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陳顏隐隐感覺的到,成墨和溫言之間的關系不簡單,他們之間的羁絆很深刻。

原本想從成墨的口中旁敲側擊的,聽到他們的故事。但成墨口風很緊,那一天,陳顏沒能如願聽到自己想知道的。

陳顏告訴李思行,陳谷峪和林韋曼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少年時代就開始了的感情。

若是說,他們彼此嫁給了愛情也毫不誇張。很難去相信,這樣完美的一段感情,居然會随着時間流逝變到了如此殘破的境地。

而對于一夜情這種事情,林韋曼向來不多做幹涉。但聽說溫言和陳谷峪在一起,已經有些時日了,想來也是動了心。

“動了心嗎?”李思行嘴角帶着一絲嘲諷,輕聲重複了一句。

“嗯?”陳顏不明所以的看着李思行。

“正室以為男人喜歡的是小三,畢竟所有的熱情都給了小三。而小三以為男人始終愛着正室,畢竟他從始至終不曾許諾過一個名分。可實際上,男人喜歡的是自己。他不會為了小三選擇離婚,也不會為了妻子拒絕誘惑。”李思行說話的語氣很平淡,冷冷的。

陳顏聽懂了李思行想表達的。也許人到了一定年齡之後,很難再如小年輕那般去鬧去笑。

但如若此刻身邊出現了青春正盛,天真且燦爛的年輕女性,對于早已被幾十年如一日,冗長繁雜的日子磨去棱角的男人來說,這一份新鮮感無疑是致命的誘惑。

面對這一份誘惑,又有多少人可以克制住自己躁動的心。男人拒絕不了這一份新鮮,說白了,男人愛的只是他自己。

“說到底,一切都是源于欲望。”陳顏一邊說着,一邊擡頭去看李思行,見她将視線定格在某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李思行收回了視線,看向陳顏的目光柔和,說:“回房間睡覺吧?”

“我不要。”陳顏語氣懶懶的說着。

“你晚上就睡沙發了?我給你去拿被子和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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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不要。”陳顏連忙坐起來,拿起小毯子随意裹了裹赤/裸着的身子,一陣風似的沖進了卧室。

等李思行跟着那一陣風走進卧室的時候,陳顏正赤/裸着身子趴在床上,小毛毯随意的遮蓋住腿臀。兩條腿在毛毯外調皮的來回擺動,一副惬意的姿态。

“陳顏。”李思行坐在了床沿邊上,輕輕喚了一聲。

“嗯?”陳顏應了一聲,微微側頭。

李思行臉紅紅的,低下身子伏在陳顏的耳邊:“剛才,你好會扭……”

陳顏歪了歪嘴角笑笑,帶點臭顯擺的說:“學過兩年跳舞。因為做複建,實在是太痛苦了。”

“複建?”

“嗯。”陳顏趴着身子沒動,右腿輕輕擡了擡,說:“我腿斷過。雖然做了祛疤手術,但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到疤痕。”

“摔的?”

“撞的,車禍。還斷了兩根肋骨。”陳顏笑着指了指胸口,豎起兩根手指,比了一個耶。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可就連陳顏都沒能想到,即便石膏已經拆了小半年,受過傷的那條腿,依舊感覺軟綿無力。走路的時候,偶爾還會伴随着一陣一陣鑽心刺痛。

複建中心,幾乎成為了那兩年陳顏的必經之地。一個偶然的機會,同行的病友向她推薦跳舞。

病友解釋說,跳舞也是一種變相的複建,相較于無趣又枯燥的機械複建,頗具趣味性的跳舞更能讓人長久的堅持。

陳顏無法拒絕這個邀請,跟着一同前往,本來只是玩一玩的心态,幾次下來卻覺得神清氣爽,便耐下性子認真學了起來。

幾年下來,各種舞種都稍有嘗試,病友最喜歡的是桑巴,而陳顏最喜歡的是民族舞。

李思行不覺有些意外,因為她從來沒有聽陳顏提及過這些事情。借着卧室的燈光,李思行看向陳顏的右腿。

細看之下,果然有一條長長的傷痕,從膝蓋一直延申到腳踝處。傷痕呈現淡白色,顏色很淡,正如陳顏說的那樣,若非細看确實不可察。

“很疼吧?”李思行的指尖順着疤痕,輕輕游走着。

“其實已經想不起來了,當時應該很疼吧。但具體有多疼,現在真的想不起來了。而且,祛疤手術很成功,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陳顏的語氣輕飄飄的,好似在講着別人的故事,不帶任何情感的訴說着。

