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
白淩兮全身一激靈。
這是在做什麽?
作孽啊!
在那一刻,白淩兮的動作要比內心戲快得多。
她眼疾手快地,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掉了樊纖纖的手。
那手勁大的,樊纖纖的手腕上都印着一道明顯的紅色巴掌印。
白淩兮的內心OS:咋回事?她是不是抱我了?
白淩兮的手:什麽髒東西?退退退!!
樊纖纖被驚醒了,迷迷糊糊地看着已經退開的白淩兮:“怎麽了?”
“沒事!剛才你做噩夢了。”
樊纖纖顯然是還沒完全醒過來,迷迷瞪瞪地“哦……”了一聲,就又翻個身睡着了。
樊纖纖是睡着了,白淩兮卻有點難以入眠。
對方剛才的手感不可謂是不好……
以及,那塵封久遠原本不應該屬于自己的記憶突然湧了上來。
當那些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在內心裏呈現的卻是“憑什麽?”“我不要!”那樣不服輸的委屈感覺。
果然原主的情緒會影響自己啊。
也不知道原主現在在不在自己的世界裏,過得好不好。
說實在的,白淩兮有些心疼之前原主的經歷。世界上最心碎的事情就是,別人無動于衷,而自己卻越陷越深。
當慣了不受別人影響的獨行俠,現在這一瞬間真的很想罵一句。
這CTMD都是什麽事兒啊。
想了一會,白淩兮還是吃了一片褪黑素回卧室睡覺了。
白淩兮第二天沒什麽事兒,所以沒定鬧鐘,一覺醒來已經快中午了,還是粽子睡得實在不想睡了,拿尾巴給她掃起來的。
白淩兮這才意識到客廳沙發上好像還有個人。
她到客廳的時候,發現人已經早走了。睡衣疊得整整齊齊地擺在沙發一角,桌子上放着一杯喝了半杯的純淨水。
如果忽略這兩處,客廳幹淨整齊得就好像沒有任何人來過。
白淩兮的腦海裏不禁浮現出昨晚傾盆的大雨,灌木叢裏的亮光,和奄奄一息的小貓,信息太多反而不能完全回憶起來。
既然都想不太起來了,不如就當一切沒發生過。
白淩兮躺在沙發上,粗略地算了一下自己的日程安排,今天休息一天,明天一天都是課。她打開投屏,随意播放了一個電影,然後打開手機,看看有沒有什麽social信息。
結果打開微信空空如也,除了微信步數和公衆號同志。
看來大家也不怎麽喜歡和她social。
再往下翻,刷出來一條消息,是陳泠瞳給她發了一篇文章,兩個小時前。她剛乍一看還以為是一條公衆號消息呢。
白淩兮嘆了口氣,誰知道這小姑娘又看了些什麽,是不是又開始emo了。
于是點開那篇文章去看:
昨天夜裏,我又一次看到了。
家裏亂成一團,家具被摔得七零八落。我的父親、母親、祖母圍成一個三角,正在互相指着鼻子痛罵,嘴裏是我從沒聽過的污言穢語。
我不理解,以我的水平很難理解。為什麽明明是一家人,看起來卻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們罵得話實在是太難聽了,那一瞬間,我希望他們都死。但很快我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那個男人和女人,雖然對我從小非打即罵,但是好歹給了我生命。
正跟他們混着罵的老女人總這麽教育我,她讓我學會感恩。她雖然一身壞毛病,但從小畢竟是她養大的我。
我始終記得她臉上密布的皺紋,說話甚至吐沫亂飛。但是她在面對我的時候,沒有像那個男人和女人一樣充滿嫌棄,或者說不總充滿嫌棄。我看見過她對着我的微笑。
但我也記得她說“雖然他打你,罵你,但他好歹是你爸。”。
是我爸?好像是多麽了不起的一件事。
每次她這麽說,我就會獨自一人去小後院玩耍。有時候花花草草的,反而要比人話更叫人開心。
家裏的小後院裏曾經有一棵棗樹,是跟我一起長大的,甚至它的年紀比我還大。我記事起,棗樹上就已經能結果子了,我記得第一次結棗子的時候,老女人洗了一個最大最紅的遞給了我。
