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072
第72章 072
◎“子熹可曾有心上人了?”◎
072/木雲木夕
桓玉珠聽見楊七嘀咕, 知道事出有因,便問楊七,“究竟發生了何事?”
楊七觑了一眼主子的神色, 把昨夜如何與水匪鬥智鬥勇一節簡略說了。“幸好二郎機警,一早便發現了那夥賊人的形跡, 否則, 咱們恐怕全都要被迷暈, 會發生什麽後果, 就可想而知了……”
玉珠此時尚且不知桓颢已經把她的錢匣子搶回來了,便想着賊人追殺他們,定然是為了滅口, 不覺小臉一白,喃喃:“沒想到, 咱們又撿回一條命。”
出發時, 桓玉珠不知想到什麽,走到桓颢跟前, 盈盈笑道:“哥哥,此次幸好和你一道兒去滁州,不然,我們恐怕已經死兩回了……”
桓颢撩起眼皮, 掃了玉珠一眼,薄唇輕抿, 知道她并沒有意識到更嚴重的後果,那水匪垂涎她的美色,她若是落入那些賊人手中, 到底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 他甚至都不敢想。
沉凝的眸光驀地一黯, 附耳楊七,說了什麽。
只見楊七聽完,一臉驚詫,嘴巴大張,主子怎會想出如此刁鑽的……主意?竟要打得那人不能人道?
桓玉珠見他們主仆倆神神秘秘,背着她說事兒,便有些不高興,哼哼唧唧道:“哥哥有何事不能當着我的面說?”
楊七眨了眨眼睛,摸着自己的玄色軟帽,欲言又止道:“二郎……也是為了姑娘着想,此事……姑娘還是不知情為好。”
桓玉珠似是想到什麽,杏眸一滞,咬着唇珠,心中頓時一股無名火起,總感覺,此事和她們有關。
當時情況危急,她一心撲在曾嬷嬷身上,旁的情況沒有顧及太多,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情形,若是沒有桓颢在場,她們一船的老弱婦孺,會發生什麽,已經不言而喻了。
這世道,男子出行尚且不太平,若是女子出行,遇到歹人,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桓玉珠壓住心中的恐懼和憤怒,對眼前那人的依賴更甚,揪住桓颢的袖子,柔聲道:“哥哥,你一夜不曾合眼,到了滁州,還得去向當地的上司報到赴任,你上馬車打個盹,養一養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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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颢墨黑眼眸掃到不遠處的曾嬷嬷等人,知道她們是桓老爺夫婦派來監視他的,自當避嫌,不給玉珠添麻煩,正欲說不必,卻聽楊七點頭附和道:“三姑娘說得是,二郎是該養養……”便涼涼地掃了楊七一眼。
楊七立即噤聲,翻身上馬去找章堯去了。
誰知曾嬷嬷聽得明白,此次死裏逃生,全靠桓大人和小姐救了她,心中感激,便道:“小姐所言甚是,大人還是坐馬車罷。”
桓颢眸光一閃,沉緩道:“也好。”
玉珠站在桓颢身後,伸手想扶他上馬車。
桓颢高大挺拔的身形一頓,似乎有種受寵若驚之感,然而面上卻絲毫不顯,只是耳尖莫名染上一層薄紅,鑽進了馬車廂。
玉珠随後也鑽了進去。
馬車搖搖晃晃,玉珠坐在一側,想着自己被水匪搶走的本錢,那只丢失在江心的藕荷色繡花鞋,以及昨晚差點被歹人所害的種種,不覺有些氣惱。
她噘着小嘴認真思索的神情,落入正位坐着的某人眼裏,似是明白她在想什麽一般,低聲安慰:“三妹妹別擔心……你此行來滁州,是為了購置一百畝良田,一定會得償所願。”
桓玉珠一怔,又大又亮的眼珠子望向那人,喃喃:“可我連本錢都丢了,拿什麽買地呢?”
輕笑一聲,桓颢從袖口裏掏出一個錦盒,握住玉珠的手,攤開她的掌心,把錦盒放上去,又一根一根手指合上她的手掌,唇角微勾,聲音低醇悅耳:“妹妹看,這是什麽?”
