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白淩兮沉默了。

樊纖纖也沉默了。

她低頭翻自己的包,似乎是在掩飾現在的尴尬。

正當杜詩雨反省自己是不是有點太不見外了的時候,樊纖纖擡起了頭。

她摸出來了一包溜溜梅。

遞給了杜詩雨。

杜詩雨慣性地接過,然後疑惑地說了一句:“我沒事兒啊?”

“我也給你帶了。”樊纖纖說。

“原來我也有啊。”杜詩雨喜笑顏開。

不得不說。真,端水大師。

但……從樊纖纖細微的表情變化來看,根本不是給她準備的,而是恰巧想到包裏還有哄小孩的東西。

只不過杜詩雨是沒時間反應了。

杜詩雨男朋友的車正好開了過來,他将車停在路邊,下來接杜詩雨。

樊纖纖偏過頭去,對方并沒看清她的長相,以為是杜詩雨的兩個朋友,匆匆打了個招呼就帶着杜詩雨離開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白淩兮把藥遞給樊纖纖。“你還是自己留着吧。”

樊纖纖把藥重新推了回去。“不是專門給你準備的,你收下吧。我有件事想跟你說,你最好能提醒一下杜詩雨,這個男的不簡單。”

單從容貌和氣度上來看,對方絕對是一表人才,看着不是達官就是顯貴。

所以白淩兮收回了手,順嘴問了一句:“為什麽?感覺他花裏胡哨的嗎?”

“他身上有一種香味,不是香水的香味,是特制的昂貴香料。這種香料被做成香粉和香丸,有點像煙草,有輕微的成瘾性和……”

樊纖纖沒有再說下去,但是白淩兮瞬間想到了杜詩雨之前跟她聊天,說她對象“X大活好”。想來樊纖纖沒說完的就是這個。

但是杜詩雨的目的是明确的,她想從對方身上撈錢,只要不動心就好了。

樊纖纖可能把一只千年老狐貍想成了柔弱小白兔。

白淩兮正想開口。

樊纖纖卻接着說:

“小杜應該能想到,我就不多說這件事了。我想說的是別的,這男的我之前好像見過,不是什麽好場合,要麽是風月場所,要麽是破産拍賣,要麽是資産清算的時候,但我想不起來是在哪了。你讓她留神,騙點錢行,別折進去。”

樊纖纖說“騙點錢行”的時候,語氣輕松地好像在跟老朋友打招呼。

白淩兮耳根有點發紅。杜詩雨的那點小心思,樊纖纖一眼就看穿了。

“我知道了,我會提醒她的。”白淩兮說。

“适當提醒就行,別到時候好心被人賣了。現在的小姑娘答應你好好的,轉臉就能給你賣了。”樊纖纖說。“最重要的還是自己避開無端争執。實在勸不動,要麽報警,要麽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

樊纖纖的眼睛閃了一下,她曾認為自己最好的朋友是廖竹清。但即使親密如廖竹清,在外人面前也會議論起她,講起對她的不滿。

樊纖纖曾正面問過那件事,廖竹清很坦然“是我說的,怎麽了。我連我父母都看不慣,你當然也有我看不慣的點。”。

坦然的尚且如此,親密的朋友尚且如此,更何況剛認識不久的人。

“她如果真要賣我,那我就跟她剛到底。”白淩兮說。“我這張嘴,除了吃東西,也能噴髒東西。”

樊纖纖頓了一下,轉頭看向白淩兮,目光裏看不出什麽神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那也好。”

“我以前一直沒感覺啊。”白淩兮突然笑着打趣道。“現在怎麽覺得你像老媽子一樣。”

“因為我說的話你聽進去了。”樊纖纖說。“能聽取別人意見,身為老師我很欣慰。”

白淩兮愣了一下:“诶?我聽了你什麽?哪句話?”

樊纖纖還未回應,一聲微弱的貓叫就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一只穿着白拖鞋的小橘貓,正在小口地咬着白淩兮的褲腳。

興許是白淩兮身上有動物的氣息,小橘貓好像看見了什麽玩具似的,抱着白淩兮的腳脖子不撒手。

揚起小腦袋左看看右看看,然後試探性地輕輕咬一小口。

小貓再一轉頭,正好對上一張大臉,吓得後退三步,喵哇一聲。

小貓內心肯定在想:媽媽,我看見了髒東西!!