我咬一口,滿嘴的清甜。
我再也沒有吃過比那更好的棗。
那棵樹長得奇形怪狀,它的枝葉四處地開枝散葉,給後院一角帶來了清涼的庇護。
我就好像生長在這棵樹下的一株雜草,我就像一株雜草一樣長大了。但因為我是雜草,也沒有得到過陽光雨露和別人的喜歡。
真是奇怪啊,我記得這棵樹已經死了。
我記起來了。
這棵樹确實已經死了。
在我離開家的那一年,那棵樹不知道怎麽回事,長了滿樹的蟲子,繁茂的葉子都枯萎了,強壯的樹幹也都發黃蜷曲。
我在那個秋天離開家,樹上已經結不出來任何果子了。
即使結不出果子了,我想着,只要活着,我還能多一分念想。
但就在那個雷雨交加的夜裏,一道天雷徑直劈下,将那棵棗樹劈成了兩半。第二天雨後去看,依然還散發一股糊焦的臭氣。
那棵樹徹底死了,它承載着我太多的少女心事。
奶奶的身體好像也是從那一年不好的。我總稱呼她為老女人,但她給我了生命,是唯一一個愛我的人。
奶奶的屋子裏就像是上個世紀的小窩,裏面整整齊齊地堆放着雜物,甚至還有她從垃圾堆裏給我撿回來的玩具——她都沒扔,擺放在屋子裏的一角。
她屋子裏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老舊,陳破,就好像是流浪漢給自己搭建的小窩。
奶奶抱着我哭。
但我實在受不了一醒來就是他們三個人破口大罵的場景,我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家。
在那之後,奶奶也給我打電話,但是她開口,三句話不離“那畢竟是你爸”。
但那又怎麽樣,他盡到半分生養我的責任了嗎?
但我終歸是擔心奶奶的,每個月都給她打些錢。她似乎是咬準了這一點,每次聯系我都會跟我提那個男人。
後來我們為此大吵一架,我在電話裏跟她吼:“他從小到大養過我嗎?他除了打我罵我還給我什麽了?什麽畢竟是我爸?他盡到父親的責任了嗎?我真是受夠了!”
我挂了電話。
我已經很就沒回過家了,從我出來的那一刻,我就沒打算再回去。
但我還是回去了,去見奶奶最後一面。
我沒想到再見到她會那麽瘦弱,整個人蜷曲在床上,已經說不出來任何話。隔着一道門,那個男人還在罵我,說我不應該那麽大聲喊奶奶,就是那天之後,奶奶差點活不下去的。
我冷漠地關上了門,把他的噪音隔絕在門外。
奶奶看着我,眼睛裏湧出兩行眼淚。她的喉嚨動了動,好像是要說些什麽,但是最終什麽也沒說出來,她對着我,嘴裏開始吐黑褐色的水。
我知道那是身體裏的髒器被擠壓,吃下去的藥還沒來得及消化,以及胃液膽汁那些混合在一起的東西,她的身體已經脆弱到這個地步。
她最終還是發出了微弱的聲音,我以為她還要勸我,沒想到她說:
“頭,向東。”
老一輩的人總是認這些死理,認為人死的時候頭向東,來生可以美好。她也有自己的希望,我卻從未關注過她的想法。
葬禮的錢,都是我出的。
下葬的那天,我第一次正面那個男人和女人。他們以為我要示弱了,臉上呈現出一種“我就知道會這樣”的惡心表情。
我一字一頓地說:“我們以後,斷絕父女和母女關系,我以後不會再回來了。”
任憑他們怎麽罵我,我也不會再回來了。我不欠他們的。
“……”白淩兮皺着眉看到這裏,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看東西的速度快,但是即使是這短短幾分鐘,她也覺得白花了真是。
再一看底下的署名,是廖竹清。
頓時更反感了。
白淩兮于是給陳泠瞳回消息:
你少看點這種東西。她廖竹清社交平臺幾百萬粉絲,把自己這種苦難發在公衆平臺上,可見這B根本沒什麽朋友。
而且發這個是打算幹什麽?這對孩子們能有好的影響嗎?誰知道他真的假的?我都懷疑他是在這裝可憐釣魚呢。你這傻子也少看點這種負面煽動性極強的東西,別看完之後自己在那偷偷哭。
陳泠瞳幾乎是秒回,就當剛才白淩兮說的是放屁似的:
我還是放心不下她。
如果說這句話能讓白淩兮瞬間火大,那麽下一句話就能讓白淩兮直接暴走。
陳泠瞳:我去找她了。
白淩兮:?
