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節目錄
賣鲞郎和石匠
031
崔洋是越等越心焦,等到最後都感覺渾身的力氣被抽沒了一樣,腳一個勁的發麻。
邬墨玄和莫長離在傍晚的時候回去,他們不能在花骨朵這邊久待,只能囑咐花骨朵看好崔洋。
好在花骨朵是郎中,崔洋便是有事他也能照料幾分,見崔洋到了後半夜精神愈加不好,便熬了安神的湯藥讓崔洋喝下。
崔洋小睡了會,第二天天剛亮就驚醒了。
一夜的雪讓越州城的清早亮得特別早,但因為冷,百姓大都沒起。
龍淵就是挑着這個時候回來的,專揀了雨廊下的地走,不留痕。
一道回來的只有陸大娘,沒有陸大牛,大娘的情況很不好,臉色灰白,氣息若無,唇都發白幹裂。
花骨朵一看就知道不好,忙着讓龍淵把人放下,崔洋也趕緊把床讓出來。
“急怒攻心,不太好。”花骨朵皺了眉,忙着開了方子遞給龍淵,“趕緊熬。”自己則忙給陸大娘施針。
崔洋焦急的站在一旁,大娘這樣子他也不好先問緣由,得先穩下再說,但不問就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更不知道陸大牛怎麽樣了。
好在藥材不需要去外頭抓,都是花骨朵家裏現成的,龍淵很快熬上然後上來查看。
崔洋見着忙問:“到底怎麽回事?”
龍淵先是不語,看了眼花骨朵,花骨朵會意龍淵是在詢問崔洋如何,能不能承受得住事實。
他看了眼崔洋:“不是好事,撐得住嗎?”
崔洋沉臉,陸大牛生死未蔔,陸大娘都這樣了,他不能倒下,便深吸了口氣:“能!”
事情的經過已經無法用混亂或者無恥這種詞彙來形容了。
汪有才帶人到了平陽村圍了崔洋的屋子,先是大張旗鼓罵了通,而後見屋中确實沒人,便命人撞開了門。
大肆搗毀不說,還直接搬光了崔洋家裏剩餘的上品和極品白鲞。
陸大牛那時已經回家,聽見動靜就出來阻止,汪有才當然不會讓他阻止,讓人圍着就開始暴打陸大牛。
陸大娘在裏頭聽見動靜,并很快聽出來人是汪有才和黃鼠狼,急忙出去護陸大牛。
不想陸大牛已經在這群人的暴打中回憶起了當年的事情,再一次發狂的同時他掙脫了汪有才手下的束縛,發瘋似的還擊。
黃鼠狼也想起了當年的那茬,忙着就讓汪有才他們離開了。
事情到這還沒結束,早在汪有才罵崔洋的時候,平陽村民就已經出來看了,後來崔洋家被搶,陸大牛被打,他們竟不幫忙。
便是有幾個有氣性想幫,也被家人死死拉住。
不僅如此,汪有才等人離開後,他們還趁機去了崔洋的屋子,把殘留的,汪有才看不上的小白鲞、醉瓜鲞和鳓鲞搬回了自己家。
更有甚者,連破爛的家具都搬。
龍淵到的時候他們還在搬,完全不顧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陸大娘,至于陸大牛已經不見人影,龍淵将陸大娘帶回家暫時安置,又依着雪地上的一串腳印往山上去了尋了翻,但一無所獲。
崔洋聽完當即就說:“我去找陸大哥,就是把山頭都翻遍,我也要把他找出來。”說着就要走,花骨朵忙攔着他,“大娘醒了。”
崔洋止步,他不敢轉身看陸大娘,他當初曾聽到過陸大娘迷糊中說過的話,他知道大娘是恨他們崔家的,偏生昨天又出了那樣的事,完全是他害得。
可不轉身不行,便是大娘往死裏罵他打他,他都得轉身,這一切都是他們崔家欠陸家的。
“大娘。”崔洋小心翼翼看向陸大娘,也不敢大聲。
陸大娘聞言沒說什麽,只是稍許的撇開了頭。
是不想見的意思!崔洋心底一沉。
花骨朵忙緩和氣氛:“大娘,我是花郎中,這是我家,你要好好養身體,不然你兒子回來要怪我的。”
陸大娘沒有回答花骨朵。
崔洋知道大娘這是在遷怒,只好轉身出門,無論如何先把陸大牛尋着再說。
看得花骨朵急了,追着就出去:“你回來,你昨天剛掉進過河裏,還沒恢複,再出去挨凍要出事的。”
崔洋沒有理他,花骨朵只好讓龍淵跟着他。
自己則折返回屋,嘆了聲:“這會出事的。”想讓陸大娘勸一句,卻見陸大娘的視線一直望向崔洋離開的門外。
花骨朵頓時明白了陸大娘對崔洋的關心:“大娘,你這是何苦?”
