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章揚對李思行态度好的出奇，聚餐期間，他不停和她搭話。任憑誰都看察覺出來，章揚對李思行有那麽點意思。
其實李思行這樣的女人，男人很難做到不去愛慕她，無非是敢與不敢追求罷了。
沈興萊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陳顏，親切的笑笑問道：“顏顏，最近工作還算習慣嗎？”
沈興萊的一句話，瞬間将衆人的目光聚焦在了陳顏身上。
陳顏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李思行，而後對上沈興萊的目光：“沈伯伯，工作很順心。公司環境不錯，同事對我也都挺照顧的。”
胖姐邊上聽的心裏一驚，早就聽說陳顏是靠着關系進的公司，她知道這一層關系來頭不小，卻萬萬沒想到是沈興萊直接安排進來的人。再想想之前與陳顏發生的幾次沖突，不覺得後背直冒冷汗，手心跟着潮濕了起來。
李思行接上沈興萊的話題，不吝啬的誇贊道：“這段時間，陳顏的工作表現非常亮眼，上次的線下活動主持也是由陳顏擔任的。”
章揚點了點頭，對着沈興萊說道：“确實，陳顏今天在企劃會議上，提出的一些想法也非常不錯。”
在李思行和章揚的毫不吝啬的誇獎下，陳顏羞的面紅耳赤，連連擺手。
沈興萊這邊點了點頭，說：“顏顏，下次遇到你父母，我肯定是要好好表揚你一下。”
“可別，可千萬別。我怕老爺子抓我回去，繼承家業。”陳顏喝了一口茶水，似是玩笑般的說道。
這話引得沈興萊哈哈大笑說：“繼承家業不好嗎？”
陳顏苦笑了一聲，一半撒嬌一半認真的說：“沈伯伯，你就別挖苦我了。你知道的，我不是那塊料子。”
餐桌上，短暫的安靜了一會兒。
章揚再一次将視線投向了李思行，緩緩開了口：“李經理，聽說你是普林斯頓大學畢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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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行沒想到話題轉到自己的身上，明顯的愣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大三的時候，作為交換生去普林斯頓深造了兩年。”
章揚情緒激動了起來：“真巧，我也是大三時候作為交換生去了墨爾本留學。直到研究生畢業以後，索性就留在那裏。”
話題一轉，章揚又将視線投向了在座的衆人，笑眯眯的問道：“大家都是什麽學歷？”
這個問題讓大家不免有些尴尬，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名校畢業，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開口，又不好不答，只能硬着頭皮挨個自我介紹了起來。
輪到陳顏的時候，她一句話帶了過去：“我是財經大學畢業。”
“喲，也是名校啊！”章揚笑笑。
“和你們的國外名校，沒法相提并論。”陳顏沒什麽情緒的陳述着。而後便沉默了下來，開始思考章揚挑起這個話頭的目的，究竟是借着同樣都是留學生的由頭，和李思行套個近乎。還是利用學歷的高低之分，變相的打壓一下在座的下屬。又或許兩者都有吧。
最後輪到胖姐介紹自己，她的表情明顯的僵硬，摸棱兩可的說道：“我當年接受的教育并沒有那麽好，沒有什麽機會可以上名校，但工作上面還是很努力在做的。”
一時間，氣氛徹底冷了下來。餐桌上靜得有些微妙，大家都想開頭打破這個氣氛，但誰都沒有先開口。
沈興萊無視了胖姐帶來的冷場，直接指着陳顏對着章揚介紹，陳顏和自己的女兒是一個大學畢業的。然後正色對着陳顏說道：“顏顏，不要妄自菲薄，財大已經是非常出色的大學了。”
言語裏不乏贊美。
聽到沈興萊的誇獎，陳顏有些意外。因為在陳顏的印象中，沈興萊并不在乎蘇楠這麽一個女兒。不然的話，當初怎麽會輕易的舍棄掉撫養權，但是現在又是直言不諱的贊美。
這一切都顯得很矛盾，陳顏突然就是看不懂沈興萊這個人了。
片刻之後，她突然又懂了。一切都源于欲望，沈興萊愛女兒，但這一份愛不足以讓他分割好不容易奮鬥來的一切，他需要全權掌控。但同時，他又從骨子裏為蘇楠取得的成績，感到驕傲。
很快就有人誇起了沈興萊的女兒：“我聽說過蘇總，年紀輕輕已經是廣告公司的CEO了。”
“三十一歲就當CEO了，可真是年輕有為啊。”
沈興萊笑笑，頗為受用的樣子。
沈興萊看了一眼李思行，她吃的不多，此刻早已放下了碗筷。沈興萊笑了笑，話題扯到了李思行：“思行，最近還在捐助貧困地區的兒童教育嗎？”
“嗯，一直在做的。”李思行眼神淡淡的，點了點頭，不帶情緒的回道。
學歷的話題胖姐插不上嘴，現在終于讓她有機會刷刷存在感了：“我聽說這種捐助的錢，最後都給機構和父母貪污了，這一層一層剝削下來，真正到孩子手中的，所剩無幾。”
李思行無所謂的笑了笑，說：“如果我捐助一百塊，就算其中只有一塊錢花在了孩子身上。哪怕只是給她買了一塊糖，她都是有糖吃的孩子。”
李思行說那些話的時候，語調是那麽的輕輕柔柔。陳顏猛地擡起了頭望向了李思行，只覺得她周身散發着天使般的光芒，如此溫柔。
……
……
聚餐結束，陳顏在路邊等車。
關于今天的活動策劃的讨論，雖然她确實閃出了不少亮點和想法，但想要做成一個完整的策劃案，還需要更多的思路，她不急于回家，而是打算去蘇楠那裏取取經。
