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娛樂圈1
娛樂圈1
白晚顧很意外,自己居然沒有死,而是又進入了一個新的輪回世界。
對面的人,正用看隔夜的垃圾一樣的眼神,看着她:
“白晚顧,做人,就要清楚自己的位置。”
他說話的态度,像是在甩掉一塊嚼完的口香糖。
不過,白晚顧并不太想搭理這些無所謂的“劇情”,所以只是輕輕一挑眉。
她還沒動,旁邊的經濟人卻以為她想要鬧事,連忙沖過來拖住她,低聲勸慰:
“晚顧,方總正在氣頭上,你不要惹他。有什麽事,等回國了再說。”
白晚顧是想轉身走人的,眼下被人抓着走不動,索性又再掃了一眼這個世界的劇情。
無非也就是霸道總裁和他的白月光,先帶球跑後破鏡重圓的老套路。
眼前這位方總,是C國最大的娛樂公司總裁。她嘛,目前身份是總裁公司的歌手小新人,也是總裁身邊,近來風頭正盛的小新歡。
不過,雖然全世界都知道,方總是把她當消遣,但白晚顧自己卻不這麽認為。
說來也好笑,曾經的白晚顧,是真把總裁當男朋友來處的。所以,她纏了好久,好不容易讓方總陪她出國參加音樂節,還打算在音樂節的表演上公開表白來着。
這傻妞。
白晚顧好笑搖頭。
不過,就算有人想當傻子,也得看別人給不給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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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剛剛,白晚顧在籌備音樂會時,方總也在音樂節上偶遇了自己的白月光。
這下,天雷動地火了。
方總雖然一時心緒不穩,不知道怎麽能追回自己曾經的女神,但有一點他是清楚的——
回酒店,方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白晚顧甩了。
而見她遲遲不動,沒有像他預想的那樣拿着他的“分手費”離開,方聞人已經非常不耐煩了:
“白晚顧,你知趣點。”
“晚顧!”經紀人緊張得都快破聲了。
他手肘下面夾着的是方聞人大筆劃來的一批資源,白晚顧拿到的“分手費”已經相當厚實了。再鬧下去,只怕她連這點東西都保不住。
“給我。”白晚顧伸手。
經紀人愣了愣。
對面的人,還帶着被哭毀的妝容。墨色暈染的眼角,此時卻看不出任何悲傷失落的意味。
她微微揚着一點下巴,懶散地伸手。
神色冷淡,目光傲睨,帶着幾乎是不屑一顧的态度,勾勾手指。
頹廢、冷豔、性感……經紀人不能說出自己感到的沖擊是哪一種,但他已經下意識的把文件遞出。
等東西交過去了,經紀人才頓頓回神。心底第一反應居然是絲絲的冒寒氣:這妖孽居然被人甩了?
他用敬佩地眼光,看向方聞人。
方聞人也微微皺眉,看向直沖沖走過來的人。
她想幹什麽?讨價還價?
他現在可沒有心思應付她的胡攪蠻纏。
“我對你的耐心是有限——”
啪——
一摞文件砸在方聞人胸口上,打斷了他。
還沒等方總回過神,接着又是——
啪!
一個巴掌,落在他臉上。
白晚顧下手不輕,而這大約也是方總第一次被人扇。挨了一記後,他愣了一會兒,硬是沒反應過來。
白晚顧理都沒理他,擡手從他桌上抽了A4紙,拾起鋼筆,揮手龍飛鳳舞。
“……白、晚、顧。”方聞人咬牙切齒,總算回過神了。
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居然敢對他動手?!她算個什麽東西?
“簽字。”白晚顧把寫好的解約合同遞過去。
“你!”方聞人胸中翻滾的怒火,在看到白晚顧的字時,頓了頓。
方聞人的外公,是書畫名家。從小的國學教養,讓他看到這張紙的第一反應,居然是——
好字。
然後,他才認出來,這是一張解約協議。
狂草飛白,寫的解約協議……也虧得是他練過,才能認出來。
不過,這一來二去的,火氣也被消了不少。
方總自恃身份,也不想跟一個女人真的動手。他有點想問白晚顧,她什麽時候會這一手字的?
