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李思行側躺在陳顏的身旁,帶着心滿意足的微笑,看向她漂亮的眼睛和嘴巴。她的唇很薄,眉宇也生得漂亮,伸出指尖摩挲着她的唇線,很美麗的弧度。

薄薄的一層的細汗浮在肌膚上,看着碎發被粘膩的,貼在脖子和臉上,陳顏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既淩亂又性感的美麗。

窈窕玲珑的身體上,滿是被狠狠疼愛過的,深深淺淺的痕跡。一張青春盎然的臉上,幹淨又純粹的眼眸裏,閃着滿眼的羞澀和笑意。

陳顏跟着側過身子,面對着李思行,雙手捧上她的臉,湊過身子親了親她的唇角,而後小小聲的,帶着歡愉過後特有的軟嗓子,說道:“李思行,我愛你……”

陳顏說這句話的時候,平平淡淡的語調,但很溫柔,如同早春的雪花,從空中緩緩飄落而下的純淨。又像是輕拍着船舷的無聲大海中,透過船艙窗口灑進來月光的皎潔。

陳顏向來只說喜歡,不說愛。她說自己不配談及愛這個字,她總說自己不懂什麽是愛。

這是陳顏第一次開口對她說,“愛”。

李思行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她擡眼看向陳顏。陳顏的目光始終落在李思行身上,一言不語,只是靜靜的望着。

對上李思行的視線之後,陳顏有些不好意思,又不願意錯開視線,只是抿着嘴笑着,眼裏滿是波濤洶湧的濃烈炙熱的愛意。

我愛你,這短短三個字,不過輕飄飄的一句話,億萬人說過,不甚稀奇。

李思行不是沒有聽人對自己說過,恰恰相反,她聽過太多了。

不只是女人慕強,男人同樣慕強,像李思行這樣的女人,很難不被人傾慕。她就好似是高嶺之花,追求者好似過江之鲫,數不勝數。

愛慕她的人,大多會主動表達自己的心意。對于表白,李思行的內心總是波瀾不驚,司空見慣,多少又覺得諷刺。

可這句話從陳顏的口中說出來的那一瞬,威力卻是巨大。

這一生行至此處,已然與千萬人路過,都比不上這一刻的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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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行心底泛起一陣莫名的幸福感,眼睛不自覺地氤氲起了水汽。心中萬種情緒反複湧動,翻身将陳顏壓在了身下,對着她的唇,猛然吻了下去。

陳顏被李思行吻得快要喘不上氣來,只覺得一陣恍惚。

陳顏原本半眯着的雙眼倏然睜開,喉口溢出了一陣嬌喘聲:“啊~”

兩人同時愣住了,對視了幾秒鐘,試圖從對方的表情裏看出真僞。這樣的聲音,又嬌又魅,是陳顏從來都不曾發出過的聲音。

一瞬間,李思行的眼眸深了起來。

“不要,不要了。”陳顏用力搖了搖頭,帶着哭腔喊着不要。

越是這樣,越讓人想要欺負她。對于陳顏嘴上的欲拒還迎,李思行不多做理會,她顯得異常迫切。

陳顏的音色早已變得沙啞,喉口滑動着吞咽了一下。

這一刻的李思行,與往日裏的她很是不同,她死死扣住陳顏的手腕,她故意讓陳顏叫得大聲,她帶着陳顏一同沉淪。

最後,兩人不停地喘息着,緊緊相擁着。

擁抱的間隙,陳顏時不時哆嗦一下,整個人再往李思行懷中縮一縮。

李思行覺得自己大約是瘋了,她緩了好一會兒,才支起身子看向陳顏。

看她胸口仍舊劇烈起伏着,喘息着。身下的床單濕了大片。伸手摸了摸陳顏的臉,好燙。

陳顏許久都沒有言語,她用盡力氣翻了個身子,将腦袋埋在枕頭裏。李思行心生憐惜,伸手摸了摸陳顏。

“陳顏?”李思行試探性的喚了一聲。陳顏沒有答應,依舊将自己的臉埋在枕頭裏。

抿了抿嘴巴,李思行有些懊惱,覺得自己做得太過了。剛想伸手攏住陳顏,卻是聽到了一陣微不可察的小聲啜泣。

李思行顯得很吃驚,她湊到陳顏耳邊,确認性的問道:“陳顏,你在哭嗎?”

陳顏沒有擡頭,她依舊像只鴕鳥一樣的,将自己的腦袋埋在枕頭裏。

趴着微微搖了搖頭,臉在枕頭上來回摩擦着,枕頭發出沙沙的響聲,陳顏啞啞的聲音,回答道:“沒有啊,我沒有哭。”

李思行的手指穿過陳顏的發絲,順着她的頭發一點一點的往下縷,帶着愛意和些許的愧疚,再次問道:“我欺負你了,是嗎?”

“沒有欺負我,我也沒有哭。”陳顏的臉反複在枕頭上擦了擦,這才轉過了頭,沖着李思行笑了笑,又重複了一遍:“我真的沒有哭。”

陳顏連續說了兩遍,自己沒有哭。可枕頭上面,分明還留有淚痕。顯然,沒有落淚這句話,站不住腳。

李思行仔細想了一下,似乎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陳顏掉過眼淚。就連蘇楠也說,陳顏是個不會哭的孩子。

憐惜的伸手将陳顏擁在懷中,輕輕落了一個吻在她的額頭上:“我弄痛你了,是嗎?”

