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疼
第21章 疼
白昊看着配合的白臻榆莫名松了口氣。
但随即他又覺得自己這樣格外有趣,白臻榆不是任由他拿捏麽?還是說他潛意識裏并不這麽想?
白昊臉色陰沉一瞬,望向隔壁房間的視線中帶有幾分思量揣度,發覺懷中的女人擡頭望他,眉目低垂竟是勾唇扯出抹笑:
“怎麽了麽?這樣看我?”
曲媛臉上淚痕未淨,只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她打量腕間的镯子,上好的玉石,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都體現極高的質感,讓她愉悅地彎起眉:
“你到現在還覺得白臻榆可信麽?”
白昊舌尖抵住腮,眸光略微閃爍。
他與曲媛算是各取所需,相敬如賓是這麽多年來的相處方式,主要是彼此都恪守着對方的底線,明白利益幹系重大,凡是折騰就是“傷筋動骨”,反倒成了最為穩定的關系。
現在聽對方這麽說,白昊稍微警惕地撤回手:
“你的意思是?”
曲媛眼中閃過幾分厭惡,但她一向克制慣了,就算是真看不慣白臻榆,也不會在背後議論對方:
“他從不是什麽好拿捏的人,有的猛獸是逮到機會就會反咬回來的,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去掉爪牙,讓他再無依仗。這樣大家都安心些......”
這些話,她早就想說了。白臻榆現在是願意為白鈞提供幫助,說白了,不過是他們現在手裏捏着對方把柄,才換來白臻榆勉強聽話。
之前懶得搭理這破事,是覺得無所謂,白臻榆怎樣也翻不出風浪,可這些天她倒是聽出些不同以往的,虞家那小公子似乎對結婚三年的對象開始上心起來......
曲媛施施然收回手,就這麽與白昊直視:“虞家那邊不是說想解除婚約麽?我們想要的已經拿到手了,何必......”
她話沒接着說下去,就抿住唇,瞧着白昊眉頭緊鎖。
當初是白家主動對虞家提供的幫助,聯姻這事也是他們主動提的,說實話,被對方提出要解除婚約,還是讓人不悅的。
但曲媛說的對,白臻榆的心并不向着白氏,還因為他母親的關系,帶有微妙的敵視,他倒也沒那麽放心。
白昊眯起眼,沒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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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臻榆被護士塞了塊巧克力。
手抖的撕不開包裝,看着兩位醫護人員忙來忙去,他抿着唇,不太好意思繼續打擾。
于是手将其緊緊攥着,頭靠着背後冰冷的瓷磚, 緩一緩。
他半阖雙目,透過濃密眼睫是混沌的光暈,乃至于旋轉起來時他還沒察覺到絲毫不對,卻聽到身邊的兩聲驚呼。
“呀!白先生?!”
“你快來将人扶着......”
兩位護士手裏還拿着器具,有一個不放心地回頭看看,就看到白臻榆差點從椅子上滑到到低下,面如金紙般慘白。
兩人手忙腳亂地把人攙起來。
“巧克力呢?剛才不是給他一塊麽?”
她們在拽人起來的過程中不小心觸到白臻榆的右手,聽見人咬唇,洩出痛吟。
忍不住扶額,小聲議論道:“也不明白為什麽能這麽狠心......”
“小兒子一有問題哭得不行,生怕有一點差池......話說也不用抽這麽多血啊?”
......
白臻榆略微陷入昏厥中,聽周遭聲音并不清晰,只覺得搖搖晃晃,五髒六腑似乎都要從喉嚨裏鑽出來,讓他不自覺地蹙眉,蒼白的唇瓣留下明顯的齒印。
他這樣,護士也沒辦法給他喂巧克力,只能由着緩一會,輕聲道:“要不給他喂些葡萄糖......”
“......不必了......”
白臻榆掀起眼,因不斷上湧的嘔意,他眼眶蓄着淚,細弱蚊吶地謝絕兩位好意:“我在這緩一緩就好,謝謝你們了。”
護士兩人對望一眼,也不知該怎麽勸,在這豪門辛秘,雖然聽聽沒什麽,大概還是牽扯越少越好,也就互相心知肚明地推門走出去:“那好,你自己多注意。”
白臻榆輕微地點點頭。
身後附着涔涔冷汗,他不太清醒地想,好在讓虞洐與陳燃先走了......不然......
不然怎樣?