白淩兮正蹲在地上,好奇地打量着小貓咪,她們一人一貓正在互相對視。

最終小貓好像還是願意相信面前的人,它試探地邁着一字小碎步,往白淩兮面前挪了幾步,然後坐下不動了。

小貓搖搖晃晃的,十分瘦弱,看着就是餓了很久了。

雖然髒兮兮的,但是依然還是能看出來是個漂亮的暹羅貓。它的眼睛沒有任何污染,是純淨天空的藍色。

小貓尾巴輕輕一甩,勾到了身子前,墊上兩只小腳腳,歪着頭好奇地打量着白淩兮。

白淩兮伸手摸了摸小貓的小腦袋,一臉癡漢的樣子:“小黑臉兒,你真是個漂亮的邏輯貓。”

小貓毫不留情地一爪子拍掉了白淩兮的手。

小貓:“喵哇喵哇!”

小貓:你叫誰邏輯貓呢,人家是暹羅貓!

白淩兮搖頭晃腦地站起身:“小邏輯還挺兇。”

小貓看着白淩兮站起來,小腦袋軟軟地一歪,掉了半拍。

白淩兮這才意識到,小貓是真的餓得就剩下一點力氣了。

“它今天在這遇到我了也算是緣分,我去給它買點吃的,附近應該是能有寵物店。”白淩兮看着樊纖纖,叮囑道。“你幫我看一會它。”

樊纖纖低頭從包裏翻出來一根火腿腸:“這個行嗎?”

白淩兮愣了三秒:“你這包怎麽跟哆啦A夢的口袋似的。”

樊纖纖背的包是BV家的高定,白淩兮之前只知道BV是跟樊纖纖千絲萬縷的公司,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小小的小挎包居然這麽能裝。

樊纖纖拉上小包的拉鏈:“我習慣帶一些必要和不那麽必要的東西在包裏。”

樊纖纖的小包都有一個共性,看似精致小巧,其實裏面都很能裝東西。

這包裏裝着溫和不刺激的卸妝濕巾,裝着美瞳盒子,裝着小小的口袋面包,裝着大牌墨鏡,防曬噴霧……不一而足。

火腿腸這東西真是不太會出錯,怎麽做都好吃。而對于小流浪來講,基本屬于難得一見的美味。不要說純肉腸,一根澱粉腸都能拯救一只瀕死的小流浪。

白淩兮剝開白嫩的肉腸,小流浪似乎聞到了肉的香味,支棱着軟軟的小腦袋看着肉腸的方向。

白淩兮細心地将肉腸掐成一小塊一小塊,送到小邏輯貓嘴邊。小貓咪雙眼一亮,湛藍色的眼睛蒙着一層水霧,半眯起來,開始小心翼翼地吃着。

小貓軟軟的舌頭上的倒刺劃過白淩兮的手心,從一開始小心翼翼變得大口吃起來。

白淩兮把剩下的半根肉腸丢在小貓面前,這小家夥也能叼起來啃了。

小流浪沖着白淩兮搖頭晃腦。虎頭虎腦的樣子可愛極了。

白淩兮看着小貓咪,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哎呀,真可愛呀。像你這麽漂亮的小邏輯貓怎麽也會流浪呀。”

對着小貓咪,人人都像是癡漢。白淩兮的語調不自覺地變得柔和起來。

小邏輯貓已經從一開始的喵哇喵哇,變成了咪嗚咪嗚,似乎是在回應白淩兮。

正在此時,一巴掌不輕不重地落在了小流浪屁股上,小貓咪叼着剩下不多的一小塊肉腸驚恐地跑開了。

美好的畫面被瞬間打破,白淩兮的火氣當時就上來了。“你——”剛開了個頭,她才意識到這麽做的人是樊纖纖,氣勢上弱了半分。 “你打它幹什麽呀?”

