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謠言
謠言
南知睡醒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
她筋疲力盡地在床上翻了個身，從被窩裏探出頭，微睜眼時發現李嘉硯已經不在了。
腰一陣酸，身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套了件男式襯衣，被她滾得落滿皺褶。
她連今早是怎麽洗澡上床都忘了，大概是李嘉硯代勞的。
手機嗡嗡震動，她摸過來翻開一看，先看見李嘉硯給她發的微信。
「上班了，家裏鑰匙在床頭。」
大概是覺得一句話太生硬，他一個不喜歡微信交流的人，不知道從哪搜刮出一個比心的表情包，飽滿地表達了長輩對晚輩關切的愛意。
南知不自覺笑了一聲，退出對話框，視線滑下去，是周婉發的微信。
南知前天就把項目裏，林希晚禮裙的設計稿交上去了，所以昨天今天都是休假狀态。
打開微信一看，居然是李嘉硯和林希的gg照片，林希身上穿的就是她設計的那幾套晚禮裙。
說放假半天，李嘉硯還是一大早去工作拍gg去了。
重點不是這個，而是周婉後面發的內容。
「陳總高興瘋了，真巧，怎麽就有人拍到李嘉硯帶女人回家過夜？」
看見這一句的時候，南知心裏已經起了不好的預感，噌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點開周婉發過來的截圖。
是微博熱搜，原本是動圖，被周婉一截變成了圖片。
照片裏黑漆漆的，就看見李嘉硯的背影牽着另一個背影，邁向小區。
男方的臉明明看不清楚，是通過衣着辨認的，女方這個角度還輕輕側了側臉，有模糊的輪廓。
旁人會認錯，熟悉的人多看幾眼也能勉強認出來。
而南知一眼認出，那不就是她嗎！？
可照片裏的兩個标注寫的是李嘉硯和林希，标題是李嘉硯深夜将林希帶回家，徹夜不出，早晨只有李嘉硯自己現身。
南知深呼吸，草！
她連忙給周婉打電話。
接通後她連忙問：
“周姐，那不是林希吧？早上林希不是拍gg嗎？”
周婉在電話對面笑了笑：“這又不是重點，鬧得越大，對品牌的知名度越好呢，剛剛還熱搜十四，現在一下子竄到第一了，公司養的十幾個營銷號已經下場在評論區帶節奏了，帶上了我們公司的名字。”
南知忽然覺得頭痛：“林希不介意嗎？？”
她甚至不敢提醒周婉看照片，生怕周婉認真多看幾眼，把她給認出來了。
周婉道：“介意什麽，她需要的正是李嘉硯的名氣呢，不然你以為她為什麽非要跟李嘉硯拍gg。”
南知深呼吸：“那李嘉硯呢？”
頓了好一會，周婉回答：“沒說什麽，就是臉色不太好，陸圍在跟我們宣傳部鬧，覺得是我們宣傳部的人搞的。”
南知心想，的确很有這個可能性。
“那宣傳部會出澄清嗎？”雖然南知覺得不太可能。
周婉低笑：“小丫頭，公司不會做這種損己利人的事情，但如果李嘉硯自己澄清，公司肯定也沒話說，看起來那個女人是素人吧，就是不知道李嘉硯是不是要公開她。”
南知：“……”
真他媽絕望。
挂掉周婉的電話之後，南知又接到了李焱的電話。
“小知。”
“……三哥？”
一陣莫名其妙的沉默，李焱似乎有些艱難地開口：“昨晚你去哪了？”
南知心裏咯噔一下，連忙說：“在公司加班呢，接了個項目快趕不及了。”
“真的？”
“對啊，怎麽了？”
“……”李焱狐疑，“在網上看見個人，有點像你。”
南知：“……”
她無力躺回床上，捂着臉想了許久後，道：“你沒認錯，是我。”
李焱：“……”
他的呼吸聲明顯了些，短促低沉。
南知以為他要說什麽的時候，他忽然挂斷了電話。
她拿下手機看了看，确定是挂斷了，回撥過去，提醒正在通話中。
gg公司裏，李嘉硯面無表情地坐在會議室，看着陸圍一把将文件摔在桌面上，對品牌公司的宣傳經理破口大罵。
陸圍很在意個人形象，鮮少這樣失控，明顯是觸到他逆鱗了。
“你跟我說不澄清？這事難道不是你們澄清最方便嗎？拍gg的時候林希也在，怎麽會是她！”
品牌方的宣傳經理看向李嘉硯：“是別的人，會更好？”
陸圍噎了一下，事實上，無論那個女人是誰，這個熱搜都肯定會上，只不過是林希是對各方都有好處而已。
現在熱搜下的評論已經有不少人結合當年的新聞，給李嘉硯和林希腦補出一場蕩氣回腸的曲折離奇愛情故事。
