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050章
東宮。
穆宴辭正端坐在案前看折子, 一個小太監匆匆進來,給他帶來了一個消息。
是李有吉讓他傳話的。
小太監說:“幹爹讓奴婢給太子殿下捎個話,坤寧宮的那位,今日召見了錦衣衛千戶章延, 讓殿下小心提防此人。”
穆宴辭不緊不慢地批完手上的折子, 提朱筆寫了兩個字:已閱。随後擡頭道:“回去告訴你幹爹,說孤知道了。”
小太監躬身答應着退了出去。
太平縣顏宅。
堂屋內, 圓青和戚氏坐主位, 何三豐坐客位, 碧蘿獻茶。
何三豐笑呵呵說明來意,自報家門, “……顏娘子,您是個大善人。三年前的冬天,太平縣下了一場鵝毛大雪,當時老朽患了重病,餓了好幾天, 幾乎要凍死在那場大雪中了,是您菩薩心腸, 派人來城隍廟給我們送吃的。知道老朽病重, 您還打發下人給我煎了藥送來, 連喝了三天藥,我總算是活過來了。您的大恩大德, 老朽沒齒難忘。這些蔬菜瓜果,都是自家田裏種的, 送過來孝敬顏娘子和夫人。”
圓青和戚氏對視一眼。
此事圓青還記得, 她當時剛搬到太平縣不久,她想着自己重活一世, 沒有再走上輩子的老路,既救下了娘親的命,又懷上了屬于自己的孩子,一定是老天爺垂憐。于是她想着做點好事,給肚子裏的孩子積德。
圓青笑道:“何老爹,這都是您前世積的福報,所以會遇到我。我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何老爹不必太放在心上。”
何三豐笑着點點頭,又說起了自己的故事,他又忍不住嘆道:“……多虧了京城來的那位相公,替我查明冤屈,幫我讨回了祖上積攢了五代的田産。”說着他擡手抹了抹眼淚,“上回小公子被孫耀光那厮擄走,相公還第一時間找到老朽打探消息呢,得虧菩薩保佑,小公子無恙。”
圓青和戚氏又對視了一眼,眸光中都是驚喜的神情,戚氏笑道:“果然因果循環,善有善報。何老爹,上回找回閑哥兒,我們還沒來得及感謝您老,今兒就留在寒舍,用餐便飯罷。”
何三豐又推辭了一番,實際上他心裏很歡喜,中午到底留下來用了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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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青感念他救顏閑有功,親自下廚做了兩道拿手菜,何三豐評價甚高。酒足飯飽,何三豐樂呵呵地坐着牛車回鎮上了。
自此,何三豐隔三差五就要打發人送兩筐現摘的蔬菜瓜果到顏宅,張嬸再也不用去市集上買了。有時候還吃不完,圓青便打發李老頭送到蓮葉巷去,用的自然還是穆宴辭的名義。
也許她和他注定有緣無分,但趙母畢竟也算是孩子的親祖母,兒子不在身邊,她代替孫子向祖母略盡孝心罷了。不過是個順水人情的事兒,她也沒太放在心上。
穆宴辭離開後,圓青認真思考過,也許他是值得被信任的,畢竟,他若真是個混蛋,他也裝不了那麽久的“慈父”。
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他對她沒有惡意,她不該冤枉他。
前路遙遙,他和她注定不能同行,就這樣各自往前行,也很好。
大批的新鮮金盞菊,經過清洗、濾水,用舊年從梅花上采集、埋在桂花樹下的兩壇雪水,用古法銅鍋蒸餾技術萃取,取得純露和精油。
精油漂浮在純露上,分離出來,倒在瓶中保存。精油金貴,只有最頂級的勳貴人家才用得起,只得了一小瓶半。
純露得了一大盆半,普通的瓷盒不好裝,圓青特意找秦木匠定制了一批竹瓶。