“要是不這麽做,流浪貓會對人類沒有防備心理,你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善良。”

樊纖纖說的話點醒了白淩兮,她慶幸自己剛才收住了聲。

“是啊,怪我沒有想到。”白淩兮說。

“在喂養流浪貓這件事上,我一直是中立态度。我不認為應該對流浪貓有過多的善意,你先別急着反駁我。”樊纖纖的目光注視着白淩兮,看見對方的臉上挂着頗有微詞的神情。

“小流浪的生命力很頑強,沒錯,一把貓糧就能活。但是頻繁喂養流浪貓就等于是在散養小貓,沒有絕育的小貓繁殖能力很強的。但是一旦給流浪貓做了絕育,對于野貓來講就會被排擠。你有見過那種大小野貓頻繁出現的地方嗎?小貓發忄青、亂拉亂尿、傷人都會破壞人的生活秩序。”

樊纖纖說的有道理,白淩兮承認自己之前沒有想過這些。但是她還是對樊纖纖這種淡漠的态度非常不滿:“你清醒,你有理,但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小貓餓死啊。”

樊纖纖輕輕地笑了一聲,這笑聲裏多少包含着點無奈,但是她背對着陽光又笑得很美,發絲紛揚的像個仙子。

“我是說了一些喂養流浪貓的壞處。但其實我們最終想要解決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不止是随手喂養流浪貓,也要對流浪貓的生命和安全負責。只不過我不太聰明,沒有想到能兩全其美的辦法。我包裏随時揣着火腿腸,其實也是在遇到今天這種情況的時候,能給它們一口吃的。”

白淩兮小聲嘀咕:“那你剛說這麽多,害得我差點誤傷友軍。”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想法,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誤會。”樊纖纖說。

白淩兮在心裏想,你的想法有那麽重要嗎,不過念在對方也是好心的份上,沒有說出口。

正當兩人打算離開的時候,一聲凄厲的貓叫響了起來,連着叫了三聲,聲音越來越微弱。

那分明就是剛才那只小貓的叫聲!

白淩兮和樊纖纖互相對視一眼,沒有多說任何的話,循着聲音追了過去。

再往前走是一片覆蓋着灌木叢的草地,似乎是感知到了兩人的腳步聲,草叢裏的聲音突然停止了。

白淩兮和樊纖纖放輕腳步,屏息靜氣地找尋着。正在此時,一聲微弱的貓叫鑽進兩人耳朵裏,緊接着一股若有若無的血液氣息也鑽進兩人鼻腔。

樊纖纖索性站定腳步,擡高音量。“別藏着了,你知道你違法了嗎?我們是警察。”

樊纖纖的聲音沉穩,說話莫名地有威懾力,這一句話出來,跟她剛才整個人的氣質大相徑庭。

白淩兮甚至都懷疑她現在是在表演,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臉上卻看不出來任何表演痕跡,就好像是個真的女警。

“警察?”對方顯然是犯嘀咕了,索性從灌木裏鑽了出來,看見是兩個小姑娘,語氣頓時輕松了不少,嬉皮笑臉道。“警察姐姐,我怎麽可能違法呢?誤會了吧?”

樊纖纖一步一頓地走向他,沒有任何急切的成分,但是順手從包裏摸出手電筒,将手電的強光照在他的臉上,在他面前站定。

那人被光線照射得動也不敢動,腳下小貓的叫聲咪嗚咪嗚。樊纖纖的餘光看向受傷的小貓和一旁染血的尖銳石塊,聲音變得寒冷。

“那你告訴我這是什麽?虐殺動物,在我國處三年以下,五千元罰款。”

“警察姐姐,我這至多算個虐待,不還沒死呢嗎?”那男人伸腳想要去扒拉小貓腦袋,卻被一記手刀攔住。

白淩兮馬上去護住小貓,将它輕輕抱在懷裏,拿出紙巾小心翼翼地擦去它身上的血。剛才吃了一點東西的緣故,小貓還堅強地呼吸着。

男人突然反應過來:“什麽時候規定虐殺流浪貓犯法了?你不要騙我。”

樊纖纖伸手握住他的小腿,飛起一腳揣在他的肚子上。然後從人背後捏緊對方手腕,貼在他耳邊說道:

“你是在質疑警察?看最近新聞了嗎?改了都不知道?小貓身上多處傷痕,你就是虐殺。”

警笛聲響起,幾個民警将三人圍住。“發生什麽事了?”