一擡頭,看進對方眼裏。
她……哪裏還有半點哭哭啼啼、要死不活的樣子?
甚至都看不出什麽憤怒或悲傷的痕跡。
烈焰紅唇,貝齒清咬,敲冰戛玉的清脆聲音,輕聲送上兩個無比清晰的字:
“簽、字。”
“……”
方聞人心理的複雜情緒,簡直無法用言語表達。活這麽一輩子,他第一次深刻地明白了,什麽叫百感交集。
最後,他只能揉着額頭:
“你別鬧,聽話。我會安排——”
白晚顧擡手,又要扇過去。
“晚顧!”經紀人終于想起自己的角色了,連忙要沖上來。
而不用他動手,已經有準備的方聞人,自己就伸手,一把抓住白晚顧手腕,冷笑:“我給你面子,不是讓你來撒潑的。”
“呵。”白晚顧也是一聲冷笑,俯身靠過去。
方聞人皺眉,以為她又要纏上來,心底頓時後悔自己之前的一時心軟。就這走神的片刻,只見白晚顧行動果決,另一只手,擡手就扇過來!
方聞人狼狽後撤,到底沒有完全躲開。
“剛剛,是我為自己讨的分手費,現在,是我替你的白月光賞你的。”
白晚顧心裏有點可惜,剛剛角度不對,發不出力,這個巴掌就沒前面那個實在了。不過,她也不十分計較這個。
“明明是人渣,演什麽情聖?”
她一邊掙開被方聞人抓住的手,一邊冷嗤。同時對他揚揚下巴,手指敲敲桌面,示意對方自己想要的。
方聞人又不是聖人,被人連扇了兩巴掌,眼下他也是怒火中燒。擡手簽了字,看向白晚顧,一字一句道:
“你,好自為之。”
白晚顧從他手下,抽了解約協議,轉身就走。
在一旁圍觀了上司不堪分手全過程的經紀人,滿臉的尴尬、狼狽,混合着失望。但到底還是跟上來,想幫白晚顧最後安排妥當。
方聞人十分想開口攔人。既然白晚顧已經和公司解約,就和經紀人沒有關系了。但還是自認不能失了最後的風度,到底忍住了。
沒想到白晚顧腳步一停。
經紀人心底在直喊祖宗,你還想怎麽鬧啊?
卻沒想成,這次,白晚顧不是沖着方聞人,而是沖着他來的。
她停在經紀人身前:
“下回,你手底下粉嫩嫩的小藝人,再迷戀上這牲口的時候,你也別趕着往上送了。”
她一手抓着他的領帶,把他拖過來。
“你是經紀人——”
白晚顧抵在他耳邊,用幾乎是耳語的聲音輕輕道:
“——不是皮條客。”
說完,她一把推開經紀人,往外走去。
站在套房門外,驚呆的客房服務,手裏擡着餐盤,不知道旁觀了多久了。
白晚顧路過他身邊,順手拿走餐盤邊上的紅酒,輕啜一口,按開套房內的電梯。
等到白晚顧人影都不見了,方總才揉着臉搖頭:“她今天是怎麽了?”
經紀人也恍惚地摸摸臉,剛剛白晚顧貼着他耳語的地方,現在還是一團溫熱。他也只能茫然回道:
“她就這麽走了?她身上,連回國的機票錢都沒有吧……”
方聞人動作一頓,半晌,苦笑。
說到底,白晚顧不過是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小藝人。
他通過落地窗看出去。
果然,白晚顧下了樓,一個人站在酒店門口,躊躇半晌。
魯珀特酒店正對國家歌劇院。正值音樂節,廣場上已經布上了露天舞臺。街頭藝人們也彙集至此,各自劃割領地。人群圍繞着他們的表演,簇成一小團一小團的螞蟻窩。
廣場四周,天際下,城市古老的建築,斜斜的哥特尖頂,環繞着嬉笑的人群。城市在這個時刻格外的溫柔。
不過,這樣的歡快和此刻的白晚顧,就搭不上邊了。
她翻翻自己随身的小包。裏面只有一張護照、一些補妝用品……和兩個硬幣。
“啧。”白晚顧輕輕搖頭。
連回國的機票錢都沒有啊。
她側頭,看到一邊,正在酒店門口倚着垃圾桶,在身前擺了一個空帽子乞讨的乞丐。于是提步就向他走過去。
在她頭頂上,正密切注視着她行動的方聞人,頓覺一陣頭痛:
“你去把她找回來,送回國,別在這兒丢人現眼了。”
方總額頭都在抽跳。他之前也就覺得白晚顧單純又黏人了一點,也沒看出她有這麽能鬧騰!
