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這夥山匪人數并不算少,而且他們熟悉地形,哪怕禁衛軍的裝備更加精良又是以多打少,也折了半數的人才把那些山匪剿滅。

張嘉忠和他的親信并沒有參與這次的剿匪,而是留在了秦佑寧他們臨時休息的地方,直到結束确定沒有危險後,他才帶着親信離開,去重新布置現場,把六皇子舅舅等人的屍體擡了上去,除此之外張嘉忠還讓人去請了附近衙門的官員過來。

這一行為很令楚南王府的侍衛看不起,畢竟他們抵禦外敵的時候,楚将軍他們都是身先士卒的。

就連秦佑寧的侍女私下都忍不住說道:“如今朝廷的将領都是這般了嗎?”

秦佑寧命令紮營的地點離山匪并不遠,她還安排了人盯着随時彙報張嘉忠的情況,聞言笑了下,她上輩子可見過比這更荒唐的事情,只是這些話還不能說:“說不定他要上去指揮,死傷會更慘重。”

侍女一時無言。

秦佑寧吩咐道:“讓人去救助傷員,注意那些官員神色的變化。”

侍女恭聲應下,當即出去安排了。

剛死和死了幾天的屍體自然是不一樣的,秦佑寧會提出這樣的建議,更多的是為了确定投靠三皇子的官員和可拉攏的人,畢竟這裏離楚南并不遠,還是楚南到京城的必經之路。

因為禁衛軍傷亡慘重,又牽扯到了六皇子舅舅的死,張嘉忠也要給皇帝上折子,短時間內他們倒是沒辦法繼續趕路了。

秦佑寧一行人被安排入城休整,有不少官員拜訪,秦佑寧以守孝為由,一個都沒有見,這倒是張嘉忠更看不懂了,他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秦佑寧想要做什麽了。

只是比朝廷來得更快的是楚南王府的人,和京城相比,這裏本就離楚南更近一些,張嘉忠算了算時間應該是秦睿回到楚南後,秦父的人就日夜兼程趕了過來。

秦父的人先去見了秦佑寧,一個時辰後又來見了張嘉忠,這次來的是一個有着八字胡滿身書卷氣自稱姓黃的中年男人,見到張嘉忠就主動提起和皇後一脈合作的事情,言語間倒是讓利頗多,讓張嘉忠心中又驚又喜,卻又起了疑心。

黃先生對上張嘉忠懷疑的眼神,神态自若只是話鋒一轉,說道:“從楚南到京城路途遙遠,如今又遇到這樣危險的事情,世子擔憂姑娘的安危,只想接姑娘回楚南。”

聽到黃先生的話,張嘉忠心中反而松了口氣,他自以為猜到了楚南王府願意讓步的原因,同時也感覺到了楚南王府對秦佑寧的重視。

不過想來也是,一般情況下都是年長的男子做主,而秦佑寧和秦睿之間,那些侍衛明顯更聽從秦佑寧的話,可見秦佑寧在楚南王府的地位遠在秦睿之上。

既然知道秦佑寧的重要性,張嘉忠更不願意放她離開,雖然心中是這般想,面上卻露出苦笑了下:“我也是聽命行事,聖上對楚南王府多有……”他停頓了下,并沒有說明,只是兩人都心知肚明,“如今六皇子的舅舅被山匪所害、禁衛軍死傷慘重,我還只回秦姑娘一人,怕是我都自身難保了。”

黃先生眉頭微蹙,像是在衡量其中利弊。

張嘉忠繼續說道:“不過現在還沒回京,楚南王府若是想換一人,倒也來得及。”

言下之意就是他一定要帶一人回京中,不是秦佑寧換做楚南王府其他嫡系子弟也是可以的。

黃先生嘆了口氣:“姑娘性子倔,我若是能說動,也不至于……既然如此,那就談談三皇子與楚南王府合作之事吧。”

張嘉忠聽懂了黃先生的意思,既然沒辦法讓秦佑寧回楚南,剛才給出的條件也就不算了,他有些不甘說道:“其實剛才……”

黃先生看着張嘉忠笑了下:“想來國舅也是聰明人,不至于說蠢話吧?”

張嘉忠心中憋屈,卻只是尴尬一笑:“那不知楚南王府有和條件?我雖做不了主,卻也能當個傳話人。”

黃先生說出早已準備好的條件,他們楚南王府全力支持三皇子繼位,并且為三皇子提供幫助,只是三皇子登基後,蜀貴兩地都歸入楚南王的封地,除此之外,還要求京中再不能幹涉楚南的軍政。

張嘉忠臉色變了變,這已經是獅子大開口了,他當即就要反對。

黃先生卻不等張嘉忠說話,溫聲說道:“既然國舅只是傳話之人,不如将此話告知能做主之人,到時再給與答複。”