白淩兮抱着懷裏的小貓,指向那個男人:“這有人虐殺動物!”

警察看向白淩兮懷裏的小貓,确實心生恻隐,但是聽見只有虐殺動物四個字的時候,又面露難色。“只有虐待動物的話——”

“還有盜竊呢!”樊纖纖松開男人的手,将他一把推在地上。

“我們剛才吃完飯在門口聊天,在不經意之中被對方偷走了一塊價值幾十萬的BV藍寶石手表。我們追上他,他就以這只被他虐待過的小貓威脅我們,出于正當防衛,我就給了他點教訓。各位警察要是不信,可以去搜他的身,東西應該還在他身上!”樊纖纖一字一頓,有條不紊地說道。

白淩兮懵了。

地上的男人也懵了,過了一會他才反應過來:“你剛剛都是騙我的?!你不是警察??”

樊纖纖站在警察們身後,以一種睥睨且悲憫的眼神看着掙紮起身卻被警察按住的人。

“你說什麽呢?我聽不懂。勞煩警察同志再帶他去看看腦子吧。”

果不其然,警察從男人的衣兜裏摸出了一塊手表,但那人還在不服輸地喊着:“手表是戴在手上的,怎麽可能被我拿走!你一個小姑娘,怎麽可能戴得起十幾萬的表!”

“不是十幾萬,定價是四十七萬五千八百元。”樊纖纖微微笑起來,但這笑容就像是溫柔表象之下一把冰冷的刀。“至于為什麽會被偷走,是因為當時我手上戴了另一只表。”

白淩兮微微皺起眉,剛才樊纖纖手上确實戴的是BV藍寶石手表。但現在……變成了一塊幾千塊錢的時裝表。樊纖纖從警察手裏接過那塊表,禮貌且誠懇道。

“筆錄我們就不做了,我們去給小貓養傷,要是有任何問題,找我的律師。”

樊纖纖遞過去一張名片。

一個警察正想叫住樊纖纖,卻被另一個警察攔住了。“樊纖纖,是影後啊。影後咋能戴不起幾十萬的表,咋可能騙咱哩?”

樊纖纖這張臉确實好使,有人不認識她,但畢竟不多。

“什麽破影後,影後有什麽了不起,影後就能栽贓我了?!”

話音剛落,被警察按住的男人瘋了一樣,掙脫束縛跑向樊纖纖,不顧一切地咬向她的手臂。

下一秒,警察再次将他制服,并牢牢铐上手铐。

樊纖纖沒去管自己被咬出血的手臂,冷淡地一揮衣袖:“各位看到了,現在還有惡意傷人。”

光天化日,首善之都,在這個地方這個時間傷人,這個認确實得蹲一段時間號子了。

樊纖纖沒再多說話,拽着白淩兮的袖子,直接走向了最近一家寵物店。

小貓身上有多處傷痕,還在滲着血,寵物店店長小姐姐,看見小邏輯貓變成這樣,心疼的不行,趕緊叫店員過來止血包紮了。

然後看見樊纖纖又是驚訝又是驚喜,她都決定給店換個title了,就叫:影後都會來的寵物店。

正在此時,店長姐姐看見樊纖纖的手臂驚呼了一聲:“哎呀,樊老師,你受傷了嗎?”

白淩兮承認,自己剛才只顧着小貓,把這檔子事忘在腦後了。她正想着要不要關心一下樊纖纖,店長小姐姐已經找來了紗布和碘酒來。

“我給您弄一下吧,您這是貓咬的嗎?”