對上視線,看到李思行一臉的愧疚和自責,陳顏咬了咬下唇,道出了實話:“不是的。是實在太舒服了,忍不住想要哭……”

聽陳顏這麽說,李思行松了一口氣,輕笑一聲,而後親了親她的臉頰,說:“哭就哭呗,有什麽大不了的?”

陳顏擡眼看了一下李思行,她沒有再說話。在陳顏的世界裏,在她從小到大的教育裏,哭是不被允許的。

……

……

陳谷峪創業初期,只賠不賺。經濟壓力,全部給到了林韋曼這裏。可以說,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林韋曼養着陳谷峪。

林韋曼肩負着一家人的經濟壓力,那個時候的她,不是什麽嬌蘭華東地區的副總裁。她不過是個小職員,畢業不多久,就拖家帶口,還有個孩子。

那個時候,家裏經濟條件不好,請不起保姆也沒有阿姨。更多的時候,陳顏都獨自在家中。

她一個人自己在家裏,自己給自己找樂子。

父母忙于事業,沒空管她,她總是被托付給不同的親戚。

那個年代的人們,打心裏覺得吃穿不愁,不讓孩子餓肚子,物質上盡力滿足,便是對孩子足夠好了。

因為他們自己就是這麽長大的,擁有衆多兄弟姐妹的他們,“不餓肚子”是他們兒時最大的願望。

親戚們時不時過來照看一下,過來幫忙做頓飯,打掃一下衛生,也就匆匆忙忙走了。

慢慢的,陳顏學會了如何說漂亮話,若是她嘴甜一些,便是能和親戚們多聊上幾句,她也不至于太過無聊。

陳顏那“和誰都能聊上幾句”的性子,就是兒時培養出來的。

陳谷峪和林韋曼總是很忙,他們來去匆匆。

家,只是他們洗漱休息的地方。公司,才是他們真正生活奮鬥的地方,才他們真正的家。

一切,都本末倒置了。

有一回,林韋曼回到家中,換了身衣服,又拿了幾份資料,她趕着出門談業務。

對着陳顏交代叮囑了幾句,林韋曼就準備離開,卻是被陳顏撒嬌哭鬧着,攔住了去路,不讓她走。

其實對于一個孩子來說,想要媽媽多陪陪自己,這又有什麽錯呢?!但對于林韋曼來說,這個行為無疑是大錯特錯了。

她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無論是經濟上的,還是精神上的。她急于成功,急需賺錢,她需要維持一家人的生計和開銷。

林韋曼耐着性子哄了好一會兒,卻是被陳顏大哭着一把抱住大腿,就是不讓她離開。

眼看着談業務的約定時間越來越近,林韋曼愈發的急躁。最後,她一把将陳顏推進了儲物間裏,任由她在裏間大哭大鬧着。

陳顏哭得林韋曼心煩意亂,在屋外大聲呵斥她,叫她不要再哭了!

可是,陳顏非但不肯停下哭泣,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林韋曼只好威脅恐吓着,将儲物間的燈給關了。一瞬間,儲物間裏漆黑一片,連同陳顏的世界都一并黑了下來。

陳顏站在儲物間裏,尖叫出聲,她不斷地拍打着門,哭鬧着一直喊着:“媽媽開門!媽媽開門!”

林韋曼不為所動,沒有完全沒有給孩子開門的意思。

她站在門外,讓陳顏好好冷靜一下,而後便匆忙出門,談業務去了。

等好幾個小時以後,林韋曼打開房門的時候,陳顏早已停止了哭泣。她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裏,渾身止不住的抖。

從那之後,陳顏真的很少會哭了。林韋曼用行動讓她懂得了一個道理—— 哭是不被允許的!

可自打那以後,陳顏也變得害怕黑暗。不是天色深墨漸暗下來的那種黑,而是突如其來的黑。

譬如說,在成墨的咖啡館裏,突如其來的斷電。吓得她止不住的抖,下意識地抓住了李思行的手。

又譬如,和李思行初次接吻的那條小路上,當時有個路燈突然熄滅罷工,陳顏也是害怕到直徑鑽到了李思行的懷中。

對于林韋曼來說,她太需要陳顏盡快長大了。她的壓力好大,她不需要一個會撒嬌的,會哭會鬧的孩子,她需要一個獨立的人,能夠自己照顧好自己,成熟的孩子。

她拔苗助長似的,逼迫着陳顏快速成長,成為了她期待中的那個模樣。

在物質上,他們從來沒有虧欠過陳顏,別人的孩子有的,她只多不少。他們供陳顏上最好的學校,為她請最好的私塾老師,她對什麽感興趣,就為她報什麽興趣班。

可是,一個孩子還在孩童時期,正需要父母的時候,她被父母推開了。

那個孩子,始終學不會什麽時候應該撒嬌,什麽時候不該。所以,她極少會在父母面前撒嬌,她總表現得沒心沒肺。

以至于,在陳谷峪和林韋曼的經濟穩定了,事業成熟了之後,他們感嘆着自己和孩子之間,不似其他家庭那般的親密。

以至于,當陳顏偶爾沖着他們撒嬌的時候,他們總顯得很意外,大有一副有點受寵若驚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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