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從醫院出來,趕上中午高峰,一路堵車,半小時才移動一點點,等從那段嚴重擁堵的路段出來,時間已經接近一點。

不同于江知野的苦惱,江稚稚卻在堵車前早已入睡,後面一路也沒醒。

車以低速平穩行駛。

等到停車場,車熄火後,江知野停穩下車,拉開後門,沒等叫人,江稚稚輕輕動動手指,吓得江知野也沒敢伸手。

最後還是沒醒。

江知野站在後排門前面,斷然放棄叫醒人的想法,彎腰小心地解開安全帶,把人從裏面弄出來。

江稚稚毫無察覺。

一轉身。

一男人從車後驟然出現。

“……”

江知野與他相對,後退一步,稍定定神,無語地看着出現在他面前的人,“聞大少,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聞徹屬于有些痞的長相,鼻梁高挺,劍眉修長,更襯得他人英氣。

他目不斜視,一時也沒看到除江知野之外其他的人。

直到——

江稚稚從江知野肩上爬起來,探出毛茸茸的腦袋,皺皺鼻頭,對着他軟乎乎地說:“有雞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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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徹先是一愣。

“……”不是,中午偷吃的烤雞,還能被聞出味來。

然後才是大為震驚,從哪冒出來一個這麽小東西?

“不睡啦?”江知野沒理睬他,徑直去問江稚稚。

“不睡啦不睡啦。”江稚稚一聞某些味道就精神,蹬蹬小短腿,示意要下去。

江知野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要求把人放下來,同時交代:“不許亂跑,會摔倒的。”

江稚稚點點頭。

對面目睹一切的聞徹卻如同被雷劈中一樣,瞬間張大嘴巴。

一貫以冷淡無情著稱的江知野竟有還有這樣一面?

他大為震撼。

“閉上,驚訝的嘴巴。”江知野站起來,掃他一眼。

“……”剛才都是誤會,還是難說話的江大少爺,聞徹嘴角一抽。

江稚稚對看似平靜之下的對峙一無所知,三兩步走過去,對着他喊:“叔叔。”

“叔叔…先別急啊。”聞徹被這一聲喊得有些措手不及,只得轉頭,向江知野求助,“什麽情況?”

就在他腦子化成一團漿糊無法思考的時候,江知野才皺着眉開口:“先把手松開。”

他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麽時候,對面小孩還把小手塞了過來。

“沒有洗手,細菌病毒都有可能從中傳播,會生病的,還要吃藥。”江知野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直直看着江稚稚。

不出意外。

江稚稚注意到“生病”“藥”的詞語後,擡起頭,思考片刻,接着把手挪開。

不要生病,也不要藥,還是不要碰他啦。

做朋友做幾十年,當江稚稚把手移開後,聞徹根本沒多想,立刻想明白剛才那句話的意思,出口諷刺他:“有意思嘛,不覺得幼稚?”都幾十歲的人,還學小朋友搞什麽争風吃醋那一套。

“有意思。”江知野斜他一眼。

“不稀罕跟你計較。”聞徹也不跟他擡杠,直接指明來意,“過來說一下墓地的事,有些意外。”

江知野聞言,眉頭一沉。

“上樓說吧。”

**

江知野一上樓,沒管別的事,先去衛生間,把那管“罪魁禍首”的牙膏換下來。

準備把牙膏丢垃圾桶的一瞬間,他又莫名其妙擰開牙膏,把鼻子湊上去。

一聞,屬于不廉價但卻馥郁的香。

“不是,牙膏裏面有什麽很令人上瘾的成分嗎,一個個地這麽趨之若鹜?”聞徹斜靠在門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眉宇緊鎖,表示不太能理解。

程垚前幾天莫名其妙吞一管牙膏,半夜他送人去醫院,一連好久,沒出來聚過,現在就連江知野也不太正常,對着管牙膏聞半天。

莫非,牙膏裏難不成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東西?他一時間腦洞大開,甚至都有些想要舉報一番。

江知野沒理他,把牙膏丢到垃圾桶,才擡頭看他:“有事?”