他淺笑了聲,終于指尖顫抖地撕開巧克力的包裝,抵在唇邊。
因為方才太過用力地握住,他又起熱,掌心滾燙,巧克力已經不成形了,化得糊做一團。
甜膩地糊在他齒間,卻很好地止住暈眩,讓他眼前稍微清明。小口小口地把小塊巧克力吃完,微微黏住喉嚨,但甜味卻讓人心甘情願地沉湎。
白臻榆稍稍斂眸。
一點甜,就能讓人心甘情願地沉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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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地走出來,白臻榆小心地把右手躲在內側,怕不小心摔 了,至少可以避免二次傷害。
雖然醫生說話有誇大成分,但有幾分真他還是清楚的......
單手撐着牆,白昊和曲媛兩位果然已不在外面,身後的急救室的燈黯下,大概白鈞已經被移到病房裏。
費勁地咳幾聲,眼底晦暗沉沉,他移動步子,卻不想看見秘書還站在轉角處,見到他表情有幾分為難。
他勉力挺直背,聲線清冷:
“你有什麽事麽?”
秘書顯然被白昊交代了什麽,白臻榆諷刺地挑起眼尾,他是不是還得感恩戴德,對于白昊竟然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來想起他?
他先開了口,秘書顯然從緊繃狀态下緩過來些,還能對他笑笑,把白昊吩咐給自己的事斟酌詞句地娓娓道來。
“白......白先生,白董表示三天後白氏會舉辦為期兩天的晚宴,但少爺他身體不好,希望您能陪他出席。”
白臻榆皺起眉,進而嗤笑了聲:“他什麽意思......”
白氏如何跟他有什麽關系?
“我有自己的工作,恕難從命。”
“白先生!”,秘書沒想到白臻榆的态度這麽強硬,他有些為難,咬牙上前,“白董......”
“他怎麽想關我什麽事?”,白臻榆神情冷厲,他方才瞧上去站都站不穩,此時氣勢壓人,秘書不自覺把話咽回肚子裏,“麻煩您告訴他,我、不、願、意。”
“那虞洐呢!”
眼見白臻榆就要消失在視線裏,秘書也是着急,一不留神竟直接把話吼出來。
白昊交代他,如果白臻榆不願意的話,就說這個名字。
擡眸果然瞧見,白臻榆背影一僵。
感覺有戲,秘書趁熱打鐵把話說完:“二十四號晚上七點,白董會派車來學校接您。”
白臻榆沒有回應,卻也沒反駁,頓了會便往前走。
他看着,嘴唇嗫嚅着沒敢繼續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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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昊那折騰的太久,白臻榆沒去開藥。
他實在暈得厲害,感覺随便坐在一個地方就能睡着,後來迷糊間測了體溫,才知道原來是高燒。
胡亂地往右手手腕塗好膏藥,他合衣睡着,半夜又撕心裂肺地咳醒。
屋子裏冷清清的,月光從窗簾縫隙灑下,在瓷磚上拓了層陰影。
隐約覺察到血腥味,白臻榆摸索着開燈,踉跄地到櫃子裏找藥,只看到空空的藥盒——
他最近太忙,竟然忘記補了。
斂下眉睫,白臻榆想打開手機,已經是近于淩晨,他現在這樣子出去不現實,想叫個外賣送藥,摁兩下屏幕才覺察到手機不知什麽時候沒電了。
側頭咳嗽,白臻榆坐在冰冷瓷磚上,覺得寒氣不遺餘力地往體內鑽,讓他不由地蜷起身。
眼前黑霧彌漫,他撐起身靠着記憶找到充電線,差點脫力地摔在地上。
不知道是高燒還是下午被狠狠地撞到,細密的疼痛從四肢百骸蔓延,随着他細小的顫抖,無孔不入地化為纖細尖銳的銀針,紮入軟肋,痛楚滿滿。
扶着椅子坐穩,白臻榆瞳色黑漆,似不透光般,看着手機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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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臻榆?!天地良心,您可終于接電話了!”
屏幕上一串紅太過顯眼,聯系人還是虞洐。
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撥打過去,怔愣了會,白臻榆聽到白金河誇張的聲音從那端傳過來。
“咳咳......”,沒料到啓唇就是咳嗽,白臻榆偏過頭,下意識捂住聽筒,随即對自己的行為嘲諷地勾起唇——多此一舉,他喘了口氣,“怎麽了麽......”
白金河聽到咳嗽時,有些驚訝,他看着旁邊人事不省的虞洐,突然覺得話說不出口。
“你沒事吧......”,他與白臻榆不熟,關心的話難免別扭,“剛聽到你咳了。”
嗓音還很啞。
“沒事,嗆到罷了。”
白臻榆随口接過,他抿唇,還是問出口。
“虞洐呢?”
作者有話說:
明天加更1000海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