李嘉硯在故事裏成了一個浪子，回頭之後追妻火葬場，最終抱得美人歸。
李大鋼琴家出道多年，也終于有了個人設。
“可最重要的問題是，這他媽是假的，假的懂嗎！？以後李嘉硯跟別人談戀愛，他可就瞬間跌進深淵了！”
網友才不管那麽多。
李嘉硯耳邊是吵吵鬧鬧的聲音，以至于手機響起的時候他沒注意到，第二次響起他才看見，李焱兩個字浮現在屏幕上。
他出了會議室，在抽煙區點了支煙，才接通電話。
“李嘉硯，你她媽是不是碰小知了！？”
李焱急吼吼的聲音劈頭蓋臉砸下來，讓他稍挑了下眉，嘴角的香煙抿了一下。
“我看見熱搜了，那人別人認不出來，我認得出，你特麽真是個禽獸！”
咬牙切齒，每個字都要變成血淋淋的獠牙，從電話裏撲出來把李嘉硯狠狠撕咬下一塊肉。
李嘉硯半靠着牆，“我怎麽禽獸了？”
“她是我妹！”
“嗯，所以？”他聲音沉悶。
“你是我哥！還所以，你有道德觀念嗎？”
李嘉硯想起什麽，眼底溫熱，笑了一聲：“那從今天開始，我反過來叫你哥。”
李焱：“……”
“你是個瘋子吧？！”
“瘋了很多年了。”李嘉硯低低說了聲。
李焱怔了一下：“你什麽意思？”
“你別告訴我，你高中那會就對小知有意思啊？”李焱覺得不可思議。
李嘉硯沉默了一下，不清不楚道：“是不是更禽獸了？”
李焱啞口無言，半響過後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我那時候還以為你要跟我搶妹妹……”
他現在才知道，李嘉硯壓根沒把南知當妹妹，搶他的妹妹，搶回去卻是當女朋友的。
“你是不是強迫她了！？”李焱思路一下子歪到別的地方，他覺得李嘉硯這個瘋子很可能幹得出來，“我告訴你，你要是真的強迫她了，我會報警的啊！”
大義滅親這種事，他完全沒猶豫過。
李嘉硯視線斜了一下，正好能看見半透明的會議室，裏面人影交疊，陸圍的剪影已經開始拍桌子了，有些事不得不處理。
“沒有。”
李嘉硯說完，把電話挂斷。
李焱氣急敗壞地重新撥回去，結果顯示關機了。
他一直重複撥打李嘉硯的電話，他不信他不開機，但打了半個多小時，發現他真的不開機，只好重新打給南知，猶猶豫豫小心翼翼，欲語還休——
“那人……沒……”
南知已經換上昨晚的衣服，一邊在大廳門口穿鞋，一邊問：“啊？”
“就是李嘉硯，他有沒有……強迫你，你別怕，他要是幹了什麽，你告訴我，三哥給你出頭。”李焱的聲音很輕，生怕吓到她刺激到她一般。
南知溫暖地笑了笑：“沒有，你別想太多，他……”
正說着，大廳的門突然被打開，一道身影跨了進來，似乎察覺到什麽，劈手奪了南知手裏的手機——
李嘉硯誠心誠意問李焱：“你是想當小舅子，還是叔叔？”
李焱：“……”
南知：“……”
李嘉硯再次挂了電話，然後光明正大地牽着南知出門。
“去哪？”
南知被他五指緊緊扣着手，再沒辦法像昨晚那樣抽出來。
他嘴角抿出一線淡漠，頗為不近人情，只是這份不近人情不是對她的，他的手很溫柔。
“帶你去街上走一圈，想去哪？”他平靜道。
南知立馬停了腳步：“你要幹嘛？”
李嘉硯順從地回頭，眉眼壓着堅定：“澄清。”
“你确定嗎？”南知猶豫。
雖然鋼琴家不像偶像那麽嚴重，但現代的鋼琴家，也逐漸藝人化了，有粉絲和媒體時刻關注。
若是公開，依舊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這是世界互聯網化帶來的變化。
“确定。”他斬釘截鐵。
李嘉硯向來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從來堅定不移，他可以在他母親當面跳樓的當天去找陸圍，可以在十來歲面對各種娛樂誘惑高強度訓練五年，合作夥伴說丢就丢。
可以說，他這輩子只有在南知身上體會過猶豫和不敢的心情。
他清楚自己的內心，所以澄清，也該如此。
女主人是誰，就該是誰，不能是別的任何人。
李嘉硯穩穩握着南知的手，邁出小區，明目張膽肆意妄為。
就在記者的面前走過，渾身上下仿佛寫滿了嚣張兩個字。
“記得拍得好看點。”
他眼底疏冷地說，再把南知的手放進衣兜之中，他又問：“名字知道了嗎？”
懵逼的記者下意識搖頭。
“叫南知，記清楚了，南方的南，知道的知。”
明天那章是最後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