白淩兮:???
白淩兮:???????(滿屏問號)你說什麽?!
白淩兮在心裏默默地“艹”了一聲,我就說這B是釣魚!!
白淩兮:你在哪兒呢?
白淩兮:你他媽的……趕緊給我發位置。
霸淩,那一瞬間,白淩兮能想到的場面只有霸淩。
陳泠瞳很久才回複:我不敢發給你……我想自己解決。
白淩兮:你趕緊的,你不發咱們以後朋友就沒得做了!
陳泠瞳于是發了個位置,只不過沒過三秒,陳泠瞳又撤回了。
陳泠瞳:你還是別來了。
好在白淩兮已經眼疾手快地保存了那個位置。
白淩兮:等着吧,你可別說話了。
白淩兮迅速下樓,打車去之前吃飯的地方取車。位置顯示的是個小區,大概就是廖竹清現在居住的地方。
白淩兮嘆了口氣,陳泠瞳這個孩子簡直太讓人操心了,誰也不知道她能做出些什麽過激舉動來。
自己還算是一直給她往回拽,要是沒自己,誰知道她能被廖竹清害成什麽樣子。
救命啊,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那麽多不清醒的人啊!!
陳泠瞳心裏七上八下的,她馬上就要廖竹清住的地方了。
這些年她也不是沒找過廖竹清,但是對方一次也沒有給她開過門。
陳泠瞳一直關注着廖竹清的各個社交平臺,她平時一直不怎麽更新,今天剛一更新就被陳泠瞳看見了。
她看着對方更新的這篇文章,幾乎可以說是字字錐心,她和廖竹清産生了強烈的共情,馬上回憶起自己那些傷心的往事,于是瞬間非常擔心廖竹清。
她為什麽會突然寫這樣的東西?她受到什麽打擊了嗎?
原本前段時間剛剛緩和的心情,在瞬間差到了極點。
與其惴惴不安,不如做點什麽。
她再一次來到了廖竹清的住所,她知道自己很不禮貌,但是就是控制不住。
陳泠瞳站在地下車庫,網約車司機調轉了個頭便開走了。地下車庫的冷氣彌漫開來,陳泠瞳不禁打了個寒顫,她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甚至滲出一絲血跡。
當她正鼓起勇氣打電話的時候,突然想起這麽貿然打電話對方可能會不接,于是壓低嗓子撥通電話。
手機鈴聲響了許久,才接通。
對方的語氣裏顯然夾雜着一點惺忪的不耐煩:“誰?”
