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稍後

稍後

“衛兵!”有人看到來人持有的武器這樣喊道。

“沒有這個必要。”有個略顯沙啞的聲音這樣制止了他。

年逾五十的國王站起身來,鬓角發色灰白,臉上亦有了皺紋,只一雙眼睛十分銳利,盯住大殿門口的那張三十年來并無變化的面容,坦然道:“衛兵過來也只是無用而已。”

梵希揚了揚眉毛,似乎是認同了對方的明智之舉,然後他微微勾着唇角道:“終于……我可以看到你聽到我的聲音時候的表情了,老朋友。而且那個表情可一點兒都沒讓我失望。”

你害怕我,哪怕這殿堂上有衆多你的親衛,你的手下,我猜站在你斜前方的一定是你的兒子,可是即便如此多的助力,你還是害怕我。

這些話,他并沒有直接說出來,但是埃爾瓦卻聽到了。

埃爾瓦揚起一只手,毫不在意道:“你踏遍半個國土來找我,我想我至少應該敬你一杯酒才是。”

“最好還是免了,”梵希看他端起了酒杯,聳肩道,“我剛剛在那杯酒裏下了毒物。”

“你我都知道這世上沒有那樣的魔法。”埃爾瓦哼笑一聲。

“是的,本來沒有,但也或許我可以新研制出一種魔法,你知道我的能力。”說罷,他毫不在意的将自己杯中的酒撒到了地面上,地面上立刻傳出了“呲啦”一聲,冒出了一股幽藍色的煙霧。

埃爾瓦送到唇邊的酒頓了頓,之前被脅迫的索蘭看着地上的“毒酒”冷視着梵希道:“你只不過是在地面上動了動手腳而已。”

梵希一臉理所應當的表情:“當然,這世上永遠不會有可以施毒的魔法,不然還要藥師做什麽?虧你還是個法師,你剛才也信了不是麽?”

埃爾瓦的臉色此刻終于稍微陰霾了一些。

梵希卻并不管他,只是掃視着一衆人對他的戒備和冰冷的神情而後輕笑了一聲:“我想這就是虛假的傳說的好處了,你們沒有那麽害怕我,對吧?”

而後他斜睨向索蘭還有其中的幾個人道:“不過,你們卻很怕我,害怕……卻不畏懼。而且大概是因為猜到我對你們的好朋友霍克做了什麽可怕的事情才會害怕。”

他眯起眼睛,一臉欣賞的望向高高在上的國王:“老朋友,我很好奇,你想出的對付我的新方法究竟是什麽。”

此話說完的時候,他手裏始終垂着的劍卻舉了起來,他背過身,劍刃“叮”的一聲撞上了另一個人的兵器。

梵希歪了歪頭:“是我太老了嗎?我以為誠實和公正才是騎士準則。”可是我所遇到的攻擊似乎都是從背後來的。

對方擋下梵希的劍尖,微笑道:“如果對付你的是騎士的話。”

埃爾瓦放下了酒杯,沉聲道:“要是你繼續安分呆在屬于你的地方就好了,梵希。”

而後是他斜前方的兒子吼道:“你們還在等什麽?”

此聲一出,聚集的衆人裏數個拔出了長劍,另外則有一些人護着其他人往後退去,這十四個拔出劍的夥計迅速和梵希前面的這個家夥圍成一圈,在不知從從何處傳來的一聲詭異的口哨聲之後,紛紛向他攻擊而來。

他們不是騎士,他們的劍技比起騎士要刁鑽很多。

他也不是騎士,近距離的物理性攻擊并不是他最擅長的範圍。

埃爾瓦知道,除非是出其不意,否則恐怕不會有一個魔法師有能耐把面前這個人物克制住。

這一點,他借以重大的損失勉強成功了一次,決不會天真的以為還能夠來第二次。

但是這一次,他也不再光是想着克制住他。

所謂威脅,清除還是挾制,兩者裏面,自然是前者最為保險一些,只可惜……上一次他沒有那樣的機會,只差一點兒就可以把劍刺進對方的後心,卻還是失去了那樣的機會。

他無時無刻不在防備着對方的反撲,也無時無刻不在考量着如何清理這個威脅。

梵希被十五把劍刃逼迫,一只手握着的兵器忙着抵擋,另一只手一直垂在身側,卻也不是全無作為,他側身躲開一把鎖向喉嚨的劍刃,五指之間已經彙聚了淺淡的藍光。

這一切只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那淺淡的藍光不及彙聚成形,十五個人之外已經響起了空靈的咒語,将他倉促間聚起的魔法打壓下去。

