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如果要問江知淮在那一剎那有什麽感受。
他只能說——那是一種很奇怪但又說不上來的感覺, 就像從天而降的雨滴進平靜無波的井水一樣,泛起層層清波。
江知淮正準備說話,跟在江稚稚後面的兩個小朋友一同上前, 對着他又是指着嘴巴又是捂着嘴巴一番比劃,才讓他理解了什麽意思。
簡而言之,閉嘴。
“……”
沒有辦法,江知淮只能不說話, 繼續配合游戲的進行, 充當一個盡職盡責的npc。
江稚稚對于他複雜的心緒毫無所知, 兩只小手依舊緊緊抱着江知淮的大腿。
後面兩個小朋友适時出聲。
“妹妹, 你現在要說出來,你抓到的這個人的名字。”
聽到這句話,江稚稚給出了一些反應, 慢慢地點了點頭, 點完頭之後兩只肉嘟嘟的小手就開始往上挪動,一直到碰到江知淮的胳膊,然後小手又順着胳膊一直往下, 落在江知淮纖長的手上。
大手小手相互一碰。
江稚稚在眼罩下眨了眨眼, 肉嘟嘟的小手動了動。
江知淮垂下眼眸,看着那只粉嫩的小手,下意識地捏了捏,肉乎乎的小手給人的手感也是軟噠噠的, 捏起來Q彈的。
手感實在不錯,鬼使神差地,他又輕輕捏了一下。
說是捏, 但力道太輕,不如說更像撓癢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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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癢。”江稚稚被他一捏, 手心有些癢,咧嘴笑了起來。
笑的時候往後一退,結果後面有雙小朋友的鞋子,一個小心沒注意又被絆倒了,一屁股坐到地上。
事情發生得過□□速,江知淮甚至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等他反應過來,江稚稚早已經翻了個身,從地上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兩個小朋友看到這一幕,擔心地說:“糟糕!妹妹笑得摔倒啦!”
江知淮:“……”
其實他不是故意的,他也沒想過還能出現這樣的事情,要是早知道,還能有這一檔子事,他絕對絕對不會捏小孩的手了。
“趕緊看看小孩摔到沒?”圍觀的幾個大人提醒說。
江知淮趕緊走過去,蹲了下去。
江稚稚摔倒的時候蒙着的眼罩掉了一點,這會兒眼睛能稍微看到一些。
“疼嗎?”江知淮沒注意到掉下來的眼罩,把人扶起來,匆匆忙忙地檢查了一遍。
“不疼。“江稚稚仰起臉,搖了搖頭。
江知淮又把人轉過來,讓她攤開手,檢查了一下手。
手上除了有些紅以為,沒有什麽傷。
他松了一口氣。
江稚稚聽到他的聲音,趁機看了他一眼,但是卻因為大部分的視線還被擋着,只看到一雙漂亮的桃花眼。
就在這時,其他兩個小朋友噠噠噠地跑過來。
江稚稚聽到腳步聲,連忙把掉下來的眼罩往上推了推,然後就把頭埋到了江知淮的肩上。
江知淮一個猝不及防,肩上埋了一個胖乎乎的小臉。
他瞬間想到了一堆不好的事情,不會是屁股摔得太疼了,要哭了吧。
兩個小朋友跑過來,喘了喘氣,然後指着江稚稚的草莓裙對江知淮說:“哥哥,妹妹漂亮的小裙子濕了!”
江知淮聽到這句話,先是一愣,然後伸手一摸,的确摸到了濕嗒嗒的一片。
“妹妹的裙子濕了,得換一條新裙子。”兩個小朋友顯然要比一個半路出家的江知淮更懂小孩子,提出的建議都是非常有針對性的建議。
“好的。”江知淮坦然地接受了他們的意見,趕緊給停車場的聞徹打了一個電話。
等處理完這件事情後,江知淮發現,肩上的江稚稚依舊趴着,沒有絲毫要起來的打算,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主意了。
轉頭看着兩個小朋友,猶豫地問:“那個……她這麽一直趴着是為什麽啊?”
