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當年，還沒有什麽微博、抖音，只有博客和校內網之類的。媒體界也遠沒有現在這般發達。
可不知道為什麽，若是關于李思行的風言風語，總是傳播的格外迅猛。往往都要鬧到人盡皆知的地步，方才作罷。
不知道是哪裏走漏了風聲，關于李思行和沈興萊開房的事，逐漸在校園網上被人傳了開來。
從兩人在餐廳裏眉來眼去的勾搭，再到暧昧的相擁着去開房，一直到李思行在酒店與沈興萊颠鸾倒鳳，春宵一度。
整件事，被描寫得繪聲繪色，仿佛千字小黃文那般，讓人欲罷不能，身臨其境。
一時間，學校的校花被富商包養的事，鬧得是沸沸揚揚。李思行也被推到了風口浪尖處。
整件事，無憑無證，卻是滿城風雨。
可能是有人蓄意為之吧，借着每一次的流言蜚語，推波助瀾的表達着自己的惡意，試圖将李思行釘在恥辱柱上，再難翻身。
傳聞裏的李思行，極為不堪，說她什麽的都有。
有人說，早聽聞她初中時代玩得開。還有人說在外網偷拍的銀趴視頻裏見過她，別看她表面上清麗秀雅、皓月冰潔，實際上多人行都不介意。欲望很強，還特別饑渴！
更為惡劣的是，當得知李思行獲得了留學美國交換生的名額之後，便有人在校內網上自發組織，要求學校取消她作為交換生的資格。
事态愈演愈烈，大有一副通過輿論的壓力，試圖引起學校方面的重視和動作。
這件事，也确實鬧到了校方的層面。
學校方面本着關心關懷的态度，找到了李思行。擔心男性不方便交流，特意找了一名女性，例行詢問了相關的傳言。
負責與李思行對話的女人，三十歲上下。
小腹肉眼可見的，微微隆起。有些孕相了，看起來大約五六個月的樣子。
可能是懷了孩子的關系，女人的目光很柔和。
女人給李思行沏茶，随口問道：“李思行，最近關于你的傳聞，有聽說過嗎？”
“哪一件？”李思行嘴角揚了揚，無聲地笑了笑。
卻不是什麽開心的笑，而是帶着幾分自嘲和譏諷。盡管邊上就是座位，她也沒有直徑坐下來，而是站在了一旁。
哪一件？意思有很多流言蜚語嗎？女人的眉頭一跳，頗感意外。
給李思行沏好了茶，她回過頭來，發現李思行仍舊站着，沒有落座的意思。
這樣的孩子，總是很有教養。若是別人不叫她坐，便是站着。從不自說自話的落座。
女人笑了笑，指了指座位，将茶杯放在桌上。聲音又柔軟了幾分：“坐吧。”
李思行坐了下來，伸手碰了一下茶杯，禮貌的說了一句：“謝謝。”
女人沒有即刻開口，而是暗自打量着李思行。
聽說，沈興萊并無婚姻方面的約束，年輕時就離異了，之後再未聽說有過婚約。一直都是單身鑽石王老五的身份示人。
這樣的老板，花邊新聞總是不少。也曾經聽說過，他與校內的漂亮女大學生，傳過各種緋聞。
其實，這種事在社會上是常态，在學校裏沒少聽說過類似的傳聞，大家早已見怪不怪。
且不論這件事情的真僞。退萬一步來講，即便這件事是真的，也終究是私德問題。
雖然，沈興萊和李思行的年齡差極大，大到可以做父女的程度了。
可一個有錢老板娶個貌美，高知又年輕的太太，也不是什麽太過讓人意外的事情。
再看看面前的李思行，她面無表情的坐着，雙手自然的落在雙腿上，坐姿乖巧而端正，怎麽看都不像是傳聞裏面，那種水性楊花，靠有錢老板上位的女人。
……
……
李思行和女人簡單的描述了一下，當天聚餐的前因後果。
她的語調向來平緩，不帶過多的情緒波瀾：“因為沈總創立了助學基金會，又剛巧趕上了我和湯克勤，兩人都獲得了交換生的資格。”
“借着這次機會，沈總便邀請了附近就讀的貧困生，一同聚了聚。”
“那天晚上，沈總喝大了。我作為少數的，沒有喝醉的那一個人，自告奮勇地承擔起了送沈總回酒店的工作。”
“但我忘記去考慮自己是女人的身份了，也沒有想到這樣的行為，會給沈總帶來困擾。”
說到這裏，李思行停頓了片刻，她直視着女人的眼睛，目光堅定的說道：“別人如何去想我，如何去說我，我都無所謂。但是，沈總不計得失的，無償資助我那麽多年。從初中開始，一直到現在。并不是讓別人留下話柄，給人嚼舌根子的！”
關于那晚在酒店裏發生的事情，李思行沒有說實話，她對女人說了謊。
她告訴女人，她只是将沈興萊送到了酒店裏，又為他燒了一杯熱水，放在床頭，之後便離開了。
前前後後，不超過半個小時。
如果實在不相信，可以去酒店申請提調監控視頻。
可能是性格使然，又可能是李思行一臉的人畜無害，她說謊的時候，聽起來比實話還要真切。從未有人能夠從她的謊言裏，發現破綻。
女人信了，她說：“好的。我情況我都了解了，你先回去吧。”
李思行點了點頭，準備起身離開。卻聽女人突然問道：“經常會有人诋毀你嗎？”
