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起回去
第3章 一起回去
虞洐大概是故意晾着他,白臻榆淡淡收回視線,嘴角的笑意淺了。
将音樂的聲音調小點,白臻榆抽出紙巾擦了擦額前的濕膩。
從醒來時,心髒便急促地顫動連帶着胃也不消停,他只能小口小口調整着呼吸緩解,猜測可能是昨晚藥多吃了。
頭枕在泛起涼意的玻璃上,白臻榆終于看到虞洐推開門出來。
面色冷峻,沒什麽表情,看不出到底是不是在生氣。
白臻榆稍微端正坐姿,斂眸細想了會。稍稍抿直唇線什麽也沒說,只安安靜靜地虞洐拉門進來。
“我們這時候回去來得及麽?”
虞洐在路過副駕駛位猶豫幾秒,但腳步沒停,索性就坐在後座,他放好自己的東西,随意向白臻榆問了句。
他确實心情不算好。
“來......來得及......”,白臻榆猛然發聲,沒壓住咳嗽,偏側過頭緩了口氣才繼續道,“爺爺說十二點半才開始。”
“嗯,好。”
似是察覺到白臻榆掃過後視鏡的眼神,虞洐往窗戶邊挪動位置,揀重要的說完,他百無聊賴地側頭看風景。
與白臻榆獨處的這四十分鐘車程,注定格外難捱。
這好像是他們結婚的第三年了,虞洐舌尖抵住腮,漫無邊際地想,第一年的時候還記得同對方“串供”,力圖維持下“相敬如賓”的假象,後來這些都省了。
一是他不太上心,二是白臻榆後知後覺他不樂意,後面也就用“工作忙”為借口,解決大部分麻煩。
虞洐沒有任何自我反思的意思,他不上心主要是白臻榆過于無趣了,除卻一張可以令人神魂颠倒的皮囊,他們沒有興趣相合的地方。
他輕聲笑笑,倒也不必對聯姻對象要求這麽高。
其實只有臉好也是能得虞少爺歡心的,不過白臻榆從不懂得如何取悅他。他好像永遠是冷冰冰的、疏離的、對自己敬而遠之的。
虞洐從不缺人愛,也有大把的人愛他,雖不至于各個都溫香軟玉,至少......不會瞧一眼就凍他骨頭。
他實在是懶得招惹,況且白臻榆應當也看不上自己。
畢竟白臻榆是......是什麽來着?
虞洐眯起眼,硬是沒從千頭萬緒裏琢磨出來對方到底是幹什麽的,但問出來實在太蠢。
于是他繃緊臉,似不經意提道:“你上午是去工作了麽?”
“嗯。”,白臻榆被問得一愣,順從本能地應了聲,舌尖抵住唇瓣纏繞了瞬,他補充道,“早上有課,實驗室還有點數據要處理。”
虞洐略微想起來點,白臻榆好像是A大經濟學院的教授來着。
他撚弄着指尖,把“年輕有為”四字掰開揉碎與白臻榆對照。
“所以看到你好友申請的時候晚了點。”
白臻榆抿緊唇,給了句解釋,但他沉默寡言慣了,話題轉折生硬也不知如何過渡,語氣也幹巴巴的。
虞洐一聽便笑,狹長眼睛斂着細碎的光,在細密的眼睫上躍動,透出絲戲谑來。
白臻榆這麽說話,他是真不太好答,于是歪頭想對方這句話突兀冒出來的動機是什麽,回複道:
“加好友還挺必要的,主要不想麻煩您纡尊降貴地到酒吧堵我。”
虞洐嗟磨詞句,慢悠悠地說:“浪費時間不是?”
聞言,白臻榆臉色一白。
看白臻榆“消停”了,虞洐極淡地挑起唇,幾不可察地嗤了聲。
真心話,青年才俊怎麽能為他這樣的敗類浪費時間。
車駛入虞宅大門。
白臻榆眉睫細微顫動,心悸感讓他有些反胃。主要是虞洐剛才那幾句話,簡直就像是尖椎一般往他五髒六腑捅。
冷汗鋪在脊背,他聽到後座一聲響——應該是虞洐下車了。
他有點迷糊地眨眨眼,發覺虞洐沒走遠立在一邊敲他車窗。
虞洐微笑着看他:
“下來吧。”
看口型大致猜出來意思,白臻榆費力地撐直身體,說不出話,只朝虞洐點了點頭。
卻不想車門是虞洐幫他拉開的,白臻榆頭倚在車窗上,猝不及防地一晃,擡頭正對上虞洐含笑挑眉。
愣了半晌,他斂眸剛剛解開安全帶,就被人握住手腕。
暖意輕而易舉地蓋過涔涔濕膩,他下意識想掙開,動作幾秒卻又僵住,瞧見虞洐暗藏鋒芒的眼睛,他克制着自己的無所适從。
“白臻榆,我們一起進去吧。”
衆目睽睽之下。
作為虞氏最高級別的掌權人,虞老爺子生日當然是會有很多人來巴結的。
虞洐眯起眼,掃過來來往往的人,同時也接受着那些人打量的視線。
他其實并不太懂,為什麽總有些不相幹的人來參與這樣——除了讓自己難堪外,沒有任何益處的聚會。
也不太明白明明這個世界如此寬廣,卻總有人來找他不痛快。
細嚼慢咽下一塊點心,算是填填肚子。回頭就瞧見貌似稱之為堂弟的人,堵在他面前。
說實話,僅僅是醜成那副樣子,虞洐就挺不想搭理的。
但他眸色沉了沉,卻是展出抹笑。
“虞洐?哎呀,真是太久沒見了,這怎麽像看上去不太好呀?咦,還有白臻榆呢?你們不是一對麽?怎麽總見不到你們在一塊啊?”
