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061章

就在貢院裏的學子們埋頭答題之時, 圓青的顏如玉胭脂鋪子開始做活動了。

今日是中秋節,圓青推出了買純露送月餅的活動,月餅是她帶着張嬸等人親自做的,雙黃蟹黃餡兒的。

外酥內鮮, 一口咬下去, 不僅有蟹黃的鮮香,更有鹹蛋黃的鹹香, 好吃到讓人想把舌頭都吞掉。

這個月餅可是市面上沒有的, 成本非常之高, 一個算下來得一百文錢。

純露定價是一百五十八文一瓶,本來就不便宜, 買一瓶都嫌貴,更不會有人一口氣屯好幾瓶了。

但圓青早就想好了對策,告訴顧客可以湊單,三瓶一起買單,就可以免費得一個價值一百文的雙黃蟹黃餡兒月餅。

自從在鋪子外面立了廣告牌之後, 縣城裏倒是陸續有不少富戶家的娘子小姐來光顧,一天賣個一瓶兩瓶, 總算有了進賬。

中秋節是大晉朝非常熱鬧的一個節日, 這天是不宵禁的, 百姓們夜裏也可以出來游玩,賞月, 喝酒。

幾乎絕大部分普通百姓都沒有吃過如此精貴的月餅,因此, 慕名來買純露的顧客一下子激增, 一下子就賣出了二十一瓶,送出了七個月餅。

最後三個月餅, 被兩位顧客争搶。

其中之一是李主簿的娘子李張氏,另外一位是馬三之妹馬六姑娘。

馬六想一口氣買九瓶純露,把這三個月餅全都包了,拿回去孝敬爹娘。

李娘子也想買個月餅回去嘗嘗鮮,曾娘子用了顏如玉家的純露,肌膚确實水潤了不少,她也不差這點錢,咬咬牙,要了三瓶純露。

但月餅只有三個,馬六不肯相讓,于是李娘子就和她吵起來了。

李娘子道:“你一個姑娘家,花的都是父母的血汗錢,怎麽好意思這麽鋪張浪費啊?買九瓶純露,你也用不完,回頭再放壞了,豈不可惜?你就少買三瓶,六瓶也夠你用兩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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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六卻并不相讓,自從哥哥馬三死後,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日沒有出來走動了。

因為哥哥出了事,也沒有人向她提親,她成了無人問津的大姑娘,心裏焦慮又彷徨,又時常想起那個對她無情無義的英俊男子來。

她派人打聽過了,知道穆宴辭是錦衣衛指揮同知,但只知道他姓禾,別的一概不知。

聽說他早已離開太平縣,她找不到他,卻每日都要在心頭想上一遭。一邊在心裏暗罵他冷酷無情,一邊又忍不住對他暗中着迷。

今日是她走出家門的第一次嘗試,她錢多,想花錢,花個痛快,最不耐煩聽到別人這樣教訓她,于是她也沒慣着李娘子,直接怼了回去。

“這就不勞您費心了,我用來泡澡的,九瓶一次就能用完,不像某些人,摳摳搜搜,一瓶純露要用半年呢。”說着還朝李娘子翻了個白眼。

李娘子被戳到痛腳,指着馬六惡狠狠道:“馬六,你給老娘等着!”

馬六絲毫沒放在心上,冷哼道:“你敢動我一根毫毛試試,你別以為我哥哥馬三死了,我們馬家就是好欺負的了?”

因為鋪子裏平常沒啥生意,客流量小,所以只請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賣貨,這姑娘平日裏嘴皮子利索,可一碰上這種氣勢洶洶的場面,她也沒轍,生怕二人打起來。

二人吵得正是不可開交之時,一輛驷車從鋪子前面經過。

齊方見是夫人的鋪子,便對馬車上的人道:“爺,這是夫人的鋪子,裏面好像打起來了,咱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馬車上的人正在閉目養神,聽到齊方的話,他緩緩睜開了鳳眸。

穆宴辭打開車門,撩起簾子,扭頭看了一眼招牌,見上面赫然寫着顏如玉胭脂鋪子,隔壁是顏如玉鮮花鋪子,墨黑眸光一動,低沉問道:“你怎麽知道這是夫人開的鋪子?”

齊方不敢隐瞞,“上回碧蘿和屬下說的。”

“你和碧蘿走得很近?”

齊方一愣,忙道:“初一想跟着屬下學雕刻,他想給小郎君雕一只花栗鼠,碧蘿知道了,就在一旁看,她順口說的,還說一開張生意不好,就她和石舞、憐青一人買了一瓶。”

片刻後。

穆宴辭帶着齊方走進了顏如玉胭脂鋪子。

這胭脂鋪子,基本上是女客多,男客也有,但很少。尤其像穆宴辭這樣高大英俊的男子,就更稀少了。可以說沒有過,他是第一個。

瞧熱鬧的人群,見着穆宴辭,都目露驚豔之色,悄悄紅了臉,紛紛讓開一條道兒。

馬六見着穆宴辭,更是雙目圓睜,也顧不上和李娘子吵架了,只呆呆怔怔地看着他。

李娘子趁機就拿出三瓶純露的錢,要搶先占一個月餅。

穆宴辭對馬六灼灼的目光視而不見,徑自走到櫃臺,淡聲道:“店裏還有多少純露,我全要了。”

李娘子抱着三瓶純露,和一個月餅,心滿意足地瞪了馬六一眼,然後揚長而去。

馬六捏緊手中的帕子,走到穆宴辭旁邊,七分緊張,三分羞澀,她掐着嗓子嬌滴滴道:“禾大人,您又回來了?”

