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種愛

何愈的睡眠質量很好,頭剛沾上枕頭就睡着了。

可能是白天水喝多了,半夜,她被憋醒。

打了個哈欠下床。

頭發睡成了雞窩。

走廊的燈整夜都是開着的,何愈的眼睛沒睜太開。

整個人還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态。

像是在夢游一樣。

睡眠質量太好,有時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譬如她現在,還沒有怎麽清醒,一舉一動完全是憑着本能。

走廊盡頭就是洗手間,和浴室一起。

很大。

裏面有人在洗澡,流水聲傳出來。

何愈蹲在門口等,背抵着門,埋頭睡了。

不知什麽時候,裏面的水聲停了。

門被打開,沒了承重物,何愈整個人往後靠。

意料之外的,後腦勺沒有傳來痛感,有人輕輕護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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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讓的頭上蓋了塊幹毛巾,身上還帶着沐浴乳的味道。

淡淡的清香,很好聞。

她眨了下眼,看着他。

這麽近的距離,甚至連他根根分明的睫毛都能看清楚。

他的皮膚真好啊,又白又嫩。

明明都三十歲了。

想捏。

然後何愈真的捏了,可能是嫌一只手感覺不出什麽,她索性兩只手都用上了。

他就站在那裏,手還攬着她的腰。

捏累了,她就直接靠在他的懷裏。

小聲埋怨他:“睡了我還一句話也不說。”

“連句誇我身材好的話都沒有。”

他愣了一下,眼底攀附上淺淡的笑意,抱着她的手略微緊了一下。

剛睡醒的她,身上都帶着一絲軟意,就連責怪的聲音也是。

就像是一只小貓,在他面前亮起了利爪,偏偏撓下去的時候,卻又不痛不癢。

淺灰色的毛巾沾了濕意,暗了一塊,他低頭,在她眼角留下一個吻。

能感覺到,她的睫毛顫了一下。

在他吻上去的那個瞬間。

“想說的。”徐清讓握着她的手,指腹輕掃過手背,“可是怕你害羞。”

“又怕你因為害羞躲我。”

走廊裏,安靜的不行。

她的呼吸逐漸變的平穩。

從他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緊閉着的雙眸,和卷翹的睫毛。

徐清讓抱的更緊了一些——

何愈起床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旁邊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水。

因為時間的流逝,熱氣已經不在了。

她昨天好像沒有倒水啊。

從床上坐起來,剛準備換衣服,突然想到了什麽。

她昨天……

好像抱着徐清讓撒嬌了?

還埋怨他睡了自己還不誇自己身材好?

這是什麽讓人想自殺的羞恥經歷啊。

她埋頭重新鑽進被子裏,自我嫌棄了一會。

又從被子裏出來。

安慰自己,往好裏說,至少她算是和徐清讓說開了。

自從那天晚上以後,她一直在想自己和徐清讓是什麽關系。

酒後亂性的一夜情?還是炮友?

不管哪種,她都沒辦法接受。

今天周末,幼兒園放假。

陳林為了飯館的事去鎮上了,紀月也跟着去了。

家裏沒人,陳林就拜托白悠悠他們照顧一下小盈。

小盈顯然還沒從前幾天的運動會裏出來,非要拉着他們一起玩游戲,她來做裁判。

何愈打開窗戶,往下看了一眼。

顧晨在北城也是一家世顯赫的富二代,公司高層,總是一身名牌高定,不茍言笑。

來這裏以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短袖花褲衩,和他們小區看門的大爺挺像的。

就差沒給他配一收音機了。

白悠悠看到她,沖她招了招手:“二白,下來。”

何愈打了個哈欠:“我先洗個臉。”

等她洗漱完下樓,小盈站在那,抱着個比她頭還大上不少的球,奶聲奶氣的講着游戲規則:“兩個人一組,球砸到誰誰就輸了。”

開場熱身,周然試了下手。

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何愈看着顧晨,眼睛都亮了:“牛逼啊老哥。”

顧晨挑唇笑道:“還湊合吧,主要是對面太弱雞了。”

看着周然的視線,帶着赤/裸/裸的嘲諷。

周然氣的脖子都紅了,他問白悠悠:“我哪得罪他了嗎,他這麽針對我。”

白悠悠瞥了一眼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墨鏡下的眼睛往上翻了個白眼。

“你得沒得罪他我不知道,但是我這句話說完以後,你的爪子還沒從我的肩膀上拿下去,我會讓你親眼見一見,你的後背長什麽樣。”

周然頓時吓的收回手,小聲嘀咕道:“這麽兇幹嘛。”

比賽開始,何愈和顧晨一組,白悠悠和周然一組。

何愈這個人,玩起游戲來六親不認。

比賽輸了對她來說,比上斷頭臺還痛苦,所以她不管玩什麽,都要玩的最好。

顧晨全程只砸周然,像是洩私憤一樣。

雖然何愈并不清楚他們兩個私下能有什麽聯系。

就連當事人周然也不知道。

他哪裏得罪這位小祖宗了。

中場休息的時候,小盈進去喝水,正巧碰到從樓上下來的徐清讓。

小孩子沒什麽分別善惡的能力,外貌是最直觀的判斷。

所以她很喜歡徐清讓。

跑過去抱着他的腿撒嬌:“叔叔,我渴了。”

領口的扣子還沒來得及完全扣上,猝不及防的被抱住。

他揉了揉她的發頂:“等叔叔一會。”

早上喝涼的對腸胃不太好,徐清讓用奶鍋給她熱了一杯牛奶。

試好溫度以後,倒進她的奶瓶裏。

外面有點吵,偶爾傳來何愈的聲音。

夾雜在其中,聽的不仔細。

小盈悄悄告訴他:“他們在比賽呢。”

她坐在椅子上,腿不夠長,就這麽吊在空中,晃來晃去的。

徐清讓笑了一下:“什麽比賽?”

