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俞千齡往外看了一眼。時懷今端坐在桌前,素白修長的手指拿着一把小銀刀削着手中的豬蹄,動作優雅,姿态萬千。他時不時擡頭聽衆人說話,又附和幾句,不知說了什麽惹得衆人大笑,他自己也笑,唇紅齒白賞心悅目。
俞千齡舔了舔唇:“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也不好霸王硬上吧?”
俞三:“啊?”
俞千齡又見時懷今拿帕子擦了擦手,斟了杯茶水自飲,唇上被水光留下一層潋滟,她咽了口唾沫,又道:“他不喝酒,也不好灌醉了擡房裏去啊。”
俞三:“啊啊?”
俞千齡回過身來,嘆了口氣:“有點太突然了,我命陳讓弄回來的書還沒看呢,若是頭回露了怯,今後豈不損我的威名?”
俞三:“啊啊啊?”
俞千齡這回火了:“你啊什麽啊?主意呢?說半天,你就沒點好主意?你若是我副将,我一天打你八回!”
俞三這回不啊了,縮了縮脖子,卻擺出一副兄長的威嚴道:“千齡,不是三哥說你,這男未婚女未嫁的,你就想着怎麽上人家了?啧啧啧,輕浮。”
俞千齡聽了呵呵一笑,撸起袖子:“三哥,我讓你切身感受下如何叫——又輕——又浮,怎樣?”
俞三瞧見小妹握起的拳頭,立馬不敢再裝相了,讨好道:“小的這就獻計,這就獻計!大将軍稍安勿躁!打死一個親哥,可就剩五個了,湊不成雙數不吉利,不吉利啊!”
俞千齡拂了袖子,瞥他一眼:“貧氣,說正經的。”
俞三眉飛色舞道:“千齡,對付男人哪裏能硬上呢?要懷柔……”他附到俞千齡耳邊叽裏咕嚕一頓,又淫|笑三聲。
俞千齡聽完挑挑眉頭:“你說讓我調|戲他,等他借口去茅房的時候,你跟着去看?”
“是勾|引!”俞三更正完了她的措辭,拍拍胸脯道,“到時候這行不行的,你三哥我一看便知,千齡,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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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千齡陰測測一笑:“我男人,脫了褲子,給你看?”
俞三點點頭。
俞千齡舉起一只手,握成了拳頭晃了晃:“三哥,看見我這拳頭了嗎?它已經饑渴難耐了,恨不得立馬往你臉上招呼呢!”
俞三身子一抖,吓退了好幾步,委屈道:“那你說,那怎麽辦?”
俞千齡想了想,道:“我自己看着辦。”說罷先一步回到大殿中去了。
時懷今見她回來,将削好的豬蹄肉遞過去:“我見你方才想拿這個,便先削好了,豬蹄難啃,免得弄一手的油。”
俞千齡低頭,看見一片一片整齊擺好的豬蹄肉,心中掠過一種莫名情緒,原來他方才一刀一刀削的是給她的豬蹄啊。
她拿起筷子夾了幾片一股腦塞進口中,嚼了幾口贊道:“嗯!比我平日裏吃的豬蹄要香。”
時懷今聞言一笑,遞給她一碗溫湯:“慢點吃,別噎到。”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一筷子便塞了滿口,邊吃邊說話,弄得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半點女子的端莊都沒有,卻并不覺得失禮,反倒是随性。
俞千齡接過來喝了一口,對他眨了下眼睛:“也不知道為何,你端來的東西都這麽可口,再多吃幾頓,我估計要長一身肥肉了。”
還要加上一個動不動便調|戲人。時懷今低頭抿了口茶,指尖在杯沿蹭了蹭:“千齡真會說笑。”
俞千齡向他那邊挪了挪,伸手拿了一塊桌上的點心遞到他唇邊:“來,嘗嘗這個,我們北疆那邊的特色,須子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體熱,她一湊過來,時懷今便感覺周身籠罩着一股熱氣,再看嘴邊的點心,被她修剪圓潤的手指捏着,他的臉有些漲熱起來,湊過去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卻還是蹭到了她的手指頭,抿了下唇倉皇的咬了幾口咽下,卻嗆到了嗓子咳嗽起來,嘴中噴出白色的粉末,狼狽至極。
俞千齡忙替他拍背,遞上茶水:“哎呀,慢點吃,這點心都是粉末,容易嗆到嗓子。”
時懷今忙喝下半杯茶壓下去,捂住嘴,漲紅着臉道:“懷今禦前失儀,請陛下贖罪。”
俞霸天還沒說話,俞千齡道:“這算什麽失儀,都說了是一家人了,你就別這麽見外了。”說罷去拉他的手,“別捂着,我給你擦擦。”
時懷今看不到都知道自己的樣子有多狼狽,哪裏能讓她看,他搖搖頭:“我自己來就好。”
俞千齡可霸道了,硬是把他手拉下來,用大拇指擦了擦他唇瓣上殘留的糖末,然後塞進自己嘴裏抿了一口:“嗯,真甜。”
時懷今白皙的面頰已經是滴血一般的紅了。
坐在對面的俞四、俞五、俞六深覺虐狗,憑什麽當妹妹的要比他們先成婚!這不公平!
