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次日清晨，一輛大紅色的法拉利占道停放在公司門前的馬路上，甚是紮眼。警用摩托車停在法拉利前面，交警正手持記錄設備對着車子各個角度一頓取證。
想必是有人打了報警電話，投訴車輛占道停放吧。李思行的目光不再停留，轉身進了便利店，打算給自己買個早飯墊墊肚子。
掃視了一圈花樣繁多的早餐，最終鬼使神差的拿起了三明治。有一瞬間，李思行的腦海裏閃過昨晚陳顏微微泛紅着臉，拿着三明治帶點讨好，又略顯稚氣的模樣。
最開始聽沈興萊要安排一個人在自己手下工作的時候，李思行是有顧忌的。親自安排面試，也是為了搞清楚這個人究竟是什麽樣的角色，是沈興萊為了監視自己而安排的眼線，還是真的如沈興萊所謂的那般：“朋友家裏的孩子”，只需要安排一個閑職即可。
面試那天，李思行看着那個孩子侃侃而談的樣子，這樣的無所顧忌，陽光打在她的側顏，長長的睫毛下那雙眼睛裏，裹着一種對未來美好憧憬的光。
多麽的純粹。
……
……
昨夜失眠，将近天亮的時候，昏昏沉沉的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此刻，陳顏還游走在虛幻和真實之間，遠遠的看到交警正站在蘇楠的車旁開罰單，吓得她瞬間夢醒，一路百米沖刺的速度奔了過去，也顧不上氣喘，雙手合十，上氣不接下氣的讨饒道：“警官，警官，別開罰單，我就停了一小會兒。”
“噢？一小會兒？”交警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利索的撕扯下了一張罰單遞給了陳顏，嚴肅地教育道：“有人舉報你停了一整晚！這附近那麽多停車場，你非要占道影響交通！拿好你的罰單！”
“哎。哎……”陳顏也不再多做什麽狡辯，默默的低頭接過，撓了撓頭，盤算着又多欠了蘇楠一頓飯。
昨天臨時将車停在路邊的時候，陳顏也考慮過将車停入公司的地下車庫，又覺得太過麻煩，畢竟上個樓最多十來分鐘的事情，要不了多會兒就會離開。運氣好，能看一眼李思行，運氣不好，只能拿了包就走。又怎麽能算到，李思行會送自己回家，這才将車留在了公司門口。
“我咧了個去啊。”陳顏陳顏長嘆了一口氣，只得将車先行停放在公司的公共車庫，下班之後再做打算。
李思行手裏拿着三明治從便利店走了出來，恰巧看見了陳顏抓耳撓腮的這一幕。眉頭微微緊了緊，眼神中帶着些許的疑惑。那眼神彷佛在說，這孩子明明有車，昨天晚上還搭我的順風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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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察覺到了目光的聚焦，陳顏猛地擡起頭，眼神和李思行撞在了一起。
兩人就這麽……相隔一條馬路，對視着。
當陳顏來到辦公室的時候，大家松散的狀态告訴她，李思行還沒有出現。陳顏猜想，李思行現在應該在公司四樓的食堂，待吃完三明治之後，再進入辦公場所。
陳顏心緒不寧，表面上看來又是平靜。還未坐定，胖姐怒氣沖沖的跑到她的面前，興師問罪。
“陳顏，你怎麽回事？不幫我說話也就算了，你還當着我的面打我的臉。怎麽着？為了上位，就這麽着急把同事踩在腳底下嗎？”
胖姐這麽一吆喝，整個辦公室的氣氛變了味道，從一開始吵鬧的喧嘩聊天變成了小聲交流的竊竊私語。大家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了好戲。
“胖姐，瞧你說的。你選的那個場地合不合适，自己心裏沒點數嗎？就連我渾水摸魚的新人，都能猜出來你為了點回扣，昧着良心做事，你說李經理是瞎的嗎？再說了，我一開始沒幫你說話？你覺得我說話管用？你這麽擡舉我這個新人？叫我說，依着李經理的性格，就算我們辦公室所有人的都跳出來和她說，這個場地合适。只要她覺得不合适，那就是不合适。”
陳顏這張嘴生的比腦子快，幾句話就把責任撇的幹淨。歸根究底，只有一個主題思想——這事兒你怪不得我，能拍板做主的人只有李思行。
“……”胖姐被氣壞了，想反駁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瞪了陳顏一眼，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将鍵盤和鼠标砸的砰砰響，以示發洩。
此刻，辦公室裏的氣氛很微妙，再沒有一人開口，連方才小聲交流聲都沒了，詭異的可怕。