用竹筒制作瓶身,瓶蓋采用子母口結構,打磨圓潤光滑,可以擰緊,而不會漏水。
圓青親自設計了一個産品标識,用簡筆畫勾勒出來一張美人面,在旁邊寫下顏如玉三個字,用的細長的瘦金體。
再請竹雕師傅将标識刻于青色的瓶身,很是精美。
圓青留了兩大瓶,一瓶給自己用,一瓶給戚氏用,大概可以用上三個月,之後有新鮮的玫瑰純露和薔薇純露續上,不怕沒有了。
剩下的裝了五十一瓶,拿到新開的脂粉鋪子去售賣,售價一百五十八文。
胭脂鋪子也請裝裱鋪子專門制作了青底鎏金匾額,就叫做顏如玉胭脂鋪子。
另外一家鮮花鋪子,也叫這個名,顏如玉鮮花鋪子。兩家鋪子挨在一起,左邊是鮮花鋪子,右邊是胭脂鋪子,裏頭的産品目前都是自家制作的,種類比較單一。
但圓青想好了,也不靠這兩個鋪子掙多少錢,只要能維持基本的收支平衡,她就可以接受。等後面産品種類豐富起來了,要賺錢應該是不難的。
她做這個,主要是因為自己喜歡。她想把自己喜歡的東西,推薦給更多的女子。
店鋪開張這天,燃放了爆竹,也有開業優惠價,吸引了不少顧客前來觀看。
但看熱鬧的人多,買東西的人少,尤其是大晉朝的女子本沒有使用純露的習慣,她們頂多用用面脂,看一瓶清水一樣的東西竟然要一百五十八文,就覺得有點肉疼,打開試用裝聞了聞,就放下了。
鮮花便宜,一束九文,兩束十五文,倒是有不少愛花的姑娘和婦人買了一兩束,抱回去插瓶。
開業第一天,純露居然一瓶都沒賣出去。
圓青嘆氣,好東西無人懂得欣賞。
戚氏安慰女兒道:“囡囡,別氣餒,做生意起步難,打開局面就好做了。這金盞菊純露雖然是好東西,但別人沒用過,不知道它的妙用。且定價不便宜,是一盒普通面脂兩倍的價錢,普通人家用不起。要不咱們送到省城去賣?”
圓青凝眉細想了片刻,“阿娘,女兒開這兩間鋪子,本意并非全是為了賺錢,為的是一年四季有鮮花可以賞,咱們娘倆有好東西可以用,順便賺點錢,維持開支,不至于虧本就是了。咱們也別折騰了,就在太平縣經營,若真得了本地人的誇贊,到時候口碑打出去,自有各地的客商來洽談生意,酒香不怕巷子深。咱們主要是為了消遣,賺錢只是順便。女兒不想因為賺錢,離開您和閑哥兒,本末倒置。”
戚氏點頭,“好。那你別不開心了。”
圓青嗯了聲,其實心裏還在琢磨這件事。
她想了想,打發石舞去給知縣洪侃的夫人送了一瓶金盞菊純露,并附了一張使用說明書,請洪夫人賞臉試用一段時日,若用得好時,下次出新的玫瑰純露,也給她送一瓶。
石舞領命而去,一個時辰便回來了,臉色有些沉,“主子,洪夫人似乎對咱們的純露不甚感興趣,打開蓋子聞了一下,便放在一旁了。”
圓青也不氣餒,眨了眨羽睫,寬慰道:“無妨。等她用了,自然就知道它的好處了。如今天氣酷熱,肌膚缺水油膩,若她用了咱們的純露,清涼補水,肌膚水靈,自然會再回來找我們的。”
石舞将信将疑。不過她看一眼主子白皙無瑕的肌膚,也就信了。她拉着碧蘿、憐青悄悄去買了三瓶回來,新鋪子總算開了張,還剩四十七瓶。
憐青本來是不用這些金貴東西的,她常年在地裏幹農活,臉被曬得黑黑的,是健康的小麥色。可主子做的,她想捧場,一咬牙,把自己積攢了兩個月的月例銀子挪出了一小半,也買了一瓶。
卻說京城那邊,章延從尤皇後那兒接到了一個刺殺穆宴辭的命令,他被吓得寝食難安。
太子爺救了他一命,他不可能恩将仇報,況且,刺殺太子爺,他也難逃一死。可不殺太子爺,尤皇後也不會讓他好過,說不定還會殺了他。
章延一宿未眠。
次日一大早,他趁着上早朝之前,宮門大開,悄悄潛入東宮,跪在穆宴辭面前,請太子爺給他指一條生路。
穆宴辭斂眸,看着地上的人,低沉道:“你按照原計劃行刺孤就行了,剩下的,孤會看着處理。”
章延一愣。
他手指摳着地磚,太子爺能信嗎?萬一他只是将計就計,借機把他除了呢?