她要真坐酒店門口去乞讨,還不知道會被媒體炒成什麽樣。
轉念又想到,瞧白晚顧這架勢,等回國了,也不知道還要怎麽作妖……
方總心底一沉,看向白晚顧的眼神裏,更多了幾分不善。
經紀人見狀,連忙轉身往樓下沖。
“……嗯?”
他走後,方聞人卻發覺,白晚顧不是過去學着要乞讨的。
她把兜裏的零錢,都給了乞丐。把護照插進褲袋,留下口紅。然後在垃圾桶前,眉頭都沒有擡一下地,抖空了包包。
這下,她是真的身無分文了。
然後,白晚顧走向廣場中央,正在搭建的舞臺。
明天,市政府邀請了各路國際大咖,要為音樂節做開場秀。現在,舞臺已經在做最後的調試了。
不過眼下,他們調度上好像出了問題,負責搬運的工作人員在臺下亂成一團。
白晚顧繞過臺前的混亂,走到調音區,操着當地的語言,熟稔地拍拍正在搬動器材的小哥:
“嘿,哥們兒,遞把吉他來。”
小哥耳麥裏,來自不同方面的調度指令都亂成麻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慌亂中,聽有人和他說話,他順手就把手邊一把試音吉他遞過去。
等回過味來,覺得不對,回頭又想問什麽。
但在看到白晚顧的一瞬間,他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對面的人,正在畫口紅。
她指尖劃過唇瓣,留下絲滑的光澤,和深色的豔麗紅唇。雙唇的合攏微抿,像是印在虛空的輕吻。末了,齒間又下意識地輕咬一下。
豔色都暈染成流淌在唇間的蜜,紅唇在這一瞬間,似乎獲得了生命。
像剛剛露出水面的女妖,她輕啓豔唇,低低誘惑:
“畫好了嗎?”
……
白晚顧挑眉看過去。
“……什、什麽?”
對方的視線緊緊釘在她唇上。聽到她問話,才遲鈍而困惑地擡眼看過來,卻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她問的是什麽。
白晚顧一聲低笑,知道自己已經畫好了。
提過吉他,轉身上臺。
搬器材的小哥才連忙又追問過來:“你、你是……來試音的藝人嗎?”
白晚顧走到舞臺中央,回頭,隔空回了他一個飛吻:“謝謝。”
小哥頓時漲紅臉,頓在舞臺下,不知所措。
擡手,插電,劃撥——
電吉他震撼的低音,混響傳開,地面似乎都在随着音響震動!
廣場上的人群,一時全被吸引看過來。當然,還夾着不少抗議的聲音:
“好吵啊!”
“小聲點!”
……
白晚顧伸手,輕扣兩下話筒。俯過去,醇美的女中音,帶着一點微啞,響起:
“這一首,祭奠所有被前男友們,誤了好時光的美麗心靈。”
這一下,人群中的大笑,頓時蓋過了抗議!
不少人吹着口哨,往臺下簇擁,等着開場。
看到臺下反應熱烈,白晚顧也一時興起,勾着嘴角一點微笑,轉過身,微微揚起下巴,對着話筒cue後臺:
“給點燈光。”
後臺準備區,本來要用舞臺,正在後臺等待試音的迷離樂隊,貝斯手和鼓手迷茫地相互看看。
“……等等,不是該我們上去試音嗎?”貝斯手困惑地看向主唱。
主唱封淩也看着臺上,站在所有目光中心的那個人,那個那麽理所應當地,仿佛她擁有整個舞臺、整個世界的人。
“淩哥,我們……這是被人搶場子了?”樂隊鼓手滿臉不可置信。
墨鏡下,封淩卻微微拉高嘴角:“有意思。”
另一邊,場地項目負責人,正鐵青着臉,向戚雲中連連致歉:“戚總,這、這是意外!我這就派人去處理!”
