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086章

面對爹爹的請求, 顏閑一怔,骨碌碌的大眼睛似是有些疑惑不解,為何爹爹和娘親說話,總要背着他呢?

他又不會告訴別人。

但爹爹沉靜而又帶着睿智的眼神, 總是叫他不由自主臣服。

小家夥遲疑地點點頭, 仰着小腦袋道:“不要太久,好不好?”他不想一個人待着。

穆宴辭歉然地看一眼兒子, 擡手摸了摸他肉乎乎的臉蛋, 柔聲哄道:“閑哥兒先去找姥姥和祖母玩兒, 爹爹一會兒來找你,閑哥兒乖。”

小家夥點點頭, 從床上爬下來,穿上鞋,自己去戚氏房間了。發現姥姥不在房裏,便又去東廂房找,果然找到了她們。

戚氏和趙母笑着逗小家夥說話, 趙母又讓芸娘拿出松子糖給他吃。

戚氏也吃了一塊松子糖,笑眯眯逗小家夥道:“你爹和你娘呢?”

小家夥吃得雙頰鼓鼓, 哼哼唧唧道:“阿娘困了, 要睡覺, 爹爹有事要和阿娘說。爹爹每次和阿娘說話,都不讓我聽。”說着兩道小眉毛真情實感地擰成兩條毛毛蟲。

戚氏和趙母相視一笑。芸娘也悄悄抿唇笑。

趙母笑道:“閑哥兒乖。你爹和你娘是有重要事兒要商量呢, 你還小,大人的事兒還聽不大懂呢。你爹不讓你聽, 那是有道理的。”

顏閑一邊往嘴裏塞松子糖, 一邊消化着祖母的話,沒有吭聲。

西稍間。

圓青确實是有點乏了, 躺在床上,卻并沒有睡意。

父親去斡旋顏二通奸一事,顏二必定會将此事推到她的頭上,父親說不定會對她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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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也罷了。顏二做出這種事兒,自然是不能再成為太子妃的人選,父親為了顧全大局,也只能認了。

只是不知顏二會嫁給誰?不論她嫁給誰,左右是不能再嫁給衛王世子穆潤禮了,如此一來,他們不攪合到一起,也就減少了穆潤禮搶奪嗣君之位的威脅。

只要平穩度過眼下的選太子妃一節,太子之位穩固,穆潤禮之流,便再難掀起大浪。

只是,眼下他們還住在慶國公府,若是尤姨娘和顏二不甘心被她擺了這麽一道,要使陰招,那也是防不勝防呢。

只能加倍小心提防了。很多後宅婦人,想致一個人于死地,而又無可奈何之時,通常喜歡下毒,或者求助厭勝之術,她可得多多提防,以免遭到她們的陷害。

正神思發散之際,忽聽得腳步聲響,顏圓青瞬間驚醒。

是穆宴辭。

他此時進來,是為了索要她還欠下的那一次親吻嗎?

圓青一下子睡意全無,頭腦異常清醒,她側身朝裏躺着,緊緊地閉着眼睛。

她能感覺得到男人站在她的床邊,正垂眸注視着自己。

姑娘嬌軀一緊,心說這人怎麽回事?怎麽不說話?到底在看什麽?

好煩人。

穆宴辭墨黑眸光輕動,靜靜地注視着眼前裝睡的姑娘,與她同床許多次,他曾在深夜觀察過姑娘的睡顏,自然一眼便能分辨得出她究竟是否睡着了。

她一定聽出他進來了,可她卻背對着他,她在逃避他,她不想面對自己。

心頭的躁郁更盛。

修長如玉的手指頭捏緊。

呆立良久,男人緩緩呼出一口濁氣,終于還是無奈地閉了閉眼睛。

顏圓青久久未曾等到男人的下一步動作,心裏積聚的煩躁正要沖破體內之時,她轉了身,正要睜開眸子之時,忽然,床邊塌陷了一塊。

一股熟悉的柏香盈入鼻端。

圓青睜開雙眸,和穆宴辭墨黑深幽的眸子對上。

姑娘眼瞳微微一擴,檀口微張,低聲道:“你、怎麽來了?崽崽呢?”

男人靜靜地看了姑娘半晌,也不說話,不動聲色地嗅着姑娘身上散發出來的薔薇花香。

饒是圓青再遲鈍,也察覺出眼前人的不對勁兒了,更何況她原本就是一個心思缜密之人。端看她想不想哄對方罷了。

“九哥,你生氣了?”姑娘蔥根似的手指輕輕拽了一下男人群青色的廣袖,柔聲問道。

男人冷沉的眼神消融了些許寒意,他擡手,理了理姑娘鬓邊的碎發,低沉道:“圓圓,你還欠我一樣東西,該還了。”

圓青臉上一熱,耳根緋紅,她嬌嗔道:“萬一崽崽進來撞見,那可如何是好?”

這人怎麽這樣?虧得阿娘還總說他不急色。

“崽崽去母親那兒了,圓圓放心。”男人嗓音清潤低沉,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捏了捏姑娘的耳垂。

圓青眨了眨羽睫,她基本上是個守信用的人,答應了五次,絕不至于最後一次反悔。

她深吸一口氣,小聲道:“就這樣躺着、親嗎?”

