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基本上各類競技體育項目都有着某種程度上的共通點,比如強者自強,本身已經足夠強大的隊伍必然不會在訓練上有任何的放松,反而會選擇以更加嚴格的方式對待隊員,這也是為什麽同地區的強校之間通常會建立比較固定的關系網,同級別的隊伍打練習賽是常事,且這樣的比賽也才有參考的價值。
所以說在海常男籃那裏看見海南的隊伍就和在女籃這裏看到枭谷一樣是很尋常的一件事,不過澤北畢竟和牧紳一過去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交情,兩個人差了一屆,賽場上見過幾次,真要說的話還是深津要和他熟一點,再者說了山王工業是秋田縣的代表,海南是神奈川縣的代表,不是同地區的隊伍,除了正式比賽哪有那麽多接觸的機會,況且他還沒在國內升高三,那年參加完國體就直接飛美國了。
但說實在的,這種情況下偶遇感覺還是有些奇妙的。
大約是注意到了這邊的目光了,牧轉過身來,先是認出了紅色頭發的橘利佳而後才看到她身旁站着的澤北,如果不是先前在新聞上看到了澤北去枭谷女籃執教的消息,這猛一眼的還不太認得出來,一般一個隊伍的監督大多都會正正經經穿着西裝,他倒好,套了件連帽衫和夾克就這麽站在一群高中女生之中,反而像個同齡人。
“大叔!”橘對着牧揮手。
這一聲大叔聽的旁邊的隊員們沒忍住噗哧笑了,牧很是淡定地給了笑得最歡的那位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殺,接着擡手和橘簡單打了個招呼,又跟澤北點了個頭,同時在心裏念一句給我乖乖叫教練啊。
去年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他開車帶着沖浪板準備去海邊,經過路口街球場時回頭看了一下,這麽漂亮又利落的過人動作倒是看著有些眼熟,不知道是哪來的小孩學澤北學得這麽像,把車在路邊停下,走近才發現剛剛持球的是個小姑娘,一臉嚣張的笑加上那頭紅毛讓牧紳一不禁猜想她是不是和櫻木有什麽血緣關系。
“球!”有人喊道。
晃神的功夫差點給球砸中,牧單手停住球,順便扔回去。
“大叔,要不要一起打?”紅毛姑娘雙手接了籃球,很是熱情地邀請說,“三對三剛好差一個呢!”
他這才注意到場上原來是二打三,小姑娘在兩個人一隊的隊伍裏一個人就挑了大梁,心想自己也沒什麽事情便答應了。
一直到其他人都被打到擺擺手說不行了不能再打了,她還站在籃下一邊轉着手裏的籃球一邊說:“大叔你打球好厲害,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四十幾的人。”
怎麽連這種腦回路都能和櫻木撞上,牧失語了,伸手拿過她的籃球,沒接話只問:“再打三球?”
“好!”女孩立刻在籃下擺好防守的姿勢,“來吧。”
技巧上她還是夠點意思的,但是一對一鬥牛的情況下光是技巧還不足夠,假動作确實夠精彩,不過這個階段的高中生的速度和力量想和大學裏打過職業賽的牧紳一比的話,結果自然是三球橫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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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給一個高中女生放一點水,外人看起來挺不留情的,但是看本人一臉又驚又喜還吵着要再來一次的樣子,實在讓人又同情不起來了。雖然後來聽她說是因為迷路了才跟隊伍走散的,也知道了她是枭谷的隊員,不過牧依舊很好奇,他真的十分想知道她是不是有個親戚叫櫻木花道。
正準備繼續走的時候,剛剛提前去和海常女籃的經理交涉了的宮野連忙跑回來說:“監督,前面體育館的籃球架突然出故障了,我馬上要和她們的經理一起去男隊借球場,可能要讓大家在這裏再等一下了。”
“我以為男隊球場要用呢,”橘指着那邊海南的人,“不是要打練習賽嗎?”
