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和老朋友音駒交完手之後，枭谷一比二輸給了井闼山，錯失首位出線的機會，将以東京地區第二代表參加春高。
這結果說意外倒也不意外，只能說從優勝候補那裏拿下一局确實不太容易，IH預選時枭谷抽了好簽，避開了和井闼山的正面對決，而正式大會時他們又在自己半區被稻荷崎攔住了去路。兩個隊伍接觸的機會少，互相之間了解得自然不多。
不過自打小學進入校隊起木葉秋紀就知道，任何被冠上NO.1名號的人都不會是善茬。
傳聞中的自由人古森元也相當不好對付，在他的襯托下連夜久的極端防守都顯得溫柔了一些。至于佐久早聖臣，同位置的木兔光太郎尚且沒能排進全國三大，可穩坐其中一把交椅的他和全國第一的自由人竟然都只是二年級。
除了井闼山那套看起來像需要催熟的香蕉一樣顏色的隊服，木葉暫時沒能找出對方值得被挑出的毛病。
比賽開始後，一個又一個刁鑽至極的球逼瘋的也不知道是小見還是木葉，反正當佐久早那一球過來這半邊時，別說是A Pass，木葉能碰到球而且還把球剛好傳到赤葦的位置就已經盡了最大努力。
盡管如此，第一局他還是給出過幾次漂亮的一傳，創造機會讓赤葦木兔連線，用幹脆利落的直線球得分。木兔欣喜地沖過來跟木葉擊掌，赤葦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不愧是前輩”的表情，而更主要的還是來自場外的——
“啊——秋紀好厲害！”
于是剛準備過來慶祝的其他人，見狀立馬咂嘴搖頭走開，鹫尾拿膝蓋輕輕頂了他一下，就當剛剛沒誇過。和橘利佳在一起時間久了，早就長出多餘的兩層厚臉皮的木葉毫不在意，打情罵俏一點不知收斂，輪到他發球時還回過頭對着橘得意地一笑。
這一球角度不錯，質量很高，按理來說能打亂他們的隊型。
然而古森只是學着木葉挑了挑眉，天生的麻呂眉上下一動，還配上了一句稍有些失禮的評價：“謝謝款待。”
宮雙子的發球對他都無法構成威脅，木葉要想越過他得分，得再想辦法布局。
當然之後的比分也證明了，給井闼山布局的難度太高，暗路監督很明顯感覺到一局之後大家的節奏不太對，尤其是在被連續得分還找不到任何突破口的情況下。木兔的狀态卻是意外的好，其他人愁眉苦臉，他還有心思在局間休息時和應援席互動，倒黴的是井闼山的吹奏部氣勢洶洶，就快蓋過他們這半邊了。
好在木兔沒有因為這種小事就進入消沉狀态，他一邊給隊友喊着“嘿嘿嘿”打氣，一邊給應援打節拍，看起來非常快樂。以至于第三局結束，一切塵埃落定，整個場館的氣氛依然十分熱烈高漲。
大多數時候，或者說幾乎全部的時間裏，橘利佳都是個不喜歡思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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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可能是因為很少會碰到需要她動用腦細胞的問題，但她一向不以常識去衡量周圍的人和事，不以邏輯考慮計劃要做的事情，對這個世界沒有理性驅使的評判标準，對愛的人更是沒有任何要求。
所以她不會像木葉回答旁人提出的“為什麽會喜歡她”那樣，在深思熟慮後給出一個有理有據的答案，她只表達從不解釋。
從她掉落進“喜歡”之中的那一刻，木葉自始至終都是作為愛意承載的對象留在她的大腦裏的，可他是一個具體的人。也許來看這次比賽對她來說是個契機，讓她第一次把腦內關于木葉的輪廓填補成完整的形象，而不是愛的對象化。
眼前這就是一個完完全全屬于他的世界，他不向自己訴說失敗苦楚，亦不會亮出勝利之旗，為什麽明明門一直開着，自己卻從來都沒有走進去過呢？
暗路監督收了雀田錄完的幾場比賽的錄像先行回了學校，讓留下的領隊把隊伍解散了，讓連打兩場的隊員們拉伸完回家好好休息，明天下午部活的時候再一起回看錄像做賽後檢讨。
錯開觀衆的離場時間，橘提前等在了體育館門口，木葉套了隊服外套還沒和其他人打招呼，他們便已經做出了“走吧走吧”的手勢，被開玩笑似的拍了腦袋和後背，他匆匆朝她這裏跑來，雖說自己打完比賽消耗了不少體力，但精神還處在高度亢奮之中，暫時能忽略身體的疲憊。
橘利佳和往常一樣像條淚眼汪汪的大型犬似的撲向他，早已經習慣了這一招的木葉很熟練地伸手抱住她，然後在意料之中地沒站穩向後退了半步。
“拜托，今天是我比賽輸了又不是你。”他哭笑不得。
