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93 、093
第93章 93 、093
093/木雲木夕
送走了陸嘉鳴, 常寧回到西次間繼續熬夜趕工，但陸嘉鳴的話，擾亂了常寧的心緒, 她一不留神紮到了自己的手指，殷紅的血珠子蹦出來, 常寧咦了一聲。
春滿一驚，忙用手帕壓住了，“主子，要不您別繡了，剩下的, 奴婢來完成。您的心意到了就成, 藺大人一樣高興。”
四更天時，常寧困得腦子昏昏沉沉，但還是咬牙堅持，繡完荷包的最後一針，才上床就寝。
翌日，便是六月初八, 藺啓的生辰日。
常寧補了覺, 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她揉了揉眼睛, 眼睛有些幹澀，夏然給她準備了熱巾帕熱敷。
常寧急急忙忙梳洗，裝扮，只簡單吃了點燕窩粥, 便帶着秋若和劉直等人出發了。
馬車到了藺府, 守門的小厮驚得嘴巴微張, 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把人往裏面請。
常寧等人走後，守門的小厮小聲嘀咕：“常寧公主自打與咱們三爺和離後，已經有大半年沒登過咱們府的門了，今兒個三爺生辰，她又來了，這是怎麽回事？”
另一人說：“三爺沒事總往公主府跑，莫不是兩人打算破鏡重圓？”
“可我怎麽聽說，老爺、太太要把表姑娘許配給三爺呢？紀姨媽今兒個一大早就帶着表姑娘登門了，還帶了一大堆的禮物。”
“這下有熱鬧可看了。也不知是哪個會贏？其實，兩個都收了，三爺坐享齊人之福，也不是不可以嘛。”
常寧踏上去寧院必經的竹林小徑，一眼看見藺啓高大挺拔的身影和他身邊精心打扮過的紀顏娘，茶色瞳仁一擴，揚手制止秋若等人繼續前行，轉身躲到一旁的空地去了。
常寧不時望向竹林的方向，但竹林又密又深，看不到人影。她黛眉蹙起，摳着自己修剪得圓潤整齊的指甲。
到底什麽話，要說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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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顏娘還梳着在室女的發式，想來還沒有成親，她還在等着藺啓嗎？
藺啓會答應娶她嗎？
心忽然變得酸澀起來，常寧難以想象，若藺啓答應娶紀顏娘，她會怎麽樣。
都過去這麽久了，不管了，她也不能這麽傻傻地等在這裏，為他們卿卿我我創造機會。
常寧擡腿就走，秋若和劉直等人趕緊跟上。
只是，常寧才剛邁入竹林小徑，迎面便撞上了一道帝青色的身影，常寧有一瞬間的呆怔，他怎麽出來了？他知道她在這兒？
心尖兒刷的一下似是被人攥在了手心裏，有種窒悶感。
常寧扯了扯唇角，讪讪一笑：“好巧啊。”
藺啓墨黑深幽的眸子定定地注視着常寧，淡淡地點頭，一言不發，試圖從嬌公主的眼神裏捕捉到在意他的情緒。
秋若和劉直向藺啓見禮，藺啓颔首回應。
一行人往寧院走去。
“藺陽和，你怎麽出來了？你是特意來接我的嗎？”常寧故意試探道。
藺啓低低地嗯了一聲。
常寧腳步一頓，偏頭看向那人，光線穿過竹林照在他的臉上，他的側臉線條鋒利流暢，深邃迷人的眉眼，俊挺的鼻梁，優越的唇形，無一處不疏朗耐看。
她只是随口一問，并沒有當真，所以當他這麽認真回答的時候，她有些懵了。
“你說真的麽？我只是開玩笑的。”常寧笑起來，清冽的光線照進她的眸子裏，映在她嬌俏的酒窩裏，熠熠生輝。
“嗯。我見你遲遲沒來，所以來門口迎迎你，想着你是不是太久沒來，迷路了。”藺啓臉上有些微的不自然，他甚至還抿了抿唇。
常寧看着他，臉上的笑意一收，“藺陽和，你真當我好騙吶，你是不是來接我的，你自己心裏有數，我也有數。行了，不跟你計較了，你就不要再惹我不高興了。今日你生辰，我就不給你添堵了。”
說着，常寧快步往前走了。
藺啓眸光一滞，馬上明白了常寧的意思，大步追了上去，他默了默，伸出手去，“生辰禮物呢？”
常寧想了想，拍開了那人寬大溫潤的手掌，“沒有。本公主人來了，就是最好的禮物，你還想要什麽呢？”
藺啓也不跟她計較，點了一下頭，“也行。”
常寧更氣了，這厮就不知道再多求求她？哼，一定是收到紀顏娘的禮物了，所以對她的禮物不在意了。
到了寧院，謝承平、楊素秋、許智和藺珍都到了。
因為楊素秋已經懷孕八個月了，不大方便夜間出行，于是謝承平和許智都告了半天的假。
衆人見了常寧，都客客氣氣地見禮、寒暄。
常寧摸了一下楊素秋的肚子，柔聲笑道：“好神奇，都長這麽大了，小寶寶在裏面動呢。”
楊素秋也笑：“五個月的時候就胎動了。聽時安說，您在籌備開平安醫館，到時候我生産，就去您的醫館，給您漲點人氣。”