白淩兮:“是他麽狗咬的。”

店長小姐姐頓時為難起來:“哎呀,那我弄不了,您得趕緊去醫院打針呢。”

樊纖纖噗嗤一樂:“不是,就是人咬的,随便幫我弄一下就行了。”

店長小姐姐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緊張神色才緩解了一些。“我們店裏呀經常有小貓小狗抓傷的事,不嚴重呢,我給就給他們包紮上藥,現在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店長小姐姐邊說邊給樊纖纖塗上碘伏消毒,為了轉移樊纖纖的注意力,就一直在輕聲軟語喋喋不休地說着話。

“我爸爸之前是醫生,家裏有一些他研制出來的藥,像是這種愈合傷口的藥,我只知道他是用雲南白藥調制的,但是藥效卻更好一些……”

樊纖纖的手臂上有清晰的牙印,那狗東西甚至很不得把這塊肉都給他撕下來。說他是狗,真是侮辱小狗。

樊纖纖的皮膚白嫩,除了滲血的地方,邊緣也都青紫腫脹,白淩兮看着就來氣。

樊纖纖一直聽店長絮絮叨叨,時不時地附和微笑,屬實十分禮貌。

包紮完畢,店長小姐姐圍着樊纖纖說了會兒話,去忙店裏其他的事。

樊纖纖和白淩兮這才有功夫坐下說會話。

樊纖纖的目光掃了一下店裏的陳設,目光落在牆上挂着的寵物店資質上,仔細端詳一下才低下頭:“剛才應該先讓你過來的,這樣還能省些時間。”

“一共也沒多久。”白淩兮看了看表,今天的所有事情都發生的非常迅速。“我要早知道你會武術,我剛才抱着貓就飛過來。”

剛才那種情形,一個小姑娘對上五大三粗的男人……向來不占任何優勢,只能以人多取勝。

樊纖纖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其實也不算是學過,就是之前在劇組拍打戲,武術指導教了一些防身的招式。”

“別人都是找武替,你是真學啊。”白淩兮不由得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白淩兮依稀記得,但凡是有點名氣的女演員都嬌氣得很,找那老些一堆替身,什麽文替武替手替,恨不得只有正臉的時候才舍得自己來。

但是剛才,樊纖纖出手那兩下子确實是太帥了。整個人頭發往上一挽紮個發髻,露出天鵝一樣潔白修長的頸子,整個動作幹淨流暢,是小女孩看到會嘶哈嘶哈的程度。

“我的偶像是季如禮小姐。她雖然現在已經退出影壇了,但是我記得之前看她的采訪,她從來不找什麽替身,每一場都認真完成,甚至有一次在飾演一個舞女的時候,一支舞學了整整五個月,在殺青前一天才拍這場戲,最後憑借這部電影斬獲了最佳女主角。”

季如禮這個人,白淩兮是知道的,是個在業界裏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女前輩。她曾在六十周歲的時候獲得別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終身成就獎,随後便退出影壇。

後來再也沒有任何人有她的消息,有人說她去雲游四海了,有人說她皈依佛門了,說法不一而足。但是白淩兮更想理想化地去認為,季如禮老師還待在她家那個八個億的小四合院裏,每天呷茶賞花,種菜焚香。

所謂大隐隐于市嘛。

樊纖纖認真在解釋,白淩兮只覺得有意思。“你每次都解釋好多,但一句話就能說明白,這不就是技多不壓身嗎。”

樊纖纖垂下頭笑了一聲:“也可以這麽理解吧。”

白淩兮說話簡單,幹脆。

“那你既然會武術,剛才為什麽不直接給他按住呢?”白淩兮問。緩了三秒鐘,她才突然醒過來。“剛才你确實是在演戲吧,我記得是沒有動物虐殺法這一條的。”

“都是我編的。”樊纖纖淡淡地說。

當白淩兮以為她還有後話的時候,樊纖纖卻沒有再說下去。

白淩兮于是猜測起來。“你是為了恐吓他嗎?”

“是,虐待虐殺動物都不受法律保護。”樊纖纖說。“這很現實,我們是人,小動物們生來就與我們不平等。”

正當白淩兮想反駁的時候,樊纖纖繼續說道。

“如果當時我直接給他打跑,他下次還會虐殺動物,但如果讓他受到教訓,他就會心生忌憚。虐待動物是不能讓他進監獄,但是盜竊可以,我那一塊表,夠他判十年的。”

“是啊,你那塊表……是什麽時候摘下來的?”

