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少年期
少年期
五月底真的開始熱了。
晚霞漸漸落幕，街邊的翠綠色枝葉裏傳來陣陣“知了”音，涼風偶爾穿過，宋歆強壓下作亂的心跳。
“你在這兒啊。”
宋歆故作鎮定，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甚至不敢擡頭看他，內心情緒複雜，期待而恐懼。
“怎麽這麽晚？”李秉竹走過來問。
或許是宋歆的錯覺，她覺得他的聲音很柔和。
可她還是向後退了一步。
然後下一步就反應過來，她覺得這樣讓自己輸陣了，于是糾結着又向前了一步，也終于擡起頭來。
李秉竹正垂着頭看她，微斂的眉眼幹淨俊秀，墨色的眼眸裏清晰印着她的面容。他輕聲說，“我一直在等你。”
有那一瞬間，宋歆覺得他正在誘.惑自己。
這個清俊少年正以一種全新卻又捉摸不透的方式站在她面前，可具體在哪兒，宋歆也說不出來。
她眨了眨眼睛，只說：“我在教室寫作業，忘了時間。”
李秉竹“嗯”了聲。
于是宋歆準備主動出擊，她不喜歡讓自己處于被動局勢，“你昨天說要我等你，你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宋歆盯着李秉竹的眼睛，不想錯過一點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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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秉竹眨了下眼睛，竟然沉默了幾秒，然後在她的注視下嘴角一點點上揚，最後形成了一個罕見卻漂亮的笑容。
“我先送你回去。”他說。
“只是這樣？”宋歆紅着臉，很是詫異。
他又要避重就輕？
而李秉竹卻收斂了笑容，又恢複成慣常的冷淡模樣，眉頭輕挑，“不然？”
宋歆咬牙，還是覺得生氣。
她有點想直接問清楚，又怕平白丢臉，但忍了又忍，還是說，“只是這樣的話，我自己可以回去。”
她說着這樣的話，同時倔強地盯着李秉竹。
作為一個女生，她已經表露過心思好幾次，宋歆認為她的态度和心意已經很明顯了。她明明急于從對方那兒得到回應，可又要保持含蓄和矜持。
少年避開她的視線，“這樣安全一些。”
他裝作沒聽懂她的暗示。
宋歆告訴自己，既然少年肯送她回家，這就已經算是一個進步了，畢竟這在之前從來沒有過。可是……
他到底是出于怎樣的心态呢？
是出于那次威脅事件的不放心，還是出于某種隐秘情感，還是僅僅是順口一提把她當樂子？
宋歆不願意再兜圈子了。
她不是書上所寫的那樣——耐心的捕手。
“李秉竹啊，”
宋歆把頭垂下去，又突然擡起來，抿了下嘴唇，目光緊張卻認真。
“如果你有一點喜歡我的話……”
“我們可以試試嗎？”
天色漸漸昏暗，夜裏的風依舊微涼。
路燈不知何時打亮，暖橘色的光照在兩人臉上。李秉竹個子高，目光下垂時，睫毛就隐去了他眼裏的情緒。
他素來不愛笑，宋歆以為他又不樂意了。
大概又是拒絕的意思吧。
這樣想着，宋歆心裏失落起來，告白了這麽多次，如果對方真的一點也不喜歡她，她也确實不應該總糾纏人家了。
嘆了口氣，宋歆扯了扯嘴角，盡力想揚起一個笑容。
她不想在李秉竹面前表現得很狼狽不堪。
然而下一刻。
“好。”
宋歆愣在原地，瞳孔猛地一縮，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她剛要張嘴說些什麽，天上就突然降下雨來，密密匝匝的，越來越大。
李秉竹反應極快，他立馬脫下校服外套，然後蓋在宋歆頭上。他微彎着腰，寬闊的臂彎環着纖弱的少女，略帶急促的低沉嗓音伴随着雨聲傳入耳邊。
“別怕，我帶着你走。”
校服外套幾乎蓋住她整個頭，宋歆幾乎辨不清前方的路。雨聲淅淅瀝瀝，一滴滴地落在地上形成水坑，然後濺落在她身上。
然而落在肩上的溫熱有力手掌，給予了宋歆說不清楚的安全感，以及更難喻的情緒。
他們跑到一棟民居樓下，那邊樓梯旁邊有一塊停放自行車的空間。
一樓頂上的燈似乎壞掉了，不管怎麽弄都靜悄悄的。唯有不遠處的街店燈光投了些許光過來。
宋歆窩在濕淋淋的校服下，臉卻熱得不行。
李秉竹不知怎的，還一直抱着她。
但很快，李秉竹就松開了她，同時取下她身上的濕校服，當看到她濕透的頭發貼在臉上時，下意識伸手輕輕撥開。
宋歆跟着仰頭，對上他的臉。
這場雨來勢洶洶，将他們兩人都搞得狼狽不已。
