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097章
圓青腹部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 只是比平常多了一點不可忽視的重量和溫度。
“圓圓,覺得不舒服嗎?”穆宴辭看一眼鼓着臉頰抗議的顏圓青,指尖微微蜷縮了下。
她辛苦做了一頓大餐,禮尚往來, 他想為她揉揉腹部而已。
圓青咬唇, 倒也不是不舒服,就是有些……怪異。
她說不上來, 只得去看那只修長如玉的手。
她差點脫口而出, 你是不是喜歡我, 可她忍住了,只是試探道:“穆宴辭, 若我以後離開了,你還會再續娶一任太子妃的罷?”
穆宴辭指尖微蜷,心口有些悶,收回手,他抿唇淺笑, “不會。我會帶大閑哥兒,他将是我唯一的繼承人。”
顏圓青一怔, 似是完全沒有料到這個回答, 可兩世為人, 她看透人心涼薄善變,又本能地不信這個回答。
圓青笑起來, 打趣道:“你就別騙我啦!你也曉得,我這個人別的本事一般, 看人的眼光總還可以。憑你這個條件, 你身處的位置,縱使你想獨善其身, 那也不可能辦得到。別人見你單身,身邊沒個正妻,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給你做媒的!更別提,日後等你成為皇帝,還會有更多的官家小姐前赴後繼要給你做妃子呢!”
穆宴辭臉上的笑意一僵,劍眉微蹙,指骨捏緊。
他沒有再答話,只沉默着。
圓青見眼前人明顯不高興了,似是在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又道:“你生氣啦?”
穆宴辭垂眸,斂住墨黑瞳仁裏的情緒,淡聲否認:“沒有。”
“穆宴辭,你、你娶了我,有沒有後悔?”
穆宴辭擡眸,看向圓青,搖頭道:“從未。”只有歡喜。
“那、你若是有需要,咱們也不是不可以、做真夫妻,但是,若我要離開,你不許反悔,你可能答應?”
穆宴辭愣了愣,眸色翻湧,好半晌沒有說話。
圓青以為他不答應,“你若不願,當我沒說。”
“好!”穆宴辭搶道。
顏圓青的話雖然簡短,可包含的意思卻很豐富,即,他們即便做真夫妻,但只要她想離開,他不得以任何方式阻攔。
他們只是臨時湊在一起的“真夫妻”。
穆宴辭拿開顏圓青手裏的書,抄起她的腿彎,把人輕輕抱了起來。
姑娘身子一輕,忙圈住了男人修長的脖頸。
“也不用、這麽急罷?哪有人大中午……”圓青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而且,我、還沒沐浴,中午去了廚房,出了些汗……”
男人呼吸更明顯了些,把姑娘抱去了卧房的拔步床。
圓青被放到床上,她往床邊坐了坐,準備穿鞋,“晚上,晚上再……好嗎?”
鞋穿到一半,顏圓青被穆宴辭撈了回去,帳幔放下。
“你、那你快點兒!”圓青無奈地閉上了眼睛,手還攥着男人的衣袖。
“我、盡、量。”穆宴辭低啞的嗓音擦着顏圓青的耳垂一字一頓傳入她的耳朵裏。
圓青忽然覺得自己可能做了一個錯的決定,她為什麽要心軟,同情眼前這個男人呢?
唇上一軟。
圓青茶色瞳仁一擴,驚得嘴巴微張,眼前人的氣息撲面而來。
圓青并不願意自己只是一塊藕粉桂花糖糕,只能任人品嘗,她有過親人的經驗,她想化被動為主動。
可她發現,眼前人攻勢淩厲,任她怎麽出招,都會被對方輕輕叼住。
姑娘的心口一悸一悸的,似是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撩撥着心尖兒一般。
圓青覺得自己可能要患心疾。
那種心口酸酸脹脹的感覺,幾乎要把人磨死。
姑娘舉手投降,鑽進男人寬闊結實的懷裏,撒嬌道:“穆宴辭,求求你,饒了我罷。我好困,想睡覺。”
其實她只是覺得自己受不住了。
穆宴辭把顏圓青按進懷裏,在她發頂輕輕落下一吻,低啞道:“嗯,睡罷。”
兩人抱着睡了一會兒,可是誰也睡不着,最後圓青只好從穆宴辭的懷裏滾出來,“我想躺平睡。”
穆宴辭低低嗯了一聲,也翻身躺平,雙手置于腹上。
不多時,太子妃終于沉沉睡去,可憐的太子爺一直醒着睡不着。
圓青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穆宴辭的身影了。
梳洗畢,圓青想着晚上兩人可能要圓房,便打算找本小冊子學習一下。
畢竟,兩世了,她的經驗也只有四年前的那次,當時她幾乎不太清醒,留下的記憶都是影影綽綽的。
她有點怕疼。
原本該母親給她準備的,可她一直都和母親說,自己和穆宴辭只是假夫妻,所以母親怕臊着她,便沒有準備。
于是,圓青便帶着石舞去了一趟書肆,親自挑了一大堆話本子,其中悄悄夾帶了一本私貨。
回來後,圓青抱着話本子,一個人躲在書房看。
圓青看得面紅耳赤,崽崽來找她,她被唬了一大跳,忙不動聲色把話本子藏進抽屜,換了一本養花的書翻了翻。
“崽崽,怎麽了,你爹呢?”圓青随口問道。
顏閑手裏也拿着一本書,“阿娘,這個字怎麽念,我不認識,爹爹出去了。”
圓青接過書看了一眼,教給崽崽正确的念法,心道,穆宴辭正在休婚假,他出去能有什麽事兒呢?
