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分離度21%

分離度21%

陸昙清醒的時候天還沒有全亮,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陽穴,又直了直因趴着睡而有些僵硬的腰身,一擡眸便被頂着黑眼圈幽怨地凝視着她的畢舒城給吓了一跳。

“大早晨的不睡覺,看我做什麽?”

“師姐昨晚給誰打了電話,說了什麽,還有印象嗎?”畢舒城一動不動地盯着她。

陸昙仔細地回憶半晌,挫敗道:“抱歉,昨天喝太多了,沒什麽具體印象。”

畢舒城哀嚎一聲,将頭在桌子上不輕不重地磕了幾下。

“您給溫盞姐打電話的時候,怎麽不告訴我唐籌在她身邊啊……”

陸昙腦子還沒有完全清醒,只跟着道:“唐籌怎麽了?”

“唐籌……把我認出來了啊。”畢舒城的哀怨聲更高。

另一邊,溫盞喝着唐籌買來的早餐粥,疑惑道:“畢舒城就是籌姐一直在找的觥籌酒吧的老板?”

“嗯。”唐籌補充:“之前在酒吧,時不時戴着請君一面和我春宵一度的也是她。”

溫盞:“……”

“她現在叫畢舒城?”唐籌輕聲道:“我們當初認識的時候,她還叫畢荼的。”

昨晚,陸昙趁醉給病房裏還在做夢的溫盞打電話,是陪床的唐籌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溫盞叫醒接的電話,只是……來電的號碼,唐籌怎麽看都覺得熟悉。

那是畢荼的手機號。

當初,她們都快談及婚姻,畢荼卻忽然提出分手,之後便電話不接,信息不回,如人間蒸發一般迅速消失在唐籌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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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籌在冷靜下來後覺得蹊跷,可卻再也找不到畢荼這個人,再見面,便是在觥籌酒吧。

最初去觥籌酒吧,唐籌原本只是好奇請君牌,并不是真的打算同外人發生關系,但來的人卻給唐籌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也令唐籌鬼使神差地打破了自己的原則。

酒吧裏每一次遇見的人都是面貌迥異,可彼此結合時,身體的反應卻出奇的一致,唐籌清楚,那是同一個人,也是她曾經找了無數個日夜的人。

只是那人有心遮掩,唐籌也裝着不知情。

幾百個日夜後,心愛的人以百般變幻的面目回來,唐籌覺得也沒什麽。只是就在她想捅破窗戶紙重新開始的時候,那人又心虛地逃走了。

唐籌後來又去過酒吧,也在她們發生關系的各個酒店徘徊過,沒有一次見到畢荼的身影,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這通電話讓她重燃了希望。

盡管那人依舊有逃避的意圖,但于唐籌而言終歸是有了進展。

為什麽明明喜歡她卻不願意和她在一起?她必須從畢荼那裏得到一個答案。

“所以……畢舒城是籌姐的前女友?”溫盞對這奇妙的緣分感到驚奇:“她也是陸昙的師妹。”

相較前幾日,唐籌已經踏實許多,此時倒是不急着處理自己和畢荼的關系,點點頭便換了話題:“盞盞,你已經決定好,要與陸部長離婚了?”

只是昨天晚上的二人分明是不歡而散,陸昙半夜打來的那通電話又是怎麽回事?

溫盞聞言沉默片刻,堅定道:“對,我要和陸昙離婚。”

“不後悔?”唐籌追了一句。

溫盞倒是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今天我想搬出建章華府,晚上來醫院,白天又要搬家,我擔心媒體那邊會有風向。”

“放心,昨天晚上陸部長帶你來醫院的事應該是提前處理好了,網上連絲動靜都沒有。搬家的事我提前安排團隊盯着。但是……”唐籌話鋒一轉:“你要不要提前與陸部長知會一聲?”

“好。”溫盞答應得很随意:“回去我和她說。”

“離婚協議你這邊怎麽打算的?要不要我去找人?”唐籌關心道。

“小懷……”溫盞話說一半,又改口道:“我妹妹的愛人很擅長處理這類離婚的案子,我去找她就好。”

如今她已經決定好離婚,有些習慣是該慢慢改掉,比如随着陸昙的方式稱呼別人。

唐籌稍稍放心:“好。”

溫盞動作很快,花了一天便收拾得差不多。

搬家公司已經将她的大部分行李搬回了她自己的房子裏,只是她的房子很久都不使用,早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在收拾好之前立即住人是不可能了。

對此,溫盞倒是不大在意。她只是不願意再與陸昙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看着心煩。至于住在哪裏,她其實沒什麽所謂。

陸昙下班回來的時候,溫盞正在收拾自己常用的衣物到行李箱內,她擡眸瞧了一眼來人,便又低下頭去,沒什麽想開口的意思。她的行為足矣說明問題,沒必要再說多餘的話。

半夜的那通電話,是個人都能聽出陸昙喝多了,誰把醉鬼的話當真誰才是傻子。

溫盞被迫作了七年的傻子,現在不想再當。

陸昙看到家中空出的位置,心也跟着犯空,被不知從哪裏刮過來的陰風一吹,登時覺得從頭涼到腳。

“你……你要……出差?”她問出一個連自己都覺得愚蠢的問題。

果然,不遠處正在疊衣物的姑娘詫異地回望她一眼。

“我們現在的情況不适合住在一起。”溫盞直言不諱道:“離婚協議的事你放心,這兩天我就去準備。”

清醒的陸昙沒有喝醉時那樣直白,面對雷厲風行的姑娘噎了半晌,才委婉道:“可以……不搬嗎?”

溫盞看她一副掙紮的模樣,以為她有什麽難言之隐,問道:“理由?”