兩個小朋友聽到他的問題,然後繞到了他身後,湊近地看了看江稚稚,接着才跑回來,對他說了答案。
“妹妹好像是做了什麽心虛的事情!”
江知淮忍不住挑了挑眉。
就這麽一個還沒他腿長的小孩子能做什麽心虛的事情。
兩個小朋友似乎看出他的疑惑,還用自己舉了一個例子:“不知道,妹妹做什麽了,但是我媽媽不許我吃糖,但是我偷偷在被窩吃糖的話,就跟妹妹一個表情。”
江知淮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話音剛落。
後面傳來一道暴怒的聲音。
“李小芳,你什麽時候又在被窩偷偷吃糖啦!”
兩個小朋友聽到聲音,對視一眼,牽着手立馬跑了,‘逃離’的時候還不忘囑托江稚稚:“妹妹,我們先走啦,這次你沒猜對捉的人,下次還要繼續玩哦!”
然後,江知淮就注意到,在這句話後,原本一動不動的小朋友又把頭往他脖子裏拱了拱,幾乎有種要把整個頭都藏起來的氣勢。
看江稚稚的動作,又想了想剛才那兩個小朋友的話,江知淮敏銳地發現了一個問題,眸光一亮,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又看了看江稚稚兩只小手捂住的眼罩,心想:難道小崽子心虛的事情跟玩游戲跟眼罩有關系嗎?
江稚稚默默地趴在他的肩頭。
聞徹來得很快,還帶了一套上午逛街的時候他才給江稚稚買的新衣服,看到草莓裙上的一灘水,問了一句什麽情況。
“剛才發生了一點意外。”江知淮也有些不好意思說是他撓了一下小團子的手心結果把小團子弄摔倒的事情,“有雙鞋擋了一些,就坐到了水上。”
聞徹聽到他這個解釋,急忙松了一口氣。
“吓死我了,剛才在電話裏聽到,還以為是有人故意潑水呢。”
跟江知淮了解完情況,他就把視線投向了江知淮懷裏的小崽子。
看小崽子在他懷裏一動也不動的乖巧樣子,一時有些心酸。
不過,心酸歸心酸,正事還得解決,他提議道:“去樓上的童裝店,找人給她換件衣服吧。”
江知淮正有此意。
聞徹點點頭,視線又注意到江稚稚眼睛上蒙着的眼罩,疑惑地問:“這眼罩是幹什麽的?怎麽一直戴着?”
“剛才玩游戲戴的。”江知淮抱着人搖搖頭,“我剛才要摘,她拒絕了。”
江稚稚終于動了一下,繼續趴着,一只手摟住江知淮的脖子,甕聲甕氣地說:“不摘,不摘。”摘了所有人就知道,剛才她玩游戲的時間沒有好好戴眼罩了。
作為青丘一只百戰不殆的游戲王者,她剛才違反了游戲規則,到現在還有些心虛。
聞徹對她自然是百依百順。
“行行行,不摘不摘。”
江知淮沒有長時間抱過小孩子,這會兒胳膊稍微有些酸了,不自覺地擡了擡胳膊。
聞徹察覺到他的動作,主動伸出了手:“來,給我抱一會,你休息一下。”作為一個對江稚稚體重有認知的人,他還是很理解江知淮這種感受的。
“沒事,徹哥。不用,我還行。”不知為何,江知淮卻不想把人遞出去,盡管他确實知道,胳膊的的确确有些酸了,把人給聞徹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他确實不太想把人遞出去。
聞徹聽了他的話,輕輕笑了一聲,用手拍了拍他,跟他說:“我就知道。”江知野還說什麽不好解釋,怕江知淮接受不了,今天看起來,這接受起來是件多簡單的事啊。
就是說,江知野有時候就是瞎操心。
要他來說,就沒有人能抵抗住一個軟萌可愛的人類幼崽。
江知淮不能,他也不能。
想到這裏,他又伸手揉了一把江稚稚細軟的頭發。
“聞叔叔不乖。”江稚稚立馬喊了一聲。
聞徹被她吓了一跳,立馬縮回了手,嘴上反駁道:“不是我,是小淮。”
江知淮側頭看他一眼。
這一眼,幾乎跟江知野看他的眼神差不多了。
“就是叔叔。”江稚稚沒受他影響,對自己的答案很是堅持,而且還給出了理由,“叔叔手上有煙味,不好聞。”說完,扇了扇小手,将嫌棄的動作演繹得淋漓盡致。
聞徹一時語塞。
江知淮見他受挫,輕輕勾了勾唇。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偷雞不成蝕把米’吧!
