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醉仙樓
醉仙樓
“傳周崇！”司法參軍高坐上位，思考這起命案。
牧州周姓商人死在福州旅館，本不是什麽大事。恰逢這人重病，按病死結案，大家都能少些麻煩。偏偏被提刑官撞到，只能升堂判這案子。
周家經商有錢，但那是在牧州，在福州，他們只是等傳喚的嫌疑人。周崇被兩名衙役壓上來，他眼下青黑，但還算鎮定，跪道:“草民拜見大人。”
司法參軍直截了當，“周崇，你是何時發現你父親遇害？”
“草民是聽到小福的喊叫才去查看，那時周傾已經在了。”
“為何不第一時間報官？”
“草民那時看到父親身上插着刀，吓得六魂無主，想先查看父親情況。恰好為父親治病的郎中來到，我便想讓他看看父親是否有救。”
“郎中？”
周崇:“是，父親患有腳疾，發熱數日，全靠這位郎中醫治。”
參軍眯起眼，朝衙役道，“傳這位郎中上來，另外，證物搜查得怎麽樣。”
衙役恭敬回道:“明大人回來了，已經搜查結束。”
參軍點頭，看向被帶上來那人，福州有名的郎中，小時候是個苦命人，尋親被拒，回來時渾身是傷，幸得一位老郎中收留，學到一身本領。他平日會免費幫孤兒寡母看病，很為百姓稱贊。
郎中行了大禮，等參軍開口。
“昨日你去看過周戶，有何發現？如實答來。”
郎中知道自己沒有嫌疑，絲毫沒有慌張，“回大人，草民昨日依約定為周老爺把脈，到時被小福喊叫所驚，急忙查探，發現周老爺胸口中刀，口中有血，早已失去氣息。再回神，小福已驚得跑出旅館，到大街上叫喊着什麽，之後我被來人盤問幾句，便被遣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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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戶病情如何？”
郎中似想到什麽，臉色較暗，“我為周老爺治了半個多月腳疾，他已康複得差不多了。”
參軍還想再問，看明大人進來，他挂上笑臉，“明大人，我已審了周崇，你還有何想問嗎？”
明大人點頭，直接開口:“周崇，昨天下午是不是你熬的藥？”
他繼續道:“我已經驗了周戶的屍，他喝了太多明礬，那處刀傷并不致命，他真正的死因是中毒。”
周崇：“我父親的藥向來由郎中親自熬制，昨天下午自然是郎中熬的。”
郎中臉色劇變，為自己解釋道：“他胡說，明明是他要過藥方說要孝敬父親！”
“你…”
參軍開口：“都住嘴！再吵一人二十杖。”
明德看兩人争吵，若有所思。他繼續審問，傳小福上來。周崇兩兄弟多少有點錢，沒落得牢獄之災，小福就慘了，主家被殺，他嫌疑最大，當晚被下了獄，此刻已經吓破了膽，整個人神神叨叨，不停求饒。
“小福，你屋裏的賬本從哪來的？”明大人拿出兩件物品，扔到地上，其中一件赫然是被燒了一半的賬本。
郎中目光卻被另一件東西吸引過去。那是件銀飾，長命鎖造型，很精致。
周崇沒注意那件銀飾，滿眼都在那份賬本上，“小福！你怎麽把我父親賬本燒了？”
小福徹底崩潰，就要沖向柱子，被衙役拉住，按在地上，他大喊:“還不是那周扒皮！天天要這要那，病了還不安生，平日不是打就是罵，他就該被亂刀刺死！”
參軍眼睛一亮，這刁奴認罪了！直接把人拉下去，案子就破了！
明大人仿佛知道參軍在想什麽，道:“慢着，還有這件銀飾是你從哪拿的？”
“這是老爺賞給郎中的，說他治病有方，郎中不要，就給了我。”
那長命鎖後面刻着周字，但實在不像周老爺會帶的東西。明德又将周傾叫上來。
比起周崇，周傾才像是剛死了父親的人，他滿眼惶恐，說話磕磕絆絆，好半晌才湊出一句話，“草民…見過各位大人。”
明青:“把你給我說過的話重複一遍。”
“是…”周傾看到哥哥的目光，害怕地縮起頭，“來的路上我哥不停跟我抱怨父親不好，想說服我一起對父親下手，我與他吵了一架，想告訴父親注意些我哥，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我父親就出事了。我昨天早上收拾行李時發現我衣服裏被塞了一張藥方，問了小福才知道這是父親喝的，我怕有變故，早便送到父親那裏。還有，我哥平日會帶刀防身，和我父親身上那柄十分相似。”
這次周崇好像明白了什麽，怒瞪周傾，“血口噴人！原來爹是你殺的！”
