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少年期
少年期
李秉竹僵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黑色碎發下的耳廓一點點紅起來，冷淡的眸子也開始躲閃起來。
宋歆難得離他這麽近，而且還是自上而下的視角，在看見他輕輕顫抖的睫毛時，心裏有種難喻的情緒。因為很難見到這一幕，有些吃驚。
但更多的，還是心酸。
宋歆一直都不是傻子，不會別人明明避而不及，反而還去纏着人家。她能堅持這麽久，還不是因為覺得這種感情并不只是她單方面的嗎？
不然她幹嘛為難自已？
于是宋歆并不打算放過他，輕聲說：“我們是在一起了，是吧？”
她雖然是以問句的方式，但态度卻又意外地有些強硬，以及——有些不耐煩。
是了。
她終于覺得有些不耐煩了。
已經很多次了。
她真的懶得再含蓄地試探了。
她算是弄明白了，對于李秉竹，含蓄或者矜持的試探都是沒有用的。他就像塊海底的蚌殼，除非他自己願意，沒人能讓他打開心扉。
她縱然知道他內裏藏有珍寶，但卻只能站在外面，沒有一絲辦法。
“你剛剛親了我，你不會打算這這樣吧？”宋歆見他一直沒說話，震驚地瞪大了雙眼，“那你也太不負責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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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他不會真這麽想的吧？
“不是，”
李秉竹有些難堪地拿過她手裏的毛巾，然後站起來背對着她，毛巾往上，開始胡亂擦拭着自己的頭發。
“那是什麽意思呢？”
宋歆仍舊保持剛剛的姿勢看着他，只是從俯視變成了仰視。她盡力保持着溫柔平和的态度。
最後她輕輕地叫了聲，“小竹子。”
李秉竹背對着的身體僵住。
他終于取下頭上的毛巾，然後慢慢地轉身。
雙目對視。
宋歆眨了眨眼睛，抿了抿嘴唇。
準備聽他說話。
“你有多喜歡我呢？”
可宋歆等了許久，才聽得他說出這樣一句話。
在她面前的清瘦少年也正注視着她，那墨色的眼眸裏似乎藏着萬千情緒，在其中沉沉澱澱，最後以一種離得很遠的态度看着她。
宋歆突然冷靜下來，也注視着他，仔細而認真地措辭道：“很喜歡。”
“是那種遠遠看見，不假思考就會奔跑過去的喜歡。”
“是嗎。”
他輕聲說了一句，似乎又笑了下，嘴角努力往上提了提，但在他對面的宋歆卻一點也沒從他身上感覺到開心的情緒。
他的眉眼依舊被陰雲籠罩着，帶着點點雨意。
宋歆大概有些明白什麽。
就在她認為李秉竹要說出什麽拒絕的話來時，那人又說——
“我也喜歡你。”
“所以——在你後悔之前，我們在一起好嗎？”
李秉竹嘴角輕輕上揚，似乎盡力想維持一個微笑，但不知為何卻讓人感到一絲勉強。
屋外天色一點點灰暗下去。
宋歆盯着面前的人，發現他眉眼的天氣依舊沒有放晴，于是半天都沒有說話。
教室裏。
“然後呢？”
秦思雨微微側過臉，想要看清楚旁邊人的表情。
然而宋歆一直低垂着腦袋，右手輕輕揉了揉額頭，發出低喃的聲音。
“然後——然後我拒絕了。”
秦思雨手裏的筆一下子停下來，整個人轉過去，以一種“你該不會是在開玩笑吧”的眼神盯着她。
宋歆也擡起頭來，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嘆了口氣，用有些抱怨的語氣說，“我只是拒絕他那句話而已。他是什麽意思嘛，什麽叫在我後悔之前啊？”
“在你後悔之前，我們在一起好嗎？”
那麽意思就是，只要有一點後悔就可以結束是嗎。
“畢竟是學生時代的愛情嘛，做的決定當然會不理智啊，會後悔也是有可能的啊。”秦思雨倒是能懂，猶豫了半天才開口。
頓了頓，又說，“所以你們現在是在一起了？”
宋歆“嗯”了聲。
她對秦思雨剛剛的話有點不太滿意，想反駁卻找不出适合的話來，想了半天只有一句——“不管怎麽說，還沒開始就談分手也太讨人嫌了吧。”
畢竟是很難得的戀情，就算是懵懵懂懂的初戀，就算會發生難以預測的困難，他們難道不應該盡力維護維持下去嗎？為什麽還沒開始就設想會結束的事情啊。
“你是今天才知道他讨人嫌嗎？”
秦思雨側過頭去，很淡定地怼了一句。
宋歆：“……”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誰叫她現在是眼瞎了呢。
總之，宋歆堪稱坎坷的初戀，在高二即将結束高三即将開始的時候開始了。