玉珠心尖微顫,一種奇怪的感覺浮上心頭。然不及細想,低頭一看,見是自己昨天丢失的那個錦盒,大吃一驚,原本已經很大的杏眸又是一擴,失聲尖叫道:“哥哥,你搶回來啦?”
唇角彎起來,玉珠忙掏出自己荷包裏的鑰匙,開了鎖,一看,好家夥,裏面的銀票整整齊齊都在,只是最上面幾張,略微有些浸濕了,但是不妨礙使用。
“天爺,你沒有騙我,你真的給了我一個神仙哥哥呀!”玉珠笑得眉眼彎彎,一掃先前低落的陰霾。
見她喜歡,桓颢墨黑的眼瞳也泛起一層柔柔的光,可聽見她說哥哥,眸光又不覺微微黯淡了下去。
玉珠問他搶回錦盒的過程,桓颢便把自己在船上如何趁那兩個賊人搖橹不注意時,悄悄用天蠶絲線的鈎子鈎住錦盒的布面,扔進江裏,引他們下水去追,然後自己趁機把錦盒鈎上來一節說了。
玉珠聽完,直呼解氣,“哥哥,你好聰明呀!”
那人莞爾一笑,頓了頓,解釋道:“不是為兄聰明,是三妹妹心細如發……三妹妹可還記得,你在正月初一那日給為兄的信中提到,要多防範江湖上混的陰險小人麽?”
玉珠點頭,心微微被吊起,“哥哥遇到了?”
桓颢點頭,“那兩個船家想謀財害命一個商人,幸而被我發現,救了那個商人,把他們綁去當地的官府了……這根天蠶絲便是那個商人送給我的……”
玉珠眼眸一亮:“後來呢?那個商人怎麽樣了?”
“他自回去了。”桓颢薄唇輕抿,沒提那個商人要把女兒嫁給他的事兒。
玉珠怔了怔,小聲嘀咕:“哥哥,那個商人運氣真好!我也是……”
頓了頓,玉珠瞧出桓颢眼底的倦色,忙輕聲道:“哥哥,你閉目養神一會兒,我不打擾你休息了。”
桓颢低低地嗯了一聲,單手枕着榻上的憑幾,以手支頤,靠着車廂壁,閉上了眸子。
玉珠将濕了的那幾張銀票拿出來,放在馬車的座位上,晾幹。閑來無事,偷偷打量了那人幾眼,只見他如玉的臉上覆上一層濃密的眼睫毛,顯出幾分不常見的乖覺來。
還有他那只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的手,似是想起什麽,不覺臉上一熱。
玉珠趕緊錯開眼珠子,搖搖頭,把自己腦海中閃過的那些畫面擠出去。
許是此刻現世安穩,昨日在渡船上驚心動魄的一幕才忽然撞進了她的思緒裏。她當時覺得自己必死無疑,懷着對溺死的深深恐懼,什麽都顧不上深思。
可眼下她卻忽然回憶起了生死之外的細節。
他圈住她腰肢的胳膊,肌肉結實有力,掌心滾燙,他從身後抱過來時噴在她耳後根的炙熱呼吸,引起她嬌弱身軀的一絲麻顫……
還有方才,被他捏住的手指,也……
不能再胡思亂想了,玉珠拍了拍燒起來的雙頰,悄悄挪了挪屁股,坐得離那人遠了些。
一不小心,便坐在了銀票上。
玉珠一驚,這好不容易失而複得的銀票,可不能被她一屁股坐缺口了。趕緊撅起屁股,把銀票抽出來,放在右邊擺好。
*
那頭章堯興奮得睡不着覺,聽見桓大人的小厮來找,即刻翻身下床,接待了楊七,聽說來意之後,有些呆若木雞,随後反應過來,問道:“桓大人成親了嗎?随行的女眷可是桓大人的夫人娘子?”
楊七一臉懊喪地搖頭:“主子成親,怕是很難……不是娘子,是妹妹……”
章堯哦了一聲,原來那起水匪是得罪了桓大人的妹妹,怪不得。想了想,心裏那點子八卦的心思泛起,又一臉疑惑道:“桓大人那樣的品貌,成親能有甚難?莫非有什麽難言之隐?若真是如此,我倒是認識專門調治這方面的大夫,很靈驗的……要不要趁着在永寧鎮停留,去看看大夫?”