穆宴辭嗯了一聲。長臂一撈,把姑娘撈到了自己懷裏。

圓青咬唇,感受到男人清晰有力的心跳聲,她垂眸和他墨黑的眸子對上,呼吸交織。

姑娘早不再似最初那般扭捏抗拒,纖細瑩白的手指捧着男人俊朗流暢的雙頰,低頭,輕輕親了上去。

鼻尖相觸。

姑娘有點在意,側了側頭。

正在姑娘認真尋找合适的角度之時,蠻腰上的雙手似藤蔓收緊。

天旋地轉。

柏香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男人的吻霸道而強勢,帶着某種幾近癫狂的占有,攪得風雲變色。

圓青似被困住的小獸,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撲騰,反抗,但都沒有用,她的推拒猶如蚍蜉撼樹,只會招致男人更加瘋狂的反撲。

意識到男人已經瘋了,顏大姑娘咬了他一口。

圓青生氣了。

她氣得雙眼泛起水汽,氣得雙頰緋紅,氣得嬌喘籲籲,氣得一把捂住了男人的嘴唇,“穆宴辭,你怎麽這樣?你瘋了嗎?”

之前他分明不這樣的,上一次分明很好的。

“你走。”姑娘咬牙道。

回答她的,是男人氣呼呼的低語:“圓圓,你不能趕我走,你答應了我的,你忘了嗎?”

說着,垂首,輕輕啄吻了一下姑娘。

圓青仍是生氣,“我是答應了你,那現在親也親完了,你可以、離開了嗎?”

墨黑瞳仁一滞,穆宴辭松開姑娘,翻身離開。

“抱歉。”他道。

身上一輕,顏圓青看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床邊,心頭有股微妙的感覺在來回盤旋。

姑娘咬住唇瓣,其實她想說,她也并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可是他方才真的很粗魯,又霸道,她完全招架不住,她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

她輕輕哼了一聲,“若你并不真的感覺抱歉,那還不如不說的好呢。”

她知道自己在陰陽怪氣,可她忍不住,她似乎變得更嬌氣了一些,她想。

穆宴辭腳步一頓,他回身,看了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姑娘一眼,又折了回來,在床邊坐下。

“圓圓,我真的感覺抱歉,你可以原諒我嗎?”男人擡手,輕輕拽了拽姑娘的衣袖,柔聲哄道。

圓青咬唇,默了默,她坐起身來,輕咳了一聲,“我這個人罷,善始善終,我既答應了你五次,那便會努力做好,不叫你失望。可是方才,你、哎,不提也罷,總之,咱倆的體驗都不怎麽好,你若是想,我可以大發慈悲,再補給你一次,你若是不想,那便當我沒說。”

雙頰紅透,堪比熟透的紅蘋果。

男人眸色翻湧,手穿過姑娘的腿彎,摟住她的肩背,一把将人抱在了懷裏。

他還記得,懷裏人最喜歡這個高度。

“謝謝圓圓大發慈悲。”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落在姑娘散發着桂花清香的發頂。

姑娘輕輕瑟縮了一下。

唇瓣輕抿,顏大姑娘素手輕輕攀上男人的肩頸,羽睫撲簌簌眨着。她循着記憶的路徑,輕輕叩開了男人的唇齒。

世人都說,柔必勝剛,弱必勝強。

因為姑娘的溫柔舔舐,男人結實有力的身軀也漸漸放松了下來,雙手不再似越纏越緊的藤蔓,而化身支撐的喬木,給懷裏人以保護的安全感。

男人的回應也溫柔而克制。

卻說順天府衙。

慶國公顏平騎馬趕至順天府衙之時,衛王世子穆潤禮和顏二姑娘顏錦若已各自行完杖刑八十下。

順天府尹張文棟之所以下手這麽快,不等涉案雙方的親屬趕來就下令行刑,完全是出于對太子爺穆宴辭的投誠。

張三拿着太子爺的玉契,将這二人以通奸罪扭送過來之時,張文棟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不僅要重罰此二人,還要傳得人盡皆知。

他自然知道,衛王世子不是個好惹的人物,他野心勃勃,對皇位心存觊觎之心。顏二姑娘是慶國公顏平的愛女,之前京城盛傳,顏二姑娘是內定的太子妃,大晉朝未來的國母。

可眼下,太子殿下把人送到了他這兒,他若敷衍搪塞,沒準會被這位太子爺記恨。雖說這位新晉太子爺,在朝廷的根基尚淺,可他身為珣帝唯一的血脈,便決定了他太子爺的身份,遠比從宗親裏選出來的任何一位嗣君更有威望。

兼之,太子爺這半年辦的兩樁大案——侵田案和科考舞弊案,都辦得擲地有聲,影響巨大,朝野內外已有不少盛贊太子賢明的聲音出現。

他若在太子需要人支持的關鍵時刻送上自己的投名狀,日後他的前途,自然不可限量。至于衛王和慶國公,他們要怪只能去怪太子爺,他張文棟也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于是,顏平快馬加鞭趕來之時,面對的便是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次女顏錦若。

顏平痛心疾首,卻也無可奈何。

錯在自己的女兒,太子不想放過她,事已至此,他只能咽下這口惡氣。

“張府尹,此事,關涉我顏家的名聲,還望張府尹勒令手下,莫要傳出去才好。”顏平一臉隐忍,委曲求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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