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短視頻陸續在商城的自有平臺上相繼發出，但……反響一般。
一時間，陳顏壓力不小，畢竟策劃案是她的點子，如今效果并不算好，她多少有些坐不住。
李思行和章揚、陳顏，還有幾個負責短視頻運營的專員，圍坐在會議桌前。
負責短視頻運作的運營經理童哥，是廣告媒體部門裏工作經驗最豐富的老人，他的态度倒是相當的佛系：“光是這幾個短視頻的點擊量和浏覽量來看，其實數據效果并不算差。”
章揚對着童哥，客氣的開了口：“童哥，專業性的知識上你更有發言權，畢竟術業有專攻。我想問問，以你的經驗來講，如果最終想要取得不錯的成績，大概需要多少時間？”
“這個真說不好。如果一直能夠像現在這樣，保持非常高的更新頻率，質量也有保障的前提下，長的話十年八年，少的話一年半載，當然也可能一炮而紅。”
章揚的這個問題給童哥帶來了不小的壓力，他一邊回答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了塑料打火機，拿在手中不斷把玩，努力忍住想要抽上一支煙的沖動。
陳顏眼前一亮，帶着點小期盼說：“童哥，你的意思是不是凡事都有一個量變到質變的過程，只要我們不斷産出優質的視頻，總有一天會取得爆炸性的效果？正所謂，厚積而薄發。”
童哥笑着搖了搖頭：“我明白你想說的意思。但你口中的總有一天，就顯得很微妙了，這一天也許是明天，也許遙遙無期。”
童哥的意思表達的很清楚了，最終究竟是什麽時候，又具體是哪一個短視頻或者是哪一個帖子會引起消費者大範圍的關注，他也沒有明确的說法和把握。
一時間，衆人沉默了下來。
看大家都不說話，童哥進一步解釋道：“有些人一夜爆紅，但也有人無論怎麽努力都默默無聞。你敢說，默默無聞的人就一定差過一夜爆紅的？并不是這樣的！”
李思行點了點頭，帶些感嘆又似是總結的說道：“很多時候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是啊，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章揚嘆了一口氣，心裏對這個企劃案打起了退堂鼓，看了一眼身邊的李思行，猶豫了幾秒，方才是開了口：“思行，你說我們是否要啓動Plan B？”
這是章揚第二次在李思行面前提及Plan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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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揚口中的Plan B，是相對更為保守的企劃，和胖姐口中的充值返利大同小異。中規中矩，效果不會太好，但總歸不會太壞。
李思行明白章揚的顧慮，他是擔心一旦這個企劃案失敗，很難在沈興萊面前有所交代。
畢竟章揚是沈興萊重金從國外挖來的管理層，如果不能做出一定的成績，一來面子上挂不住，二來也很難證明自身的價值。
從這個角度來看，章揚的壓力一點也不小。
李思行食指撐在太陽穴處的位置，一臉認真思考的模樣。過了片刻，她看了一眼陳顏，才緩緩對着章揚點了點頭：“同時布置下去，做兩手準備吧。”
事情交代清楚，李思行看了一眼在座的一行人，總結性的說道：“既然會議方針已經明确，那今天先到這裏吧。陳顏，你留一下。”
會議結束。陳顏留在了原地，看着衆人鳥獸狀一窩蜂湧出會議室，她不明白李思行讓她留下的用意。
章揚原本還想和李思行說些什麽，但礙于陳顏還在，只能悻悻作罷。和李思行打了個招呼，便離開去安排Plan B了。
一時間，碩大的會議室裏，只剩下了李思行和陳顏二人。會議室也跟着安靜了下來，李思行沒有說話，靜靜的望着陳顏。
陳顏不願錯開自己視線，于是迎上了李思行的凝視，而後感受自己的雙頰逐漸發熱。
李思行表情始終淡淡的，見她挑了挑眉毛，緩緩的開口說道：“商城在自己的獨立平臺上引流，一定會成為未來的大趨勢。你的企劃案非常具有可行性，但時效性上免不了會受到各種外界因素的影響，所以才會考慮啓動Plan B。”
“我知道的。”陳顏用力的點了點頭，帶着一點感動。
陳顏感動于李思行站在總經理這個位置，她有足夠的權利去決定、去選擇。她本不需要對自己做任何的解釋，但她仍舊開口解釋了。
看着面前的女人，陳顏發自內心的覺得，站在總經理的位置上李思行已經做的足夠好，她是那麽的盡心盡責。
陳顏很難去想象，究竟有多少個晚上李思行獨自一人窩在茶水間的沙發上，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勉強着自己。
陳顏的反應，讓李思行的臉上浮現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聽她溫暖而柔和說道：“嗯，回去工作吧。”
“好的。”陳顏點了點頭應承了下來，剛想起身離開，似乎想到了什麽又停住了動作，重新坐在了位置上。
