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柳況的生日在一月底,傳說中必須遠離的水瓶男。

麥歲有段時間很迷星座,但她扒拉來扒拉去,發現那些所謂水瓶男的特質和柳況沒有一毛錢關系後,漸漸就不信這玩意兒了。

除了星座,還有一個與柳況生日相關的東西就是春節。

每次一給柳況過生日,麥歲就知道春節快到了。

并且這也意味着,他的生日都在寒假,對此,每年生日別說假期,連個周末都沒輪到過的麥歲非常嫉妒。

沒有假期,意味着父母不會特地給她辦生日派對。

尤其當她高中中午留校時,連生日大餐都沒有了。

麥歲從來不說,每天咧個大白牙傻樂,但心裏卻在哇哇大哭。

不過,就算沒有爸媽過生日,好歹還有她的再生父母柳況——

當初以為柳況對自己沒有男女之情時,麥歲真的在想,老天爺呀,下輩子讓她做柳況的女兒吧。

她也想嘗一嘗被爸爸媽媽捧在手心裏寵愛的滋味。

就像她從來不會缺席柳況的生日一樣,柳況亦如此。

他會給她買蛋糕,請她吃好吃的,也會給她買各種各樣的生日禮物。

小學時,班裏流行一部特攝劇,柳況給她弄來了一架比她還高的劇中等比機甲。

初中時,班裏流行玩拓麻歌子,柳況也給她整了一臺,她每天得意洋洋地挂在書包拉鏈上。

高中時,班裏流行寫手賬,柳況便買了一大箱東西,都是從日本直郵來的手賬本、和紙膠帶和各種貼紙文具,有十幾斤重。

別人有的,父母不給她,柳況給她。

年紀小時常常一歲一代溝,柳況當然不知道她們那個年紀的小姑娘喜歡什麽,但只要麥歲随口提上一嘴,他便會記在心上。

不過,她的興趣往往來得快去得快。

初中她就不喜歡看特攝了,拓麻歌子養了不到一個月便閑置當挂飾了,至于手賬本嘛,倒是記了很多隐秘的少女心事——

【上周不小心坐壞了willow的眼鏡,今天看到他換了副新的,好帥哦嘿嘿。為什麽我們班的男生戴眼鏡那麽醜,他就那麽好看呢?】

【willow好煩啊受不了了!我不想學習了啊啊啊啊啊!】

【“愛你是孤單的心事,不懂你微笑的意思”,聽哭了嗚嗚嗚。Willow幹嘛老對我笑啊,懂不懂很讓人誤解啊。】

【我宣布willow就是全世界最煩的男生!老古板,成績好了不起啊!】

【willow要去A市上大學了啊,好後悔之前沒有好好學習,我也想去A市找他,唉,從今天開始努力吧。】

就算在草稿本上寫過一萬遍柳況的名字,在手賬本裏,她還是只敢悄悄用代號稱呼他。

不在考綱裏的詞彙,是她求了弟弟半天後,被準許用他的電腦提交學校表格時,悄悄查到的。

也成了她記得最牢的一個詞。

今年柳況會送給她什麽禮物呢?

麥歲忍不住想。

不過,還有大半年才到她的生日,她百無聊賴地托腮看着電視,新聞裏已經開始放各地的春節倒計時。

想想被他莫名其妙關了也差不多半個月了。

雖然辭職和家裏斷了關系後,年都是和柳況一起過的,但不能出門真的很無聊哇……

和愛的人24小時黏在一起當然好。

但是只能待在一百多平的屋子裏,就不太好了。

尤其對她這種閑不住的人來說,更是種煎熬。

柳況不知何時走來,在她身邊落座,陪她一起看。

看着電視裏的人在戶外歡天喜地迎春節,麥歲憤憤地瞪他。

柳況明明感受到了,卻裝傻道:“時間好快,又要過年了。”

麥歲沒好氣地“嗯”了一聲。

柳況笑着掐她鼓成河豚的臉:“今年的對聯打算什麽時候寫?”

麥歲氣呼呼地別開臉:“你對我這麽壞,我才不要寫。”

話是這麽說,但鑒于看電視實在很無聊,她還是和他來到了書房。

柳況打開抽屜,熟練地翻找出筆墨硯臺和一副空白對聯。

這個習俗起源于兩人小時候。

彼時非常有儀式感的麥歲,每年過年時,還會給兩人經常鑽的假山上貼一副對聯。

紅色卡紙上,兩行歪歪扭扭的字。

而前年麥歲辭了職,兩人住在一起時,柳況主動打趣問她,還願不願意給他們的家寫對聯。

熱愛出風頭的麥歲怎麽可能拒絕。

年齡是長了不少,偏偏字卻沒有多大長進。

尤其她不太會寫毛筆字,精致的紅紙上,兩行粗笨的吉祥語。

之前還大放厥詞的麥歲尴尬得不得了,柳況倒沒嫌棄,大年三十那天,當真貼在了大門外,就這麽貼了一整年。

也不是沒有人笑過,但柳況一句“我覺得挺好的”,別人便沒法再說什麽。

去年,麥歲臨時突擊了一個月毛筆字,又寫了一副,現在還在門外挂着。

今年是第三年了。

柳況貼心地磨好墨擺正紙,麥歲提筆一揮而就。

八個醜字躍然紙上——

年年有餘,歲歲平安。

誰讓柳況軟禁她,搞得她都沒心情練毛筆字了,寫得比去年還難看。

柳況的表情看不出太多情緒。

不過鑒于他沒有開口誇她,估摸着也是被醜到了。

哼,反正是貼在他家大門上,活該!

柳況沒誇她,但也沒嫌棄,默默開始收拾筆墨。

他坐着收拾,百無聊賴的麥歲就在背後玩他頭發。

柳況的頭發長長了不少,摸在手裏偏軟,像一大團溫暖的毛線。

麥歲化身調皮的小貓,對着毛線團搓來搓去。

“幹嘛呢。”柳況費勁地別着腦袋看她。

麥歲抓起一撮頭發,憤憤道:“你的頭發怎麽這麽多?”

柳況不動聲色地眨了下眼:“你的頭發也不少。”

是不少,花樣還特別多。

黑的金的棕的,長的短的卷的直的。

辭職在家的無聊時分,麥歲沒事就喜歡擺弄頭發。

“唉……”麥歲長長地嘆了口氣,“到底要到什麽時候呢。”

“什麽?”

“裝什麽傻。”麥歲戳戳他,“壞男人,什麽時候放我出門。”

“你想去哪?”柳況問她。

“去哪都好啊,好久沒去影院看電影了,還有一家日料也好久沒吃了。”只要能出門,壓馬路都好。

“電影在家也可以看啊。”柳況道,“你想吃日料,今晚就點外賣。”

“他們家沒有外賣的。”

“沒關系,可以托人買了然後請跑腿送來。”

理由一堆。

說來說去不就是不想放她走嘛!

麥歲擰眉,憤憤地推了他一把就走:“煩死了,不喜歡你了!”

柳況沒有追上來。

從前她發脾氣時,他一視同仁地都去哄。但這段日子,面對她有關軟禁的不滿,他開始熟練地裝傻。

麥歲一路走到客廳,回頭悄悄看了一眼書房。

木桌後的男人側臉冷漠,看起來好陌生。

她吸吸鼻子,心有點兒擰得酸。

她不知道柳況怎麽了。

他自己不回答,而她被關在這裏,沒有手機無法聯絡外界,也無法從別人那裏得到答案。

在柳況以愛之名為她交織的巨網下,她逐漸有些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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