“您好,您的快遞。”
“放代收點吧。”
聽見熟悉的聲音,陳泠瞳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但她依然壓低聲線道:“這個快遞是急件,到付,您不來取我沒法走呀。”
對方沉默了三秒,正當陳泠瞳以為自己露陷了的時候,手機那邊才說道:“好吧。”
陳泠瞳一顆心更忐忑了。
對于她來講,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廖竹清了。那種想念是滲透進五髒六腑的,之前白淩兮跟她說過,其實自己也明白,因為童年的缺失,而去一味追尋那種類似于愛的東西。
滿身負能,滿身的執念,她明白這樣不好,但是她是真的又放心不下。
不多時,廖竹清從樓上下來了。她穿一身随意的工裝,甚至沒穿bra。她總是什麽都不在乎,之前上學的時候就這樣,為人獨來獨往,行為乖僻。
廖竹清遠遠地看見陳泠瞳,以為是快遞員快步走來,走近之後才發現并不是什麽快遞員。
廖竹清的語調瞬間冷了下來:“你剛才裝的快遞?”
陳泠瞳被這種巨大的壓迫感壓得擡不起頭,垂着腦袋小聲“嗯”了一聲。
廖竹清掃了一眼陳泠瞳,一個好好的漂亮小姑娘,每次面對自己都一副這麽不值錢的樣子,真是讓人提不起興趣。
“你怎麽來了?這是鬧哪出?”
陳泠瞳還是擡起頭,擔憂的目光與對方凜冽的視線相對。不記得是多少次了,每次廖竹清看她的時候,都是這種仿佛仇人相見的目光。
“我今天看到了你發的文章。”陳泠瞳鼓起勇氣。“我很擔心你,想來看看你。”
廖竹清的眉毛顯而易見地皺了起來。“我說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弄這種裝深情的戲碼,我跟你之間真的什麽都沒發生過。”
陳泠瞳低下頭,聲音幾乎細微不可聞:“我是真的擔心你。”
“還有別的事嗎?沒有我走了。”廖竹清顯然沒有給她繼續陳情下去的意思,不耐煩地打斷了對方的話。
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面對陳泠瞳這樣做低伏小的樣子的時候,都能激發出廖竹清本能的施虐欲。陳泠瞳很白,像是糯米一樣的白,飽滿的櫻桃小嘴,眼睛也靈動,是符合所有作家的審美。
她很像是一種什麽水果,剛剛被摘下來的,還挂着一絲露水,只要用力掐開她的皮肉,就能流淌出清香解渴的蜜汁。
“沒有別的事了……”陳泠瞳小聲地說,她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看見對方作勢要走,上前一步拽住了廖竹清的胳膊,擡高音量說道。“你真的好嗎?我很想你。”
廖竹清愣了一下,随即背對着陳泠瞳發出一聲冷笑。
然後她轉過身,抓住陳泠瞳的肩膀就往下按,語氣盡是調侃和滿不在乎的放肆:“是嗎?你這個人怎麽總這麽自作多情呢?我好不好跟你有什麽關系?”
她的聲音慢慢地低下來,湊在陳泠瞳的耳邊:“既然這樣,給你個機會,當我的狗,好不好?”廖竹清的聲線帶着一絲危險的蠱惑,按着對方肩膀的手沒有絲毫松動。
“你跪下,爬到我家。瞳瞳啊,我不是在詢問你,我是在命令你。”
陳泠瞳的膝蓋發軟,對方的話像是冰錐一樣深深地刺進心裏,她的眼眶發熱,不斷地落下大顆的眼淚,聲音已經變了調:“我不想……那麽做,我想,我想當你的愛人。”
廖竹清像是被刺了一下,緊接着擡高語調:“我的愛人也要爬到我家,你不是喜歡我嗎?這就是對你的考驗。”
兩方就這麽僵持着,陳泠瞳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軟,越來越沒有力氣。
“艹你媽的,狗東西!你把她放開!”一道聲音突然響在地下車庫,随着這道聲音,白淩兮出現在車庫轉彎處。她匆匆跑過來,一巴掌就要扇在廖竹清的臉上,但是卻被對方一把捏住手腕。
廖竹清輕輕一推,将陳泠瞳撒開。隔着兩步之遙,白淩兮護在陳泠瞳身前。
“我以前一直以為你有苦衷,現在我才發現,你就是個徹頭徹尾、踐踏別人真心的混蛋!”白淩兮撲上前,一巴掌扇在對方臉上,因為下手太重的緣故,挂出幾道血痕。
廖竹清還沒反應過來,白淩兮拎起手包就砸向對方的肩膀,廖竹清一個沒站穩,摔蹲在地上。
白淩兮真是過于憤怒了,自己的好朋友就是這麽被欺負的?!