楊七欲言又止,只道:“不是這麽說,主子不用看大夫,他好得很……話已帶到,小人便告辭了。”
“小七哥,你回去告訴桓大人,屬下一定照辦,把那為首的賊人打得不能人道!”章堯抱拳道。
楊七眨了眨眼睛,對于這聲小七哥頗為受用,腼腆地點點頭,騎馬去追主子的隊伍。
看守犯人的牢房裏,眼尾有疤的那個賊匪眼睛腫成兩個核桃那麽大,似是被蜜蜂蟄了一般,小眼睛連一絲縫隙也瞧不見了。
他很不服氣,哪有人動刑打眼睛的?這些人分明就是忌憚他水上功夫,以為打瞎了他,就能轄制他了,呸!
他罵罵咧咧,聽見有人進牢房,便住了口,低吼:“你們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你不是覺得我們陰險狡詐,不該動你的眼睛麽?”章堯冷笑,目光冷厲,手上拎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棒,慢慢走近。
牢房內,陰暗潮濕,常年點着燈。
巨大的陰影将賊匪籠罩,緊接着,牢房內傳來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啊!!!!!!”
*
車馬在滁州同知衙署前緩緩停下。
這是一處五進的院子。前面是公堂,公開審判案件或者宣布政令的地方,一共三間房。
從公堂進入二堂,有一道外宅門,有門子輪流值守。有人到訪,需要門子進行通傳。
二堂是同知日常辦公、接待訪客、召見下屬的地方,也是三間房,左右兩邊是吏屬辦事的廂房。
再往後是同知的內宅,後面還有花園。
桓颢的幾大箱子書和衣物,已經委托恒瑞慶商隊提前送來了,此時,桓颢取出官憑,便由門子引着進入後宅。
桓颢得先去向他的頂頭上司滁州知州杜文郁報到,經他驗明正身,再将核驗結果返回京城吏部,完成官員到地方赴任的手續。
出發前,桓颢得換上官服。
桓玉珠沒見過桓颢穿官服的樣子,便守在門外,等着看。
等了片刻,雕花門被打開了。
初夏的透亮光線中,一個頭戴烏紗帽,身穿青色圓領繡鷺鸶補子廣袖長袍,腳踏粉底烏靴的清俊男子走出門來。
桓玉珠等人都為之眼瞳一擴。
這一身嶄新的官服,穿在桓颢身上,越發襯得他身姿挺拔,如山如岳,溫潤如玉,風度翩翩。
玉珠怔了怔,第一次覺得穿官服的人原來這樣有氣質。
桓颢長腿一邁,朝着玉珠直直地走過來,解下自己的荷包,塞到玉珠手裏,溫聲道:“妹妹若是想出去走走,用這個買點自己喜歡吃的,玩兒的,或是穿的……”
墨黑眸光落在玉珠新換的珠履上,想起昨日她那只丢失在江心的藕荷色繡花鞋,不覺有些愧疚。
玉珠這才回過神來,本想說不用,她有錢,捏着荷包一看,見是一個寶藍色繡白貓戲蝶紋樣半舊不新的荷包,是去年十月份她給他的那個,當時是用來傳遞消息,沒想到他還留着,心頭一暖,拒絕的話便忘了說。
“為兄去去就回。”
“哦……好、好的。”玉珠讷讷應道。
秋菊心頭一顫,盯着桓颢快步離開的身影,呆呆地看了半晌。
曾嬷嬷一雙洞穿世事的眼睛眸光一閃,眨了眨眼睛,笑眯眯道:“小姐帶着喜春,先去附近轉轉,老奴帶着杜鵑和秋菊,把小姐和桓大人的房間收拾出來。”
“也好。那就有勞嬷嬷了。”玉珠點頭,揣着銀子,帶着喜春并兩個小厮出去了,留下兩個小厮幫忙幹雜活。
*
知州府衙二堂內,知州杜文郁盛情接待了桓颢。
桓颢把自己的官憑交給杜文郁,讓他勘驗。
杜文郁接過他的敕牒、告身,含笑請他坐,命人看茶。
敕牒是蓋有吏部大印的委任狀,告身是朝廷頒發的身份證明,上面記載了桓颢的長相特點。
杜文郁原是京官,禦史臺的副都禦使,因敢于直谏,素有剛直不阿的美名,也因此樹敵頗多,卷入一樁政事之中,被牽連貶官滁州。
他約摸三十四五歲年紀,生得儒雅端正,知道桓颢這個新科狀元郎要來他治下的滁州擔任同知時,很是驚喜。
他板正的面孔浮上笑意,朗聲:“不消驗了。這告身上面寫的身量八尺,寬肩窄腰,劍眉星目,芝蘭玉樹,不是子熹,還會有誰?”