“問問情況才知道嘛,”宮野擺了擺手,“我去去就回來。”
體育館內一共兩個場地,中間被用球網隔開了,女籃那邊的體育館沒有這麽大,所以不用擔心兩場練習賽如何同時進行。教練席正好背對着背,牧坐下時還和澤北對視了一眼,雖然帶的隊伍完全不可能形成任何競争關系,但是同樣對的都是海常的隊伍,要是一邊贏了一邊卻輸了,怎麽看都是帶隊的人更沒面子。
賽前熱身除了是為了讓運動員更快進入狀态,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理由,過去野原監督常說,比賽從來都不是在吹哨之後開始的,如果能在熱身時就讓對手感覺到壓迫力的話,節奏就已經有一半被自己抓在手裏了。枭谷女籃本就不是什麽低調的隊伍,幾乎場場比賽都得有些意外的高光時刻,當然了這些高光也不一定全是好的。
有時候玩脫的是興奮過頭的橘利佳,有時候就是靠身高就能讓對手退縮的小川喬安娜了。
“啊,真想上場啊。”低頭長嘆一口氣,橘坐在板凳上悶悶不樂地盯着自己腳踝上的繃帶。
“嗯?”沒聽清旁邊人的自言自語,澤北轉頭看她。
“沒什麽,”慌忙搖了搖頭,她又繼續小聲嘀咕着,“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這世界上還會有你害怕的事情啊。”澤北輕笑了一聲。
“我橘某人一生最怕三件事,”她昂起頭來,“一怕不能打球,二怕輸。”
“三?”澤北見她停頓了沒說就追問道。
“第三件我已經不怕了。”橘眯起眼睛傻笑了兩聲,把後面的話咽進肚子裏。
——我怕不能看到你打球。
她必然是沒什麽心思的人,不會說一直惦念着或者耿耿于懷着不會改變的事實,與其說是不害怕了,而是根本也沒有給她害怕的機會了,真要說讓橘利佳去接受一個讓自己愛上了籃球的人放棄了籃球的這件事,她一輩子都接受不了的,她不喜歡逃避,但難免地會産生可能自己也差不多要停下的這種想法,甚至認為偶爾當一只鴕鳥才是獲得勇氣的更好辦法。
“為什麽要把你覺得累了這件事當成是錯誤的?”起初最不能接受以至于心态上總是調整不過來的橘曾經被木葉這麽問過。
他還說:“所有人都可以在任何時候感覺到累,這不是一件罪不可恕的事情,你可以選擇休息後繼續,也可以選擇就此放棄,沒有任何人有理由在你對待這件事情的态度上對你做出任何評價,最重要的一點是你自己想怎麽做。”
橘利佳的壞毛病之一,不喜歡聽任何帶有說教意味的話,可是木葉的話她會聽,或許不是因為單純的他說的話是有道理的,是正确的,而是在聽着他說話的聲音看着他說話的樣子的時候,她自己就能逐漸想通一些事情。
和木葉相處始終是一件很舒服的事,跟他昨天晚上說的一樣,如果可以的話橘覺得大概自己會給他添一輩子的麻煩。
算了,還是不要說一輩子了,她現在有點害怕這個詞了,那就能有多久就多久吧。
——秋紀,拜托了!
“啊——嚏”此時剛到部室才打開櫃子的木葉秋紀打了個噴嚏,并收獲了來自旁邊三位隊友不動聲色的嫌棄眼神,皺着眉頭把上衣脫了,他回頭對着其他人說,“我沒感冒,是誰罵我?”
“打一次不是有人想你嗎?”小見反問。
“不,是罵。”鹫尾肯定地說着。
“我也記得是想你啊。”猿杙摸了摸下巴開始思索。
“等等,”木葉已經換好了衣服一把拍上了櫃門,“這個問題沒有意義吧。”
但是無聊的男子高中生總是有無數個無聊的理由來讨論無聊的問題,他們并不在意是因為什麽才開始讨論的。
這時候哨聲吹響了,比賽開始。
籃球被抛到空中,小川和海常的四號同時跳起來,她們唯一一名身高超過一米八的選手就是這位隊長,但是面對着小川喬安娜還是差了近半頭的身高,球權不出意外歸了枭谷。
拿到球不要猶豫直接進攻,只要把節奏迅速拉快就行,吉村清子記着賽前澤北監督的話,穩穩接住了球。海常的盯防和視頻裏看起來一樣十分難纏,前進後退不得反倒是貢獻了第一個傳球失誤,來不及在心裏迅速自我檢讨一句就連忙追上去。
隔壁球場那個賽前還喊着理子加油的金發學長固然有些煩人,不過綠間理子畢竟不是真的會受影響的類型,加上對海常女籃要是有點點分神,節奏就要亂了,這是第一次首發出場,她絕對不要是以失敗收場的,輕輕吐出一口氣在籃下雙臂張開,看着對手将球換到左手再一個轉身,若是不傳球那她就必須要突進來,吉村學姐已經跟上了,另一邊有喬安娜。
——不要緊,還是我們占了上風。
嘴角勾起,理子在對手經過身邊時從後捅掉了她手裏的球。
“謝謝款待。”喬安娜回身跨開步子飛速直搗對方籃下,她這個人技巧和假動作是不會的,奈何足夠高大,那個穿着三號球衣的中鋒跟她同時起跳卻被撞開,從而順利為枭谷拿下第一球。
擺出一臉這就是我們枭谷的表情,她看着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海常三號,卻在下一秒被風間大吼着訓斥道:“蠢貨快回防!”
不愧是枭谷惡犬,吼聲震天響驚得旁邊黃濑剛出手的一球差點抖了抖都沒進。
對手纏人,自家又缺了王牌,風間從心理上不比任何人輕松,一個得分後衛若是沒有出手的機會,想要在第一節就拉開分差的可能性幾乎是零,而她又被當成了重點盯防對象,節奏快一點,再快一點,她在跑過橘面前時候看到了她自言自語的口型,她們想的是一樣的。
要讓海常追不上,一定要讓她們完全地追不上。
“你睡醒了沒,沒睡醒就繼續睡!”風間提醒着為剛開始的失誤還在介懷的吉村,同時想辦法甩開了防守,接到了櫻庭的傳球。
瞬間回了神的吉村立刻做好卡位給風間開路,在三分線外跳起,完美的抛物線,風間芽美遠投得分,第一節結束分差總算是如願拉到九分。
鼓着掌喊了聲好,剛要站起身的橘被澤北伸手又拉住。
“抱歉抱歉,我忘了,”橘拿過一邊的毛巾扔給走下場的風間,“幹得漂亮。”
為何說是漂亮呢,因為在勢均力敵的兩個隊伍的比賽中,若是再來一球分差到兩位數,就意味着如果海常繼續這樣打下去,基本上是回天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