“那倒不用。”常寧笑道，“我開這家醫館的初衷，是想幫助那些沒有條件在家生産的婦人，可以到我們醫館來，收費也不會太貴，帶點慈善性質的。”
楊素秋點頭，看向常寧的眼神越發崇敬，“您有志幫助更多的婦人，這一點真是令我十分欽佩，等我閑下來，我也來醫館看看，有什麽我力所能及，幫得上忙的。”
藺珍也點頭附和，“還有我，我也來。”
常寧彎唇笑起來，“好啊。歡迎。”又悄聲問藺珍，“日子定了沒有？”
藺珍紅了臉，小聲道：“還沒呢，不過已經送了聘禮和聘書來，過兩日，估計就會商量成親的日子了。”
楊素秋如今生活美滿，見許智也有了着落，心底雖然有一絲微妙的感受，昔日喜歡自己的人如今要娶別的女子了，但她還是為藺珍感到高興。笑道：“九月天氣好，不冷不熱，辦婚禮最合适。不過，到時候我可能還在坐月子，我人不能來，讓時安替我多喝一杯。”
藺珍抿唇笑，“到時候我來看你和寶寶。”
*
宴飲結束，衆人散去。
常寧趁亂，悄悄進了西稍間，原來被搬空的卧房，已經恢複了當初她在時一模一樣的擺設。
就連拔步床的款式，都是一模一樣的。
這讓常寧有一瞬間的出神，心好似被什麽東西捶了一下，他這麽費盡心思還原她在時的布局，是在想什麽呢？
除了床上的被子不一樣，不是大紅的錦被，是樸素的石青色，她差點就要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睛，在做夢呢。
他布置好新房，是為了迎娶紀顏娘嗎？
心裏酸酸澀澀的，常寧從袖袋裏摸出自己繡的荷包，塞在枕頭底下，轉身走了出去。
藺啓送完謝承平夫婦回來，見常寧在秋千架上蕩秋千，不覺放慢了腳步，輕緩地走了過來。
常寧瞥他一眼，很快收回眼神，蕩了兩下，便下來了，語氣有些冷淡：“我回去了。”
藺啓深看她一眼，搭在腰間的右手手指捏緊，語氣低柔：“你怎麽了，誰又惹你不高興了？”
常寧接過秋若手裏的宮扇，用力扇了幾下，看着藺啓的眼神似笑非笑，黛眉輕挑，語帶譏嘲：“藺陽和，昨晚陸嘉鳴向我求親了，他說他願意放棄錦衣衛指揮使的職位，啧，我原以為，他不可能放棄自己的高官厚祿呢……你說，我要不要答應他呢？”
狹長犀利的鳳眸中的笑意一收，藺啓臉色沉了沉，喉結滾動，心尖兒好似被眼前的嬌公主狠狠掐了一把，又酸又疼。
墨黑眸光中掠過許多難以名狀的情緒，背在身後的左手握緊成拳，藺啓知道自己該放手，成全她，自己不能給她幸福，至少允許其他人給她幸福。
如果說，過去他打定主意，死也不會放手，可自從知道她前世為他吃過的苦，受過的委屈之後，他便開始明白，也許放手，她才能獲得真正的幸福。
而他能做的，就是守護着她，在她需要的時候，給她無條件的支持和幫助。
心悸的感覺一點一點攀升，使得藺啓抿緊了唇瓣，他克制自己心裏不舍的感覺，盡量維持平穩的姿态，“你喜歡他嗎？想嫁給他嗎？”
常寧滿懷期待地等着那人的回應，結果卻沒有聽到想要的回答，垂下眸子，斂住眸底的失望，強顏歡笑道：“現在還不喜歡，不過他對我的心意，倒是令我挺感動的。我沒想到，他那樣一個兇神惡煞的人，居然還會想到請玲珑齋的大師傅特意為我量身定制一套紅寶石頭面，多少讓我有些意外。”
藺啓垂眸，斂住眸底的失落和在意，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常寧似是無意中想起，“啊，對了，藺陽和，去年，你不是要送我一把梳子，作為新年禮物嘛？梳子呢，現在給我罷！”
藺啓一怔，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我給你拿。”
藺啓把給常寧雕的镂空纏枝芍藥花紋黃花梨木梳子收在卧房的梳妝臺裏，常寧看着那人轉身進卧房的身影，心裏那股躁郁的感覺更甚。
所以，她不要的東西，他打算給紀顏娘嗎？還有這個秋千架？
“秋若，把劉直叫來。”常寧吩咐道。
秋若答應一聲，往前院跑去，把劉直喊來。
正好藺啓也從堂屋的門走了出來，他看向常寧和大步走來的劉直。
“把這個秋千架拆了，帶回去。”藺啓聽到嬌公主這麽吩咐劉直。
劉直看一眼藺啓，目露詢問。
藺啓看一眼常寧，點頭默許。他把木梳子遞給常寧，心口仍然悸動不已，他說：“你還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常寧原本氣呼呼的心緒瞬間安靜了下來，她看着那人俊朗的眉眼，接過精美無比的木梳子，纖長手指摩挲着上面綴着的白玉葫蘆，默了默，“我要你、在我後面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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