明德耳語參軍幾句，參軍臉色稍緩，下令道:“來人，把這四個都拉下去。”
終于寫完，唐西妗用互譯器将小說轉成文言文。仔細檢查一遍線索給的夠不夠，這小說寫得特籠統，偵探過程全部沒有，索性讓讀者自己腦補。
按照已有劇情，這是一個三子弑父的故事。小福是刁奴，趁主子生病，偷錢財在外花銷，甚至藏起主人身邊的貴重物品。
周崇與郎中勾結，拿到藥方想合理毒死周父。郎中是周老爺私生子，幼時認親被羞辱，懷恨在心，恰巧遇到周老爺求醫，動了邪念。
郎中不僅怨恨周父，也恨在周家過好日子的兩位少爺，想将下毒罪狀推給周崇，但周崇想推郎中頂罪。
周傾給了周父一刀，被小福撞見，許給小福好處，只要把這事忘了，他會給小福一大筆錢。但小福自己都顧不住，驚吓中到處攀咬。
她覺得這種劇情很好猜，到時候她發下去三個謎題，答對的人有獎勵。
謎題之一是寫出真兇都是誰，之二是分析誰說了謊，之三是将各人作案動機與手法寫出。每個謎題對應獎勵不同，若能答對三個，可以獲得五百文獎金。
她都沒給夠線索，能答對三個問題的人都得是神人，特別景朝人沒看過這種套路文，盲猜正确率可想而知，她倒不擔心因為發獎金發破産。
小說版塊暫時解決，她得開始給詩篇版塊征文，景朝早期流行詩賦，特別是賦，她想找位大家收稿，但人家不一定搭理她，只能找瞄準較落魄的人。
她這就在觀俗堂貼告示，面向大衆征收詩賦，按質量付錢，底價十文，上不封頂。
崔祎安找來的排字工早就到了，唐西妗讓他們跟着洛正霖學習排字，現在已有一個時辰，估計學得差不多，只剩下自己多練。
看洛二暫時得了空閑，唐西妗朝他走去，“梁州城裏哪處最得文人歡迎？”
洛二思考片刻，道:“正巧該吃午飯，除了醉仙樓我還真想不出其他地方。”
“洛兄餓了？”也對，正巧午飯，不如去那裏宣傳宣傳？
“說實話我好久沒去過醉仙樓了，甚是懷念。”洛二咂舌，那裏的河鮮味道甚好，最有名的就是鲙食，配上名叫蘿蔔的東西，很好吃。
看洛二表情真摯，唐西妗有些心動，景朝很多後世的食材都沒培育出來，整日裏淨吃一種叫做葵的植物，蘿蔔白菜她都沒吃到過，确實饞了。
她心一橫，叫上小蠻，準備出去吃頓大餐。
“洛兄，我想做一種名叫報紙的物件，在上面印時事和一些有趣的文章，但我不知道從哪裏收文，你有推薦的人選嗎？”
洛二:“報紙？和報狀似的東西？為什麽要收文？我覺得若是能讓文人的文章出名，他們搶着送才是啊，你又不是花錢定制。”
現在還沒有版權一說，自己的文章被天下傳誦那是天大的好事，說不定還能得個官坐坐。
唐西妗知道這事，她把詩印出來是要賣的，還是付錢買下方便，“報狀只講政事，于官員間傳播，我說的報紙是想在民間傳播，只粗略記載政法變化，不敢多讨論。”
洛二了然，又有一個疑問，“這東西不會賠錢嗎？又沒多少人識字，記的東西也不重要，文人買來沒什麽用，要賣給誰？”
唐西妗:“怎麽會沒用呢？時事在科考中占比挺高，若是我能收到名家辭賦，總不至于沒人看。大不了我每次只印兩百張，梁州幾萬人識字，我二百份報紙還賣不出來？”
“這報紙多少錢一份？”
“三文錢，”她按工費算過，一張三文，一版就有六百文，一個月十版，總共有六千文，她請五個工人，每人都給五百文以上，再除去雜物耗費，這錢綽綽有餘。
洛二被這價錢驚到，“這麽便宜？你快點印出來，到時候我給我父親推薦。”
小蠻也有些擔心，“哥，這麽便宜真的能回本嗎？我還想等你賺大錢呢。外面吃一頓好飯都要三文，是不是定太低了？”
唐西妗好笑道:“放心吧，有印刷機，咱們只需要操心從哪裏買到文章，其餘成本不高。”
“原來你找文人多的地方是想收文章啊？放心，咱們來對了，那群書生，就喜歡聚一起吟詩作賦，在醉仙樓，甚至有做出好詩就免費的傳統。”
眼前，醉仙樓足有三層，在一衆一層高的樓中很是突兀。在醉仙樓，可以一覽景江風光。吃着魚鲙，覽江景無餘，可稱醉仙。
進了醉仙樓，洛二十分有助人精神，又挑桌子又選菜，唐西妗确實對這裏沒什麽了解，便随着他去了。
點完餐，洛二往後一靠，自覺替唐西妗挑起合适人選。許多日不來，這還是從前景象，一群讀書人聚在一起吹噓，有人炫耀自己某日靈光一現，做出的絕妙詩詞，他就走過去聽一會兒。
聽了幾桌都沒好詩，他有點失望，正要回去，餘光看到一個人影。
李魚？他有錢來吃飯？洛二立刻拉着唐西妗朝那邊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