陳顏揚了揚脖子，覺得自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吵贏了這一架。卻聽身後傳來李思行的聲音，冰冰冷冷的：“陳顏，跟我來辦公室。”
吓得陳顏一個激靈，慌忙回過頭，看到李思行正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一步一步的向辦公室的方向走去，氣場強大到讓陳顏無法挪開雙眼。
此時李思行的高跟鞋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顯得格外清脆。陳顏不再做聲，在大家若有若無的目光注視下，跟着李思行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以為李思行要開口訓斥她和胖姐先前的争執，剛想開口解釋，李思行先一步開口：“昨天的場地，有什麽想法嗎？”
“哈？”陳顏一度以為自己聽錯。
李思行連頭都沒有擡一下，也沒有什麽情緒，低頭整理一會兒需要攜帶的場外出勤資料。那認真的模樣，讓陳顏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她驚訝于李思行和蘇楠在某些方面竟有幾分相似之處。
“嗯？”沒等到陳顏的回答，李思行疑問性的擡起頭。
“目前兩個場地，我更喜歡第二個。”陳顏回過神，如實說道。
李思笑了笑，笑容裏裹着幾分猜中了的得意。這個笑容轉瞬即逝，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語氣平靜的開了口：“我需要你一會兒下樓，當着所有人的面，向胖姐道歉。你可以嗎？”
陳顏不出聲，表情有些僵硬。沉默了一會兒，言語中裹着幾分委屈：“你是覺得我說錯了？”
“沒有。”
“那……有必要嗎？”
“有必要。”
“好，我知道了。”
“好的，你先去吧。然後和我一起繼續昨天的工作，我們争取今天把場地确定下來。”陳顏乖巧的樣子，李思行的話語軟了下來。
剛才陳顏的那一番話，雖然句句屬實，但作為一個新人來說，敢用這樣的态度對胖姐，可很難讓人不去揣摩，這是否是李思行授意的敲打。這樣一來，李思行則不得不擺出姿态來，打消胖姐的顧慮。
可以讓胖姐有危機感，但不能讓她狗急跳牆，這兩者之間的平衡，需要李思行格外的小心。
整個辦公區域分為兩層，有點類似LOFT的感覺，下面一層為開放式的員工辦公區域和茶水間，二樓是李思行的辦公室。
李思行手裏拿着馬克杯，站在窗邊安靜的喝了一口水。從二樓的辦公室向下看去，一層辦公區域的一切盡收眼底。
只見陳顏直徑走到胖姐的工位前，沒有半點的猶豫和扭捏，盡量用周圍的同事都能聽到的音量說道：“胖姐，對不起，之前是我說話聲音大了。我作為一個才入職的新人，對你說出近乎诽謗的話，是非常不合适的。在李經理的批評下，我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在這裏請求你的原諒。”
陳顏一口氣将話說完，本以為胖姐至少會陰陽怪氣說上幾句。
讓陳顏意外的是，胖姐不但迅速的接受了道歉，而且立馬換上了另一副嘴臉，用力做出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姿态，挂上和顏悅色的表情：“沒事沒事，大家都是為了公司發展。我作為公司的老員工，一直秉承着盡心為公司辦事，可能确實存在能力受限，辦事難免稍有纰漏，但我的心是忠的。”
“對對，胖姐對公司的忠心，大家都看得見。”聽到胖姐這麽說，一群人湊了上來開口附和道。
看着一群人圍着胖姐，一唱一和的樣子，讓陳顏良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最終，早上的這一場鬧劇，以兩人的握手言和告一段落。
……
……
當陳顏走到公司樓下的時候，沒有如預期那般看到公司接送專用的小巴車，她帶着幾分迷茫站在路邊東張西望。
直到李思行緩緩将車開到她的身邊，放下車窗玻璃，示意她上車。
“今天司機師傅不送我們了嗎？”陳顏麻溜的鑽進李思行的車裏，系上了安全帶。眼神從頭到尾都不曾離開李思行，車內很香，帶着李思行身上特有的香水味，在陳顏的鼻尖環繞。
李思行能感受到陳顏的注視，卻沒有感到不舒服，反倒有幾分安心。她微微的舒了一口氣，輕輕笑了笑：“就我們兩個人，沒必要占用師傅時間。”
“昨天也只是多了胖姐一個，就要占用師傅時間了？”
李思行啞口，不疾不徐的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看了陳顏一眼，大有一副‘你究竟想怎樣’的架勢在裏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