不過,他也不介意再添把火。
“徹哥,你能不能離稍微遠一些。”江知淮輕輕咳嗽了兩聲。
聞徹沒太跟上他的節奏。
“我也有點受不了煙味。”說完了,又咳了兩聲。
“……”聞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江稚稚就伸出來了小手,在江知淮的頭上輕輕地拍了拍,軟乎乎對他說:“哥哥好乖,聞叔叔不乖,不跟聞叔叔玩啦!”
聞徹這才明白江知淮幹了點什麽。
這算赤裸裸的報複吧!
坐電梯到了二樓,再往裏面走一點,就是那家聞徹買衣服的童裝店。
三個人一進去,店員就迎了上來。
聞徹把手裏的購物袋遞了過去,對她說:“能幫忙給小朋友換個衣服啊嗎?孩子衣服濕了,有些不方便。”
店員對聞徹印象很深,笑着接過購物袋跟他說:“可以,把小朋友放下來吧。”
江知淮趕緊把小朋友放了下來。
江稚稚還蒙着眼睛,剛剛站穩,店員就牽着她的小手去了試衣間。
聞徹找了個沙發坐了下來,又翻開了旁邊放着的雜志,看了兩頁,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江知淮似乎也想到了這件事情,率先開口。
“徹哥,程毅昭人呢?”
聞徹一拍額頭,終于想起來了。
“小昭跟小勳在門口等你來着,讓我告訴你,說什麽好像是你們學校臨時有個活動,老師打電話讓你們過去一趟。”
學校活動?
江知淮挑了挑眉。
他倒是沒見過程毅昭和聞勳對什麽學校的事情這麽積極過,那這倆人這樣說應該就是別有用意了。
“那你現在要走?”聞徹問他。
江知淮思考片刻,然後點了點頭,頓了頓又說,“那你幫我跟她也說聲再見吧。”
聞徹比了個手勢。
江知淮轉身離開。
他人剛走,換衣間的門就開了。
店員帶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走了出來。
江稚稚之前穿的是白紅相間的草莓裙,現在換了一條清清爽爽的黃色無袖連衣裙,藕節般的胳膊露在外面,白白嫩嫩,讓人想忍不住咬上一口。
“那個哥哥呢?”江稚稚跑過來,揚起小臉問聞徹.
“哥哥有事先走了。”聞徹站起來,彎下腰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對她說。
聽到這句話,江稚稚有一些些失落,抿了抿嘴。
看到江稚稚有些失落的小模樣,聞徹輕輕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小臉,對她說:“等他沒事,就來陪你玩了。”
江稚稚眉眼彎了彎。
就在這時候,聞徹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低頭一看,江知野的電話,頓時心裏忐忑了起來。
難道是江知野發現了他把江稚稚帶出來的事了?
事實證明他猜的沒錯。
江知野捏了捏眉頭,電話一接通,不等對面的人說話,徑直就問:“你帶稚稚去哪裏了呀?”
聞徹做賊心虛,不敢直接回答,裝糊塗問:“什麽去哪兒了啊?沒聽明白!”
“別裝聽不懂,阿姨去敲門,沒人開門。”江知野三兩句話就把他的後路給堵完了,沒好氣地說,“你別在那裝不知道。”
被人揭穿得一幹二淨,聞徹尴尬地撓了撓頭。
“聞徹,說話!”
