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月光
第5章 白月光
自從虞宅一別已有幾天,白臻榆和虞洐再沒見過。
不過,這樣的事,也算習以為常。
唇角掠起一絲笑,似嘲似諷,白臻榆把辦公桌上各類書籍整理好,低頭咽下去顆藥。
幾天修整,其實他病好得差不多了,不過正轉季,預防一下也未嘗不可。
起身接過杯熱水,白臻榆垂眸看了眼腕間的表。他今上午還有兩節課呢。
走到教室裏。是專業課,礙于白教授在學院名氣頗高,有不少跨選的還有旁聽的,每個位置都塞得滿滿當當。
白臻榆掃過花名冊,默默把點名簽到這件事否了。
他靜靜地站在臺上,等着鈴聲響起。
“我們開始上課。”
簡潔明了地撂下這句,白臻榆戴上眼鏡,開始先疏理內容結構。
說實話,這堂課除了白教授吸引人之外,的确是A大學生應該避開的“天譴課”。
難度高,事情多,學分六分含金量雖然稍稍有些高,但期末複習的時候能被折騰得死去活來——這還要是每堂課跟上認真聽了的,不然大部分很容易被枯燥的數理知識逼得昏昏欲睡,一周六節課下來,滿腦袋發懵。
學生論壇裏,有關這堂課的描述,都是笑稱——什麽叫“美人刀”啊?
為了降低挂科率,同時讓自己在期末後撈人別那麽費力,白臻榆準備課堂內容時真的很用心,甚至為後期受不了,于是開始頻繁逃課的同學貼心地準備好詳實的課件——起碼認真通宵幾夜去看,能及格。
課堂開始還有些許談論的聲音,随着白臻榆的愈發深入,氣氛便愈來愈沉。
勉強跟得上的埋頭一刻不停地記筆記,跟不上的托起腮睡得正香——哪怕是金絲眼鏡的“斯文敗類”都不能讓他們眼睛掀起一絲縫。
白臻榆見狀,稍稍收住聲,掌握課堂節奏的暫停了會,給學生們留點時間消化理解。
他抿了口水,視線掃到手機屏幕。本來他上課前都是要關機的,今天竟然忘了......蹙起眉,白臻榆伸手摁住鎖屏鍵和音量鍵,屏幕卻突然蹦出消息彈窗——幾不可察地一頓。
吳欽:[臻榆,陳燃回來了你知道麽?]
看到熟悉的名字,白臻榆眸色稍暗,眉睫垂落着,手上動作快腦子一步摁熄了屏幕。
吳欽和他是多年好友了,前幾年被家裏派出去鍛煉,塞到部隊當了兩年兵,結果一去不回,沒接管家族企業,反倒是成了軍官。現在和白臻榆也就一年能見兩次。
部隊信息略微閉塞點,所以當看到對方消息比自己知道還快時,白臻榆細想,覺着諷刺。
盯着完全暗掉的手機屏幕,白臻榆仍是有些沒回神。
陳燃同虞洐是竹馬竹馬,感情......挺好。後來在一起時,熟識的人還“天作之合”的贊嘆過,現在他和虞洐結婚,當然也沒什麽人把這婚姻當回事。
白臻榆無意識地撚弄指節,眼尾恹恹地往下耷拉着,視線于金絲眼鏡處折射出一道銳利的弧光,泛着冷感。
陳燃與虞洐後來分道揚镳,分手分得徹底。虞洐變成風流浪子,縱情酒色不回頭,陳燃求學異國他鄉,為逐夢滿世界的跑。兩人還是不少人的意難平......