他背上了行刺太子的罪名,沒有人能救得了他。
可他似乎也別無選擇。除了賭一把。
“屬下領命。”想通這一切的章延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起身退下。
穆宴辭看一眼章延離開的背影,眸色深幽,神色冷沉。
這是一場考驗,章延若能經受考驗,那等着他的,必不會是死亡的結局。
當日早朝,內閣成員之一的吏部尚書彭英和,便提出了該給太子選妃一事。
穆宴辭面上不動如山,卻習慣性地捏緊了自己的手指。
彭英和這個老狐貍,定然是為了他收拾他兒子彭晗一事,故意給他使絆子呢。
穆宴辭眸色轉深,猜測彭英和到底在耍什麽花招。
珣帝瞥了一眼慶國公顏平,語氣淡淡道:“太子妃人選,朕早有主意,諸位愛卿不必擔憂。此事無需再議,只等欽天監擇個黃道吉日,便可着禮部官員準備,給太子完婚。”
滿朝文武,幾乎無人不知,舊年慶國公顏平曾于戰場上替珣帝擋過一箭,還拼死将他從絕境中救出,珣帝感他救命之恩,便許諾,若顏平有嫡女,定要聘為太子妃,未來的國母。
可惜,慶國公府只有一位嫡女,便是顏大姑娘顏圓青,自從三年前大慈恩寺事件之後,便消失在了京城。衆人雖然對此事諱莫如深,但一些風聲到底還是傳了出來,如今,一個已然失了貞的女子,自然是不堪為大晉朝的太子妃,未來的一國之母的。
顏平的愛妾尤氏是當今皇後的堂妹,她生了一女,名為顏錦若,雖是庶女,可一應規矩教養,衣裳吃食,全都是比照嫡女培養的。且此女生得也是花容月貌,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在京城是有名的才女。
自從四年前,顏平和原配戚氏和離,便沒有再續弦,未必沒有存過要将尤氏扶正的心思。若如此,嫡女也有了,顏平便可成為太子爺的岳父,未來的國丈。
果然,彭英和對珣帝心思早就了若指掌,他順勢捧了珣帝一句皇上聖明,随後便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太子大婚,按照禮制,也該選二位側妃才是。”
珣帝看向彭英和,笑道:“彭愛卿,你有何見解,說出來給朕參詳參詳?”
穆宴辭捏手指的力道加重,老狐貍原來在這兒等着他呢!