“也沒什麽大事。”聞徹指指嘴巴,“有點口幹,能來點紅酒嘛?”

“沒有。”江知野徑直搖頭,“蘇打水,請自便。”

聞徹:“……”別以為他沒看到吧臺上的紅酒。

這人忒小氣。

不就是樓下的時候,吓他一下嘛,還沒吓着。

“還有事嘛?”江知野問他。

“沒事沒事沒事。”聞徹連忙擺手,卸磨殺驢可以的。

“沒事就走吧,別堵在衛生間門口。”江知野轉身向廚房走去。

半開放式的廚房,一體化櫥櫃各類廚電應有盡有,餐具整整齊齊放在一邊,纖塵不染。

“廚房還挺幹淨。”聞徹轉悠着說。

江知野把蘇打水遞過去。

冰鎮過的蘇打水冒着水汽。

一口痛快。

“冰鎮紅酒也不錯。”聞徹舉着蘇打水,淺淺暗示一下。

“別做白日夢。”

“……”

聞徹被噎一下,想想都不能?

實在“命運悲慘”,只能幹巴巴地再來一口蘇打水。

“墓地有什麽情況?”江知野沒忘記正事,開口問他。

說起來正事,聞徹倒是嚴肅許多。

“鶴鳴山的墓地最近有些不太平,遷墓地的事情要不要往後再放一放,怕不太吉利。”死後入土為安,終歸是件大事,不能倉促之下就決定。

鶴鳴山…

又想到那天見到的寺廟,以及和尚,江知野眉梢微凝。

“什麽不太平的事情?”

“聽說有個捕殺野生動物的團夥就藏在裏面。”聞徹說着,甚至還覺得有些毛骨悚然,“而且,還挺說墓地的上後人上供的祭品還莫名其妙憑空消失,監控一片空白。”

“捕殺野生動物?”江知野知道有些人對于所謂的野味比較熱衷,不過也實在想象不出,在墓地捕殺野生動物算是什麽變态的心理,“有病吧。”

“不是,重點是祭品憑空消失啊。”聞徹提醒他注意後半句話。

江知野有些無語。

小時候,某個人都能被一條挂出來晾曬的短褲吓得半死,以為那玩意兒是個怪物,沒想到長大之後,更離譜了一些。

“冷靜一點,有可能只是監控存在漏洞,沒有拍到偷走祭品的人而已。”

聞徹立即反駁:“不可能。”

江知野更冷靜:“為什麽不可能,有本事拿出證據證明一下。”

沒有證據的聞徹一時無言以對。

“以後少讀點有的沒的,多讀點走進科學。”江知野給出建議。

被劈頭蓋臉一頓指導的聞徹,摸摸鼻子,決定先換個話題,不自在地問:“那墓地的事呢?”

“先不着急。”江知野說。

就在這時候,江稚稚光着腳丫子跑進來。

“慢點。”江知野餘光注意到那光禿禿的腳丫子,走上前問,“拖鞋呢?”

“沒看到。”江稚稚努着嘴,對他搖搖頭。

“等着,不許亂跑。”江知野嘆口氣,把人從地上提起來,環顧一周,最後把人塞到正在郁悶的聞徹手上,“別松手。”

聞徹被他塞上來這麽一小人,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一時也不知道該把手放在什麽位置,肢體動作極其僵硬,宛若一個失去程序指揮的機器人。

相比之下,江稚稚沒有一點不自在。

“叔叔。”

“——啊?”

“可以請稚稚吃飯嘛?”江稚稚可憐巴巴地開口。

“行啊。”慢半拍的聞徹磕磕巴巴地應下,又慌慌張張地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點開APP,又問,“想吃點什麽?”