“就是玩球比賽,小姨和顧叔叔是一組的,顧叔叔好厲害,比老師還厲害,小姨還抱了他一下。”

其實只是慶祝的一種方式。

徐清讓臉上的笑意逐漸斂去,他眯了下眼,神色變的陰沉:“是嗎。”

小盈點頭:“對呀,叔叔要不要也去,周然叔叔太笨了。”

她喝的到處都是,徐清讓用方帕給她擦幹淨:“慢點喝,別嗆着。”

然後他把帕子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裏,解開袖扣,邊卷袖子邊往外走。

何愈不知道在和顧晨說什麽,笑眼彎成月牙。

一些不太好的情緒湧上,他微擡下颚,靜靜地看着她。

後槽牙無意識的被咬緊,又松開。

眼底攀上一抹暗色。

心髒像被什麽擰住,在她尖叫着朝顧晨沖過去的時候。

清晨的陽光不算濃烈。

有風吹過,腦後的馬尾被吹動。

嘴角的笑容染上日光。

短褲下的長腿筆直而白皙。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膝蓋骨上。

像是很多年前一樣,他是球場邊的觀衆,而她則是人群中最閃耀的那個。

這種感覺很不好。

讓他有摧毀一切的沖動。

想把她關起來,只有他一個人能看見的地方。

沒有什麽時候,情緒比現在還要強烈。

他是一個病人,他一直都知道。

不光身體和心理,甚至連情感上也是。

可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藏着,就是怕她會害怕,然後遠離。

他那麽處心積慮,她才開始對他笑的燦爛了一些。

可為什麽,她對每一個都能笑的這麽燦爛。

周然累的沒力氣了,剛剛還想着一雪前恥,這下徹底放棄了。

他揮了下手:“換人換人,我不來了。”

他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往回走,看到徐清讓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吧,記得幫我報仇啊。”

何愈皺了下眉,有些不放心徐清讓的身體。

“算了,要不還是……”

她話才說了一半,徐清讓點了下頭。

“好。”

何愈沉默了,剛才她的目标全場都是周然,可現在……

白悠悠雖然個子高,可現在徐清讓身旁,還是矮了一大截。

女人和男人的身材,有着最直接的區別。

最明顯的就是身高,其次則是肩寬。

何愈在心裏和白悠悠說了聲對不起。

游戲結束,何愈他們那組莫名其妙的輸了。

因為她全程心不在焉,生怕砸到了徐清讓。

畏手畏腳的。

白悠悠并沒有因為比賽贏了而高興。

她面帶怨氣的看着何愈,硬擠出那四個字:“重色輕友。”

何愈欲言又止。

畢竟她好像是有那麽一丢丢……一丢丢的重色輕友。

她擡了下手,疼的皺眉。

可能是剛才不小心把手腕給扭傷了。

徐清讓走過來,垂眸看了一眼。

“過來。”聲音清冽。

何愈抿了下唇,聽話的跟過去。

可能真像徐清讓說的那樣,久病成醫,他好像對什麽都懂一點。

他給她擦藥酒的時候,可能是怕弄疼她,動作盡量放的很輕。

何愈擡頭看了眼徐清讓,後者神色淡漠。

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她猶豫的開口,問他:“你心情不好嗎?”

上完藥了,徐清讓把東西裝好:“沒有。”

何愈點了點頭。

知道他是不願意說,也就沒有多問了。

她把袖子放下來,剛要出去。

“你對誰都那麽笑嗎?”

低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背光站着,整個人藏匿在陰影之中。

頭微低,握着藥瓶的手逐漸收緊。

像是有什麽在體內叫嚣着。

他一直都努力克制着自己,至少在她面前,得活的像個正常人。

藏起那些病态的占有欲。

可是他不确定。

如果她說出那個是,他會有什麽反應。

可能幹脆撕掉假面,什麽也不想再去管顧。

何愈沒有注意到他眼底晦澀隐忍的情緒。

有些疑惑:“哪樣笑?”

他沒說話。

何愈走過去,輕聲問他:“你為什麽心情不好?”

他還是不說話。

何愈也不急,就安靜的站在那裏等着。

好半晌,徐清讓的身形微動,他終于擡眸,低聲問她:“剛剛為什麽不砸我?”

她說的格外坦蕩:“我重色輕友啊。”

眼底的暗沉逐漸消散,喉結動了一下。

他緩緩擡手,蓋住她的眼睛。

能感覺到,掌心之下的睫毛在輕輕顫動,和眼睛的幅度一起。

看吧,他真的很好哄。

他再次松開手,何愈拿着手機看了一眼:“我先去哄人了,待會再來找你啊。”

“哄誰?”

“因為我重色輕友而産生的受害者。”

她打開門出去。

房門再次關攏,他站在原地,視線仍舊沒有挪開。

仿佛能穿透那扇門看到後面的景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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