懼易感期的alpha，但受過傷的身體卻會下意識的做出反應，那種反應有時候也會影響到他自己的心理狀态，面對體格和能力上都高出自己的alpha，多少還會有一點點的不自信。

“不用擔心了，我的易感期，完全沒有問題。”

何明哲笑着，但卻帶着苦澀。

“不想吃東西嗎？”

黎澤珏有些意外他的拒絕。

“嗯......要注意熱量了。”

何明哲用蹩腳的謊話錯開話題。

回到小公寓裏，被用作一次性服裝而臨時準備的家居服還擺在沙發上，alpha像是做賊心虛一樣左右看了看，才伸出有些顫抖的手将那帶着最普通的沐浴露味道的家居服抱在懷裏。

高大的alpha再一次縮進布袋沙發裏，懷裏抱着團成一團的家居服和毛毯，那上面并沒有什麽安撫的氣味，因為beta不具備信息素。

真是讓人心碎的事實。

流浪的動物或許能遇上好心人，但并不是所有動物都會争取留下。

因為他們無比明白現實，很少很少的人會接受，身上髒兮兮的，或許還會亮出爪子傷人的他們。

當流浪的動物已經接受他們的流浪之後。

就不會留下了。

因為自卑。

因為不敢。

他們會躲在自己尋找的廢紙盒裏，或是草垛裏，躲起來就好了。

那短暫的溫暖，就當作是，最好的一次夢。

他知道自己是個麻煩，所以，最好不要有人真的，被他拖累。

被收起的獸耳和尾巴冒出來，但卻低落的垂着。

因為他，是不會有家的alpha，也是不會有人接收的獅子。

作者有話說：

就是，喜歡一些攻占有欲強但是又自卑的文學（）

攤牌了，就是擰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