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呵呵
第20章 呵呵
“你應該還有事吧......”,白臻榆撩起目光,唇角微微上揚,“非常感謝你今天幫我,現在不用麻煩了。”
虞洐面色微微一凝,話語徑直被堵回喉嚨裏。
鴉黑纖密的眉睫垂落,掩住情緒,虞洐倏而笑了聲,向後握住陳燃的手。
虞洐動作實在迅速,陳燃被拽得一晃,差點沒握緊手中的紙杯,眼看剛倒好的熱水的就要灑出來。
“虞洐?!你幹嘛!”
還好最後關頭穩住,陳燃擰眉把水遞給白臻榆。
“謝謝。”
回答果然還是同樣的冷淡,虞洐抿緊唇,餘光掃見白臻榆對陳燃腼腆一笑,只不過接水的姿勢略顯別扭。
至于哪裏別扭卻又說不太上來。
“走......送你回去。”
虞洐扯着陳燃,嗓音壓得很低。
白臻榆握緊杯子,喉結略微滾動——他覺得應該補句再見的。
“......虞洐?”
感覺到氣氛不對,陳燃目光在兩人間打量,稍微疑惑道:“臻榆瞧着就不太舒服,你不在這陪他嗎?”
虞洐聞言就笑,漂亮的眼睛眯起,帶上些漫不經心的驕矜:“你希望我在這陪他?”
陳燃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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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臻榆不太能站得穩。
剛才撞得那下,似乎要把他周身各關節都掰碎揉斷,打開疼痛的關竅,以此糾葛出暗處的隐痛。
他費勁地掀起眼,入目是虞洐冷诮的側臉,怒意不動聲色地滲出來,好似森林上方升騰的白霧。
他莫名悵然了會,他只是想不明白,他都那樣說了,虞洐為何還是不滿意。
還是僅僅因為是他說,才不滿意。
眸光閃爍瞬,白臻榆本欲開口說些什麽,卻猝不及防地聽到虞洐面對陳燃的那句反問。
也是......
無可奈何地彎起唇,現在倒是挺難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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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有什麽關系?”
陳燃一忍再忍,他是知道虞洐脾氣的,本不想拂他面子,可是白臻榆就站在這!
“虞洐,白臻榆是你的伴侶,他現在生病了在醫院,你留不留下來陪他用我說麽?”
他是真的氣得不行。是對虞洐的不知分寸,但大概也有幾分是對他自己——剛才片刻怔愣。
虞洐眉目冷然,他嘲諷意味甚濃地解開袖扣,下颚線繃緊,鋒利得宛若切人心腑的刀刃:
“你要不問問他到底想不想讓我留下?”
說完便也不再理兩人反應,獨自朝外走:“随便吧,我還真挺忙的,就不在這耽誤了。”
一連串的變化,陳燃有些沒醒過神。
不是,虞洐這是什麽意思?
想将人叫住,但虞洐走得快,轉眼就距離四五米,那意思根本就不準備搭理。
他覺得自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根稻草,把虞洐火氣激上來了,弄得現在難以收場。
陳燃歉意地擡眸看向白臻榆:“不好意思啊......我......”
但話到嘴邊又覺得詭異,他道歉什麽?說我說話太急把虞洐氣走了,說你別介意,虞洐那人就這樣。
呵,他是在炫耀自己同虞洐關系好麽?
他攥緊拳,也覺出幾分尴尬:“你說虞洐真是......”
白臻榆只朝他搖搖頭。
“真的麻煩你了。”
聽到機械女聲已經跳到七十四號,他只想快點趕過去。
陳燃沒想到白臻榆這麽平靜,他啞然地張合嘴,看見對方蒼白臉色,還是不太能放心,就說:“你需要我在這陪陪你麽?”
“不必了,小問題而已,我都能處理。”,白臻榆撩起目光不着痕跡地掠過虞洐離開的方向,“......虞洐應該在外面等你。”
畢竟,他應該舍不得生你的氣。
“啊?”陳燃咬牙,不知怎麽解釋,但他面對白臻榆的背影,猛然間覺得心髒挨了一拳,有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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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洐手搭在窗戶上,神情淡漠,要不是眉間蹙緊,還覺察不出他心口正一股一股地冒着岩漿。
如果白金河在這,他肯定會在反複觀察後驚嘆,啧,你小子原來是會收斂情緒的?!