白臻榆同他一起進來後,就唇色發白的跟他說要去洗手間一趟,他本是存了戲谑心思。
他心情一不好,所做的事就惡劣得沒邊,但總算還知道收斂,揚起下巴讓白臻榆去了,卻沒想到不長眼的總是這麽快湊上來。
“呀......”,虞洐随意地用紙巾碾過指尖,正眼也沒往這兩位身上移,裝模作樣地嘆出個語氣詞,笑意依然濃濃地挂在他臉上,“這不是......”
兩位堂兄臉上露出自傲神色,虞洐斂了笑,聲線清冷道:“你們是誰啊?”
哪家養的狗,不懂事地在他跟前叫?
虞老爺子還在同他的父輩們唠家常呢,不然他才不會在這多呆一秒。
真晦氣啊......
扭頭就看到白臻榆身影,對方低垂着眼睑,因為通身不入塵的氣質,自然地同周圍的環境隔開,有點吸引他眼睛。
虞洐沒再理那兩位不知存了什麽心思的人,挑起唇朝自己的“法定丈夫”走去。
白臻榆眼前還泛着暈,他只能勉強挺直背往前走,小心翼翼地避開走動的人群,然而還是不小心撞到人。
“抱歉......”
下意識道歉,白臻榆想朝另一個方向走,剛剛邁出一步便被人牽住手腕。
“虞洐?”
白臻榆霧蒙蒙的眼睛盯着自己,虞洐幾不可察地點點頭,他噙起笑,有些親昵意味地說:“怎麽這麽不小心啊?”
說完,他也沒顧白臻榆一瞬空白的表情,不容置疑地同人十指緊扣,像“炫耀”般朝周邊的人展示。
不過白臻榆倒是挺配合。
除卻剛才有些緊張外,已經順從地跟上他步子。
虞洐就着這姿勢朝虞老爺子那走。
二樓算是正是接受企業的“長輩”,而他和白臻榆所在的一樓,大多都是“不識愁滋味”的“二代”。
虞洐對這個身份,從來适應程度良好。
他感受到背後的視線,腳步絲毫不停地往上走。
白臻榆餘光一直注視着虞洐的側臉,眸色暗暗的,不能再容易被忽視。
他就随着對方,一步一步。
虞老爺子看着虞洐,眼睛明顯一亮,揚手就招人過去。
“虞洐啊,快來爺爺這。”
“好。”
虞洐自然而然地松開握緊自己的手,白臻榆蜷起指尖,濃密的眉睫輕而緩地垂落,掩住不易覺察地眸色深深。
“虞知,快和哥哥打招呼。”
一個打扮溫婉,聲音卻很刺耳的女士突然擋在他面前,明明說是跟“哥哥”打招呼,手卻不着痕跡地把人往虞老爺子身前推。
多不入流的手段......虞洐幾乎要笑出聲來,但他最終也只是似笑非笑地撩起目光,看着眼前所謂的“繼母”,跟人打招呼:
“陳阿姨,您好。”
虞洐的一聲阿姨,讓陳蕾神色變了。她和虞洐他爸爸結婚也已經十年了,虞洐從不給他面子,無論什麽場合都喊她阿姨。
她氣得咬牙,偏偏毫無辦法。
誰不知道虞老爺子把虞洐當眼珠子寵着,而她生的次子,連叫聲“爺爺”都要逮着人心情好的時候叫......
她陳家也不算小門小戶了,憑什麽被這麽打臉?
陳蕾越想越覺得難受,主要是平日裏熟識的人,從虞洐喊出那聲“阿姨”起,都不約而同地朝她射來,就像是在譏笑她這麽多年,連個“稱呼”都混不上似的。
虞洐看陳蕾臉上神情十分精彩,面上的笑意更深些,饒有興致地補了句:
“阿姨,您怎麽不應我啊?”
忍無可忍,陳蕾“唰”一聲站起來,仍是溫婉模樣,只是眼睛暴露出些狠厲。
“虞洐啊,你也真是太不知禮數了,都多久沒和臻榆來看我們啦?”
在虞洐愈發冷沉的目光裏,她假意嘆氣道:“不過你也是可憐勁的,姐姐走得早,大抵是來不及教你......但沒事......”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