“跟你過去的路上,我包裏随時都備着一塊時裝表。”樊纖纖淡淡地說。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白淩兮仔細琢磨樊纖纖話裏的意思,這不就等于在聽見小貓慘叫的時候,樊纖纖已經想好所有路數了嗎?也是從一開始,她就想好要飚演技的?

該說不說,剛才樊纖纖演戲的時候,白淩兮都有被吓到。從一開始的淩厲逼迫,到後面的滿臉無辜,翻臉比翻書還快,一般人哪見得着這場面?

白淩兮不禁拍起手來。“好大一局棋啊,樊老師,牛啊牛啊。”

樊纖纖輕輕地笑了一聲,換了個話題。“不說這個了,小貓現在年紀還小,過段時間還得給它絕育。”

“聽你的意思,你打算養着它了?”

“我以前養過一只貓,但是後來送人了。”樊纖纖說“今天它遇見我也算是我們有緣,我想着就養着吧。本來今天跟你聊完之後,我計劃是開一家收養流浪貓的貓舍的。”

白淩兮心裏一動。“雖然現在小貓少,但是這件事我很支持。貓舍裏的小貓也可以被認領,然後領養它們的主人定期給我們彙報小貓的情況就行了。”

“你也這麽想?”樊纖纖突然擡起頭,看向白淩兮。

兩人的目光這麽一對,白淩兮頓時移開視線。“對,我也有過這個想法。”

“那就做呗。”樊纖纖身體往前傾了一些,帶着一絲詢問的語氣。“你想和我做嗎?”

“!!!”一旁的店長小姐姐正好路過。“你們到底在說什麽令人臉紅心跳的話題啦!!”

白淩兮:……

樊纖纖:……

經過好一番解釋,店長小姐姐才明白過來,兩人并不是在談瑟瑟的事。

店長小姐姐聽見這事那可太激動了,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你們真的打算做嗎?我之前很早也有這個想法,但是一方面是因為店裏走不開,另一方面是還沒有那麽多錢。如果你們願意做這種公益慈善的事,我願意給你們提供場外援助,給小貓咪們打疫苗做驅蟲絕育什麽的都打五折!!”

樊纖纖看着她興奮的樣子,忍着笑問道:“那今天這只小貓的花費也能給我們打五折嗎?”

店長小姐姐頓時清醒過來,小聲嘀咕着:“今天的錢我還是得賺的,大影後就不要欺負我們這些窮苦老百姓了。”

剛才的氣勢蕩然無存。

兩個人笑成一團。

店長小姐姐突然開口說:“對了你們有沒有看天氣預報呀,他們說晚間有雨——”

話音未落,外面一道炸雷就響了起來,與此同時,還有煞白交錯的閃電。

“你這嘴巴開過光的吧……”白淩兮小聲嘀咕。

“別吧。”樊纖纖看着手機上的路線圖,因為下雨的緣故,路況幾乎已經是堵得一路紅色了,這要是開車回去,估計都天亮了。“我明早淩晨還有拍攝。”

“你打車試試呢?”白淩兮說。

樊纖纖把手機屏幕轉向白淩兮,上面顯示打車第一百五十位,專車第一百零七位,豪華專車第九十八位。

“……可怕。”白淩兮嘀咕了一聲。“你明天在哪拍攝啊。”

“就在這附近一個影棚裏。”樊纖纖微微皺起眉,手指翻閱着附近的酒店位置。“這附近好像也沒我家酒店,不行我住個別的酒店湊合一晚,明天直接過去。”

“那小貓可以先留在我們店裏,我們好好照顧,你們什麽時候有空,什麽時候來領。”店長說。

在一旁沉默的白淩兮突然開口道。“要是實在沒辦法……去我家?我那個小屋離這一兩百米。”

“那我給你們拿傘。”店長小姐姐匆匆去裏屋,給她們拿傘。

白淩兮坐在樊纖纖對面,垂着頭,看不清她是什麽表情,但是語氣卻悶悶的,不像她以往淩厲的感覺。

“樊老師,我承認之前是對你的聲音大了點。”

