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容忍度78%

容忍度78%

進來的時候追求效率沒考慮太多,等出去的時候陸昙卻犯了難。

溫盞一個普通姑娘可受不了她那種超乎常人的移動方式。

雅間外,畢舒城還在與不依不饒的顧客交涉。

陸昙在心中思索片刻,便盯上了雅間的窗戶。她揮了揮手,原本遮擋得嚴嚴實實的裝飾窗簾便被扯開,露出大大的落地窗。

夜色濃郁,初秋的蚊蟲還不少,蟄伏在窗邊伺機而動。

“我們是要翻窗戶嗎?”溫盞摟緊陸昙的脖頸,覺得有點刺激,連聲音都壓低了。

她臉上的面具蹭着陸昙的耳廓,溫熱的呼吸燙在陸昙的耳根,帶着蒸騰的酒氣。

陸昙呼吸一滞,不動聲色地挪開一點,解釋道:“雅間門口有人鬧事,我們現在出去會有點麻煩。”

溫盞此時頭暈,根本沒有注意到陸昙的小動作,将自己貼得更近一些,眼皮都開始打架。

“困了就睡一會兒。”陸昙将頭側向她一點,溫聲道。

醉後的溫盞對誰都不設防,說什麽就聽什麽,此時竟真的遵從陸昙的建議閉上了雙眸,沒過多久連呼吸都變得和緩綿長。

陸昙見她睡着,也不再忌憚,伸出手便朝玻璃抓去。

整塊巨大的落地窗便被陸昙卸了下來。

這動靜不小,喬菲還在沉睡,此時不過是歪過頭換了個姿勢。唐籌睡得前,猛地驚醒之後,酒已經清醒大半,她還沒有弄清楚眼下的情況,趕緊站起身質問戴着“請君一面”的陸昙道:“你要做什麽?!”

“這話該我問唐經紀吧?”陸昙轉過身,特意瞥了眼靠在她肩頭睡着的溫盞,确認她沒有被聲響吓到後,才慢條斯理地道:“帶着已婚的藝人來酒吧赴莺期燕約,我不明白唐經紀是什麽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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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夜雲雨,貪圖歡愉的人為了避免麻煩,很少會聊真名和職業。眼前人卻能輕易地道出,不禁讓唐籌一愣,半晌才問道:“您是……陸部長?”

“不然呢?”陸昙語氣冷淡。

唐籌仍存疑心:“那您為什麽要帶着面具?”

“這不是酒吧的規矩麽?”

“哦對。”唐籌這才反應過來。

“阿盞醉了,唐經紀如若沒有別的事,我先帶她回家了。”陸昙頓了片刻,補充道:“至于唐經紀要等的人,她現在在門外,一會兒麻煩幫我跟她打聲招呼。”

“陸部長知道我在等着誰?”唐籌試探道。

唐籌和畢舒城的事,早些年陸昙聽畢舒城提起過,後來畢舒城說她們分了手,人頹廢許久不說,還跑到罕無人煙的旮旯裏修行好幾年。

陸昙以為她們的緣分早斷了,未曾想幾年後,兩人又有聯系。

對于自家師妹的私事,陸昙不想過多幹涉。況且之前看畢舒城使用自己的看家本領改變容貌,便知道她還沒有和唐籌坦誠身份。

所以,即便唐籌和她師妹這層窗戶紙早就破掉,陸昙也不想主動戳穿。她打着啞謎道:“無論唐經紀等誰,将我和阿盞先走一步的消息帶給她就好。”

她說完便大步跨了出去,只剩下唐籌對着窗框出神。

——

溫盞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暖陽通過窗簾的縫隙悄悄鑽進來,看看是哪個偷懶的人類還賴在被子裏不起來。

她伸了個極其舒展的懶腰,将酒後的疲憊都遣散。與別人醉酒不同,溫盞既不會臉紅脖子粗地發酒瘋,也沒什麽宿醉後的頭痛欲裂,喝再多的酒,睡一覺什麽都好了。

可只有親近的人才知道,她喝多了會斷片,表面上維持着女明星基本的形象管理,甚至能憑借自己的職業素養在酒桌上能言善道,背地裏其實是個睡一覺根本不記得昨晚發生過什麽的菜鳥。

譬如當下,溫盞就不記得昨天發生什麽。

她隐約知道她們三人喝多了酒,卻沒等來一個主動進入包間邀約的人。後來,陸昙似乎進來了,她也徹底放松下來。

再之後的事,她什麽都不記得。

陸昙最近連進出家門都盡量避開她,怎麽會主動出現去觥籌酒吧接她呢?

可能是籌姐對陸昙說了什麽。

她和陸昙是不是又吵起來了?

應該是沒有,至少她身上換好的睡衣和沐浴後的味道證明,陸昙沒有生氣。

那麽昨晚她們有和好嗎?

應該也是沒有,不然床上不會只有她一人睡過的痕跡。

思及此,溫盞拍拍自己的額頭,懊惱地自言自語道:“什麽爛記性!”