正當白淩兮想要再一巴掌扇過去的時候,被陳泠瞳攔住。
“行了……淩兮……”陳泠瞳吓壞了,上前拽住白淩兮。
白淩兮正在氣頭上,轉臉就對陳泠瞳吼道:
“攔我幹什麽??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廖竹清這個B養的真的這麽值得嗎?她在糟蹋你,在PUA你你不明白嗎?!你還沒醒過來?你擔心她可她對你呢??她有過一絲一毫地當你是個人嗎?!!!”
白淩兮實在氣的不行,但是看見陳泠瞳那張臉,頓時又心軟了不少。雙手抱着胸,憤怒地跺了一下腳。
地上的廖竹清緩了過來,站起身,與白淩兮面對面站着,兩方僵持。
白淩兮大聲喊道:“你,廖竹清,能不能離小陳遠一點?”
廖竹清挑眉,整理自己衣冠的手頓了一下:“只要她不來找我就行。”
白淩兮轉頭對陳泠瞳:“說!以後不來找他!”
陳泠瞳沉默了。
“能不能別這麽不争氣!快點說,以後不來找這個狗東西了!”白淩兮抓住陳泠瞳的肩膀晃了兩下。
“我說——”高跟鞋聲響傳進幾人耳際,一個高挑清麗的女人出現在廖竹清身後的電梯門口。“你們說誰是狗東西呢?”
女人快走幾步,擋在廖竹清面前,一雙鳳眼高傲地掃過白淩兮和陳泠瞳:
“這位小姐,我不認識。但是另一位,是陳泠瞳小姐吧?讓你朋友來找我們小廖算賬之前,先跟自己的朋友說說自己倒貼有多不值錢,行嗎?人家不喜歡你,還往上貼,真的很造人煩吶。”
女人微笑出聲,滿臉的不屑。“做事別裝B,做人別販劍,好好想想吧妹妹。”
然後回頭看了廖竹清一眼,伸出小指沿着對方胸部往上一劃,輕笑一聲:“我說怎麽這麽久沒回來,忙呢?”
兩人親密的舉動很明顯刺痛了陳泠瞳的心,她低下頭,聲音都是啞的。“淩兮……咱們走吧……”
“你說誰不值錢呢?”白淩兮瞪着面前的女人,手攥成拳想要沖過去,對方卻後退一步,白淩兮憤怒極了。“說誰販劍呢?你媽沒教過你說人話?!”
“走吧!淩兮!”陳泠瞳突然大聲喊道,上前拼命拽住白淩兮轉身離開。
“你拽我幹嘛?”
“走吧!求你了。”
拗不過她。
白淩兮不情不願地被陳泠瞳拽着走了,臨走之前還給那一對狗女女翻了個大白眼。陳泠瞳的神情一直都是恍惚的,白淩兮開車,帶着陳泠瞳在附近的甜品店坐下休息。
“泠瞳,你要不要吃點什麽?我點些烤串拿進來吃?”白淩兮小心翼翼地詢問。
陳泠瞳沒說話,眨眼的功夫,一顆眼淚掉了下來。緊接着,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紛紛落下。
白淩兮給她遞紙,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剛才那倆女的,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關系。一邊那麽多次拒絕陳泠瞳,一邊又對別人來者不拒。這擱誰能不傷心?
剛真應該給她倆打死!