“燒雞。”江稚稚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緊接着伸出五根手指。

“五塊?”聞徹問。

“五個。”

聞徹手指一頓,把數量往上加,繼續鎮定地下單。

“在幹什麽?”江知野帶着拖鞋出現。

兩個人一驚。

“沒什麽。”聞徹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心虛。

“叔叔要請稚稚吃飯。”江稚稚二話不說,把事情抖得一幹二淨。

江知野瞥他一眼,沒有說話。

“總不能不讓人吃飯吧。”聞徹被他一瞪吧,又有些理直氣壯,“人是鐵飯是鋼,總不能餓肚子吧。”

江知野沒跟他犟,走過去把人接過來,放到地上,問:“又餓啦?”

江稚稚點頭。

江知野心情複雜。

不會吧。

那醫院門口的牛肉烤餅這麽不抗餓,更何況,還不止一個!

可是五個大餅。

他有些難以置信。

咕嚕——

江稚稚指着扁扁的小肚子,眼神無比真摯地看着他。

“……”江知野根本無法與其對視,率先敗下陣來,無奈妥協,“但是,不可以吃太多。”

“不多不多。”江稚稚舔舔嘴巴。

燒雞未到,嘴巴已餓。

*

達成目标的江稚稚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廚房。

“不對,一直沒問。”等人一走,聞徹越想越不對勁,把手搭在江知野肩上問,“什麽情況啊,從哪出來一個小孩?”他也沒聽說過江知野生孩子的傳聞啊。

不是,江知野就不會生小孩,應該是他就沒聽說過,江知野跟人生過小孩。

“還沒出結果,等出結果再說。”江知野想把問題敷衍過去。

在DNA結果沒出來的時候,說什麽都沒有說服力,所以他并不打算,多此一舉。

只是,他不想說,卻不代表聞徹不亂說。

“裝腔作勢。”聞徹輕擡下巴,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小朋友長得跟江大少爺小時候那麽像,還需要說?”

江知野聞言,眉梢輕擡,問:“像?”他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還不像嗎?”聞徹比劃一下,“跟個小皮球似的。”

被他這麽一說,江知野似乎想起來,曾幾何時,他确實也有過像一個“小皮球”的顏值尴尬期。

但是,那個階段在他很小的時候。

“所以确實很像?”江知野對他小時候的模樣一點印象都沒有。

“絕對沒錯。”聞徹十分堅定。

要問為什麽他記得清晰,可能在于,那個時期的江知野最起碼從外表上看起來沒什麽攻擊力。

原來很像——

江知野思緒漸遠。

“所以還不說實話,什麽時候生的小孩?”

“什麽?”

“還裝糊塗?”聞徹繼續問,“跟誰生的小朋友?”

江知野反應過來,眉頭一擰,有些無語:“別亂說,行嗎?”想把他腦子拆開看一看,裏面究竟是些什麽。

“竟然不是?”聞徹一怔。

“當然不是。”

聞徹瞳孔地震,驚訝地問:“難道是知淮……”

*

北城中學體育館。

籃球場上,江知淮驀地回頭。

”阿淮,投球啊。”隊員喊他。

江知淮回過神來,對準籃筐,手腕用力,籃球準确落進筐中。

“三分球。”

裁判吹響口哨,球場上輸贏已分。

體育場外。

“阿淮行啊。”程毅昭一拳砸來,以表示對江知淮信任,“輕松虐對手。”

江知淮踢着路上的小石頭。

“還行吧,沒壓力。”

程毅昭咋舌,有些人裝叉就是學不來,“還行還行,北城第三。”

江知淮擡起頭,雙手交叉,吊兒郎當說:“才第三?”

“第一第一,總行了吧。”程毅昭投降,轉頭想起一件事,又問他,“剛才最後什麽情況啊,停下來幹什麽?”

江知淮思考良久。

“不知道,總覺得應該有人做了點昧良心的事。”

程毅昭:?

每個字都認識,但連到一起,一個字都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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