在路口，陳顏等了十幾分鐘也沒如願打到車。一輛黑色奔馳不疾不徐的停在了她的面前，車窗玻璃緩緩放下，看到沈興萊從車裏探出了腦袋，笑着沖她招了招手：“顏顏，上車吧，我送你一段。”
“沈伯伯，這裏車好打，就不麻煩你啦。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陳顏笑着擺擺手，客氣的拒絕了。
沈興萊沒再說什麽，沖着陳顏揮揮手，緩緩升起車窗玻璃，示意司機将車開走了。
陳顏再一次陷入了等待中，夜色中一輛輛滿客的車子從她眼前呼嘯而過，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李思行，想起那輕輕柔柔的語調。
過了幾分鐘，一輛白色的寶馬停在了陳顏面前，陳顏認出這是李思行的車，随着車窗緩緩降下，李思行的臉龐好似慢動作般出現在陳顏的視線中。只見李思行一只手半撐着額頭表情平平，語氣淡淡的說了一句：“上車。”
陳顏的目的地并不是自己的公寓，而是蘇楠的別墅，兩者完全是相反的方向。遲疑中她本想拒絕，但一種莫名的情緒驅使着她上了車。
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陳顏側過臉看向身邊的女人，一種道不明的情愫在她的心中擴散、擴散，泛起了陣陣漣漪。
良久以後，陳顏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我沒有想到你會一直資助貧困生，你真是……人美心善。”
李思行表情淡淡抿着嘴巴，聽到陳顏的話語，她只是面無表情的掃了陳顏一眼，沒有說話繼續開車。
見李思行不說話，陳顏一半贊美一半感嘆的說道：“你知道自己很漂亮嗎？”
李思行終于有了點反應，她自顧自的笑了笑，這個笑容不是什麽快樂的笑，更像是一種自嘲，裹着深深的落寞，聽她淡淡跟着重複的說了一句：“漂亮。”
陳顏的公寓樓下。
李思行停穩了車，對着身側的陳顏，輕聲說道：“上去吧，今天辛苦了，早點休息。”
又是這輕輕的，柔柔的語調，一時間，陳顏只覺得觸到了心底的柔軟，一陣陣暖流從心底泛起。
一轉頭，正撞上李思行的目光，陳顏連忙“嗯，嗯”應了兩聲，慌慌張張的下了車。
許是察覺到了陳顏的局促，李思行嘴角挂上很淡的一個笑容，旋即轉瞬即逝，顯得如此平靜溫和。
看着李思行的車緩緩駛離，直到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陳顏暗自覺得李思行多少對自己是有所好感的，但又不願意自己想的太多太遠，于是強行迫使自己不再去想。
确定李思行離開以後，她一招手攔了一輛車，向着蘇楠的別墅駛去。
……
……
陳顏出現的時候，蘇楠已經準備睡下。
“你是公司派來的奸細嗎？這個點過來折磨我嗎？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蘇楠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的開了口。
“你先別急着睡，幫我看一下企劃案。我有點思路，你看看合不合适？”陳顏無視了蘇楠的抱怨，一邊開門見山的說着，一邊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蘇楠沒動，抱着手臂冷眼看着陳顏。
見陳顏不明所以的望着自己，蘇楠幽幽地說道：“小屁孩，有沒有一種可能，如果我指導你工作，那我算不算變相的在為李思行工作？”
陳顏愣了一下，腦補了一下蘇楠向李思行彙報工作時候的場面，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憋笑着點了點頭說：“确實不妥。”
“小屁孩，你再幫我回憶回憶，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現在的身份是對立的。你所處的公司和我所處的公司，兩者之間是有利益沖突的。幫你，于我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這一次陳顏笑不出來了 。沉默了片刻，陳顏選擇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你只要告訴我，滿意或者不滿意就可以了。”
“明天直接拿給李思行看，不就可以了嗎？”蘇楠不置可否，起身為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見她晃了晃手中杯子，任由酒水在杯身裏搖曳。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她直接看到最終版。”陳顏停頓了片刻，嚅嗫補充道：“我……不想她失望。”
蘇楠神色複雜的看了陳顏一眼，這一次她沒有再拒絕，接過陳顏手中的筆記本認真的看了一遍，最後面無表情的說道：“不滿意。”
說這些話的時候，蘇楠的神态和語氣與平常生活中大不相同，而是帶着職場裏的上位者的氣勢。
對于這個結果，陳顏倒是沒有多少意外，點點頭表示感謝，順手指了指樓上的房間：“好了，你可以繼續去睡了。”
說完這些話，陳顏也不再多話，毫不客氣的窩在蘇楠的沙發上，對着電腦做起了修改。
“你走的時候，記得鎖門。”對于陳顏這一副過河拆橋的嘴臉，蘇楠倒也沒多少介意，拿着方才倒好的紅酒，吩咐了一句便上樓了，而後想想不放心，從樓下沖着沙發上的陳顏喊道：“還有……不許再偷我的三明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