“你以前很讨厭我?”樊纖纖疑惑地問。

奇怪,她還以為白淩兮以前很喜歡她呢。

“也沒有很,就是——”

“店裏只剩一把傘了!”店長的話打斷了兩人的交談,她遞過來一把粉嫩的小傘。“你們擠擠應該夠用。”

“我現在如果去車庫取車,還不如直接走回去。”白淩兮計算了一下路程,于是說道。

小暹羅貓早就恢複了不少,似乎是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要走了,在軟軟想小墊子上咪嗚咪嗚地叫個不停,還一直扒拉籠子的門。

鮮活的生命力總是令熱驚嘆,小貓雖然動作很輕,但是已經有自己的意識了。好在當當時她們去得及時,小貓還沒有受到太嚴重的傷。

它現在小小的腦袋上纏着紗布,看見樊纖纖和白淩兮過來了咬籠子更賣力了,顯得憨态可掬。

“你們給它取個名字吧。”店長小姐姐說。

“巧了,我正好有個名字。”白淩兮挑唇一笑,樊纖纖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只見白淩兮輕啓朱唇。“它是只邏輯貓,那我們就叫它小邏輯好了。”

小貓似乎是聽到了這個名字,不滿地咪嗚了一聲,不再咬籠子,乖乖趴在墊墊上,沖着白淩兮甩了甩尾巴。

店長的笑容僵在臉上。

樊纖纖忍着笑說:“也不是不行。”

三個人又簡單地聊了兩句,跟小邏輯告別。

路上的雨很大,一直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那把傘确實不大,兩個人擠擠也不能完全避開雨。樊纖纖有意把傘把白淩兮那邊讓了一點,自己的半只肩膀已經被雨淋濕了。

說句實在話,樊纖纖幾乎沒有和什麽人擠在同一把傘下過,對于她來講恐怕算是新鮮的體驗。

因為下雨的緣故,空氣中的溫度驟降,白淩兮的身體正升騰着一層淺薄的霧氣。

在路燈的照耀下,似乎是散發着一股清冷的仙氣。

對方身上的味道也好聞,這個香水樊纖纖認得,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女孩子能把雪松的香氣彰顯的恰到好處,完全就是清新凜冽的味道。

白淩兮的家真的很近,走路差不多七八分鐘就到了。

在來之前樊纖纖還在想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屋子,走進門的時候,她掃了一眼屋內。

屋子不大,是适合獨居女生的感覺。屋子的布置也是極簡風格,幾個莫蘭蒂色系交錯着,顯得簡潔又高級。

屋子收拾得整潔,幾乎沒有什麽多餘的東西。但是說完全整潔吧,好像也不是,因為沙發上,正随意扔着一條奶白色的bra。

樊纖纖移開視線,白淩兮似乎也注意到了有什麽不妥,從沙發上随手拿走,放進了自己的卧室。

“喵嗚喵嗚~”小粽子拖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向兩人,看見樊纖纖,歪着腦袋思索了一會,然後甜甜地叫了一聲。

轉臉看見了白淩兮,加快小碎步上前,想要讨一個舒服的摸頭。但是當小粽子的腦袋剛剛湊到白淩兮手邊的時候,突然發出不滿的“喵哇”聲。

“你今天摸小邏輯了。”樊纖纖說。

粽子從白淩兮身邊挪開,一臉嫌棄地再也不給摸了。它蹲在窩窩邊,背對着白淩兮,小尾巴也收在了身子下面。

生氣氣。

白淩兮上前摸摸它的毛,邊摸邊解釋:

“粽啊,你不是知道媽媽心裏最愛的是你嗎?是,媽媽今天是摸了別的小貓,但是我跟它們那不是逢場作戲嗎?出門在外,你要體諒媽媽的難處,知道不?”

小粽子根本不領情,伸出小肉墊拍走了搭在自己身上的白淩兮的手:“喵啊喵啊。”

粽子:你就瞎幾把說吧!你覺得我信嗎!