只聽彭英和娓娓道來:“給天家選兒媳,自然是要可着咱大晉朝最好的姑娘來挑選。微臣雖孤陋寡聞,卻也聽說胡弘胡閣老家有位嫡孫女,才貌雙絕,最難得是品性柔順謙恭,是個難得的好女子。又有屠述屠鎮撫使的嫡妹,‘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皆堪為皇家媳婦的典範。”
一股煩躁蹿了起來,穆宴辭垂眸斂去眸底翻湧的怒意。
胡弘乃一代奸臣,他的嫡孫女,他可不想要。屠述是尤皇後的親信,他的嫡妹,他更不想要。
還有那個所有人心知肚明的內定太子妃人選,也從顏大姑娘顏圓青變成了顏二姑娘顏錦若,別人不曉得那顏錦若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三個人,他誰都不想要。
可他想要的人,他要不起。
顏大姑娘已有婚約在身,又生了那個該死的賈鎮的兒子,別說她不想嫁他,便是她想嫁之時,他也無法給她正妻之位,甚至連側妃之位也無法給她。
“啓禀父皇,兒臣暫時還不能成婚。”穆宴辭一掀杏黃色四爪織金圓領蟒袍衣擺,雙膝跪地道。
珣帝唇角的笑意一僵,看向穆宴辭,眼神冷淡,“太子,你這是什麽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貴為我大晉朝的太子爺,未來的天子,自然肩負着為我大晉朝的億萬黎民百姓孕育子嗣,培養下一任接班人的重擔,豈可如此不明事理,搪塞推脫!”
偌大的金銮殿內,一時之間鴉雀無聲,呼吸可聞。
穆宴辭深吸一口氣,沉緩道:“父皇,兒臣并非有意推诿塞責,只因兒臣心中還有一個遺憾尚未了結,只待此事一了,兒臣自當聽從父皇的安排完婚,絕無怨言。”
珣帝一聽,臉上神色稍緩,颔首道:“既如此,太子下朝後來禦書房見朕。”
穆宴辭答應一聲是。
下朝後,不少私交甚篤的官員都在悄悄議論,太子拒絕完婚的理由到底是什麽。
內閣首輔胡弘和吏部尚書彭英和一前一後走在一起。
彭英和冷笑道:“胡閣老,依您之見,這太子爺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呢?”
胡弘一臉淡定從容,板着臉,嗓音嘶啞道:“甭管他賣的是什麽藥,只要這大晉朝的天下還不是他來做主,他便得乖乖聽話,娶我胡家的孫女,尊我一聲祖父。”
彭英和忙附和道:“那是自然。他一個根基未穩的儲君,還能和閣老您這棵大樹較勁麽?”
片刻之後,禦書房。
珣帝伏在案前批閱堆積成山的奏折。
穆宴辭在地磚上跪姿筆直。
香爐鼎裏燃燒着極品龍涎香,香煙絲絲縷縷地纏繞着空氣裏的微塵,香氣濃郁,方潤清新,似百花之香。
穆宴辭說出了自己要再次下江南的請求,一則監察此次秋闱大比的考場情況,二則順道調查當年他被人割卷頂替一案的真相。
“……父皇,此乃兒臣心中的一根刺,不拔除,心中永不得暢快。科考取士,原是為朝廷選拔真正的人才,造福社稷,使我大晉江山永固,代代相傳。如今科場舞弊之風盛行,禍亂朝綱,危害百姓,兒臣以為,此風斷不可長,須得下一劑猛藥,方能敲山震虎,扭轉頹勢。”
珣帝合上折子,往前探着身子,一雙老謀深算的眼睛盯視着穆宴辭,默了半晌,方道:“想不到皇兒竟還是南直隸的解元,了不起啊!往後你可多去各有司衙門觀摩歷練,學習如何處理國政。至于你所奏請去江南巡視秋闱一事,朕已有了主意,朕打算派吏部左侍郎晁直和左都禦史孫世寧同去,順道替你查明當年被頂替一案的真相,你就老老實實留在京城,學習理政,多陪陪朕,年底完婚。”
穆宴辭鋒薄唇角緊抿,他不應,默了默,他道:“父皇,并非兒臣不願留在京中多陪陪父皇,實在是京城水太深,兒臣留在京城,恐有性命之虞啊。”
珣帝臉色一變,怒道:“你這是什麽話?你是朕親封的太子,誰敢動你!”
穆宴辭直直地回視着珣帝,沉緩道:“一直以來,想殺,而又能殺皇子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人,父皇不是知道麽?”