撇着嘴、臉頰泛紅的橘支吾了兩聲，伏在他肩上說：“可是……可我就是覺得自己是個超級大笨蛋啊嗚嗚嗚嗚。”
木葉這下完全跟不上她的腦回路了，想不通她又突然整了一出什麽戲，但在自己懷裏哭泣的橘實在顯眼，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先是黑尾鐵朗皺着眉從面前經過，接着是牽着女朋友的大将優咦了一聲望向這裏，最後是出于好心想過來幫忙的古森被戴着口罩的堂兄弟拉走帶離了現場。
只能說木葉多出的兩層臉皮真不是用來秀恩愛的，看看橘的樣子就知道了。
他平靜地輕輕撫摸她的後頸，指腹摩挲着短發的發尾，入冬以後沒有時間修剪的頭發有些長了，一不注意便會翹起來。
聽着安定下來呼吸聲，木葉才開口：“謝謝你來看比賽。”
誰曾想這簡單的句子又惹了禍，橘收住不到半分鐘便又是一下抽泣，她按着木葉的肩膀，在兩個人之間空出一段距離，深呼吸了一下然後說：“我沒想到原來一直都是秋紀你在走向我，我更沒想到我自己從來沒想過這件事會讓我覺得這麽傷心。”
木葉看着那雙綠色琥珀一樣的眼睛，橘的話讓他也意識到，其實他從未想過自己在喜歡上誰的時候能夠同樣的獲得喜歡，哪怕是到了現在他還會抱着不去期待的前提愛她。
因為那是橘利佳，就像仰望漫天星辰，沒人會期待有一日落日能回饋他們的愛慕。*
“我知道我說的話很蠢，我總覺得只要有喜歡就夠了，什麽事都是這樣，我以為喜歡就夠了……”橘低下頭，“但我也知道沒這麽簡單，我只是選擇了最容易的那一個。”
“不對，”木葉擡手擦掉她臉上的淚痕，“你選的是最困難的那一個。”
她的喜歡就是永遠都會堅定不移地選擇成為她自己，很多年以後的木葉秋紀在被人問及當初為什麽會對她心動，這是他最終的答案。
不久後，高中最後一次冬季杯在聖誕季的一場大雪中在東京體育館拉開了帷幕。
聽說今年的熱度遠遠高過往年，男女籃的比賽從第一輪開始便是一票難求，從各縣市聚集到這裏共計一百支球隊，将有近千名選手有機會站到這個賽場，這會是他們的告別戰還是面向未來的揭幕戰，所有人都想看看
——他們要看奇跡的世代在高中聯賽的謝幕，要看怪人橘利佳和新秀小田惠乃的再次對決，要看聖瑪麗今年再次沖擊冬季杯冠軍。
期末聯考早就結束，離學校正式放假還有兩天，教室裏坐着的都是備戰來年初學測的人，氛圍很是壓抑，木葉心不在焉地坐着自習，把手機放在筆袋裏目不轉睛地盯着冬季杯開幕的網絡直播。
看到橘湊到平臺攝像師的鏡頭前揮舞着雙手，身後的風間過來狠狠踹了她的屁股，木葉噗的一聲笑出來。
“求求你，別拿着隊旗去丢人。”一擊斃命的風間把她拉回正确動線上。
“好嘛——不過秋紀說他會看直播。”橘嘿嘿笑兩聲算是認錯。
“今天是個好日子，你讓我少動兩次手。”風間嘴角抽搐了一下。
“但是你用的是腳诶。”不怕死的橘還在挑戰底線。
默念了三遍“比賽要緊”，風間僵硬地微笑着點點頭不想再說話，順便伸手把沒拿正的隊旗扶正。
暌違一年，在四分之一決賽落敗的回憶還在眼前，脫手的傳球，錯失的籃板，被彈出球框的中投，每一個小小的細節都在橘的腦海裏刻下了深重的一筆，那幾乎困住了她接下來經歷的所有時間。
現在的橘利佳早已走出自責的困境，她太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并且願意為之付出全部的努力。
托在籃協工作的松本稔的福，澤北給野原監督做賽前登記的整個流程都很方便順利，有工作人員幫忙将監督的輪椅推到枭谷比賽的球場邊，正在熱身的姑娘們只要回頭看一眼板凳方向就會看到監督。
“野……野原老爺子！”
喬安娜最先喊出了聲，接力上籃的人突然在原地站定，籃球掉落在地上，後面的綠間理子沒及時剎車，整個人撞在她後背上。
“監督！”
“野原監督！”
其他人也圍過來，在野原身邊站成一圈，澤北的驚喜連橘都不曾透過分毫，不過她很快就想到了這是神仙叔叔的安排，在大家和老爺子敘舊的時候走到澤北身旁。
“阿北你真的是神仙。”她笑着說道。
“我知道。”澤北也笑着回應，然後便低頭看向正望着隊友的橘。
她笑得欣慰，又像是笑得安心，臉頰的弧度似乎不比幾個月前圓潤了，她大概是又長大了一些。
*原文來自神秘博士特輯：River Song的丈夫們，即When you love the Doctor, it's like loving the stars themselves. You don't expect a sunset to admire you bac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