原來,太子出來開府,珣帝許他配置一個詹事府,相當于是太子的幕僚成員,國家危急時刻,若太子監國,便由詹事府給太子出謀劃策。
詹事府一般會配詹事、少詹事、太子舍人等屬官,可由太子來選。
穆宴辭去詹事府轉轉,熟悉一下裏頭的人和情況,一直到天黑才歸。
圓青迎上前,給穆宴辭遞了一盞茶,道:“夫君今日去哪兒了,這麽晚才歸,可用過晚膳了不曾?”
穆宴辭點頭,喝了一口花茶,把茶盞放在茶幾上,說了自己去詹事府的事兒,“……少詹事人品學問都很好,孤想着,可請來給閑哥兒當老師。”
圓青道:“好。”
兩人相顧無言,圓青道:“妾去沐浴了。”
穆宴辭墨黑眸光深看她一眼,嗯了一聲。
圓青進了浴房,而穆宴辭坐在西次間的羅漢床上,随手撿起圓青正在看的一本書,心不在焉地看了起來。
不多時,顏閑抱着小板栗走了進來,“爹爹,您回來啦!”
“嗯。”穆宴辭答應一聲,擡手摸了摸兒子柔軟的臉蛋,問他下午都幹了些什麽。
顏閑都一一答了。
“閑哥兒,爹給你請了一位老師,明日起,你就去前院外書房繼續讀書罷。”
顏閑點點頭,遲疑道:“林夫子呢?他不教小子了嗎?”
“林夫子得明年開春才到京城來呢,而且他還有別的事兒要做,不能繼續教你了。但你若有問題,還是可以繼續請教林夫子,林夫子定會耐心教你的。”穆宴辭道。
顏閑點頭,“小子知道了。”
父子倆坐在一起消磨時間。
圓青今日特意在浴桶裏多加了些玫瑰精油,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兩刻鐘之後,包着一頭濕漉漉的長發從浴房走了出來。
許是在回避什麽,圓青沒有如往常那樣去西次間,而是待在卧房。
她坐在支摘窗底下的貴妃榻上。
碧蘿用幹淨的棉布巾帕給圓青絞頭發,聞到主子身上真是從腳趾到頭發絲都是香噴噴的,肌膚又白皙水潤,忍不住誇道:“主子,您好香啊!”
圓青彎唇輕笑。
不知怎麽,她有些緊張。她呼出一口濁氣,試圖做點什麽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拿了一本新買的話本子,翻開看了起來。
是一本才子佳人的故事,講一個書生看上尚書府的千金,千方百計要勾搭小姐,好容易得了手,兩人海誓山盟,非卿不娶,非卿不嫁,結果這個書生被家裏人騙了回去,很快便娶了當地的一個小姐,把尚書府的千金給抛諸腦後了。
千金托人給書生帶信,書生從未有回音,直到後來,千金才知道真相,傷心欲絕。
千金最後上吊自盡了。
看完這個故事,圓青原本激動的心緒早已不知不覺變得憤怒和失望,她氣得把話本子扔在一旁的榻幾上。
碧蘿用梳子給主子梳順已經半幹的如緞烏發,見狀,小聲問道:“主子,是一個不好的故事嗎?您可千萬犯不着為了一個故事生氣呀。這些故事,都是寫書人胡編亂造的,沒一個是真的。要奴婢說,您和姑爺的故事,倒是可以寫成一個故事呢,一定很多人喜歡看的。”
圓青氣呼呼道:“這個故事未見得就不是真的。照我看,倒是極有可能是真實的。碧蘿,你年紀還太輕了,很多事兒都沒經過,便以為不可能,殊不知,真實發生的事遠比故事更駭人聽聞。”
碧蘿只得讷讷點頭。心道:主子也沒比自己大多少,說得倒像是經過了多少事兒似的!
外間,穆宴辭和兒子玩了會兒之後,便把兒子送去了戚氏那兒。
穆宴辭去沐浴,沐浴時間比以往都要久,等他出來時,卻發現卧房已經熄了燈,床上的人已經躺在最裏側,蓋上被子睡着了。
穆宴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