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這一夜除了秦佑寧外,太元帝、張皇後、貴妃甚至賢妃都沒能睡好,張皇後心中思量了一夜,覺得不管是為了楚南王府隐藏的勢力,還是說秦佑寧代表的意義,她都要讓衆人知道她對秦佑寧的照顧。
往小一些來說,秦佑寧身後是有楚南王府,往大了去說,楚南王府也代表着當初跟太元帝打江山的那些武将,貴妃和六皇子有前朝留下的那些世家支持,而她的父親在太元帝登基前就死了,家族後來也沒什麽能擔起大梁的人,父親留下的勢力早已被太元帝收攏,至于當初和父親交好的人,有些死去有些已經不在權力中心了,那些人雖然傾向她的兒子登基,卻也不會全力支持他們母子。
如果能得到楚南王府的支持,由楚南王府牽線聯系那些人,那麽他們母子的勢力就足以和貴妃那邊抗衡,她的兒子既是嫡子又是長子,太元帝能登基也有她父親的功勞,她父親更是為了太元帝而死。
貴妃呢?說是出身名門世家,說到底不過是一群趨炎附勢的小人,太元帝能登基,他們根本沒有出過力。
宮人給張皇後梳妝的時候,張皇後就開口道:“汀蘭你一會去瞧瞧佑寧那裏,可缺什麽東西,昨天安排的匆忙,可不要讓人怠慢了她們。”
汀蘭雖然是後來才到張皇後身邊的,卻也是張皇後身邊得用的,她聞言恭聲道:“是,奴婢這就去。”
張皇後思索了下,叫住了汀蘭:“等到未時再去。”
未時已過了午膳,汀蘭有些猶豫的提醒道:“娘娘,那禦膳房最是眼皮子淺,怕是會不長眼怠慢了秦姑娘。”
張皇後選了一支玉簪,等宮人為她戴上後才嗤笑了聲說道:“陛下讓貴妃為我分憂協管後宮,當初佑寧還沒入京,她就與我争奪照顧佑寧的差事,雖然陛下讓我安排佑寧的住處,卻把照顧的事情交給了貴妃,我不好太早插手。”
這話說的好聽,在場的宮人都知道,秦佑寧昨日才得罪了貴妃,貴妃不讓人為難她就不錯,怎麽會去照顧,他們這些宮人可是知道,昨天秦佑寧那裏都沒能提到膳食。
不過張皇後話中的意思,怕是要讓秦佑寧吃點苦頭,到時候她再出面把事情都推給貴妃,讓秦佑寧明白在這宮中只能依靠她,到時候她才好收服秦佑寧。
張皇後覺得這樣合作,關系不夠牢靠,怕是楚南王府不會一心一意為自己做事,最好的辦法就是聯姻,可是自己兒子已經娶妻,秦佑寧的出身和性子也配不上正妻之位,側妃的話……或者私下和楚南王府承諾,若是楚南王府能扶持三皇子登基,最少會給秦佑寧一個貴妃之位呢?
這件事急不得,要從長計議,而且秦佑寧現在守孝,也不适合談這樣的事情。
汀蘭在張皇後說話的時候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只是她更懂張皇後的性子,若是表現的太過聰慧,怕是張皇後反而不喜,她是故意那般說,給張皇後教導自己的機會,等張皇後說完,才笑着說道:“還是娘娘考慮的周全。”
張皇後笑着說道:“以後遇到事情多想想。”
汀蘭行禮道:“是。”
張皇後是想讓秦佑寧餓幾頓,到時候不僅能對秦佑寧施恩,還能借機把事情推到貴妃身上,可是她卻沒想到會把事情鬧得這般大,更沒想到貴妃會做出如此粗莽之事。
和張皇後所想并不一樣,貴妃并沒有讓人虧待秦佑寧,反而一大早就讓人給她送了豐盛的早膳,只是別說素菜了,就連粥都是肉粥,送早膳來的公公還特意說道:“這些都是貴妃特意讓禦廚房為秦姑娘準備的,有幾道菜還是用了貴妃的份例,因為秦姑娘是貴客,這早膳可比貴妃的還要豐盛。”
秦佑寧微微垂眸。
玉螺和玉瓊氣的臉色都變了,剛要開口就聽見秦佑寧說道:“那就多謝貴妃了。”
秦佑寧既然說話了,玉螺和玉瓊有再多氣也都忍下來,
送早膳的公公笑容滿面:“姑娘知道就好,希望姑娘仔細品嘗,可不要辜負貴妃的好意才是。”
秦佑寧冷聲說道:“只是我有孝在身,對于貴妃這番好意,怕是無福消受了。”
公公心中早有準備,聞言只是笑道:“若是這般,還請秦姑娘與貴妃娘娘說,而且禦廚還要忙宮中主子們的膳食,怕是抽不出手來另做了。”
秦佑寧直接說道:“你們拿下去分了。”
說完秦佑寧就直接進屋,絲毫面子都沒有給人留。
玉螺和玉瓊也當做看不到送膳的公公,直接說道:“你們都把這些端下去。”
送早膳的公公也不再留,等離開了偏殿,他就讓其他小公公先回去,自己去貴妃宮中回話了,他根本不是禦廚房的人,而是貴妃宮中伺候的。
雖然這些人口口聲聲說的是貴妃,可是秦佑寧心中卻有些起疑的,貴妃這般到底圖什麽?對外落得一個欺負有功之臣後人的名聲,難不成就是為了出口氣?