白臻榆微地挑起唇,好似不經意地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虞洐的意難平。
手中握着的筆被捏出聲響,他醒過神,看着剛才不少奮筆疾書的學生都擡起頭,下意識去看時間。
竟然為這麽檔子事浪費兩分鐘。
陳燃和虞洐的事,明明他早就明白。
挺可笑的。
本來實驗室還有點工作需要收尾,不過也不太着急。白臻榆拿過桌子上一沓論文,竟突發奇想地想要早點下班。
工作狂性質一時半會還是改不了,但大概是除了這些事,也沒什麽可以用來打發時間,白臻榆走時還是帶走論文,準備回家處理掉一部分。
提早下班到家時已是晚上七點。
白臻榆站在玄關處,瞳色在黑暗裏灼灼發亮,先是愣了幾秒,随即輕笑出聲。
輕而緩地打開燈,他取下眼鏡,揉了揉眉心。
廚房的食材就算早就備好,幾天過去,應該大多不能用了,他擡手撫了下冰冷而略微下墜的胃部,白臻榆自覺沒什麽進食的欲望。
他走進書房,點亮臺燈,把論文取出來,仔仔細細地做批注,想着櫥櫃裏還有速食面,等下就算餓了,也能對付對付。
時間滴滴噠噠走得匆匆,開始時右手邊未批改的厚厚一層,已經與左手邊持平。
虞洐是這時推開門的。
今晚沒花樣可玩,也大概是最近他對白臻榆稍微起了興趣,虞洐拒絕白金河的邀請,選擇驅車回家。
晚上九點,對于天天午夜場的他而言,的确是有些早。
沒吃晚飯的虞洐在路途中時就覺得饑腸辘辘,但抱着莫名的想法,他偏要先到家看看,但到底要看什麽,卻也說不上來。
推門時看到客廳大亮的橘色燈,這暖色調實在過于具有迷惑性,即使空無一人卻讓人生出燈火可親的熱鬧意味。
心情因為這盞燈些微有些愉悅,虞洐淡淡地勾起唇,視線下意識開始尋找白臻榆的影子。
并不算太意外地瞧見書房門邊縫隙透出的光亮,他雖然算不上了解白臻榆,但依然覺得眼前場景和對方适配得很。
于是動作堪稱輕柔地打開門,虞洐倚在旁邊,好整以暇地等待白臻榆注意到他——但他顯然低估了對方的專注程度。
眼睛酸澀得難忍,白臻榆阖眸,準備休息會繼續看,然而掀起眼,目光觸及那人影時,他稍稍訝異于自己疲勞過度,竟然生出幻覺。
然後虞洐朝他打了個招呼。
“白教授?”
虞洐抱着臂,語氣上揚地喊了聲,這張嘴實在熟稔于太多的暧昧,唇齒糾纏而吐出的稱呼更讓人恍惚以為情人間的呢喃。
可現實只是暗含戲谑的稱呼罷了。
白臻榆斂眸,掩去眼中的幾分驚喜,他罕見地手足無措,一時不察把兩邊的論文搭在一起。
愣了半晌,他指腹摩挲過紙頁,聲線很淡:“你怎麽回來了......”
說出口時便意識到不對,白臻榆險些咬住舌頭,他倉皇間撩起目光,虞洐的臉色果不其然的一沉。
“怎麽?我難道回來不得?看不出白教授真這麽不歡迎我?”
視線裏淬着寒光,虞洐好似在調笑,但顯然蹙起的眉宇顯露了主人的不悅。
白臻榆啞然地瞧着他,一句“我不是那個意思”死死地堵在喉間,說不出了。
虞洐厭煩的心思起,就很難消除,他施施然轉身,結果肚子很不給面子地發出聲響。
“......你沒吃飯麽?”
白臻榆略低的嗓音有着難以覺察的讨好。
虞洐挑起眉,突然覺得自己轉身就走虧得很,他漫不經心地應道:“嗯,餓了。”
“需要......我一起做些麽?”,其實白臻榆很猶豫,但他蜷起指尖,莫名就說出口,于是反應過來時又垂眸補充了句,“正巧我也沒吃。”
“可以。”
和一些想法契合,虞洐沒怎麽整理出思緒,只是知道自己心情好上不少,他輕巧應道,側身讓白臻榆出去。
然後不緊不慢地跟人走進廚房,目不轉睛地盯着白臻榆瞧。
冰箱裏的菜的确很多都該扔了。
白臻榆眸光些微黯淡,最後挑出兩個西紅柿,尚完好的雞蛋,算是新鮮的蔬菜以及翻出的一條排骨。
他抿直唇線,背後的視線實在存在感強烈,讓他拿刀的手極其細微地顫了顫。
“你......沒事做麽?”
忍了忍,白臻榆側頭問出口。
誰料虞洐眼尾彎彎地朝他笑,認真地回答:“有啊。”
“那......”
怕再度惹他不快,白臻榆斟酌用詞。
“就是注視着你啊。”
虞洐相當理所當然。
他拖長尾音,透出些缱绻情意,輕而易舉地将別人的清醒攪動得支離破碎。
但,本就是戲弄,哪裏能充作真心。
白臻榆視線凝滞幾秒,眉睫簌簌抖動着,自嘲般勾起唇,沒再回話。
白金河現在快要愁死。
他就不明白了,虞洐這人怎麽突然轉性要回家了?他明明瞞這個消息這麽辛苦,不知道給了多少人封口費,就是為了看看昔日情人毫無準備地重逢場景。
他把陳燃都找來了,結果!結果虞洐不來?
白金河氣得咬牙,他再度給虞洐撥出電話,即使前幾個都是漫長忙音的無人接聽自動挂斷,但他不死心。
這小子......
也不知道虞洐會不會後悔,白金河報複心起,他站在門邊等陳燃,想着等對方到了,就給虞洐拍張照過去。
他就看看虞洐這個“無情人”會不會狼狽地趕回來!
那場面不是更有意思?
白金河戲弄地挑起唇,決定就這麽辦。他捏緊手機,眸底浮動着頭頂的燈影,瞧着很有些狡黠。
他抱臂眺望着,約莫半分鐘,終于看到陳燃那張光風霁月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