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捉蟲】
第三十四章【捉蟲】
“哥!”
對上眼的那一剎那,春喜以為自己是在夢中。否則,一個已經死了四年的人,為何會活蹦亂跳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在春喜恍惚之時,守泰淳也狠愣了一下。他第一時間沒認出春喜,但等想起了這人是誰後,他慌了。
鳶白澤是春喜的親哥,沒錯吧?鳶白澤為了救弟弟,帶着他跳崖,後來同樣又是為了他給宮羽下毒。而春喜認為宮羽害死了他哥,卧薪嘗膽地潛伏到了宮晔身邊,聯合宮寒給宮羽下毒。
這條人物鏈本來跟他沒關系的,但他先穿成了宮晔,現在又用着鳶白澤的身體。如果春喜知道了,以他的狠勁,毒不死他,也會用其它方法弄死他。
守泰淳冷汗粘背,面上用力地端着,不讓自己洩漏太多情緒:“你喊誰‘哥’了?我上頭有三個哥哥,就是沒有弟弟。亂攀親的人我見多了,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般直接的。”
“讓讓。”守泰淳想從邊上過去,但春喜腳一側,又攔住了他。
“哥!你就是我哥!我認錯誰也不會認錯你!”春喜激動握住他的手腕,“三年了,哥你沒死,為什麽不來找我?你知不知道,我以為你死了,就去……”
這人怎麽不結巴了?果然之前都是裝的嗎?
守泰淳不禁感嘆自己以前是又多眼拙,才把一只惡狼當綿羊。
“我真不是你哥……”求放過啊。
“我哥背後有一葉子狀的紅斑,”春喜似乎也知再廢口舌也沒有效果,幹脆亮了底牌,“若你不是我哥,可敢讓我看一眼。只需一眼,我再不糾纏你。”
別說,守泰淳真不敢。穿成鳶白澤後,除了在懷霜雪山,就是從密林到這裏,生活極其樸素,沒有銅鏡可以打量,就算有,他又沒什麽特殊愛好,為什麽還要留意別人後背有什麽?
更何況,他萬分确定這具身體就是春喜他哥的。那什麽紅斑的,被他看一眼,他就擺脫不了了。
“我憑什麽要給你看了?若你懷疑一姑娘是你姐,是不是也要她脫衣服給你看了?無恥!”守泰淳梗着脖子道,并沒注意到春喜的眸色變得深沉詭谲。
然就在春喜要出手之時,一道清越的聲音插了進來:“他背上沒有紅斑,我可以作證。”
一顆小石子擊在了腕上,春喜下意識松手。守泰淳只覺得臂上被人一托,他立刻運氣,默契地與宮羽一同退到五步外。
“宮羽,你還沒死?”春喜的手指收緊成拳,咬牙道。
“托你的福,我還活得好好的。”宮羽眉眼彎彎地笑道。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話果真沒錯。”春喜厭惡宮羽是到了極點,無外乎鳶白澤曾放下他守在宮羽身邊,無外乎他哥死了,宮羽還活得好好的。但……
春喜看向了宮羽身側之人,眼神又變了:“哥,你怎麽又和她在一起了?難道這三年……”不對,如果這三年鳶白澤都與宮羽在一處,又有何理由不與他相認,又有何理由放任他對宮羽下毒。除非……結合之前的相見不相識,春喜頓時想到了一個可能。
春喜:“哥,你失憶了?”
“對啊,他摔到腦袋失憶了。”宮羽點頭。
春喜差點炸了:“我問的是我哥,又不是你!”
守泰淳忙道:“我确實砸到腦袋失憶了。”反正絕對不能認下這弟弟。
“哥!”春喜一時淚目,但看向宮羽之時立刻閃了兇光,“是你害了我哥!一定是你!”
“對啊,是我啊。可你哥就喜歡跟着我。”宮羽笑得十分好看。
守泰淳在旁邊聽得頭都要大了。本以為一個春喜就很麻煩了,沒想到宮羽和春喜對上才是更大的麻煩。一個兄控到扭曲,一點就炸,一個笑眯眯地看熱鬧不嫌事大。
但這熱鬧不是別人的,分分鐘引火燒身。守泰淳偷偷拉了拉宮羽的袖子,卻被宮羽反手牽住了他的手。
“夫君,別鬧。”宮羽側過身,背對春喜的那一面眨了眨眼。
守泰淳似乎領會到了她的意思,也側了過來,嘴角微動:很難辦嗎?