張嘉忠沉默不語。

其實這些條件都是剛才秦佑寧和黃先生商量的,至于秦佑寧回楚南這件事,他們心中都明白是絕無可能的,而且秦佑寧入京安皇帝的心,也是現階段最好的選擇。

早在秦佑寧和秦睿決定入京的時候,秦父已經把楚南王府在京中的勢力暗中交給了他們二人,只是其中還有多少可信之人,是需要他們自己衡量的,畢竟人心易變。

楚南王死後皇帝明擺着想要鉗制楚南王府,楚南王府以後會如何誰也不清楚,哪怕有人選擇了背叛也不稀奇了。

而秦佑寧重活一世,對于哪些人能用,哪些人背叛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上輩子秦佑寧開始處處忍讓,為了避免被皇帝猜忌連累家人沒有和外界過多來往,後來二哥受傷她性情大變,更沒機會與那些官員私下聯系,沒能在京中布下更多的眼線和人手,使得後來父親進軍京中的時候困難重重,更是擔了不少惡名。

秦佑寧仔細回憶了上輩子朝廷中那些有真才實學人的情況,特別是那些還沒有參加科舉或者仕途不順的,在黃先生離開前,直接告訴了黃先生。

這些人身處天南海北,秦佑寧本不該知道,不過黃先生只是和秦佑寧對視一眼,并沒有多問,而是仔細記下後說道:“姑娘保重,世子也有一話讓我帶給姑娘,請姑娘千萬以自己的安危為重。”

秦佑寧輕聲說道:“你與我父親說,不要信任何京中的消息,身為秦家人只會站着死,絕不會跪着生。”

言下之意,她絕不會讓自己成為皇帝威脅楚南王府的人質。

哪怕秦佑寧神色平靜,黃先生也知道她的決心,黃先生神色變得嚴肅深深一揖。

秦佑寧側身避開,回禮道:“黃先生也請多多保重。”

黃先生也不再多言,秦佑寧把人送到門口,他才說道:“姑娘請留步。”

秦佑寧停了下來,對着黃先生點了下頭,目送他離開。

在黃先生離開沒多久,京中就來人了,皇帝直接下令讓張嘉忠即刻護送秦佑寧回京,關于山匪的事情會有其他人來接受處理,張嘉忠也不敢耽誤,次日天剛亮一行人就出發了,沒多久就遇到了皇帝派來“接”他們的人。

這些人直接奪了張嘉忠的權,雖不至于把人關押起來,卻也以保護為由,限制了張嘉忠的活動。

秦家雖然久居楚南,可是在京中也是有府邸的,一般情況下,秦佑寧等人到了京中應先到府邸休整一番,等待皇帝傳召再入宮,而這一次入城後,秦佑寧就被“護送”入宮了,而秦佑寧的侍衛都被留在了宮外,她身邊只有兩位侍女。

秦佑寧被宮人帶到了皇後宮中,張皇後其實是太元帝的繼室,太元帝的原配是為了救太元帝而死的,原配所出的長子和次子同樣死在了戰場上,如今張皇後所出的三皇子是太元帝年歲最長的兒子。

因為三皇子既是嫡子又是長子,所以不少大臣都提議立三皇子為太子,偏偏太元帝偏愛貴妃所出的六皇子,至今不願松口。

張皇後已從族人那裏知道了楚南王府的傾向,這會對秦佑寧的态度很是和善,不等秦佑寧行完禮就讓身邊的宮人把她扶了起來,并且招手讓秦佑寧到了身邊,她握着秦佑寧地手溫聲說道:“可憐的孩子,這一路怕是吃了不少苦吧,瞧着都瘦了不少。”

秦佑寧還在守孝,雖不至于一身孝衣,穿戴上也是素色:“多謝娘娘關心。”

張皇後拍了拍秦佑寧的手:“人死不能複生,想來楚南王在天之靈也不願意瞧着你這般憔悴。”

秦佑寧微微垂眸:“想來祖父更想不到,自己屍骨未寒,我這個當孫女的就被迫離家到了這皇宮之中。”

她并沒有一直示弱或者僞裝,反而露出了幾分銳色,想來張皇後已知她在驿站的所作所為,她這般反而更容易讓人放松戒備,而且這京城之中的人,最是欺軟怕硬了。

張皇後的動作頓了下,這才嘆了口氣:“人生在世,總不可能事事如意的,陛下的意思是讓你暫住宮中,你與如陽年齡相仿,我讓人把如陽旁邊的宮殿收拾了出來,你不如就先住在那裏。”

太元帝只有兩女,長女城陽公主是原配所出已經出嫁,次女如陽公主是張皇後所生。

秦佑寧剛要回話,就有宮人來報,說是貴妃聽說秦佑寧到了,特來探望。

張皇後眉頭微皺,臉上露出幾分不悅,卻只是說道:“請貴妃進來。”說完以後又看向秦佑寧,“貴妃這段日子傷心過度,若是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佑寧不要放在心上。”

貴妃為什麽傷心過度?自然是因為她弟弟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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