珣帝氣得發抖,抓起案上的折子,猛地砸向穆宴辭。
“誰讓你這麽胡說八道的!是誰?!”珣帝大怒,咆哮道。
他知道他在說誰。
他知道,可他不允許。
即便她害死了他那麽多的皇子,以及所有生了皇子的妃嫔。
穆宴辭沒有躲開,折子砸在他筆挺的鼻梁上,竟然砸出了鼻血。
穆宴辭也是沒有想到,他仰起頭,用手帕堵住,珣帝愣住了,趕忙從案後起身,走過來,關切道:“皇兒,你沒事罷?朕是一時氣糊塗了,你将才為何不躲?”
穆宴辭并沒有從珣帝突然轉變的态度裏感受到多少溫情,可他必須演戲,争取珣帝的同情和支持。
他突然紅了眼眶,哽咽道:“父皇,兒臣無礙,父皇不必擔憂。兒臣所奏之事,并非虛言。若三天後,證明兒臣沒有說謊,父皇可否允準兒臣,同晁直和孫世寧一道兒下江南巡視科考?兒臣真的很想親自查明當年被割卷頂替一案的真相,懇請父皇垂憐,成全兒臣。”
默了良久,珣帝終是點頭答應。
回到東宮,穆宴辭召來齊方,吩咐他去找一位賣字畫為生的賈鎮,“……你別洩露底細,只扮作尋常慕名而去求字畫的客人便罷。”
齊方躬身應是,“殿下,需要小人做什麽呢?”
“你仔細觀察一下他的相貌,氣度,還有買兩幅他的字畫回來,就行了。”
齊方不明所以,但是認真地點了點頭,準備退下。
穆宴辭卻揚手制止道:“等等,你再留心觀察一下,看他身邊有沒有出現什麽女子,尤其是年輕女子。”
“是。”齊方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懵懂地退了出去。
太平縣。
顏閑的正字已經記了六個半了,此時距離穆宴辭離開太平縣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又三天,他掰着柔嫩的小指頭,擰眉數着數,忍不住唉聲嘆氣。
爹爹說好過一個月就回來看他的,怎麽一個月都過去了三日了,爹爹還不回來?
圓青見崽崽這樣悶悶不樂,還在思念着那個人,她的心裏也不好受。
她相信那個人一定記得自己的承諾,但他卻未必能做到,畢竟朝中局勢紛雜,他還只是一個沒有實權的太子,他還不能輕易決定自己的去向。況且珣帝也未必願意讓太子總在外面歷練,很危險。
圓青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主子,不好了,倭寇打來了!”李老頭喘着粗氣,從外院匆匆趕到內院道。
圓青眼瞳一擴,倭寇?
上輩子她這個時候已經死了,她并不知道江南此時會發生倭寇進犯之事。
太|祖朝時,也曾有倭寇進犯東南沿海一帶,只是那時有名将魏拯在,橫掃倭寇于海島之上,将其打回了海上老家,已有數十年未曾再犯我大晉邊界,如今卷土重來,而大晉朝重文輕武久矣,早就沒有能打|勝|仗的大将軍了。
這可如何是好?
“李叔,倭寇有多少人,現在到哪兒了?确定會打到咱們太平縣來嗎?”圓青心提溜到了嗓子眼,盡量用冷靜的口吻問道。
李老頭急得話都說不清楚了,只說:“聽說有四千人,所向披靡,已經打到倉平州了,很快就要打到我們這裏了。主子,咱們逃到鄉下去把。”
圓青驚疑:“去鄉下就有用了嗎?萬一他們追到鄉下,那我們豈不是死路一條?”
李老頭:“咱們可以躲進山裏,倭寇不熟悉這裏的地形,找不到我們。我們就安全了。”
圓青點頭,“那咱們趕緊收拾一下,去山裏避難。”
正忙亂地收拾着,初一回來了,他帶來一個更糟糕的消息。
倭寇已經打到了太平縣,知縣洪侃已經下令封城,出不去了。
圓青:“怎麽這麽快?不是說才打到倉平州嗎?怎麽才一會兒的功夫,就打到太平縣了?他們到底是怎麽來的?是會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