從女人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絲溫和和關切。李思行的話語也軟了下來：“從初中開始，就從未停止過……不過沒有關系，這些事情傷不到我。”
聽到李思行的回答之後，女人有點莫名的心疼。
她不自覺地伸手撫摸了一下小腹，肚子裏的孩子，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四維彩超裏看起來那麽小小一只，卻已然有手有腳，成形有了人的模樣。
生活總是不公！
可女人依舊很難去想象，若是自己的孩子長大成人之後，遭遇到李思行同樣的惡意。那是怎樣一番無助境遇啊？
女人動了恻隐之心，她輕聲喚了一句：“李思行……”
李思行将要走出辦公室，聽到女人的聲音，循聲擡頭。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免有些疑惑。
女人輕輕咬了一下嘴唇，似乎有些糾結，又好像在措辭。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如果，以後遇到麻煩，可以來找我。我想辦法會幫你的。”
李思行一滞，而後她揚了揚嘴角，淺淺一笑：“謝謝！”
禮貌的退出了辦公室，終究沒有将後面半句說出口，她原本想說的是：“沒有人幫得了我，沒有人……”
直到李思行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女人依舊唏噓不已。
自己這一生，一路順風順水，從未體驗過李思行這樣的遭遇。
但設身處地的換位思考，免不了一陣後怕。
她心裏明白，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個半巴掌拍不響。來自人性無端端的惡意，足以毀掉一個人。
……
……
“思行，你都聽說了嗎？他們說你和沈興萊開房了。”陸一辰語調雲淡風輕，目光凄哀。
李思行剛結束談話。雖然心中有八/九成把握，覺得自己已然說服了校方代表。可仍舊有些許的擔心，會被取消交換生的名額。她是想要這個深造機會的。
莫名的心累。
面對詢問，她擡起眼眸對上了陸一辰的視線，什麽都沒有多說，只是點了點頭。
無視李思行的一臉疲憊，陸一辰繼續追問道：“思行，你和我說說，出國留學的費用，你哪裏來的？”
見她不答，陸一辰的音調又高了一分：“所以，到底有沒有這回事？你和沈興萊開房了嗎？”
“是的！就近選了一家豪華的星級酒店，套房一晚四千多，沈總付的錢。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李思行面色如常，她說的平靜。
“別……別開玩笑了。”陸一辰的眸子一瞬間黯淡了下來。她語不成句，顯得有些結巴。
“一辰，你為什麽會覺得這是玩笑？我從不說笑。沈總先去洗的澡，然後換我去洗。洗完澡，我就躺在了床上……”
“夠了！”陸一辰幾乎是吼着打斷了李思行的話語。
一陣劇烈的刺痛感，從心髒的位置向着四肢百骸蔓延開來，陸一辰覺得眼前一黑，呼吸都仿佛跟着停滞了下來。
忽然想到确實有那麽一晚，李思行一整夜都夜不歸宿。回憶一下時間，好像正是聚餐那一天。
那時候，李思行解釋說，已然過了宿舍門禁時間，又不想打擾宿管阿姨的休息，便是去附近的通宵自習室，看了一整晚的書。
現在想來，應該是和沈興萊快活了一整晚吧？！
越想越生氣，越想越不甘心。便是發洩似的，轉頭将身後的桌椅，還有書桌上的瓶瓶罐罐，砸了個遍。
護膚的玻璃瓶，碎了一地，不停地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桌椅也被摔得東倒西歪。一片狼藉。
“陸一辰，你在期待什麽？又在生氣什麽？”
“什麽？”
“你提了一個問題，我告訴了你答案。但這不是你期待的回答，于是你惱羞成怒。”
陸一辰茫然的看向李思行，當看清楚了她眼中的嘲弄之後，失望，憤怒，沮喪……各種情緒洶湧而至，她瞬間被痛苦埋葬，心痛得厲害，卻不知道如何發洩。
直到最後，她怒不可遏的揚起了手。一個清晰可見的巴掌，印在李思行白皙的臉上。
聲音清脆響亮。
宿舍裏，安靜的可怕。兩人各自沉默。
陸一辰看着李思行臉上的紅印，一時間不知如何收場。大罵了一句：“媽的，你就是個臭婊子！”
罵完之後，她拂袖而去，“砰”的一聲，将門關的震天響。
婊子嗎？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這個詞了。
李思行走到書桌旁，讷讷的坐了下來。一時間，初中時代不愉快的記憶，瘋狂的如同潮水般地向她湧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