桓颢眸光微動,微抿薄唇:“杜大人謬贊。”
“子熹成家了嗎?”知州大人杜文郁收起桓颢的官憑,含笑問道。
也不等他回答,便飽蘸濃墨,在一張公文箋上提筆寫下對桓颢上任一事的勘驗結果,随後收入信封,交給下屬,送去驿站,發回朝廷,登記在案。
桓颢見事情處理妥當了,這才應了一聲:“回大人,尚未成家。”
“哦?”杜文郁臉上神情一松,似是來了興致,眼睛放光道:“子熹可曾有心上人了?”若沒有,他有個姨妹,倒是生得花容月貌,可堪匹配。
桓颢墨黑眸光一滞,從頂頭上司過分熱絡的眼神中讀出了危險的意思,老實答道:“有。”
杜文郁眸光一黯,真可惜,姨妹一直想嫁一個桓颢這般的郎君呢,他答應妻子替她留心,好容易逮着一個,卻又名草有主了。
頓了頓,杜文郁又道:“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能得子熹的青眼呀?”
桓颢抿唇,眨了眨眼睛,想着某人,卻沒有吭聲。
杜文郁面上略讪,自嘲道:“看樣子,子熹還沒上門提親罷?要不要本官出面做媒呀?良緣難覓,得抓緊把姑娘娶到手,晚了就成別人家的新婦了,抱憾終身吶。”
一番話說得桓颢臉色一黯,半晌,方拱手道:“承蒙大人擡愛,若需要時,下官定向大人開口。”
杜文郁要留桓颢用飯,給他接風洗塵,可桓颢惦記玉珠,便推辭了。
*
送走桓颢,杜文郁也坐不住了,忙回到後宅,拉着正坐在榻上繡花的妻子殷氏的手嘆道:“夫人,你不知道,新來的同知當真生得天人之姿,為夫本想着介紹給小妹,哎……誰知他竟有心上人了!可惜了的……”
一拍大腿,臉上盡是遺憾之色。
殷氏聞言,放下繡繃,細細地問夫君桓颢的情況,杜文郁一一地答了。
聽完,殷氏也不禁對桓颢此人産生了濃厚的興趣,嗔怪道:“夫君為何不留人吃飯?這樣我也能看一眼真人了。”
“我何曾沒有留過他用飯?”杜文郁眼珠子一瞪,似是有些許委屈,放緩了聲氣道:“我還盛情邀請了呢,可他似是記挂着什麽人,堅辭不受,我能有什麽辦法?總不好綁着人家來咱們家吃飯罷?”
殷氏撲哧一笑,纖纖玉指點了一下夫君的額頭,“那下回罷。我來張羅,你去請人,到時候安排他和小妹見上一面,小妹生得姿容不俗,又通文墨,不怕他不動心。”
杜文郁舔了舔唇,面上神色沉凝:“為夫瞧着,桓颢是個極有主見之人,此事未必會如此簡單。若到時候勾起小妹的心思,而桓颢又沒動心,豈不是害了小妹麽?豈不聞‘一見潘安誤終身’之語麽?夫人,你信為夫,桓颢生得恐怕比潘安還要俊俏……若兩人無緣,強行湊到一塊兒,反成了孽緣,豈不是造孽?還是徐徐圖之為妙……”
殷氏聽了不語,半晌,又問:“他既如此龍章鳳姿,又年紀輕輕便當了從六品的官,想來要娶哪家的千金都不是難事,他為何沒向那姑娘提親呢?莫不是不倫之戀?”