陸大娘卻回以虛弱的咳嗽聲,後音聽着非常不好,像是有痰堵着。
花骨朵忙下去看之前龍淵熬上的藥。
崔洋才出院門就被龍淵追上,他知道對方是來讓他回去的,但陸大牛生死未蔔,他不會回去的。
不想龍淵沒有阻止他,而是遞給他一件鬥篷,一碗熱湯藥:“喝下後,我與你同去。”
崔洋謝了聲,兩人剛走到雨廊就聽到已經起床的百姓紛紛在議論一件事,并不是昨天雨廊裏的那場追逐戰。而是卧龍山下的陳家大宅昨晚遭了賊,賊在他們院裏什麽沒幹,只是嚎啕大哭。
便是家丁發現了他,将他綁起,他依舊哭。
真是奇聞!
陳家老爺都不知道怎麽處理?
崔洋聽聞卻是一愣,陸大牛當初在越州城的住處便是在卧龍山下,越州城兩千年前曾是越國都城,都城內有一座山宛如一條卧龍,取名卧龍山,當時的越國王宮便在山腰處。
後來朝代更疊,越王宮不複存在,山附近的住戶也變成了尋常百姓。
前些年陸家的那場大火後,周邊不少居民也陸續搬離,那一處最後被一大戶買入修了大宅。
那戶人家便是陳家。
那昨晚在陳家痛哭的說不定就是……
陸大牛!?
崔洋忙與龍淵說明,龍淵起初不信,提出了疑問昨天的腳印明明是去往山上去的。然而崔洋努力回憶确定除卻采石場,陸大牛并沒有去過山裏,尤其是平陽村的山,上面沒有什麽地方值得他留戀,便是他爹的墓也不在那邊的山上。
他去山上做什麽?只能說他去山上只是為了繞路去越州城,而陳家所在地正式當年陸家的老宅。
龍淵被說服了,忙着跟崔洋過去,中途還刻意路過樂安居知會了莫長離一聲。
雖說汪有才要急着将石板運回去,但他身邊有個厲害的師爺在,聽說着消息他必然也會猜測那是不是陸大牛,會去應證,一旦應證保不準還會有其他想法,要有提防之心。
險得很,陳家抓到的确實是陸大牛。
陸大牛被五花大綁綁着,狀态非常不對,喉嚨沙啞,臉色潮紅,人還異常的瘋癫。
陳家家丁心有餘悸的說了抓住陸大牛的過程,一個勁的強調:“這人就跟瘋子一樣,力氣特別大,我們好幾個人都被他打得下不了地。”
崔洋見識過一次陸大牛發瘋,知道那力道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趕緊就道了欠,圓謊了句陸大牛是有心病,見着雪就會發,害各位受苦,藥錢他來出。
好在陳家家風嚴謹,下人不敢亂拿別人的錢,家主也在崔洋他們尋上門時叮囑過不要為難。
崔洋和龍淵順利帶走了陸大牛,他們前腳出,後腳黃鼠狼就帶人到了。聽說人被接走還趕着出去追,但有龍淵在,黃鼠狼沒追到他們。
兩人趕着就回了花骨朵那,花骨朵一看陸大牛的樣就搖頭:“完全混了,松了綁就會鬧,要出事的。”
吓得崔洋直求花骨朵:“花郎中我知道你厲害,大娘已經沒了大爺,再不能沒有陸大哥。你想想辦法,你要什麽都行,我把我能給你的都給你,一時給不了的,一輩子我也會還。”
崔洋說得動容,花骨朵嘆:“法子也不是沒有,他當初怒急攻心在腦子裏留下了後遺症,我當年為防擴散用金針封了幾處穴,現如今他腦中各處都有淤積,是堵着了,能疏通的道只有當年我封住的那些,我可以全部都解開,可解開之後會如何我是真不知道。”
“解開吧,無論陸大哥變得什麽我都不離不棄。”崔洋堅定看花骨朵。
花骨朵嘆了聲:“好吧。”看向龍淵,“迅速去收拾出一間空屋子,四牆包些軟的,就留床鋪蓋,然後把陸大牛送進去。”
龍淵點頭走了,花骨朵解釋:“解開之後最大的可能他還會瘋,不能用藥昏着他,只能靠他自己的意志醒過來。有他熟悉的人相伴在旁的話,醒過來的幾率會大些,本來陸大娘是最好的人選,可大娘情況不太好,只能靠你了。你進去當心,尤其現在是冬天,裏頭不可能生炭火。冷得自己挨,還要當心陸大牛受涼。”
“你放心,我知道的。”崔洋忙說。
不多時龍淵過來告知房間已經備好,花骨朵住的這個院子因為要堆放他自己制作的草藥,房間很多,暫時收拾一間出來完全沒問題。
包牆的軟物也不愁,花骨朵這邊偶爾也會接受一些特殊的病人,也有會發狂的,于是相應的設施還是有的。
唯一的缺陷就是冷,那是間一樓着地的屋子,鋪着石板地冷得很。
鋪蓋還是着地放,不敢放床,有床就會磕着碰着,萬一散架讓陸大牛撿到會成兇器的。
花骨朵将兩人送了進去,還不住的叮囑崔洋:“不要強撐,撐不住了就喊,知道嗎?”
崔洋點頭。
陸大牛:怎麽可以讓我虐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