白淩兮點了兩杯奶茶,是陳泠瞳喜歡的四季奶綠,陪着她安靜地哭了一會。
但是陳泠瞳絲毫沒有想停止哭泣的意思,白淩兮抓了抓頭發,開始煩躁起來。
“泠瞳,該哭的不是你,是那個狗東西!她根本配不上你,你找誰不比她強啊?我陪你待了這麽久了,你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是不是有點自私?”
聽白淩兮這麽說,陳泠瞳才慢慢地止住了哭泣,小口啜飲着奶茶,低聲說:“淩兮,對不起。”
“你剛就不應該攔我,我應該上去把她倆嘴撕開!”
“算了淩兮。”陳泠瞳嘆了口氣。“是我不該去找她,是我自己的問題。”
“你哪來那麽多問題啊,明明就是廖渣子在踐踏你的真心,你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啊??”白淩兮單手握拳,輕輕地砸了一下桌面。
“你看剛那個女的說的話,恐怕你對廖渣子的好,就是她在飯桌上的談資!我的泠瞳啊,你快支棱起來吧!”
陳泠瞳沉默了好一會,才握住白淩兮的手:“淩兮,還好有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
白淩兮另一只手覆在對方的手上,将自己的溫度傳遞給對方冰涼的手背。“不用謝我,下次你一巴掌扇她臉上就行了。”
陳泠瞳像是被戳到了一樣,低聲說:“其實……我知道她一直都有女朋友的。無論我怎麽樣,她都無動于衷,她就是不喜歡我……”
白淩兮一把握緊她的手,給她打氣。“別這麽不争氣!你這麽好,應該配一個超級超級好的人才對!”
陳泠瞳被她的語氣逗笑了,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淚。“我有點餓了。”
白淩兮拉起陳泠瞳。“走哇,我們去吃飯!我剛看半天了,這附近有一家我常去的日料連鎖店,我請你吃!別不開心了!”
原本白淩兮這一天應該很清閑,但是現在卻要比滿滿登登工作還要累。白淩兮陪着陳泠瞳吃了好吃的日料,費盡心思講笑話逗她開心,哄好陳泠瞳把她送回去,白淩兮才獨自開車回家。
回家的路上正好路過那家寵物店,白淩兮尋思進去看看小邏輯還在不在,樊纖纖是廖竹清的朋友,很有可能跟廖竹清一樣不靠譜。順便給店長還傘。
白淩兮把車停在路邊,轉身進了店。看見白淩兮來了,店長小姐姐很熱情地上來迎接。
“哎呀,親愛的,你來啦~?”
“對,我來看看小貓。”白淩兮說,她四下張望一圈,原本小暹羅貓在的籠子卻是空的。
“你要買小貓?”店長疑惑。
“我來看昨天那只小貓。”白淩兮說。“那只小暹羅貓。”
“嗷嗷,那只小貓已經被樊老師帶走了,昨天不是說好了嗎?對了——”店長拍拍白淩兮的肩膀,快步走到不遠處的櫃臺,從下面拿出一個信封遞給白淩兮。“這是樊老師給你留的禮物。”
白淩兮狐疑地端詳着那個信封,上面還戳着粉藍色閃爍着金粉的火漆印章。
白淩兮拆開那個信封,裏面是小邏輯的可愛照片,就是單純的小貓照片,唯一一張有樊纖纖出鏡的,是樊纖纖露出的一個肩膀,小貓正一臉懵逼地趴在上面,十分可愛。
再抻抻信封,裏面掉出來一條貓爪的鏈子。原本以為這是手鏈,店長解釋了才知道是給小貓帶的锆石項鏈。
白淩兮收下信封,要是手鏈,她是一定不會要的。
勉勉強強把信封揣兜裏,白淩兮跟店長告別,開車回家。
踏進家門的那一瞬間,家裏的逆子一反常态地迎了過來,熱情地蹭蹭白淩兮的褲腳。
“知道我今天給你帶禮物了是吧?”