負責人說着,臉上肌肉都快僵成石頭了。
戚氏旗下的SN娛樂,是這次音樂會最大的贊助商。戚氏很重視這次音樂節,而戚氏財閥掌門人來視察的最後一天行程,被他撞上了調度系統故障也就算了,居然還遇到了來攪場子的……
戚雲中向來是講究效率的。
此刻,他輕輕挑着眉,但出口的話卻是:
“給她點燈光。”
兩排炫目的射燈,交錯劃過。人群受到耀目光線的吸引,立刻躁動起來。
白晚顧滿意地微笑,對後臺揮揮手指。
開始了。
她輕輕撥了一段和弦。清亮溫柔的旋律,稚嫩清脆的民謠前奏,伴着她低柔溫情地淺唱:
“從憧憬到崇拜,
“從我的心,到維也納的中心,
“獻給你,我最炙熱的愛戀。”
這是之前的白晚顧,寫給方聞人的歌。
曲調悠揚,聲線清婉。
旋律和聲音都無可挑剔。但這不是人群期待的。
臺下大部分人雖然也在點頭鼓掌,但失望的神色也随之溢出。外圍人群已經開始散去。
但,下一刻——
“但,只到此為止。”
白晚顧一個轉音,歌曲的節奏一頓。随即,插電的重低音,開始震撼着所有人的耳膜:
“我不需要前途,
“我不需要鈔票,
“一個耳光作句號。
“從此,對你的愛,再傷不了我分毫。”
伴随着激進的節奏,是白晚顧不斷拔高的聲線——
“因為我還有我的青春,
“我還有我的人生,
“我還有我的歌聲!
“我可以實現一切。”
撞擊胸膛的重音,肆意揮灑的歌詞,配合白晚顧充滿激情的诠釋。臺下的人,想要鼓掌,想要喝彩,想要歡呼……但都被壓在喉嚨裏——
白晚顧沒有給他們機會。
音樂到最激烈處,電吉他驟然停止!
她一把抓過話筒架,雙唇幾乎是抵在話筒上,低語一般地清唱。
全場都只能在她的輕語中,屏息靜聽——
“我感覺一切鮮活美好,
“而下一秒——”
火力全開!
炫耀的低音吉他,爆炸到音響都無法承載——
這就是所有人想要的!
震撼的低音,合着臺下爆發的歡呼,一起震響!白晚顧爆發的高音,更在歡呼之上,撕破天際——
“每個人,
“都要為我瘋狂!
“當我閃耀,
“每個人,
“都要為我瘋狂!”
炫耀的歌喉,通過昭示的紅唇,自信而張揚地傾吐!白晚顧站在舞臺的中央,沉醉而肆意的揮灑。
射燈在她周圍閃耀。
不需要華服的裝點,只要她站在臺上,她就是掌控一切的女王!
她的激情,毫無保留地傳遞給聽衆。她的舞臺魅力,籠罩了整個廣場。
所有人,為她沉醉,為她振臂,為她高呼!
臺上光線迷離,臺下熱情飙漲。
爆炸的聲音,爆炸的光線,爆炸的現場!
白晚顧重複一遍高潮唱段,讓全場和她一起搖擺身體,釋放熱切。然後,她炫技一般的玩弄着低音吉他,俯身對着話筒:
“你們愛我嗎?!”
而就像她說的——
“yes~~~~~~~~~~~”
“為我瘋狂?”
“yes!!!!!!”
在山呼海嘯的回應中,白晚顧淺語輕笑:
“那我就不需要其他的愛了。”
臺下的呼聲再次攀上一個高峰!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要為她瘋狂!
電吉他肆意炫技,聲線不斷的堆高激情,最終,一切在一個幹淨利落的尾音中作結。
廣場都寂靜了一秒。
下一秒,激動的人群,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