杜文郁一怔,臉色一沉,“他若果真如此,便是人品有瑕疵,也就當不得我的喜愛了……”
“我也只是随口說說,夫君莫要當真,再打探看看罷,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有蛛絲馬跡,咱們總能查訪明白的。等弄清楚了,再介紹小妹和他相識不遲。”殷氏正色道。
杜文郁點頭。
*
桓颢一身青色圓領廣袖長袍,騎着馬回到了同知衙署,卻見玉珠不在府上。
秋菊一見桓大人回府,登時眸光一亮,殷勤地跑去獻茶,小心觑着桓颢黑沉的臉色,賠笑柔聲道:“小姐許是貪玩,所以在路上耽擱了,大人莫要……”擔心!
桓颢卻似沒看到她一般,沒有接她的茶杯,轉身走了出去。
秋菊愣在當場,盈盈眸子淚光點點,她把茶杯擲在高幾上,伏在圈椅上低低地恸哭起來。
這世上怎會有他這般冷酷無情的男子?
他和老爺怎的恁般不同?
老爺雖然未曾對她下手,一則是礙于奶奶的面子,二則也是他不缺女人,可她相信,如若她這般勾搭老爺,老爺早就上鈎了。但她從未勾過老爺,她不想成為老爺衆多女人中的一個。
可憑她的長相,給桓大人當個通房丫鬟,也不算癡心妄想啊,為何他對她如此不屑一顧?
桓大人不喜女色,可他對小姐……莫非他心儀小姐?!
可小姐已經和高昌伯爵府的劉公子定親了呀,他們怎能……
若小姐真的和桓大人成親,便宜的豈不是杜鵑和喜春那兩個傻乎乎的丫頭嗎?
這不公平!
回去後,她定要求奶奶,把她給小姐使喚。
她得打點精神,好生伺候小姐,讓小姐覺出她比喜春強上十倍,自然就會答應留下她。
正尋思之際,只見曾嬷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秋菊忙用帕子擦了眼淚,起身,整理衣裙。
曾嬷嬷邁步進來,看秋菊一眼,厲聲:“好端端的,你哭什麽?”
秋菊打了個哆嗦,怯生生道:“沒、沒什麽。灰塵進眼睛裏了麽,揉紅了。”
“不該你惦記的,趁早死了這條心,省得日後難過的也是你自己。”曾嬷嬷沉聲。
“我不明白嬷嬷在說什麽……我出去了。”秋菊端起茶杯,快步走了出去。
曾嬷嬷眨了眨灰色的眼睛,一臉正色。沉吟半晌,喚來杜鵑,“走,咱們也出去逛逛去……好容易來一遭滁州,總得見見這滁州城長什麽樣子罷,回去也好到奶奶跟前去說說嘴……”
杜鵑正有此意,喜滋滋扶着曾嬷嬷的胳膊,“好啊,好啊。”
曾嬷嬷又帶走了一個小厮,只留下一個小厮,幫着秋菊打掃家裏。
秋菊氣得咬破自己的嘴唇,絞了抹布,繼續擦拭堂屋的桌椅。
那小厮見只有兩人在家,素日對秋菊有些好感,便湊上來搭讪。
秋菊如何不知,只是她一人待着也是無聊,便也沒有拒絕。
卻說桓颢騎着馬在滁州城的街道上跑着,引起了無數路人的觀望,不少百姓議論紛紛,“這個新來的同知大人長得恁個俊俏啊!也不知成親了沒有……”
本來他們滁州是有一個同知大人的,姓柳,幹得不好不壞,誰知突然在任上就病逝了,引起了滁州城老百姓的議論。
他們對同知大人的官服之所以分得清楚,便是因為柳大人生前就經常穿着官服逛酒樓,他們看得多了,自然也就記得了。
很快,滁州城的百姓便見到這位新來的同知大人也把馬拴在柳樹下,大搖大擺地進了當地最大的酒樓,都紛紛搖頭:“看來又是一位喜歡吃喝玩樂的閑散官人!”
此時,玉珠正在酒樓上大快朵頤,捧着一個豬蹄啃得不亦樂乎,眼角忽然撞入一片青色衣袍,不覺愣了愣,小臉一熱:“哥哥,你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