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不理解?”江知淮問。
程毅昭極其實誠:“沒理解。”
“其實不太重要。”江知淮一滞,才語重心長地說,“沒聽明白沒關系。”
程毅昭似懂非懂。
江知淮剛轉過頭。
反應慢半拍的程毅昭才跟上節奏,虎牙一咧,徑直就說:“就是有人罵你的意思呗。”
江知淮:“……”能不能給人一個緩沖的時間。
“沒事。”程毅昭心直口快,“就論這事不算罕見。”
有人罵江知淮不正常嘛?
就沖籃球場上,江知淮一個人碾壓一對人的事情來看,遭人罵是必須的。
實力上碾壓不過,還不能過一下嘴上的瘾。
“不罕見,就是說很常見?”江知淮眉梢擡起,下巴微仰。
壓迫感十足。
“不是。”程毅昭暗啐一聲糟糕,急忙轉移話題,“阿淮啊,昨個那箱子拆了沒?”他屬于病急亂投醫。
但這一問,直戳江知淮另一樁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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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倒黴,瞧這反應,好像不太對勁,程毅昭心裏苦得慌,嘴巴卻沒停,“那要不回去拆開看看?”
“不拆。”
“不拆就不拆呗。”程毅昭嘀咕,“就是随便問問。”
江知淮沒聽清楚,回頭:“一個人咕咕叨叨說什麽呢?”
“沒說什麽沒說什麽,就說誰稀罕拆那玩意。”程毅昭說。
話音剛落下,江知淮的手機震動起來,管家撥來電話。
“小少爺。”
“別叫小少爺。”江知淮糾正他,程毅昭把耳朵貼上去。
管家習以為常,并未在意他的反應,語氣冷靜地問:“客廳裏面大少爺的東西是小少爺拆的嘛?”
江知淮下意識地回答:“不是。”
“不是?”管家有些意外,謹慎地往下說,“但是,昨天夜晚的時候,只有小少爺下過樓,問過別人,其它阿姨都沒有進來過。”
程毅昭朝江知淮看過去。
話已至此。
他還有什麽不清楚的呢,就是沒想到,阿淮竟是這樣的阿淮,标準的口嫌體正啊。
一口一個不拆不欠,半夜三更下樓偷摸拆,想不到啊,實在想不到,程毅昭嘆口氣。
“別亂想也別亂腦補。”江知淮把程毅昭推開。
“沒亂想。”明明就是事實。
江知淮沒跟他擡杠,決定先應對管家:“跟我沒關系,有可能別人去過,但是沒說出來。”總歸,就一個意思,事情跟他沒關系。
管家沒着急反駁,沉吟片刻,再一開口,話題一轉,說:“小少爺,剛才的問題暫且不提,現在還有個意外情況。”
“什麽意外情況?”江知淮無意識地摩挲着手。
”剛才組裝的時候發現少一個螺絲帽。”
“不可能。”江知淮一口否定,“昨天拆開的時候裏面根本沒有什麽螺絲。”
管家:“……”所以,誰動手拆的包裝很難理解嘛。
江知淮立刻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一體式的東西,哪來什麽螺絲不螺絲,組裝不組裝的問題。
尴尬。
另一頭的管家颔首,就跟沒聽到他後面的話似的,輕輕一句帶過。
“原來沒有螺絲帽嘛。”
“小少爺,放學早點回來,路上注意安全。”
江知淮明知被他“詐供”,卻什麽都不能說,一口氣堵在心頭。
等挂斷電話,程毅昭探着頭湊過來,沒有一點眼力見,小聲問他:“所以,拆開裏面是什麽啊?”他實在有點想知道。
江知淮堵在心頭的氣沒處發洩,對他說:“能不能滾。”一字一頓。
“不能。”
“……”
江知淮轉身就走。
程毅昭趕緊趕上去,在後面問:“不會是什麽限量版的模型吧?”看他一副生怕別人知道的模樣。
“……”江知淮停下腳步,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緊接着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難道不是模型?
程毅昭皺着眉頭想。
*
另一頭的管家挂斷電話後,立刻将事情跟江知野說明清楚。
“拆開?”江知野眼神示意對面胡思亂想的某人先消停片刻。
管家解釋一番。
“沒事,拆開也不影響,先把東西放到雜物間吧。”江知野聽他解釋完,也沒別的想法,甚至連江知淮有可能會誤會什麽的事情也沒想過。
在DNA結果出來前,有些事情沒有必要。
管家對他的反應心中早已有數,也沒有額外問別的問題。
專業的管家不會過多地過問別人的私生活。
“放心吧,大少爺。”
江知野也不做過多的解釋,轉而問起江知淮的近況。
“最近小少爺的學校正在舉辦校運動會。”
江知野皺眉,對他說:“提醒他注意安全,不要受傷。”
管家一一應下來,表示會幫他轉告,同時也暗示他可以直接跟江知淮說。
“最近有些忙。”江知野表示婉拒。
管家不見聲地輕嘆一口,後面又跟他彙報一些瑣碎的小事。
等江知野跟管家結束通話,聞徹才出聲。
“不是吧,小淮還生氣啊。”在他看來,當時江父江母出事算是個意外,江知野離家出走充其量算是個導火索而已。
生死有命,一切難以預料。
誰都不想出事,但意外就是存在。
“一場意外,莫非還要搞個兄弟反目成仇到死罷休?”聞徹給他支招,“不如有時間,兩個人坐下來,把問題說開。”
“沒。”江知野不想聊這件事。
他跟江知淮之間的縫隙太大,根本不是一兩句話能夠修補過來的。
聞徹也沒指望一句話就把人勸服,下巴一擡:“不說這個,還是說說剛才那個事吧。”
江知野跟不上他的速度。
“說什麽?”