江知野的怒意可見一斑。
聞徹急忙把手機挪到了江稚稚的耳邊。
“聞徹!”江知野又喊一聲。
正準備生氣呢,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軟糯的聲音。
“哥哥。”
江知野愣了一秒。
那道軟乎乎的聲音仿若一管清涼劑,讓他火氣一下子全消了。
天知道他從邢川那裏聽說,阿姨去敲門,結果家裏沒人的事情時,內心的焦慮與不安,差點以為江稚稚不小心跑出去了,腦子裏全是一些不好的事情。
然後輾轉折騰,跟物業聯系上,查了監控視頻才知道,原來是他前腳剛走,後腳聞徹就帶着江稚稚出門了,他當時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起來了。
但是,聽到江稚稚的聲音後,那股不安連通怒火一同消散了。
“嗯。”江知野點了點頭。
“哥哥哥哥。”江稚稚仿佛還沒聽夠他的聲音,又鼓着嘴巴叫了兩聲。
江知野終于輕輕笑了一聲。
聞徹把耳朵貼到手機上,聽到他這個笑聲,終于舒了一口氣。
媽呀,終于不生氣了。
江知野的确沒那麽氣了,不過他還是有事情要跟聞徹說。
“稚稚,把手機給聞叔叔,哥哥有事情要跟聞叔叔說。”
江稚稚聽到之後,眼珠子一轉,把手機推給了聞徹,示意讓他接。
聞徹忐忑地接過手機。
一上來先認錯。
“sorry,我的錯,帶稚稚出門應該跟你說一聲的。”
他這麽一認錯,倒是讓江知野說不出什麽了,不過他總歸是有些不解。
“你帶稚稚出來去哪了?”
說到這個問題,聞徹就顯得更加尴尬了,磕磕絆絆地說:“我要是跟你說,我帶她出來其實是為了找你,你信嗎?”
“找我?”江知野的表情更奇怪了。
“嗯,沒錯。”聞徹堅定地點點頭。
說實話,江知野信,以聞徹的不靠譜程度來說,跟他跟到商場裏并不算奇怪。
挂了電話,江知野點開了微信,把所在的地址分享給了聞徹。
微信剛發出,邢川正好進來。
“野哥,聞總怎麽說?”
“早上跟咱們的車,沒跟上,帶着稚稚去商場逛了一天。”江知野搖搖頭,把剛才聽到的長篇大論簡單地概括了一下。
“……”邢川不太意外。
如果做出來這件事情的人是江知野,那他可能還驚訝一些,但是偏偏做出來這件事情的人是聞徹,那實在是沒有什麽值得驚訝的地方了。
說實話,有時候他都懷疑,聞氏集團究竟是靠什麽發展壯大的!
憑智商嘛,他覺得不太行。
江知野掃了一眼他,似乎将他在想什麽看得一幹二淨,并且還好心地給他解答了一下疑惑。
“聞氏從上一代開始,就已經是請的職業經理人負責整個集團公司的運作了。”然後說到聞家的人,稍微磕巴了一下,才繼續說,“至于聞徹,其實就是個挂名的閑職,基本上不參與公司的管理的。”
其實再直白一些,就是聞徹就是個坐着收錢的人。
邢川暗羨,果然,有錢人的生活羨慕不來。
“行了,等聞徹過來,你再羨慕他。”江知野無奈笑了笑。
一說這個,邢川就來勁了,急切問他:“等下,稚稚也過來嗎?”他這半天沒見江稚稚,還有點不适應來着。
“等下就來了。”說到江稚稚,江知野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
只不過,好心情并沒有持續很久。
“再往左一點。”攝影師指揮着江知野做動作。
“頭可以再高一些。”
一連拍攝下來,dela的宣傳團隊成員看着電腦裏的成片,在小群中交流起來。
——除了江知野,恐怕再也沒有人能拍出來這種慵懶又帥氣的感覺了。
——江知野拍完了廣告,我都想給我男朋友買兩件dela了,趕緊敲醒我。
——我來敲!清醒一點,江知野之所以拍這套速幹服這麽帥,只能說一句,時尚完成度純靠臉,為了你男朋友不相形見绌,你還是別買了。
——不過,江知野真不要dela的代言了啊?我感覺今天早上那意思,很危險啊!
——dela給代言費很爽快啊,原來一年一千萬,這次續簽一年直接給了一千兩百萬,江知野還不願意啊?
