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劇組區門口，陳顏停下車，拉好手閘。
車內很安靜，陳顏享受這樣的安靜。帶着莫名的悸動，轉過頭去看李思行的側臉。看她抿着嘴唇，表情淡淡的模樣。
那一刻，好似整個浮躁的世界停滞了下來……
“好點了嗎？”陳顏輕輕的問。
似乎是從不适中緩了過來，李思行點點頭：“好多了。”
陳顏松了一口氣，笑笑說道：“那就好，多休息一會兒吧。”
李思行不置可否，沉默了一會兒，見她低下頭，非常輕的問了一句：“為什麽是寶貝？”
李思行的聲音很輕很輕，與平日裏的氣場完全不同，幾乎是呢喃着将問題說出口。若不是夜已經很深，車內安靜的只能聽到車載空調運作聲，陳顏甚至都不可能聽見。
愣了半晌，陳顏終于是反應過來，應該是方才和丹歌打電話時，李思行聽到電話裏漏出了的那一句……寶貝經理。
轉過臉看了看身邊的李思行，她只是安靜坐着，表情始終淡淡的，沒有多少波瀾。
一時間，陳顏的喉口像被什麽堵住了一般，雙頰燙得厲害，心髒也不受控制的紊亂跳動着。剛想開口回答，卻是被李思行生生打斷：“當我沒問。”
見李思行又恢複到了往日的高冷，陳顏只好将回答咽了回去，一臉的不解：“哈？這又是怎麽了？”
李思行不答，陳顏又換了一個話題，她依舊沉默。
沉默中，陳顏終于意識到，李思行應該是失去了聊天的興致。可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陳顏想不明白，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長得漂亮了不起啊，對人愛答不理的……”
“你現在的表現就挺了不起的。”李思行終于有了些反應，聽她語氣平平的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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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意思我漂亮？”
“我意思你很無聊。”
……
……
遠遠的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向着車的方向走來。
陳顏認出那個身影是丹歌，忙是下了車迎了上去。
丹歌戴着一個大口罩，幾乎遮擋住了大半張臉，低着頭向陳顏慢慢靠了過去。
“拍完了？”陳顏伸手接過丹歌身上的背包，笑嘻嘻的問道。
“……”丹歌不說話，只是低着頭向前走。
丹歌平日裏是個開朗熱情、嘻嘻哈哈的主，現在這副不聲不響的模樣顯得格外反常。陳顏心覺得奇怪，一把拉住丹歌。
借着昏黃的燈光，将丹歌從上到下仔細的打量了一遍，陳顏詫異的問：“什麽情況啊？你哭過了？”
“嗯，嗯，有一場哭戲。”丹歌支支吾吾。
陳顏愈發覺得奇怪，伸手想要摘下丹歌挂在耳邊的大口罩，卻是被丹歌攔住，聽她哽咽的說道：“你別管了，我們趕快出發吧。”
說話間，淚水溢滿丹歌的眸子。
陳顏确信她受了委屈，伸手幫丹歌擦了擦眼淚，輕聲說：“讓我看看吧。”
這一次丹歌沒有再阻止，由着陳顏摘去了口罩，幾個清晰可見的巴掌印在丹歌白皙的臉上。
“誰打的？”陳顏的聲音冰冰冷冷。
“……”丹歌知道陳顏在生氣，因為她鮮少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見丹歌不答，陳顏扭頭向着劇組區的方向走去。
丹歌連忙追了上去，用力拉住陳顏的手臂：“別去，別去，算我求你了！這對我沒有半點好處，我以後怎麽在劇組裏混了！小顏，求你了，我們先走吧！”
一顆淚水掙脫了丹歌的眼眶，順着她的臉頰滑落。往日裏的樂觀堅強一掃而盡，淚水不斷從眼角肆意而出。
陳顏沒有說話。無措間，她伸手将面前的姑娘輕輕攬在懷中。
丹歌終于不再壓抑自己，放聲大哭起來。不是小聲壓抑的啜泣，而是像個孩子般委屈的嚎啕大哭。
沉默中，陳顏向着李思行的方向看去。
李思行此刻正站在車旁，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站姿一如既往的挺拔。昏暗的燈光掩去了她臉上的表情，陳顏看不清楚。
丹歌出現在李思行面前的時候，她的情緒已然平靜下來，早已停止了哭泣。見到李思行的第一句話：“李經理，一直聽陳顏提起你，你果真好有氣質呀！”
一句話讓陳顏差點吐血，偷偷瞄了一眼李思行倒是沒什麽特別的反應。
李思行禮貌而客氣的伸出手，和丹歌簡短地握了一下，言談舉止顯得從容不迫。只一瞬間，她身上成熟穩重的事業型女性的一面又出來了，哪裏還看得到一絲一毫的柔弱。
回程的路上，陳顏開車當司機，李思行和丹歌後排落座，時不時能聽到李思行對着丹歌介紹這一次的企劃思路。