指針即将指向數字十,溫盞揉搓下自己的面頰,這才從床上爬起來。

她走進浴室打開花灑,将殘留的疲倦用溫暖的水流沖刷幹淨,等收拾好出來時,水珠還挂在發梢不願意滴落,用手指奮力一彈,瞬間爆裂出水霧。

溫盞很享受這種不必趕通告的惬意時光,反正時間富裕,幹脆不用吹風機,任它自然晾幹。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殺青後的狀态逐漸調整回來,總之她心情較之前稍微好了點。

随意地将毛巾搭在脖頸,溫盞披着件浴袍便先下樓覓食。起得太晚又折騰半天,她的确有點餓了。

不過是個尋常的工作日,溫盞仗着休假不用起早,但她卻沒料到陸昙也翹了班。

飯廳裏,陸昙端着玻璃杯發愣,見溫盞下來,慢吞吞地道:“粥、玉米、蛋餅、小腌菜都有,你自便。”

“你怎麽沒去上班?”溫盞訝異道。

“請假了。”陸昙回得雲淡風輕。

可溫盞卻知道,她的職業雖然不規定坐班,每天卻有很多事情要忙碌,請假更是十分麻煩。

“出什麽事情了嗎?”

陸昙搖搖頭,将玻璃杯擱置在一旁,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模樣。

溫盞以為她還在為之前的事疏遠着自己,也懶得再廢話,直接伸手去觸陸昙的額頭,溫度果然燙得吓人。

“你發燒了,跟我去醫院。”溫盞轉去拉她的手。

剛才沒有防備,此時陸昙卻避開了溫盞的觸碰:“不用了,就是着了涼,休息一會兒就好。”

她聲音有些虛弱,似乎說幾句話都會耗費極大的力氣,說完竟微微的喘。

“沒多熱?!”溫盞仍記得方才燙手的溫度,再伸手附上陸昙的額頭,卻發現溫度真的降低許多。

“是不是沒多熱?”陸昙不躲不閃,還拿出之前測量的溫度計道:“37°5而已。”

溫盞盯着她狹長眼尾被燒透的紅,腦子有一些念頭閃過,倒也不再逼她,收回手轉言道:“病了還不上樓躺着?”

陸昙沉了片刻,才緩緩道:“不同我置氣了?”

“燒糊塗了吧?”溫盞一邊扶起她,一邊道:“說我虛假的是你,讓我想起來再同你談的也是你。”

“那天是我腦子不清楚,把工作的情緒帶到了家裏,我跟你道歉。”陸昙認錯的态度良好。

溫盞:“溫情緣是誰?”

“對你的昵稱。”陸昙面不改色地回:“我還沒對單位同事公開我們的關系,但他們都知道我結了婚,所以給你起了個化名。”

“化名溫情緣???”溫盞唇角抽搐,對這名字十分的嫌棄。

“不好聽嗎?”陸昙認真地道:“總不好叫溫孽緣吧。”

“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這病患揍成傷患!”溫盞的手捏住陸昙腰間的軟肉。

“是我的錯,下次不叫這個名字了,阿盞高擡貴手。”陸昙彎着眉眼,賠笑道。

溫盞揮了揮拳頭算是回應。

她們彼此都知道這場沖突并沒有真正說開,只是回避的根本來源于陸昙的秘密,而陸昙暫時不願意透露,溫盞也不想逼迫她。

她們還有半輩子要過,倒也不急在一時。

“陸華優,很多事,你不願意說,我可以慢慢等。但有一件事,我不能妥協。”溫盞将陸昙送到卧室門口,道:“你可以隐瞞過往,也可以慢熱,這些都可以不計較。但在感情裏,我眼睛揉不得沙子,你如果從頭到尾都否定我們的感情,否定我,那我們可能不适合繼續同路,這是我的底線。”

陸昙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垂着眸半晌都沒回應她。

溫盞嘆了口氣,換話題道:“你好好休息,我暫居客卧,不吵你。”

“阿盞。”

“嗯?”

“你對我,了解多少呢?”陸昙擡起頭,定定地望着她。

“比你想得多。”溫盞大言不慚。

陸昙沒反駁她,勾了勾唇角道:“等有機會,讓你再多了解一點。”

直到關上門,陸昙才慢慢地沿着門框滑坐在地上,指尖的純白火焰被壓制許久,此時迅速席卷全身,将她整個人都包裹起來。

僅僅在人間用了一點術法,便要遭受反噬,業火焚身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

但陸昙卻一聲未吭,她額間已經冒出一層細汗,眼神依舊清明。

她知道,溫盞還在外面。

業火的灼燒并不會威脅她的性命,更不會影響她的聽覺,不過是增加一些痛感罷了。

所以,陸昙清楚地聽見,溫盞打電話的聲音:“籌姐,這兩日我不去工作室了,臨時通告也暫停。”

“我沒什麽事,是陸華優病了,我得留下來照顧她。”

“吵架歸吵架,我總不能不管她。”

“嗯,謝謝籌姐。”

……

溫盞的聲音漸行漸遠,陸昙也緩緩放松緊繃的神經。

與以往不同,如今的溫清沅似乎沒有要挾自己的打算,在陸昙一次又一次主動暴露自己之後,她仍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還在有意無意地維護她。

為什麽呢?

陸昙不解,她盯着自己身上的純白火焰,神色中透着前所未有的迷茫:“阿盞,我該相信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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