而對象是讓人有些捉摸不透的竹馬——李秉竹。
宋歆其實明白，在現在這個時期談戀愛是不對的，而且李秉竹的态度也很不對勁。就算她之前沒有談過，也知道交往之前不是這樣的。
沒有該有的喜悅，反而心裏堵悶。
但她還是同意了。
宋歆也不明白自己是為什麽。
她真的是有受虐傾向嗎？
秦思雨又瞥了眼她滿身愁容的臉，悄悄嘆了口氣，心底也隐隐有些預感。
但有些時候，直接說明是沒有人聽得。
确定關系後，兩人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學校不遠處的公園。
不是故意約定好的，只是碰巧撞見而已。
當時宋歆旁邊站着秦思雨；
而李秉竹只是獨身一人。
雙方迎面而來，先是詭異的靜默。
之後秦思雨率先開口：“歆歆你不用專門陪我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她們本來是約好了去市中心辦卡來着，高考需要一些證件證明。正好有空，就先去提前備好。
不過，看來今天是沒這個機會了。
秦思雨沒等宋歆回答，就松開了挽着她的手，揮了揮手走遠了。
“诶！”
宋歆看着秦思雨遠去的背影，又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她這時才轉頭去看李秉竹，眨了眨眼睛，然後故作鎮定地勾起了一個清淺的笑容，“下午好？”
李秉竹擡眼和她對視。
目光交彙了良久，在宋歆即将移開視線前，他終于開口：“你現在要回家嗎？”
宋歆認真想了想，還是搖頭，“我現在不忙着回去，你這是要去哪兒嗎？”
她上前了幾步，雖然覺得有些不适應，但還是向他這邊靠近了些。她盯着他垂在一邊的手，想了又想，只是試探性地伸手，然後扯了扯他的衣角。
李秉竹垂眸凝視着她。
明明現在兩個人的關系已經轉變了，但少女似乎卻變得更加羞怯而緊張，她微微偏着頭，鴉羽般的頭發散落下來，面容清麗柔軟，眼眸水光潋滟。她的嘴唇紅潤，卻只是柔聲說，“我和你一路好不好？”
李秉竹另一邊在衣兜裏的手猛地收緊，視線也連忙移開。
他穩了穩聲線，然後低聲說，“你想去哪兒？”
他終究也有點緊張，雖然一般人很難看出來。
是問她嗎？
宋歆捏了捏手指，稍微沉默了下，內心有些糾結。
她又不是感情經歷豐富的人，以前平時也很少了解這方面的事情，她哪裏知道這個時候該去哪兒啊。這個時候問她……平時難道不該由男孩子決定嗎？
而且，這個算得上是約會了吧。
第一次約會啊。
“要不我們随便逛逛吧。”
宋歆剛說完這句話，就想立馬收回去。這可是第一次約會啊，怎麽能這麽随便就決定了呢。
她現在後悔了，以前就應該再對這方面多了解一些，不然也不至于現在什麽都不懂，只能靠直覺行動。
索性李秉竹也不是很懂。
對于她這個算是很随便的提議，他甚至連眉都沒皺，只是将手伸向宋歆的背包，輕聲說，“給我吧。”
随着他的靠近，宋歆臉頰的熱度也一點點往上升。她幾乎有些機械地任李秉竹取下她的背包，然後又挂在他的手臂上。倒地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小聲問：“是不是有點重？”
她記得她在背包裏放了兩本書。
這個重量不算重，但李秉竹身上還有他自己的背包。
李秉竹搖了搖頭。
他一直有做健身，而且這也對他也算不上什麽。
他似乎正要往前走，但又停下來，黑發下的耳廓微紅：“一起走吧。”
宋歆也紅着臉“嗯”了聲，然後跟着他。
但仍然牽着他的衣角。
動作輕輕的。
而李秉竹的腳步這次也很慢，似乎有意和她的步率一致。
看着前方的少年，宋歆聽見了咚咚的聲音。
一下又一下，來自于她的心髒。
這是她的初戀。
究竟能不能長久呢？
她現在不知道。
就算心裏隐隐有猜測，也得假裝不知道。
現在就不要去管那些了。
如今滿足高興就行了。
于是宋歆想了想，突然松開了牽着李秉竹衣角的手。
衣角随之一輕，李秉竹第一時間就覺察到了，腳步一頓，視線緩緩下移過來。
而宋歆此時只是伸手，輕輕牽上了他垂在身側的手。
感受到自己的手貼上了幹燥卻溫暖的手掌，那與女性截然不同但卻極具安全感的觸感，讓她擡頭來，揚了一個漂亮的笑容。
“我請你吃冰淇淋吧。”她這樣說。
這章必須教一教秉秉，下雨天把女孩子帶回家，怎麽能只給毛巾呢？衣服都濕完了，你難得不懂讓女孩子去洗澡換身衣服嗎？你不知道可以觸發“喜歡的人穿自己的衣服”的劇情嗎？
朽木不可雕啊！！！
秉秉：……(我是正直的人)
這兩個人我能寫甜，但是全糖就算了，我做不到ＱＡ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