——
小群裏的聊天不斷。
攝影師暫時停下了拍攝,對江知野說:“江老師休息一下,十分鐘後我們拍最後一個布景。”
江知野點了點頭。
邢川急忙跑過來,遞上一瓶水。
江知野接過水,擰開瓶蓋,仰起頭喝了一口。
就在這時,攝影棚進來一群人,助理保镖一應俱全,而站在中間的人俨然就是——許城。
“許城欸!”
“許誠怎麽來這裏啦。”
“dela廣告也有他嘛?”
周圍工作人員漸漸小聲議論起來。
許誠還是一副溫和的模樣,對着看他的幾個員工笑了笑。
那幾個人瞬間紅了臉頰。
許誠又笑着收回視線,擡起頭,對江知野伸出了手。
“知野,好久不見啊。”
江知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伸出的手,慢悠悠地擡起手,就在兩只手即将接觸的一剎那,那只手又收了回去。
只見他面無表情,平靜地說了一聲。
“不好意思,剛碰完涼水,手有些冰,要不就不握了吧。”
許誠只頓了一下,然後就收起了手。
許誠的助理顯然跋扈慣了,一張嘴就是些難聽的話。
“你什麽态度啊,都要成為先鋒傳媒的——”
“閉嘴。”許誠冷冷看了助理一眼。
助理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上了嘴,又跺跺腳,很是生氣:“表哥。”
“不好意思,弟弟氣性有些大。”衆目睽睽之下,許誠不得不替他出來道歉。
江知野淡淡地說了一聲“嗯”。
邢川斜了他一眼,小聲地說:“無事不等三寶殿啊!”尾音拖得很長。
許誠卻跟沒聽到似的,繼續說:“是這樣的,知野,我在隔壁棚拍廣告,聽說你在這邊拍廣告,過來看看你。”
這句話一出,工作人員最先議論起來。
“隔壁不是dela的母公司sport在拍廣告嗎?”
“難道說許誠是sport最新一季的代言人?”
“要這樣來說的話,那豈不是在title上,許誠就要壓江知野一大截啊。”
聽到這些議論,江知野這才知道,許誠這一趟來的目的是什麽了。
要是之前,他估計還願意演兩句,不過今天,他忙着收工,倒是沒興趣奉陪了。
轉頭看向攝影師,對他說:“拍最後一組吧。”
說完,才跟許誠說話。
“請自便。”
許誠聞言,臉上的笑容一僵。
*
攝影棚門口沒有停車位,聞徹只能把車停到了附近一家商場的地下停車場,然後帶着江稚稚走路過來。
江稚稚一路上表現得尤為興奮,又是蹦又是跳的。
聞徹幾乎是被她帶着往前走了。
“稚稚,你走慢點。”
“叔叔走不快。”
江稚稚聽到他這兩句話,才稍微抑制了一點激動的心情,走得慢了些。
只不過,走到一半,江稚稚還是有些累的,轉頭就對聞徹伸開了胳膊。
“聞叔叔抱抱,走。”
累雖累,但是表述邏輯一點問題都沒有。
聞徹嘆了口氣,把人抱了起來。
同時又在心裏後悔,為什麽他上午逛了一天,都沒想起來買一個嬰兒推車呢。就今天一天,以他臂膀的活動量來說,他心道以後還舉什麽鐵啊,舉個小崽子就完全足夠了。
想到這,他就說了出來。
“稚稚啊,叔叔以後能省了去健身房的錢了。”
江稚稚不懂就問。
“什麽是健身房啊?”
“就是一個可以讓人變壯的地方。”聞徹說得言簡意赅。
誰知,聽完這句話,江稚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然後一本正經對他說:“稚稚已經夠壯了,不能再去健健房啦!”