見她用力緊了緊自己的手，似乎是鼓足了勇氣：“思行，如果這一次的企劃案能夠成功的話，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獎勵？就像這一樣。”
陳顏一邊說着，一邊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細金手鏈。
明明羞紅了臉，卻又是執拗着不肯錯開視線，就這麽直愣愣的盯着面前的李思行，忐忑又期待的等着她回答。
李思行的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悲，眼睛直視着陳顏。
半晌，李思行笑了笑，笑容裏裹着一些陳顏看不通透的東西，聽她平靜的說道：“童哥說，長的話十年八年，短的話一年半載。”
“我知道的。”陳顏認真的點點頭。
“……”李思行這一次沒有再說話。她回了一個笑容，便拿着文件大步流星的離開了會議室。
不知道是不是陳顏的錯覺，不同于往日的淺淺一笑，那一瞬間，李思行臉上的笑容是那麽的肆意和純粹。
日子就這樣按部就班的過着。
若是趕上加班，又湊巧大家都鳥散狀下了班，陳顏便會跟着李思行一起坐在茶水間沙發上，兩人各坐一端，各自低頭做着手上的工作。
也許一整個晚上兩人都鮮有交流，可誰也不會感到不自在。
偶爾陳顏會偷偷握住李思行的手，她不會閃躲，也沒有拒絕，只是轉頭與陳顏對視。不多時，陳顏便會在這樣的注視下敗下陣來，面紅耳赤的收回自己的手。
再轉臉看李思行，她仍舊是淡定自若的坐着，嘴角卻會不自覺地噙上一個好看的笑。
……
……
兩個月後的某一天，整個廣告媒體部門沸騰了。
可能就連陳顏自己都沒有想過，最終引爆全城的一條視頻，會是當初她随手一拍的丹歌清唱。
視頻裏面，丹歌坐在安靜的坐在商場休息區的角落裏，手裏拿着一杯星冰樂，把吸管當作話筒，獨自一人清唱莫文蔚的《這世界那麽多人》。
滑稽的動作帶着幾分搞怪的模樣，但歌聲又意外的動聽，叫人舍不得快進視頻。
一首歌，丹歌輕輕的唱着，看似漫不經心卻又娓娓道來、字字戳心。一曲完畢，回頭發現有人偷拍，立馬紅着臉向着鏡頭的方向跑了過來。
那帶着點腼腆害羞的表情，一瞬間讓人聯想到了校園初戀的美好。曾經的青春時代，總能給人帶來無限唏噓和感概。一時間，這一個短視頻，連帶着之前上傳短視頻的點擊率，呈現噴發式的上漲。
而丹歌曾經坐過的那個商場休息區的角落，成為了紅極一時的網紅打卡地。
童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說：“其實這個視頻素材，我一早就看到了，心裏覺着不錯。但是由于視頻是手機即興拍攝的，畫風與我們一貫精美制作的短視頻風格并不相同，所以一直壓着沒有上傳。直到最近，考慮到還是應該多方向嘗試一下，這才上傳了視頻。真沒想到能夠一炮打響。”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也許正是有了前期的點擊量和關注度，才能有現在的傳播度。”李思行笑了，笑容裏裹着如釋重負後的松弛感。
這個笑容陳顏看在眼裏，心想這段時間壓力最大的人，應該是李思行吧。
畢竟當初是她力排衆議，選中了自己的企劃案。若是企劃案成功了則罷，一旦失敗勢必會在她的職場生涯中留下一個敗筆，而這對于凡事都認真，凡事都努力的李思行來講，無疑是殘酷的。
但……好在成功了。
那晚的慶功宴。章揚舉起酒杯，代表一衆高管說起了開場祝詞：“借着這一杯薄酒，在這裏祝大家，事業蒸蒸日上，家庭幸福美滿。來，大家幹杯！”
“幹杯！幹杯！”衆人紛紛附和道。
陳顏拿起茶杯，本想以茶代酒，卻被章揚一把攔了下來：“陳顏，你可是我們的頭號功臣。這一杯，你無論如何也不能拒絕啊。”
“我哪裏是頭號功臣吶，要我說大家最近都很辛苦，能有今天的成績，每個人的努力都至關重要。”陳顏擺了擺手，笑着擋了回去。
“你又不開車，喝點酒也沒事。”
“是啊，一起喝開心開心。”
禁不住你一言我一語的勸酒，陳顏最終還是接過了啤酒，給自己滿滿的倒上了一杯。一邊倒酒，一邊笑着說道：“行吧，行吧。今天大家都高興，我也喝點給大家助助興。”
說罷，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啤酒，頓時感覺既辣嘴巴又透心涼，不自主的吐了吐舌頭。
大家見陳顏也喝起酒來，氣氛頓時又高漲了不少。酒桌上也沒了平日裏的職場争鬥，大家笑啊，鬧啊的好不熱鬧。
那個晚上，陳顏徹底的醉了。暈眩中，她确認自己坐上了李思行的車，便支撐不住昏睡了過去。
當陳顏從昏睡中醒過來的時候，車早已停在公寓樓下。
轉頭看去，李思行就坐在身邊，于是陳顏開始控制不住的咯咯笑，笑得李思行一臉的莫名其妙。
“你笑什麽？”
“我就知道你不會扔下酒醉的我。”
借着酒意，陳顏将腦袋埋在李思行的肩窩處，輕聲的說：“思行，我真的很喜歡你。”
李思行沒有再開口，只是輕聲的“嗯”了一聲算作回應。陳顏擡頭看去，李思行的眼眸裏閃爍着星星一樣的光亮。
點點星光不停流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