與來時有說有笑的狀态相比，回程的路上陳顏要安靜太多太多。
李思行看了一眼陳顏，看她皺着眉頭一臉的不開心卻不言語，目不斜視認真開車的架勢。
李思行的嘴角不自覺的翹了翹，她沒想到陳顏生氣的時候，是這一番模樣，不是大呼小叫，也沒有嘶聲力竭，只是不做聲響的，努力的克制着、自我消化着壞情緒。
……
……
路邊24小時便利店。陳顏停車熄火，轉身對着後排落座的兩人說道：“我下去買點東西，你們稍等。”
李思行沒說話，點了點頭。
不多時，陳顏手裏拎着一個袋子，重新回到了駕駛位。只見她從衣服內側口袋裏取出了一瓶熱牛奶，遞給後排的李思行，輕聲細語的說道：“剛才的牛奶冷了，你換這個喝吧。”
丹歌看了看李思行手中的熱牛奶，轉頭一臉期待的對着陳顏道：“我的呢？”
“你的什麽？”陳顏一邊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着，一邊将手裏的袋子扔到了丹歌懷裏。
打開一看，一瓶凍成冰坨坨的礦泉水，還有兩個白煮蛋。丹歌一臉懵逼的擡頭：“給我吃？”
“給你敷臉啊，大姐。”
“我是不配喝牛奶嗎？為什麽她有牛奶喝，我只有一瓶凍得梆硬的礦泉水……”
“對啊，你不配！因為你既不肯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也不肯告訴我是誰打的你。”
“有沒有搞錯啊！我今天好歹也被人掴臉了好吧。很疼很可憐的，你有沒有同情心啊？”
陳顏想了想覺得不無幾分道理，于是湊到副駕駛的位置，拿了一瓶早已冷卻了的，恢複到常溫的牛奶，扔給了後座的丹歌：“你喝這個吧，已經冷掉了，不喝也浪費。”
“陳顏，你不是人！你真的不是人！”
看着眼前的一對活寶，李思行笑了，一種不設防的笑，如此燦爛。
再次回到公司樓下時，已然午夜十二點。盡管上海和蘇州之間的距離不遠，夜裏的高速又是暢通無阻，來回奔波一趟，仍舊耗去三個多小時。
“我一會兒幫丹歌辦好酒店入住就回家去，市區打車很方便的，你先回去吧。 ”
“到家和我說一下。”
“嗯，我會的。”
李思行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開車離開了。
丹歌站在陳顏身邊，一同目送着李思行離開，直到她的車消失在視線的盡頭，方才是開口調侃道：“好了別看了，你的寶貝經理早走沒影了。”
陳顏紅着臉收回視線，轉頭對丹歌笑笑說：“走吧，帶你去辦入住手續。”
“好。”
安頓好了丹歌。陳顏坐上了回家方向的出租車，腦海中響起了丹歌說的話：“小顏，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我覺得李思行多少對你有點意思。不然哪個上司會送下屬手鏈，還連夜陪着上海蘇州來回跑啊？”
這一句話，如同往陳顏的心底抛擲了一塊石頭，泛起陣陣漣漪，一種莫名的悸動在她的心中不斷擴散。
到家第一件事便是掏出手機，猶豫了片刻，陳顏發出了這樣一條短信：“思行，我到家了。晚安。”
這是陳顏第一次這樣稱呼李思行，猶豫再三，生怕不妥。
幾乎是下一秒，便收到了回複：“嗯，明天見。”
其實，陳顏還有很多話想對李思行說。但又覺得這一天，李思行已經做的足夠多，足夠好了……無論是從什麽角度來說。
……
……
第二天，丹歌如期出現在了廣告公司。
身材姣好的她穿着一件淡藍色的針織衫，下着一條米白色的高腰喇叭褲，襯出她纖細的腰肢。臉上的巴掌印已然消失不見，又恢複到平日裏陽光開朗的那個丹歌。
整一天，丹歌的狀态都出奇的好，拍攝也非常順利。
在導演的要求下，丹歌連續錄制了大半天的素材。按照導演的說法，這些素材經過剪輯和加工，至少可以出十來個短視頻。素材量是足夠多了。
直到導演說收工，挨個謝過導演和工作人員，丹歌才意識到自己有些累了。退到一旁，撥通了陳顏的電話：“陳顏，我收工了。”
“嗯，我知道，我正在過來的路上。你知道今天導演對你贊不絕口。當着大家夥的面，都快把你誇上天了。”
“是嗎？都誇我什麽了？”丹歌雖然有點累，但看得出她心情不錯。
“誇了好多啊，說你很上鏡，還說你非常專業，也很配合工作，總之全部都是誇獎。”
當陳顏找到丹歌的時候，她正坐在安靜的坐在商場休息區的角落裏，手裏拿着一杯星冰樂。
丹歌把吸管當作話筒，獨自一人清唱着歌曲，雖說動作有些滑稽，但歌聲卻很動聽，這樣特別的反差下，陳顏毫不猶豫擡手錄下了視頻。
丹歌一回頭，看到陳顏正在偷拍自己唱歌，立刻羞紅了臉沖到陳顏面前，作勢要搶手機。
兩人笑鬧着争搶了一會兒。直到陳顏得逞般壞笑着不再閃躲，把手機遞到了丹歌面前：“丹歌，你放棄吧，視頻已經當素材給導演發過去了。”
丹歌奪過手機，看着界面上顯示對方已接收的字樣，氣得她直跺腳：“陳顏，我算看出來了，你就是我的頭號黑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