說完話,立馬把頭撇了過去。
聞徹聽到這句話,瞬間笑出了聲。
原來某個小崽子對于自己“壯不壯”的事情是有一定認識的啊。
說着玩着,不知不覺,兩個人就走到了攝影棚的門口。
而此時的門口,有兩個人正在拉扯。
“曲總,title上面能不能再大方一些啊,說起來我們許誠也是新生代家喻戶曉的實力派演員,就給個品牌摯友的title太不大方了吧。”一個胖一些男人如此說道,說着說着,另外又試着給對面的西裝革履的男人塞銀行卡,“卡裏面的錢不多,但是還是希望曲總能照顧一下我們許誠,title上幫我們争取一下。”
“銀行卡我不能要!”西裝革履的男人徑直把銀行卡推回去,然後嚴肅地跟他說,“說實話,許誠的個人調性跟sport的品牌理念并不是非常契合,合作也是有一定條件的,品牌摯友已經是sport能給出的最大誠意。”
胖一些的男人聽他說這些,一下子就有些着急了。
“但是,sport之前不是說可以給中華區的代言人title嗎?品牌摯友的title跟那些沒有title做sport的模特們有什麽區別?”
西裝男卻很堅持:“品牌摯友的title不會再動。”
兩個人争吵的聲音很大,一下子就把聞徹懷中的江稚稚視線吸引了過去。
“吵架吵架!”江稚稚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着不遠的兩人。
聞徹順着看過去,也看到了兩個人針鋒相對的場景,轉回頭見江稚稚看得目不轉睛,立馬就腹诽了起來。
這倆人,幹什麽不行,非當着一個小朋友吵架,影響多壞啊。
“稚稚。”他趕忙把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示意她看前臺的小姐姐,“我們不看那個,看漂亮的小姐姐。”
江稚稚黑白分明的眸子立刻看向了前臺的小姐姐,過了一會,甜甜一笑,大聲地說:“看漂亮小姐姐。”
前臺的小姐姐被可愛軟萌的小朋友誇了,立馬紅了臉,态度連帶着也親切了不少:“小朋友,你們要去找誰啊?”
“野野,哥哥。”江稚稚想了想,小嘴裏蹦出來這麽四個字。
這四個字卻讓前臺小姐姐有些懵圈。
爺爺,哥哥?
這難道是哪個領導的孫女過來找爺爺的?
聞徹站在一旁,看到前臺小姐姐那副不解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她應該是聽錯了。
剛想解釋的時候,那兩個吵架的人已經來到了他們後面。
“曲總,我是一個小人物,你可以不給面子,但是先鋒傳媒楚總的面子,你總要給的吧。江知野本來不想續約dela的合同了,要不是楚總,dela還能簽到江知野嗎?”
聽到熟悉的人名,聞徹立刻轉身看了過來。
西裝男聽到他的要挾卻笑了。
“sport是dela的母公司,要不是楚總應要把江知野和許誠一起打包銷售,我覺得品牌摯友這個title你們都不一定會拿到。”
江稚稚也聽到了熟悉的名字,伸手拍了拍聞徹的肩膀,奶聲奶氣地說:“聞叔叔,野野,哥哥,稚稚聽到啦。”
西裝男聽到這句奶的冒泡的聲音,才轉身看了過來。
只見一個穿着黃色連衣裙的小朋友,睫毛卷卷長長的,長着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對着他眨了眨眼。
“野野,哥哥。”江稚稚看着他,又說了一遍。
西裝男看着她可可愛愛的小臉,心裏一動,走上前,看着抱着她的聞徹,真誠地說:“那個先生能讓你女兒來參與我們sport新一季的廣告拍攝嗎?”
聞徹着實很意外:“啊?”
西裝男以為他沒聽清楚,于是又重複了一遍。
“是這樣的,我是sport運動品牌的負責人,我們sport的兒童系列支線一直缺一個小模特,如果您願意讓你女兒參與拍攝的話,我們可以給她提供一個登上全球時尚雜志,以及品牌大使的title。”
聞徹被他一口一個‘你女兒’直接給整懵逼了。
而後面的胖男人也被他張嘴就來的‘品牌大使’四個字給氣迷糊了。
全場只有江稚稚因為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顯得十分安靜。
就在這時。
邢川陪着江知野走了出來。
“還沒有來?”江知野随口問了一句。
邢川搖搖頭。
話音剛落,就聽到奶乎乎地喊了一聲:“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