皇後付楹笑了笑,道:“你看,這鞋合不合腳還是要自己挑。你瞧千齡給自己挑的相公,多配她,嘴甜又貼心,像個小媳婦似的,就是該配千齡這個假小子。”
俞霸天癟癟嘴:什麽小媳婦,瞧着像小狐貍精,把他閨女魂都要勾走了。
付楹見他癟嘴,瞪眼道:“你那是什麽表情?”
俞霸天立馬笑逐顏開:“夫人說得對,挑的真是好。咱們千齡就像夫人一般明智,挑男人的手段一等一的高。”
付楹這才面色轉好:“德行,誇誰都不忘了把自己誇進去。”
俞霸天笑的一臉奉承。
家宴散後,皇帝夫妻以及俞千齡六個哥哥都識相的走了。
俞千齡走到時懷今身旁,問他道:“你是第一次入宮吧?現下天色還早,我帶你在宮中逛一逛可好?這宮中景致還是不錯的。”
時懷今點點頭,神情期盼道:“早聞宮中景致怡人,如今有幸得見,自然不能錯過。”
俞千齡帶他往禦花園的方向走:“這宮中的亭臺樓閣,花花草草是很精致,但日常維護所需人力也是不少,看久了便也沒什麽新奇了。遠不及北疆景致遼闊,縱情肆意,有機會帶你去看看。”
時懷今轉頭看她,她目視前方,神情有幾分慵懶,說什麽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但他卻知道她是個言而有信之人。
“我曾在說書上看過,北域邊疆地勢遼闊,一眼望不到邊,說是見過以後心胸都會遼闊很多,那般景致,我很想看。自打出生至今,我連京城都還未出過。”
俞千齡一聽不禁冒出幾分同情,搭上他的肩,承諾道:“以後天南海北,我帶你去看。”
時懷今對上她認真的眉眼,唇瓣微抿,露出一個笑容,如萬物複蘇,春暖花開。
俞千齡心神一蕩,牽上他的手:“走,我帶你去角樓那邊,從上往下俯瞰,可以鳥瞰整個皇宮。”
時懷今被她拉的踉跄了一下,馬上跟了上去,不禁看向兩人交握的手。她掌心溫熱,将他常年有些涼的手捂得暖洋洋的,很舒服。
兩人登上東南角的角樓,又到了瞭望臺下,俞千齡将上面的侍衛叫下了來。瞭望臺需要登梯子上去,俞千齡回身問時懷今:“會爬梯子嗎?”
時懷今看了看那有些高又有些緊窄的梯子:“沒有爬過。”
“不難的,我先上去,你看着我如何爬,等到了上面我拉你。”說完俞千齡便搭上梯子,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爬上去了,在上面喊時懷今,“上來吧。”
時懷今走過去,踩上梯子,學着俞千齡方才的姿勢爬了幾步,梯子便晃了起來,搖搖欲墜,他忙抓緊,心裏有些發虛。
等梯子穩了他才慢慢往上爬,梯子突地晃得更厲害了,他忙緊趴在梯子上擡頭往上看,便見俞千齡正伸腳故意晃梯子,笑的一臉惡劣。
“屬烏龜的嗎?爬的這麽慢。”
見多了她威風八面,橫掃四方的模樣,此時如孩童一般的笑顏,讓時懷今心頭莫名一動,原來她還有這樣的一面啊。
“公主見笑了,我生來便有些怕高,不敢爬的太快。”
俞千齡聞言收了惡作劇,往下走了幾步向他伸出手:“抓我的手,我拉你上來,摔不了。”
時懷今看向她有些纖細的手腕,和尋常的女子并沒有什麽不同。
俞千齡見他遲遲不反應,挑挑眉頭:“不信我?”