沒等幾分鐘就看到陳燃出來,表情不虞,尤其是在他車還停在這裏時,溫柔神色消失得無影無蹤。
虞洐看着對方腳步很快地走過來,拉開他車門。
“虞洐!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陳燃沒料到白臻榆竟然真的說對了,可虞洐等在這幹什麽?不是生氣了麽?頭也不回地走啊!這關系越來越複雜了。
“你......不陪着他嗎......”
面對質問,虞洐只是輕皺了下眉。他本以為陳燃不會出來,但實在矛盾,他等在這不就是為了送陳燃麽?難道是想等自己冷靜了,再折回去嗎?
可笑。
話不自覺說出口,神情微滞,虞洐掩飾地以手扶額。
陳燃扯起唇:“虞洐,你真有意思。我陪白臻榆幹什麽?人家需要我陪嗎?”
虞洐面色深沉,半晌,他朝窗外揚起下巴:“下車,要你新男朋友來接你。”
他啓動着車:
“我趕時間。”
陳燃抿唇,看着虞洐不露端倪的側臉,覺得胸口燃起把火,在理智即将燒成灰的前一面,他推開門:
“正有此意!你快滾吧!”
虞洐的車在他開口時就飚出去,半點沒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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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常工作用手多麽?”
好在不用等隊伍排完。白臻榆坐在醫生面前,聽到問題點點頭,言簡意赅:“我是老師。”
“難怪......”
醫生捏着筆,再度檢查他的右手手腕,越看神色越沉:“傷不輕......”
“能盡量減少用手就減少用手,你應該疼很久了,怎麽不早點來就醫呢?”
醫生知道囑咐也是白囑咐,可話到唇邊不得不講,他一面埋頭寫着,一面詢問白臻榆。
“嗯......之前沒時間。”
“哼,那你現在就得花更多時間把傷養好。”,醫生寫完,悠悠嘆氣道,“先這些吧,情況挺嚴重的,你還得定時到醫院做治療。”
“知道了,謝謝醫生。”
情況比自己想象得還要更糟糕些,白臻榆示意自己明白,拿起病歷本便走到外面——
他把手機開的震動,剛才一直響。
眉睫低垂,掃過屏幕正中央的人名,白臻榆神情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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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臻榆他到底死哪去了?”
白昊面容陰鸷,明明對方才與他見過,在他面前狠狠強調了遍“交易”,現在人就公然玩失蹤。
他來回踱步,伸手攬過旁邊無聲垂淚的女子,輕聲安慰:“沒事,沒事,你別擔心,鈞兒會好好的。”
“白臻榆呢......”,女人淚眼婆娑,聲音略微嘶啞,她目光牢牢定在急救室那,“如果鈞兒有什麽事,我不會放過他的!”
白昊緊縮眉頭,又不能說什麽。他心情不好,便向旁邊秘書斥道:“聯系上了嗎?”
“還沒有......”秘書冷汗淋漓。
白臻榆眉睫顫動,摁下接聽:“說話。”
秘書如蒙大赦:“白先生,您現在在哪?白鈞少爺現在情況不好,白總希望您盡快過來。”
白臻榆覺得秘書上份工作應該是念廣告詞的,語速快到他略微暈眩,但還是大致明白了對面的意思,挑起唇,嗓音帶有若有似無的涼薄:“嗯,我馬上來。”
捏着藥單,他凝視了會,單手疊好放進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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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昊沒想到白臻榆說的“馬上”這麽快,他還在怒斥對方磨磨唧唧,連接電話都不幹脆,就看到對方身形單薄的出現在電梯口。
默不作聲地把剩下的話吞回去,瞧着白臻榆走來。
他捏着眉吩咐:“去輸血吧,醫生都準備好了。”
看到白臻榆出現,白夫人的眼淚頓時收回去,舉止端莊地坐在位置上,輕聲細語道:“真是沒規矩......不知道和長輩問好。”
白臻榆聽得清楚,卻懶得施加半分眼神。
他聽到這句話時想到,或許白鈞情況沒那麽嚴重,他可以把藥拿了再來。
燒不知什麽時候退了,但有卷土重來的架勢,他嗓子疼得不想說話,按照護士躺下時。聽見對方小聲地疑問。
白臻榆才發覺自己忘記提醒對方抽左手了,拉下衣袖,他把左手攤在人面前:“不好意思,忘了。”
白鈞有天生的心髒問題,供血不足,而白臻榆血型相合,或者更為确切的說,心髒也很匹配。
但如今是法治社會,白臻榆把“法治社會”壓在舌底,感覺身體越來越冷,連帶着頭頂的燈都出現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