“小孩啊。”聞徹提醒。
被他一提醒,江知野又想起他那段荒謬的言論,太陽穴暗戳戳地疼。
有時候,想象力過于誇張,也會對生活造成影響。
“不會是……”
“別亂想,不是!”江知野趕緊阻止他把話說出來,生怕耳朵再聽到什麽不該聽到的話,對他說,“稚稚是我妹妹。”
聞徹擡頭望天,又使勁一跺腳,落地有痛感,眨眨眼睛,确定他沒做白日夢。
沒做夢的話,所以他剛才聽到些什麽?
妹妹?!
沒搞錯吧!
面對他震驚中帶着些懵逼的眼神,江知野再次點頭。
問徹嘴巴微張,向他走一步,伸手要摸他的額頭:“江知野,是不是發燒啊,發燒要去醫院的?”
江知野後退一步:“冷靜點。”
“冷靜什麽?“聞徹有些心痛,負手而立,語重心長地說,”伯父伯母都走四年了,墓地的墳頭草都重新長好幾茬。”
“墳頭沒草。”江知野打斷道。
“差不多一個意思。”聞徹一頓,停片刻,繼續說,“墳頭草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伯父伯母不可能也沒時間再生一個小孩啊。”
“不。”江知野搖頭,皺着眉說,“出事之前,他們在鶴鳴山區呆過一年。”
“不會吧。”聞徹想從他臉上看出他開玩笑的表情,但是最終以失敗告終,不确定地問,“沒開玩笑?”
“沒有,等後天的報告。”
“卧槽。”
聲音略大。
江知野踢他。
“不好意思,忘記還有個小朋友。”聞徹誠摯道歉。
江知野把蘇打水的易拉罐丢到垃圾桶,提醒他:“以後注意點,少說點髒話。”
聞徹忙不疊點頭。
門口有人敲門。
“應該是外賣。”
江知野不理解地問:“不去取?”幹站着管什麽。
聞徹趕緊跑出去開門。
*
“別着急,慢一點。”
“不要噎着,小心燙手。”
江知野根本無暇操心別的,一心放到江稚稚上面。
與他不同,江稚稚根本沒時間想別的,一心投入到幹飯的事情上,大口大口咬着焦香可口的燒雞。此時此刻,沒有一件事能超越它。
“江大少爺。”聞徹開口,試圖跟他溝通一下。
江知野剛分過神看他,還沒等他說話,又去操心江稚稚的事情:“別動,等一下,萬一燙到怎麽辦。”
“不會。”江稚稚一嗦骨頭把它丢掉,目标轉向下一只燒雞,剛一伸手,又立即縮回來,大喊一聲,“燙。”
“趕緊去冷水裏沖沖。”江知野二話沒說,站起來抱着人就走。
說時遲,那時快,聞徹根本反應都來不及反應,只能一個人在原地淩亂。
又是塗牙膏,又是浸冷水。
裏裏外外又折騰一番,江知野才帶着人回來。
聞徹餘光一瞟,見江稚稚的指頭上纏着一圈又一圈的繃帶,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比較合适,心想莫非照顧小朋友,還會影響智商?
“剛才想說什麽?”江知野沒錯過他的眼神,想起來剛才這回事。
“沒什麽。”聞徹表情微妙,又問,“最近測過智商嗎?”
江知野一時頓住,最後,轉頭拆掉江稚稚指頭上的繃帶。
聞徹松口氣,別放棄,還有救。
但是,等他放下心來,琢磨清楚,準備繼續大快朵頤的時候,卻發現,面前只剩下一堆雞骨頭架。
不好意思。
請問雞呢?
*
後面兩天,聞徹沒事就跑過來,江知野懶得搭理他,全當是請個阿姨,替他帶帶江稚稚。
江稚稚幾乎也不鬧,倒也不難帶,不過,不鬧事也有個人前提條件,那就是必須得給夠東西。
今個沒人過來帶,江知野就得親自上陣。
“磨牙餅幹還是曲奇餅幹?”
“都要。”江稚稚仰起頭,說話直接了當。
江知野剛想拒絕。
江稚稚立馬眨眨眼睛。
賣萌可恥,但卻有用。
江知野不戰而敗,但還有最後的要求:“但是不可以吃太多。”
江稚稚咧嘴點頭。
說實話,他不相信,但是,現在不由得他不相信。
江稚稚坐在地毯上玩積木,江知野從書房推出來個大信箱,裏面是滿滿當當的信,整理信件的時候,他注意到一封特別的信。
随手拆開,往下一抖,信裏面的東西掉出來。
東西正面朝上。
——江稚稚的飼養筆記。
——江行東。
——致小野。
三行字,令江知野瞳孔一驚。
還沒反應過來,手機震動一下,邢川發來一張圖。
江知野深吸一口氣,點開圖片,雙擊放大。
然後,盯着最後的‘99%概率為兄妹’的結論看了很久。
久到——
江稚稚突然喊了一聲。
“哥哥,稚稚尾巴不舒服。”
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