李思行不再說話,指尖沿着陳顏那的疤痕一路輾轉着。然後她傾身向下,頂禮膜拜着的親吻着那條傷疤。

突如其來的觸碰,讓陳顏禁不住一陣哆嗦,控制不住的哼出了聲。

感受着李思行嘴唇傳遞而來的溫熱,一股暖流湧向陳顏的心頭,蔓延全身。這樣的觸碰,與平日的肌膚相親全然不同,像是一種靈魂上的觸碰。

陳顏閉上了雙眼,視覺受阻之後,其他感官卻又是更加敏銳起來。

她聽得見自己的呻/吟和喘息聲,感受得到一個接一個的吻,細細落在身上。

時間很短卻又很長,似是一瞬又似是永遠。

陳顏忍不住去想,這樣一個性格沉穩內斂的李思行,這樣一個善于隐藏心事的李思行,這樣一個冷靜克制的李思行。

這樣一個她,雖然從未開口對自己表達過愛意,卻又是時時刻刻在表達着。

在感情上,李思行未必會比自己經歷得更多。如水一般的她,這是人生閱歷,是時間和歲月賦予她的。

可偏偏是這樣的一個李思行,卻讓陳顏沒由來的感到心疼,她止不住的會去想,究竟是怎樣的經歷,才能造就這樣心性的李思行。

陳顏不知道李思行曾經歷過的故事,也不知道她往日的惆悵。卻頭一次迫切的希望自己可以強大起來,強大到足以為她乘一蓑輕舟,承載她的靈魂,而後一同駛入生命的盛大絢爛。

一蓑煙雨任平生。

……

……

坐落在黃浦江邊上的高級住宅區。陳顏站在大門口,等待保姆前來開門。

隔着大門向裏看去,各類豪車将不小的院子停得滿滿當當,想必來了不少公司骨幹,應該還少不了各界權重要員。

陳顏覺得諷刺,明明說是家宴,其實不過是另一場權力的狂歡。

思緒游離之際,保姆已經打開了大門,陳顏嘆了一口氣,硬着頭皮踏入了別墅。

陳谷峪一身商務正裝,坐在會客大廳的沙發上,氣定神閑的和周圍的人閑聊着。一衆人年紀不盡相同,可身上的氣場都很強大,想來都是在事業上有所成的人。

年近五十的陳谷峪,五官硬朗,身形健碩,頭發上有些許白發,但不顯得老态,反是襯托出一份穩重感。

陳顏的眉眼和陳谷峪很相像。于是乎,當陳顏走進會客室的時候,屋內的交談停止了,大家紛紛将目光投向了她。

“顏顏,回來了。”

“嗯,爸爸。”

陳顏強迫着自己帶上禮貌的笑,和衆人逐一打過招呼。

打完招呼,陳顏作勢要去到會客室的角落,卻聽到陳谷峪談及自己的計劃。他準備開個分店,讓陳顏擔任分店的副店長,跟着店長從基層做起。

陳谷峪一邊說着,一邊指了指店長解釋說:“顏顏,過來認識一下。這位是覃莉,非常有能力的精英骨幹,她是從基層一路做起,經驗豐富。接下去的日子,你就跟着她好好學習。”

陳谷峪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白了,讓陳顏踏踏實實的從基層開始鍛煉。假以時日,進入到總部慢慢接手陳谷峪的事業。

“你好。”覃莉職業性的笑容,對着陳顏伸出右手。目光投在陳顏身上,似是做着審視。

“你好。”陳顏木讷的回握住覃莉的手。

陳顏想拒絕陳谷峪,但她做不到當着衆人的面前,讓陳谷峪難堪。只得先将拒絕的話,咽了下去。

最終,陳顏如願的坐在會客室的角落裏。安靜的坐在沙發上,聽着一衆人言語中的對自己的誇賞,看着陳谷峪一臉的受用。

“讨厭這樣的聚會吧?”林韋曼抱着手臂,站在陳顏的身邊,沒多少情緒的問。

“是的,你不該騙我說是家宴。”陳顏坐着沒動,冷眼看了一下林韋曼,神色中裹着幾分不滿。

林韋曼沒有說話,很平靜的看了陳顏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作安慰。

“我不想做什麽副店長,我不是那塊料子。我就想在廣告公司混着,最近做得挺開心。”陳顏小聲抱怨着。

林韋曼深深的看了一眼陳顏,才開口說道:“我看你那麽賣力工作,一點也不像混日子的模樣。從你游說葉笙續簽的事情來看,你是有能力的人。接手你爸的公司,不過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林韋曼和陳顏說,沒想到她可以說服葉笙。因為葉笙是出了名的難搞,平日裏的行事作風,又非常目中無人。哪怕被葉笙打亂了陣腳,也能臨危不亂的從容應對,最終簽下了合約,足以看出陳顏的能力。

如果說陳顏是無能的泛泛之輩,那找個不錯的公司混一份閑職,未來再找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結婚,安心做個闊太太倒也不差。

可陳顏是有個能力的人,當一只被圈養的鳥,着實是可惜了。

當然,做何選擇,還是要看陳顏自己。

林韋曼沒有用母親的身份,擺着姿态去說教,只是如同老朋友那般的平等交流着。

從很早以前,林韋曼就用這樣的口吻與陳顏說話了。他們之間,沒有撒嬌和溺愛,只有平等。

兒時,當陳顏撒嬌央求父母多陪陪她,他們異常嚴肅的制止了她的撒嬌。

那時候的陳顏就明白了,盡管她并不想承認,可實際上,至少在陳谷峪和林韋曼的心裏,陳顏早已是一個長大了的孩子。

可即便是現在回頭去想想,陳顏還是會覺得當初的那個小孩很可憐。還是忍不住會想起那一個在偌大的房間裏,孤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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