兩個傷殘,加上春喜還是個用毒的高手。
“打不過啊。”宮羽踮起腳尖,抱住他的脖子嘆了口氣。
那你還故意刺激他做什麽?守泰淳虛扶住她的腰,欲哭無淚。
而另一頭,春喜看着他兩親密的做派,銀針都夾在了指尖,眼裏冒出了火。
眼看形勢緊急,一觸即發。村裏卻來人了。
先前帶宮羽二人進村的獵戶走向了春喜:“小夏,你怎麽在這?”
村長也走了過來:“莫非你們認識?”
“認識,當然認識。”春喜和宮羽先後答道,只不過一個是咬牙切齒,另一個則笑顏如花,以至于守泰淳一聲“不”咽了回去。
“真要算的話,我還是他嫂子呢。”宮羽掩着唇笑。
春喜終于忍不住,“呸”了一聲。
村長像沒察覺到他們間的詭谲氛圍,大笑道:“既是相識,擇日不如撞日,今晚我們吃上一席,也當做是我們村對幾位貴客一盡地主之誼。”
三人自是答好,又約定了今晚的時間。
“那我們就不打擾三位相聚了。”村長與獵戶要走。
宮羽笑着點頭:“許久不見,我有好多話想與小弟說的。”
春喜臉都僵了,一甩袖子:“我與你無話可說。”
“唉,這孩子。”見春喜自己走了,宮羽扶額在村長前嘆息,“我可是很想當一個好嫂子的。”
村長一時間也不清楚他們的故事,只能搭些邊角話:“年紀再大些就能明白了。他與你夫君……”
“那是我前任夫君。”宮羽糾正。
村長愣了愣,看向了守泰淳:“那……”
“這是我現任夫君。”宮羽笑容不變,依舊單純美好。
村長徹底懵了。
“夫君,忘了你出來是做什麽的嗎?還不快把我們拟的單子交給村長?”宮羽搖了下同樣懵住了的守泰淳的手。
守泰淳馬上把單子交了。兩人謝過了村人,回到了屋裏。
“怎麽辦?”一進屋,守泰淳立刻把門掩上。先前獵戶說他還收留了一個外人時,他們都沒留意。誰知這麽巧,這人就是春喜了!
這該叫“無巧不成書”,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阿羽,我們逃吧!”守泰淳拉住她的手。
宮羽笑了出聲:“逃?”她推了他一下,把手抽出來,“你真是低估了鳶文澤對鳶白澤的心啊。”
如果說鳶白澤疼愛弟弟還算有理智的話,鳶文澤就完全是個瘋子,什麽都做得出來。
守泰淳頓時絕望了。打不過,還不能跑。如果現在讓他在宮晔和鳶白澤之間二選一,他絕對選宮晔,起碼還能壽終正寝。
“所以,為了我的安全,”宮羽又退了一步,“我們分頭逃吧。”
相比于恨極了的仇人和最愛的哥哥,春喜的選擇毋庸懷疑。
“你之前明明還喊我‘夫君’……”守泰淳難以置信地看向她。
“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嗎?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我深以為然。”宮羽一臉認同地點頭。
他錯了。把鳶雪玉給他,自己受了重傷還堅持帶他走出密林,又喊他“夫君”,他還以為宮羽真的有那麽一點點喜歡他的。結果都是錯覺!這人就是個混蛋!混蛋!
守泰淳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春喜抓到了我,我會怎樣?”
宮羽想了想:“對于鳶文澤來說,他哥本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現在失而複得了,無論是人,還是屍,應當都不會嫌棄。”
守泰淳瞪了她一眼。
宮羽歪頭一笑,繼續道:“鳶文澤是絕對不會對鳶白澤的身體下手的。他會很愛惜他哥的身體,但你把它折騰成這個樣子……”
摔下懸崖之後,鳶白澤的身體裹在衣服裏頭還看不出什麽,但內裏都不成樣了。守泰淳自己都有點嫌棄,如果春喜看到了……守泰淳不敢想。雖然不知道春喜有沒有能力能直接傷到他,但絕對能有無數種讓他不好受的方法。
守泰淳一時陷入了絕望之中,無法自拔。
宮羽笑了聲,往回拉住他的手:“好了,不逗你了。鳶文澤不傻,這村子明顯有問題,現在誰先出手,誰先遭殃。他估計還在觀望中。”
守泰淳:“???”宮羽說的每個字他都明白,但連在一起就讀不懂了。
不過宮羽沒打算解釋,只是告訴他結果:“但他對他哥的感情倒是難說啊。指不定今晚席宴過後,就會找上門了。”
守泰淳咽了口唾沫。他覺得他活不過今晚了。
其實應該到了完結倒計時的時候了enenen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