白淩兮:“唉,你咋就不信媽媽呢?媽媽供你吃供你穿,給你買凍幹買罐罐,你看媽媽給它們買嗎?媽媽都不會的~”

樊纖纖忍着笑看着白淩兮跟小貓對話。

一人一貓還真的你一言我一語,互相好像有愛,但不多,再看看。

還真聊上了,不管聽不聽得懂對方說的是啥,但确實每一句都沒落下。

樊纖纖像看戲似地看着她倆,最後一人一貓好像吵起來了,還吵得挺兇。

樊纖纖于是馬上上前去當和事老,她蹲在地上,握住粽子的小爪爪,跟它示好。

“你看啊,你聞聞,我也摸了那只小貓。那只小貓不是什麽不正經小貓,是我的小貓啊。”

粽子歪頭,顯然安靜了不少:“喵呀?”

粽子:真的嗎?

樊纖纖于是把粽子放在自己的腿上,給粽子順毛,小貓很快地軟成一根貓條,躺在樊纖纖腿上任摸任撸,發出心滿意足地小聲呼嚕,和不間斷的叫聲。

本來就是嘛,主人一天沒回家,回來身上還有別的小貓的味道,很明顯心裏就是沒有我這只貓嘛!我食盆都空了,雖然我今天幹了滿滿一大盆,但是我現在還是餓了嘛,也沒有及時給我添糧,寶寶不滿,寶寶不開心,寶寶要鬧小情緒了!

如果小貓會說話,必然是這樣一大堆牢騷。

粽子熟悉這個氣味熟悉得差不多,才仰着高貴的小頭顱,邁着貓步走向白淩兮。

似乎在說:來吧,我的教徒,親吻我的左手。

白淩兮摸着小貓腦袋,注意到樊纖纖的一邊衣服濕透了,緊緊貼在身上,于是對樊纖纖說:“你去沖個澡吧,別感冒了。”

樊纖纖點點頭,進了浴室,好一會才有連續的水聲。

白淩兮撸了會兒貓,從卧室裏給她取出一件睡裙。樊纖纖洗的很快,裏面的水聲停了,樊纖纖問:“我可以用你的毛巾嗎?”

“用呀,你不擦幹你怎麽出來呀?”

白淩兮接着說:“對了,如果你要用水乳面膜的話,手邊的小櫃子上就有。”

然後把睡裙給她放在了簾子外的置物架山。

樊纖纖穿着睡裙出來,正好看見穿着睡裙的白淩兮,白淩兮穿着的那件睡裙怪可愛的,和她的風格完全不搭。

“你先休息一會,我去沖個澡。”白淩兮轉身進了浴室。

不進不知道,一打開水,發現水溫竟然拔涼拔涼的。這家夥,剛才連熱水器都沒開。大概是怕麻煩她的緣故,就這麽洗了個涼水澡?

你說她傻吧,她又精。你說她精吧,她又實在有時候不聰明。

白淩兮把熱水器打開,燒了一會兒水,也很快洗完了。

出來的時候,客廳非常安靜。她遠遠地就看見樊纖纖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好家夥,這就睡着了,這得有多累。

白淩兮輕聲走近她,坐在沙發邊上。不得不承認,無論多少次看樊纖纖,都是一種臉紅心跳的程度。

她的皮膚白皙清透,五官更是挑不出什麽毛病。大約是因為剛才洗了涼水澡的原因,整個人白得就像是剛從冰水裏泡出來的白玉。

身上的香味很淡,但是在現在這種幹淨的氛圍裏,卻時不時地鑽進白淩兮的鼻腔裏。

樊纖纖的睡姿很像小孩子,向裏蜷縮着,白淩兮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充滿少年感的側臉,樊纖纖的呼吸均勻,眼眸阖着,能看到她濃黑的睫毛正在微微抖動。

看着像個乖娃娃。

太乖了吧太乖了吧!我承認,之前對你的聲音大了點!

正在此時,樊纖纖翻了個身,正對着白淩兮。

然後無意識地抱住了她的腰。

小樊:這都拿不下你?

PS會走文案的內容的,但可能我會比較慢一點,希望不要介意。看文是找個樂,不要過度代入真情實感呀。感謝支持(健康且适度地爬行)(尖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