沒多久玉螺就端了一碟糕點來,說道:“姑娘先墊墊,等中午我跟着一并去廚房,定能為姑娘拎來合适的吃食。”
秦佑寧并沒拒絕糕點,就這茶水吃了起來,聞言說道:“不用,最遲下午,皇後的人就該過來了,到時候再說。”
玉螺覺得心疼:“姑娘哪裏受過這樣的苦,要是夫人知道了,該多心疼啊。”
秦佑寧聽到玉螺提起母親,她的動作頓了下,上輩子二哥出事後,母親的臉上就沒有了笑容,等二哥死後,更是一下子就老了許多,如今她又自己來了京城,也不知道母親會不會擔心的夜不能寐。
玉螺見秦佑寧神色有些恍惚,也覺得失言,趕緊說道:“這糕點可還合口?要不我再去尋些別的來?”
秦佑寧微微垂眸,說道:“你也下去用膳吧。”
玉螺給秦佑寧加了茶水:“玉瓊給我留的有,我晚些再去。”
秦佑寧也不再多說。
在秦佑寧等人用完早膳沒多久,又有不少宮人捧着東西過來了,而且這次貴妃也來了,她依舊是一身宮裝,只是頭上已經沒了那支東珠步搖,進來後就用帕子在面前揮了揮,雖然什麽話也沒有說,卻擺明了是嫌棄這裏的。
秦佑寧出來給貴妃行禮。
貴妃就算看不慣秦佑寧,也怕秦佑寧再暈一次,所以這次沒有為難,讓她起來後說道:“我今日才知,皇後把你安頓在了這裏,所以特意把之前為你準備的東西送來。“
随着貴妃的話那些宮人把擡到院中的箱子打開,還有人捧着托盤上前,箱子裏是各種擺件、被褥一類的,而宮人捧着的是顏色豔麗的料子和華麗的首飾。
貴妃看向秦佑寧說道:“你選好料子,我讓宮人抓緊給你做,陛下提過,是按照如陽公主的份例來的。”
玉螺和玉瓊看着那些顏色豔麗的布料首飾,恨不得直接上去把這些東西都掀翻把人趕出去,只要秦佑寧開口,她們哪怕拼了不要命,也要狠狠報複了貴妃,可是看着站在院中的秦佑寧,她們都低下頭掩去臉上的神色,就等秦佑寧下命令。
秦佑寧看了眼貴妃,說道:“多謝陛下和貴妃厚愛。”
貴妃本以為秦佑寧會發怒,她也是故意如此來羞辱秦佑寧的,楚南王府一直和世家不對付,她還不如徹底和秦佑寧身後的楚南王府交惡,還可以借此讨好太元帝和身後的世家,讓世家出力捧她兒子為太子:“你喜歡就好。”
秦佑寧神色平靜地挨着看了遍那些首飾料子,在貴妃打量懷疑的視線中,她當着衆人的面抓着那些首飾直接扔到離得最近的裝着紅色錦緞被褥的箱子裏,她的動作不緊不慢,眼睛卻盯着貴妃。
貴妃大怒說道:“秦佑寧,你這是在做什麽。”
秦佑寧沒有回答,把托盤的首飾都扔完後,就去拿宮人捧着的繡着牡丹花的料子,那宮人躲了一下,秦佑寧沒有任何預兆的一腳踹過去,把宮人踹倒,她手中的料子自然落在地上。
貴妃吓了一跳,厲聲道:“秦佑寧!”
站在貴妃身邊的宮人也是一慌,震驚地看向秦佑寧。
秦佑寧看着貴妃的眼神帶着仇恨,在其他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貼近貴妃,哪怕她現在比貴妃還要矮一些,卻不妨礙她用手中的簪子抵住貴妃的脖頸:“陛下就是這般讓貴妃侮辱有從龍之功的臣子嗎?我祖父為陛下立下汗馬功勞,更是為救陛下多次重傷頻死,若不是那一身的傷,他何至于早亡!”
“救貴妃!”
“來人啊!”
“快叫侍衛。”
秦佑寧并沒有壓着聲音,哪怕偏殿之中亂哄哄的,外面的人也能把她的聲音聽的一清二楚。
貴妃根本不敢掙紮,雙腿一軟就要摔倒在地:“你、你,秦佑寧你敢動我,陛下定會誅你九族。”
秦佑寧神色平靜,并沒有說話,玉螺和玉瓊護在秦佑寧的身邊,讓旁人無法靠近。
哪怕宮中侍衛趕了過來,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直到太元帝和張皇後等人得了消息趕來,秦佑寧才再次開口:“哪怕誅我九族,我也要為祖父讨回公道,陛下,祖父為您出生入死,如今屍骨未寒您就讓貴妃這般羞辱于他,您就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嗎?”
說完直接推開貴妃,收起了簪子。
貴妃雙腿一軟倒在地上,卻又趕緊往後爬去,兩個宮女上前去扶。
秦佑寧冷嗤一聲:“這就是世家的風骨,我倒是見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