穆宴辭淡淡瞥她一眼,沒有回答。

掌櫃的小姑娘耳朵根子紅透,不敢直視穆宴辭的眼睛,她柔聲解釋道:“大人,本店今日做活動,買三瓶金盞菊純露,送一個價值一百文的雙黃蟹黃餡兒月餅,是我們東家親手做的,風味一絕,只剩最後兩個了。但都已經被馬姑娘預定了,您這會兒就算全買了本店的純露,也沒有多餘的月餅可以贈送了,請問這樣您還買嗎?”

穆宴辭眸光一亮,終于正視了馬六姑娘一眼,“不知姑娘可否分一個月餅給在下?”

馬六看着穆宴辭,咬着唇,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惡了,為什麽要裝作不認識她?想要月餅了,才肯和她說一句話。

于是她說:“可以。但是大人必須告訴奴家您的姓名。”

穆宴辭淡淡轉身,看向掌櫃的,“把剩下的純露全都裝起來,一共多少錢?”

馬六:“……???”

她有些後悔了,應該先把名額讓給他,再來攀交情的。

掌櫃的小姑娘驚喜地點點頭,飛快地撥動算珠,算出價錢,用店裏唯一的一個麻布口袋,把剩下的十一瓶純露全都裝了進去。

齊方付了錢,抱着純露,跟在穆宴辭身後走了出去。

馬六也飛快地付了錢,讓丫鬟抱着東西,跟了出去。

穆宴辭先回蓮葉巷看望趙母,給她帶了府城買的月餅,并把純露交給母親處置,叮囑她給妹妹趙水花拿兩瓶,趙母答應着。

穆宴辭把當年割卷頂替案和小山之死兩樁案子的調查結果,當着趙母和芸娘的面說了,“……當年下令打死表哥的知府楊深,已經被革職下獄了,判了絞監候。”

趙母和芸娘都哭了一場,在院子裏給小山燒了一些紙錢。

穆宴辭陪着趙母賞了一會兒月,趙母見兒子有些心不在焉的,知道他惦記着顏大姑娘母子,便囑咐兒子拿幾個月餅去看望他們。

顏宅內院。

圓青、戚氏和顏閑等人在廊庑下乘涼,吃瓜果、月餅,喝桂花酒,賞月。

顏閑懷裏抱着小板栗,看着天邊懸着的一輪皎皎玉盤,奶聲奶氣道:“阿娘,爹爹怎麽還不回來?我都想他了,阿娘,您不想爹爹嗎?”

圓青也不知怎麽,心弦似是被輕輕撥動了一下。

這些日子,那人不在,她總算恢複了往日的清靜,吃得好,睡得好,今日中秋佳節,她不是沒有想過他會不會趕回來過節,畢竟趙母也在太平縣呢。

此刻不早了,那人還不見蹤影,想來是沒有回來罷。

圓青拈起酒杯,抿了小半杯酒,語氣幽幽道:“崽崽,你爹他有事要忙,忙完了,自然就回來了。阿娘、沒工夫想你爹,因為阿娘、也忙着呢。”

顏閑摸了摸小板栗毛茸茸的脊背,哼哼唧唧道:“爹爹忙,阿娘更忙,夫子又去府城了,只有我最閑。”

聽得圓青忍俊不禁,撲哧一笑,戚氏也笑起來。母女倆碰了一下杯,小口抿着桂花酒。

便是在此時,前院傳來腳步聲,穆宴辭回來了。

清輝皎皎,在穆宴辭的身上灑下一層柔和的光暈,他整個人似是谪仙下凡,風度翩翩地沿着鵝卵石大甬路走來。

圓青擡眸望向那個人的時候,心尖兒好似被一根看不見的麻線輕輕拉扯了一下。

顏閑早就坐不住了,從圈椅上跳下去,小板栗也不要了,扔到娘親懷裏,自己邁着小短腿,噔噔噔下了臺階,迎了上去。

“爹爹,爹爹,您回來啦!小子正想您呢!”小家夥奔到穆宴辭面前,抱住了他的雙膝,仰頭奶聲奶氣道。

穆宴辭蹲下身,一把抱起了兒子,在他軟乎乎的小臉上輕輕親了一口。

小家夥高興壞了,圈着爹爹修長的脖頸,也在爹爹的俊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帶出了一抹水色。

戚氏和圓青都起身打招呼,齊方把月餅放下,便退了出去。

戚氏笑道:“宴辭,你回來得正好,圓圓今兒做了一些鹹蛋黃和蟹黃餡兒的月餅,口味很不錯,你嘗嘗。”

穆宴辭墨黑晶亮的眸子看向顏大姑娘,唇角勾起,淡淡應聲:“好。”

顏閑賴在穆宴辭的腿上不肯下去,穆宴辭吃月餅,他也張着嘴要喂,穆宴辭縱着他,給他喂了不少。

圓青已然有了幾分微醺的醉意,努力撐着雙眼道:“閑哥兒今兒、已經吃了、兩個月餅了,不能再吃了,再吃、要積食的。”

穆宴辭一聽,原本已經送到小家夥嘴邊的小塊月餅,立時收了回去,轉手喂到了顏大姑娘的嘴邊。

“閑哥兒不能再吃了,娘子吃了罷?”他的嗓音低醇磁性,聽得圓青頭暈乎乎的。

圓青喝了點兒桂花酒,有些微微的上頭。

她聞了聞男人身上的味道,有一股柏香之外的脂粉香,她皺起鼻子,咕哝道:“夫君這是、又在外面吃飽了,所以吃不下、家裏做的吃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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