時懷今搖搖頭,騰出一只手來一把抓住她。
俞千齡一笑,拉着他的手把他往上拽,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時懷今莫名有種安心的心緒爬上了心頭,再沒什麽可怕的了。
到了瞭望臺上,俞千齡将他拉到欄杆處:“瞧。”
時懷今扶住欄杆往遠處眺望,禦花園的景致淨收眼底,再往遠處看,是鱗次栉比的皇城,威嚴而震撼。這皇城經歷了歷朝歷代皇族的交替更疊,所展現的是歷代能工巧匠的智慧,令人不禁感嘆。
俞千齡問他:“美嗎?”
時懷今還在震撼之中,點了點頭道:“美。”
俞千齡向他湊了湊,伸手攬上他的腰,道:“沒有你美。”
時懷今感受到腰間溫熱的力道,轉頭看向她,她的臉近在咫尺,呼吸仿佛都要噴灑在他的臉上,帶着淡淡的酒氣,令人微醺:“千……千齡。”
俞千齡雙眸微眯,呵着氣道:“我在呢。”說罷另一手勾上他的脖子,将他往下一拉,唇瓣仿佛要貼上他的唇,“帶你看這麽美的景色,如何答謝我?”
近在咫尺的是她一雙淺棕色的眸子,眼中像是含着吸人的旋渦,他幾乎想也沒想,便貼上了她的唇,柔軟、濕潤,帶着灼熱的氣息。
俞千齡唇角一勾,雙手摟緊他的脖子,在他柔軟的唇上輾轉,然後撬開他的唇齒侵略進去,有絲絲甜味,像是方才吃的須子酥,她很喜歡。
時懷今都有些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只覺得那在他口中肆虐的唇舌,像是燎原的火種,讓他整個人都燒了起來,不自覺的去回應她,然後沉淪進去……
俞千齡含吸挑弄他的唇舌,手也沒閑着,順着他的背脊往下滑去了,在他腰間揉了揉,聽到他喉嚨裏溢出一聲悶哼,把手緩緩移到了前面。
時懷今感覺到那溫熱的掌心要到他敏感之地了,下意識的伸手一擋,身子微微後仰:“別……”
俞千齡追過去吻他,将他抵在欄杆上,吻過他的下巴,又落在他的耳側:“別什麽?”
時懷今仰着頭,雙眸眯着,有些迷亂,喉嚨滾動,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俞千齡在他敏感的脖側又吻了吻,說:“別怕。”然後手便更放肆的摸過去。
當俞千齡馬上就能驗明他真身的時候,後面突然有人道:“大将軍,屬下有要事禀報!”
俞千齡頭頂都要冒火了:娘的!沒看見老子的事情更重要嗎?!
時懷今也被這聲音驚醒了,忙推開了俞千齡,躲到一邊整理衣服。俞千齡也只能收手了,怒氣沖沖轉過身去,看向她的副将陳讓:“什麽事!”
陳讓在梯口出探出頭,肅着一張臉,完全沒有打擾到她好事的惴惴不安:“陸将軍有要是禀報。”
“什麽事非要現在禀報?不禀報他能死嗎?嗯?”
陳讓回禀:“屬下不知,陸将軍說是關于夏國那位的,您有令,但凡關于那位的事情,無論何時都要及時禀報。”
俞千齡聞言臉色微變,暗罵一句:“娘的,又整什麽幺蛾子了。”說罷大步向陳讓走過去。
陳讓忙往下退,方便她從梯子上下來。
俞千齡從梯子上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問他道:“老陸說是什麽事了嗎?”
陳讓搖頭:“屬下不知,陸将軍說要親自和您禀報。”
俞千齡皺了皺眉頭,闊步往前走,突地後面有人喊她:“千齡!”
俞千齡聞聲回過頭,便見時懷今正從梯子上下來,她一拍腦袋:完蛋,把人給忘了。
俞千齡對旁邊跟着的陳讓道:“你親自把驸馬送回惠安侯府,務必保證驸馬安全。”然後又對時懷今喊了一句,“陳讓送你回府,他是我副将,你盡管使喚他。”說罷招了招手,大步離去了。
陳讓走到時懷今面前行了一禮:“驸馬,請。”
時懷今看了眼比他高出足有一頭如巨人一般的陳讓,又看了眼片刻就已不見身影的俞千齡,眸中晦暗不明,溫聲道:“多謝将軍了。”
陳讓仍是肅着臉:“驸馬客氣。”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沒更,今天更了個大肥章!潛水的妹子們還不出來給淇哥哥送花花嗎!淇哥哥要你們親親抱抱舉高高!(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