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蘇楠轉身為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問道：“這兩天工作還算開心嗎？”
這問題可算是問在了點子上，陳顏一口氣将這兩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對蘇楠一一說了出來。包括胖姐接職務之便貪污撈油水，還有李思行對胖姐使得手段。
談及總經理時，陳顏眉飛色舞的描述模樣，讓蘇楠看出了幾分端倪，直接點破道：“所以這個經理漂亮嗎？”
“漂亮的。無論是樣貌還是身材，每一樣都不輸明星，非常漂亮的一個妞。”陳顏哈哈大笑，轉過頭對着蘇楠認真的點了點頭。
“那我去追？”蘇楠挑挑眉。
“……”陳顏神色一滞，沒有了言語，定眼直視蘇楠，見她滿臉的揶揄，方才是松了口氣。緩過神來，反将一軍：“你喜歡丹歌，對不對？”
蘇楠晃了晃酒杯，沒有正面回答陳顏的問題，只道：“我不是個好的交往對象。”
“……”
沉默了片刻，蘇楠飲盡了手中的紅酒，順手擱置在客廳茶幾上，帶着幾分困倦，慵懶的問道：“你下班以後，你的寶貝經理又回到公司繼續加班了？”
這一句話提醒了陳顏，她直接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這一驚一乍的樣子顯出幾分笨拙：“糟糕，我得回公司一趟，我的包還在公司裏面。”
蘇楠可不吃陳顏這一套，似笑非笑地說道：“是啊，找個理由回公司看看，興許經理還在那裏加班呢。你這個演技，和丹歌比起來可差遠了。”
“瞎說什麽呢？我真沒開玩笑。身份證，駕照，兩張不設置密碼的信用卡都在包裏。”陳顏忙不疊的解釋道。
“反正公司離家也不遠，就算經理已經不在公司了，再回家也花費不了多少時間。你這個算盤打得好，我隔着肚皮都聽得一清二楚。”蘇楠慢悠悠的說着，聲音不大，非常平和的語調。可眼神裏卻閃爍着一絲一語道破後的得意。
“哎呀，你不懂。換做平時肯定沒問題，主要是今天得罪一個小人，難保不給我添點亂子。”
“哦喲，是吧？去吧去吧，啧啧啧……車鑰匙要不要借你？萬一人還在呢，順便看看有沒有機會送經理回家？”蘇楠沒有放過一絲絲調侃陳顏的機會，一邊将車鑰匙塞在陳顏手裏，一邊笑着把她往門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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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我不去了，不去了。”陳顏嘴上說着不要不要，可一點沒耽誤她麻溜的接過鑰匙，又順手拿走了蘇楠作為第二天早飯的三明治。
蘇楠抱着手臂依靠在二樓窗口，目送着陳顏駕車離開，眼神裏裹着幾分黯然。此刻，耳旁仍然回蕩着陳顏剛才的聲音：“你喜歡丹歌，對不對？”
“怎樣才算是喜歡？”蘇楠自嘲的笑了笑。
只有蘇楠自己知道，她的每一段感情，從來都是帶着目的性的。
她對感情從來就不是純粹的，如果對方對自己的事業沒有任何增益，那麽即便是動了心，也不會選擇在一起。
她絕對不允許自己錯過任何一個扳倒沈興萊的機會，無論需要花費多大的代價。
從某種角度來說，蘇楠可是像極了沈興萊。拿着感情當事業的跳板，但凡有更好的機會，立刻抽身走人，絕不拖泥帶水，更不會帶半點感情。
……
……
一路驅車前往公司的路上，陳顏一手撐在車窗上揉着作痛的太陽穴，一手握着方向盤。瞄了一眼儀表盤上的時間，已經是深夜時分了。她有些糾結，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要去公司一趟，此時已然淩晨，李思行即使回過公司，也未必會久留。哪怕李思行現在仍舊在公司裏面，應該也不會和她有什麽交流。
最終……車還是停在了公司樓下。從大樓底下擡眼往上看，還有幾個辦公室的燈星星點點的亮着，可樓層實在太高了，陳顏無法辨認具體的樓層。
淩晨的公司門前，沒了平日裏的熱鬧，顯得冷冷清清。配上夜晚的涼風拂面而來，甚至有幾分陰森瘆人。陳顏縮了縮脖子，哼了一首小曲兒算作給自己壯膽，直徑往樓上走去。
出了電梯，辦公樓層一片漆黑，陳顏有些失望。
果然李思行已經下班了。也是，都這個點了，誰會那麽賣命工作？陳顏心想着。她晃了晃腦袋，傻傻一笑，覺得自己特意趕來公司的行為，也是瘋了。