斜前方一把長劍劃地一挑,他左眼周圍妖異的藍紋一現,一條突然沖出的藍色的光帶代替他被砍中,化為迷蒙的煙霧,讓他暫時得以調整戰略。

不得不說,埃爾瓦還是很用心的想要殺死自己的,這十五個訓練為殺手的人近距離的攻擊他,一方面鉗制他對那七位法師下殺手,另一方面那七位法師也因此而有時間觀察戰局并使用魔法克制自己。

不過,這還遠遠不夠。

借寒魅散開的霧氣擾亂視聽,他借機環視四周尋找破綻。

卻有一股更加濃烈的霧氣彌漫上來,顏色灰白,阻礙了他的視野。

嘈雜中他聽得了臺階之上漸遠的腳步聲,眸色驟然一深,索性暴露了位置:“埃爾瓦,你想要逃走嗎?”

話音一落,十五把劍刃已經從頭上斬了下來。

卻斬了個空。

位于十五人之外的索蘭只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直逼門面,下一刻腹部便是一陣穿刺的劇痛。

梵希的臉出現在面前,笑容溫和無害:“真是抱歉,本來不想殺掉你的。”

猝然少了一個人的魔法陣出現了細微的不穩,梵希已經把握住了這個機會,他施法更快更急,而他施法的同時,其餘的六位法師突然發現了一件事情。

宮殿大敞的門外,那原本湛藍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被層層疊疊的烏雲遮擋下來。

而他們之所以覺得這位法師所蘊含的力量強大卻似乎有些不堪一擊,不過是因為,對方的注意力根本沒在他們幾個身上。

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梵希一只手微微收緊,一道絢爛的閃電便穿透了屋頂,轟然一聲擊中了十五個人所攻擊的中心,同時那道閃電劈入地面,将七人彙聚的魔法力量一下子擊碎。

七位法師之中,索蘭中了劍,其餘六人遭受電擊,一時之間四肢麻痛,亦無法繼續施法。

然而,這幾個人中,其中一個年紀稍大一些的鬓發有一縷青色的女子,卻看着這位強大的魔法師那妖異的眼紋和收緊的握着劍柄的手指而想到了什麽。

希伯來語中,有這樣一個姓氏,它代表優美,優雅。四個簡簡單單的字母,拼湊出一個古老厚重的氏族。

這一氏族的法師大部分都是足夠稱得上天才二字的高級魔導,但因為他們的能力太過強大,以一敵萬的能力讓人崇拜而畏懼,這一氏族在漫長的各國分割争鬥裏經歷了收攏,格殺,後來漸漸沒落。

他們應當沒有後人了才是。

似是感受到了旁邊探查的視線,梵希拔出劍刃之後,一對幽深的眸子向這邊看了一眼。

不多,只是一晃。

那眸色裏的陰冷和肅殺讓女子打了個寒顫,當即止住了所有的胡思亂想。

但梵希之前召喚閃電的手已經做了一個撈起的動作,碎裂的地板如同有了生命似的移動到他邁出的腳下,穩妥而迅速的将他送到了埃爾瓦面前。

衛兵被巨大的石塊兒打中而飛了出去,埃爾瓦的兒子的長劍被梵希的手隔空一揮,幾條幽藍色的長蛇格住劍身,迎面撲向他的兒子。

埃爾瓦根本來不及反應,他看着自己的兒子因為那種詭異的蛇而後退着滾落臺階,而他面前除了梵希已經空無一人。

梵希輕笑一聲,似乎連一句話都不樂意聽他說了。

他左手中的長劍一翻,從左到右便要劃開一個優雅的半圓,将人劈成兩半。

可他還來不及出招,身側便有一團陰影朝他和埃爾瓦中間而來。

不自量力。

梵希的劍刃變了個方向,毫不在意的揮斬過去。

視線的餘光卻不經意的瞥見了那團陰影的真容。

原本正握着長劍的手已經快要劃到那陰影的腹部,這一劍下去,這人會腸穿肚爛,死定了。

梵希下意識的放松了手掌,并未棄劍,只是手腕翻轉,将正握的劍刃一勾,改為劍柄朝外,劍刃朝向手臂的一側。

劍柄戳碰到了那個人,握着劍柄的手也蹭到了那個人的衣服,沾染了一片血色。

那人重重的跌在梵希和埃爾瓦之間,幾乎是同時,梵希不及布法,幾條青色的荊棘已經或穿刺或纏住了那本就傷痕累累的人身上。

梵希垂眸看了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一眼,輕笑一聲不屑道:“怎麽?我的老朋友,你已經連飛镖都換成人肉了嗎?”

埃爾瓦已經在此時退後了一步,他亦輕笑了一聲,不屑道:“梵希,你還是和從前一樣,一點兒都沒變。”

為了一條所謂的無辜的性命,你已經失去了殺掉我的,最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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