陸昙見溫盞有松口的跡象,眼神一亮,趕忙在腦海中搜刮合适的借口,等了一會兒終于想起什麽,道:“組織!對,我還沒有跟組織彙報。離婚屬于重大的家庭變動,在獲得組織同意之前,我不能自己随意做決定。”

溫盞抽抽眼角,吐槽道:“組織這麽嚴格嗎?”

“職業要求,見諒。”陸昙歉聲道。

“這和我們分居有什麽關系?”溫盞停下手中的動作,納悶道。

“形象不好,且沒有彙報便開始分居,會被組織嚴查。”陸昙信口胡謅:“你也不希望因為離婚被總局通報上熱搜吧?”

溫盞:“……”

若是昨晚,陸昙或許還會懷疑溫盞說離婚是氣話,可如今,見她這番動作,陸昙便清楚,已經很難有回轉的餘地。

相處七年,溫盞什麽脾氣陸昙很是了解,看似溫和嬌柔的姑娘一旦做出決定,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她若是求溫盞不要離婚,大概率會被無情拒絕。

先迂回些穩住溫盞,再曉之以情,才是上策。

所幸按照政策,離婚前還需要做許多準備,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完成的,她還有時間挽回自己的妻子。眼下,先不讓溫盞搬出去,她才有機會和溫盞好好溝通。

想通這些,陸昙當機立斷,面上示弱道:“阿盞,權當是幫我,在……正式離婚之前,先別搬出去,行嗎?”

溫盞見她這副模樣,到嘴的那句“不行”怎麽都吐不出來了。

她在心中權衡一下,終是讓步道:“知道了。等我們辦完離婚的手續,我再搬。”

陸昙的眼睛裏瞬間迸發出一抹欣喜的光,主動道:“我幫你把衣服放回去。”

“這段時間我先暫住客卧。”溫盞補充道。

陸昙去拿衣服的手頓了一下,而後若無其事地回:“好。”

心軟的姑娘已經退讓,她此時不能得寸進尺,需要徐徐圖之。陸昙在心中為自己打氣。

“另外,你既然要求我在正式離婚之前維持婚姻的假象,那你也要自律些。”溫盞思索後,又提出要求:“你和溫暖的糾葛與我無關,但在婚姻續存期間,還是控制一下的好。”

“控制什麽?”陸昙疑惑。

溫盞不知道她是真不明白,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幹脆直接道:“控制一下你沉澱了幾輩子的深情厚誼!離婚不體面都要被你們單位通報,腳踏兩只船就更不行了吧?你自己的問題別拖我下水。”

陸昙眨眨眼,努力地消化着溫盞的信息,隔了一會兒才道:“你以為我喜歡溫暖?誰跟你說的我喜歡溫暖?”

溫盞看老神仙不以為然的模樣,不禁疑問:“那你給人家定情信物,給人家作畫,追到人家轉世圖什麽?”

昨晚溫盞提離婚,陸昙心緒還有些亂,此時冷靜下來,才意識到不對:“定情信物?作畫?這都是誰與你說的?”

被陸昙反問,溫盞這才想起來,昨晚她本來是想向陸昙求證一個真相的。

“溫暖給我的工作室發了你和她互動的視頻,也把你對溫清沅幾百年的感情都告訴我了。”溫盞垂着長睫,叫人分辨不出太多的情緒。

陸昙這才明白,昨天她先入為主,以為溫盞一早就知道并加以利用的實情,原來全是誤會一場。

“玉佩不是什麽定情信物,只是報恩用的信物。”陸昙解釋:“作畫是我個人的興趣愛好,與溫清沅沒什麽關系。阿盞,我不喜歡溫暖,我……”

我只喜歡你。

她斟酌半晌,還是沒将自己的真心說出口。

她們之間還有一些疑惑沒有解開,如今又出現了婚姻的危機,并不是個表白感情的好時機。

“我只是和溫清沅還有一些恩怨未了,這才不得已糾纏了幾百年。”陸昙轉言道。

她說得真誠,雖然有所隐瞞,卻沒有一句假話,溫盞聽得用心,默默捋了捋這其中的邏輯,感覺自己舒暢了些,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陸昙的說辭。

“那你都和溫清沅糾纏幾百年了,是怎麽錯認的?你之前也會錯認嗎?”對此,溫盞還是十分困惑:“我一沒有玉佩,二不具備溫清沅的記憶,況且我和溫暖長得又不像,這些你和我相處的七年裏都沒有懷疑過嗎?”

陸昙聞言一怔,望向恨不得與溫清沅撇清關系的姑娘,一時間無言以對。

其實有些事都不需要反複求證,只需三言兩語便可說開,譬如當下,溫盞若是有心利用她,怎麽可能像現在這樣幫她分析呢?怕是會恨不得她錯認才對。

偏偏她一葉障目,僅憑着自己的推斷就對溫盞生出質疑。

“抱歉。”陸昙由衷地說了一聲。

溫盞心裏一酸,以為陸昙在為這稀裏糊塗的七年婚姻道歉,扭開臉敷衍一句:“算了。”

她們都要離婚了,再去計較這些已經發生的,沒有意義。

陸昙敏銳地感知到溫盞忽然跌落下去的情緒,她下意識地去捉溫盞的手腕,為自己辯白道:“我認人不是因為長相那些。”

“那是因為什麽?”溫盞問。

陸昙嘆息一聲,她半蹲在溫盞的面前,兩指搭在溫盞白皙纖細的手腕上,将自己七年裏只敢試探的過往說給面前的姑娘聽:“阿盞,你知道你手上,有一個只有神仙用仙力才能打在靈魂上的印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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