借着手機燈光，打算拿了包就離開。将将走到工位的時候，依稀聽到一點音樂聲，定眼看看茶水間的方向似乎還有燈光。陳顏突然有種莫名的期待，這份無法言說的激動，讓她的心髒都快要跳了出來。跟随着音樂的方向，陳顏輕手輕腳的往茶水間走去。
當真真切切的看到茶水間裏的那個人，陳顏又覺得這一切是那麽的虛幻，幾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當場僵在了原地。
只見李思行正穿着令人舒适的棉質拖鞋，窩在茶水間的沙發上，原本被盤起長發自然的松散落在了兩肩處，隐形眼鏡也卸去，換上了更為自在的大圓片金屬質感的眼鏡，捧着筆記本工作着。
在燈光的照射下，她少了幾分平日裏的氣勢，多了幾分知性的魅惑。
李思行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已經過淩晨時分。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可能是若有所感，轉頭看向門外，看見陳顏呆若木雞的表情望着自己。
李思行感到有些意外，不是對于陳顏的突然出現而意外，而是在這個淩晨時分，本不應該有人出現的時間段裏，門口突然悄無聲息的站了一個人，自己沒覺得害怕，反而有種莫名的安心。
兩個人一時沒了言語，隔着門互相望着對方。
良久，聽陳顏開了口：“李經理，這個點還不下班嗎？”
問題問出口，陳顏有些懊惱，覺得作為下屬，這個問題似乎有些越界了。想到手上拿着蘇楠那裏順來的三明治，硬生生的扯開話題：“你餓不餓？我有三明治。”
李思行搖了搖頭，笑笑開口問：“你怎麽回來了？給我送三明治嗎？”音色裏帶着幾分沙啞，顯然是累到了。
“也不完全是，我的包落在公司裏了。”陳顏小聲解釋着。
看着眼前的人，陳顏的臉紅得像只熟蝦。
那天晚上，陳顏稀裏糊塗的坐上了李思行的車，車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陳顏往座位裏縮了縮，假裝休息實則偷瞄正在開車的李思行。
李思行伸手關掉了車載音樂，聲音柔柔的，輕輕的：“累了？”
陳顏搖搖頭，沉默了片刻，感嘆道：“你好拼，工作到這麽晚。”
陳顏望着李思行的側臉，她的表情始終平靜。李思行不言語，微微笑了一下，笑容裏泛着一些陳顏無法描述清楚的東西。
直到後來，時過境遷後的某一天，陳顏才恍然大悟。當初她看不懂的那個笑容裏裹着的是，滿滿委屈。
李思行太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緒了，以至于當她忽然将委屈表露出來，陳顏卻沒有辦法第一時間讀懂。
陳顏的公寓樓下。陳顏遲疑片刻，開口道：“李經理，可不可以給我你的電話號碼？”
許是見陳顏恭敬的模樣，李思行覺着好笑，嘴角輕輕勾出了一個笑容，而後分非常自然的回道：“嗯，可以。”
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肯定答案，讓陳顏的心情燦爛了，小嘴咧了開來。
只見李思行側了側身子，試圖從副駕面前的置物櫃中拿出了一盒名片。當時兩人的距離只有幾厘米，坐在副駕位置上的陳顏，甚至可以聞到李思行頭上的洗發水味道。陳顏沒有閃避，反而有意識的往前湊了湊。
李思行手裏拿着名片夾，坐正身子，抽出其中一張作勢要遞給陳顏。卻又收回了名片，動了動手指，淡淡的開口說道：“把你的手機給我。”
用陳顏的電話撥通了自己的電話，算是互換了手機號碼。
晚上，陳顏躺在床上無聊的翻看着手機，翻到電話簿的時候，目光停留在了李思行的號碼，給她的來電換了個不同的鈴聲。而後傻傻的望着那個號碼，心裏莫名的溫暖。
通過這兩天的觀察，李思行在工作上無疑是認真的，不茍言笑的。可能有部分原因，是希望用不溫不火的态度，和下屬産生一定的距離感，這樣才自有威嚴。
她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感，确實讓人難以接近，可方才的笑容卻顯得春風和煦，陳顏覺得心裏暖暖的，胸口似有一顆火種燃起，緩緩擴散，漸漸蔓延。
那晚陳顏徹底失眠了，整個晚上都在回味李思行轉頭時的那個笑容。夜很靜，陳顏躺在床上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