李秉竹的黑發也濕透了貼在額間，水滴從他臉上滑下，慢慢浸入襯衣。他的嘴唇很是紅潤，然而膚色冷白，眼睛狹長深邃，打濕的睫毛輕顫着。
宋歆感受到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力度從輕柔，慢慢加重了起來。有那一瞬間，她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可意外的是，她并不準備反抗。
于是她感受到，李秉竹的手慢慢移到腦後，一股溫熱而暧昧的氣息逐漸靠近，在她還處于頭腦空白時，唇上就貼上了一道柔軟。
僅僅一碰，就匆匆離開。
“你……”
宋歆語塞了。
李秉竹也側過臉，耳朵快速地紅起來。
他的呼吸在靜谧之中有些重，而且男性身軀熱溫度又高于女性，于是宋歆也不好意思了。
但是……剛剛那個是她的初吻沒錯吧？
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李秉竹咳嗽了聲，然後有些僵硬地開口：“……樓上有毛巾。”
宋歆先是愣了下，後來才明白他的意思：“原來你搬到這邊了啊。”
李秉竹“嗯”了聲。
宋歆猶豫了下，“我可以上去嗎？”
這樣說着，她想到這天是突然提前放學的，她之前也沒有提過，所以爸爸媽媽還是會以為她會上了晚自習之後才回去。那麽……
宋歆臉又熱起來，她覺得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不過…剛剛下雨前，他是同意了什麽事情是吧？是說了一個“好”字的吧？
情況沒能允許她多想。
李秉竹突然牽上宋歆的手，溫熱的手掌還帶着未幹的雨水，他只是輕輕握住，力度輕得像握着一團棉花，手指觸碰到宋歆的掌心，輕輕一勾住。
宋歆于是跟着他上樓。
外面的雨聲勢很猛，然而樓道裏安靜溫暖。
靜谧而尴尬。
之前宋歆一直在想他搬家搬到了哪裏，這個問題現在清楚了。但她從來沒想過他住得離學校這麽近。
“你住得離學校這麽近，怎麽還經常遲到啊？”她突然開口。
李秉竹推開門，屋子裏一片漆黑，他順勢按開一盞燈，燈光從兩人頭頂灑下來。
“看心情的。”
他彎腰在鞋櫃邊上挑選了一會兒，最後猶豫着拿出一雙粉紅色的棉拖鞋，然後放在宋歆面前。
他表情依舊冷淡，但隐隐透露出尴尬之色：“這個是新的。”
宋歆把視線從棉拖鞋上的标簽，以及兔耳朵上移開，擡頭對他笑了笑：“我知道，謝謝。”
李秉竹現在那兒沒有動，他抿了抿嘴，覺得宋歆一定誤會了什麽，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宋歆低着頭脫鞋，她的鞋面被打濕了，但慶幸的是裏面幹幹淨淨的。不然她會沒臉見人的。
于是李秉竹站在旁邊，視線落在她黑色的發旋，再一點點下移，到一雙穿着卡通襪子的腳時，他愣了愣，視線如觸電般連忙移開，同時往裏屋走去。
宋歆所有察覺地擡頭，卻只看到他似乎有些慌亂的背影。
是怎麽了嗎？
宋歆有些疑惑。
等她走到客廳時，李秉竹正好拿出幹毛巾和吹風機，他有意避開視線，把毛巾遞給宋歆。
“要吹一下嗎？”他問。
“要的。”宋歆把毛巾放在頭上，然後盯着他。
燈光下她的眼眸清澈如水。
李秉竹當即手一抖，連忙走開，将吹風機插上電，然後遞給她，之後就靜靜地站在一旁，盡量不去看她。
喧嚣的吹風機聲響起。
宋歆坐在沙發上，微垂着頭，聽着耳邊的吹風機聲，腦子裏也亂亂的。
她悄悄瞥向李秉竹，卻正好對上少年狹長的眼眸，兩人都是一愣，然後迅速移開視線。
啊，被發現了。
宋歆紅着臉想。
不過……
宋歆關掉吹風機，又擡起頭看過去。
李秉竹也看過來，他手裏還拿着毛巾，但卻沒有要擦拭頭發的傾向，黑發仍有雨滴往下滑。
“你不擦頭發嗎？”
李秉竹皺起眉來，抿了抿嘴唇。他正要說些什麽，或者手正在往上移。但立馬，他的手僵停下來，眼眸上挑盯着靠近的少女。
她身上仿佛帶着清香，一點點圍繞着李秉竹。
女孩子的力度很輕，似乎怕扯痛他，又或者有點緊張，手指透過毛巾一點點移動。
眼睛再往上一點，就能看見還帶着紅暈的白皙臉頰，她眼眸輕斂，睫毛盡數鋪散開來，嘴唇微紅而濕潤。
是了。
嘴唇濕潤。
李秉竹睫毛微眨，突然斂下眉眼。
當大腦冷靜下來後，感性情感就不能占據上方。似乎有些事情就需要說清楚，無論之後将變得怎麽樣，此時都必須由理性來引導。
兩人視線對上，都明白了互相都有話要說。
宋歆福臨心至，并沒有打算讓他先說，而是直接開口：
“你剛剛答應我了。”
“你還吻了我。”
宋歆：面子算什麽，從今以後都沒有了！
親了親了！
我太能拖了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