粽子:“喵啊喵啊。”妙啊妙啊。
白淩兮煩躁的心情在看見熱情的小貓的時候,瞬間減去了大半。畢竟誰能拒絕一只軟乎乎的小貓咪沖你撒嬌蹭蹭,把小腦袋往你手心頂呢?
這就是大多數獨居女孩要養貓的原因,是良好的精神慰藉。
白淩兮還是伸手輕輕摸了粽子的頭頂,然後從兜裏拿出來那條小項鏈,給粽子戴上。
小貓似乎意識到這個東西它戴了會很好看,于是乖乖讓白淩兮給它系好,然後驕傲地挺起小胸脯。
映襯着小貓的毛色,那條鏈子熠熠閃光。
不看不知道,一細看才知道這條鏈子是也是BV家的設計。BV還真是啥業務都做,牛哇牛哇。
“粽啊,你以後就是貴族貓了,畢竟媽媽都買不起BV的設計款。”
“咪嗚咪嗚。”小粽子乖巧地踱步過來,蹭蹭白淩兮的手心。
看到如此乖巧不拆家的小貓咪,白淩兮的心情頓時好了一大截。
她把自己扔進沙發裏,打算問候一下陳泠瞳,讓她別想太多早點休息。
正在此時,一條消息彈了出來。
樊纖纖:睡了嗎?
白淩兮:沒。
樊纖纖:你今天打廖竹清了?
白淩兮:她告狀告到你那了?
對面的“正在輸入”閃動了一會兒:沒有,就是順口說了一句。
白淩兮:哦。
樊纖纖:她精神方面有問題,你下次別搭理她。
白淩兮想到今天發生的事,火氣一下又上來了:那咋了?她精神病就得我讓着她了呗?她今天欺負我朋友了!要是還有下次,我見一次打一次!
樊纖纖:你那個朋友感覺也不太對勁,總是負能量很重。
白淩兮:我交的朋友我自己心裏有數,你也管管你朋友。
樊纖纖:我是怕你在她倆之間出點什麽事。
白淩兮:謝謝你的關心了。不過不用。
樊纖纖沒有再回複。
原本一天已經快忘了的事,樊纖纖這麽一提就又想了起來,心裏又不得勁了起來。其實樊纖纖的擔心不無道理,畢竟現在不是職場人,在影視圈每個人之間的關系都千絲萬縷。
廖竹清要是記仇,那她可算是得最了不少人。還有今天跟着廖竹清的那個女人,看起來來頭也不小。要是廖竹清有格局,她就只算得罪了一個。
但是又一想,陳泠瞳那麽可憐,不能不管。就算廖竹清她們要黑白淩兮,那也是廖竹清為人不端正在先,總有說法。
于是白淩兮給陳泠瞳發消息:晚上早點睡。
陳泠瞳秒回了一個“晚安”和“抱抱”的表情包。可可愛愛。
白淩兮看見之後再次罵了廖竹清一句:陳泠瞳多好的姑娘,姓廖的真是瞎了。
第二天白淩兮很早就醒了。
為了上課能更有氣色,她化了個淡妝。畢竟都是花錢來的,一節課她可都不想落下。
手機一震。
杜詩雨:小白醒了嗎小白醒了嗎?!
白淩兮:剛剛還睡着,現在醒了。
杜詩雨:是我把你震醒了嗎?對不起!來學校一起吃早飯呀!我對象今早有事,很早就給我送學校裏了,我在早餐區等你呀!
白淩兮挑了一下眉,回複了個“1”。
這小杜之前從不把男人挂在嘴上的,這兩天是怎麽回事?官宣照片也挂朋友圈了,以前釣魚動态全删了,現在打開幹幹淨淨一個圈,背景還是她和這個男人的合照。
一個兩個的,怎麽都是戀愛腦。
白淩兮收拾完,驅車來到學校。早晨的學校沒有那麽多學生,通過深處的小道顯得幽靜而美麗,路上的鵝卵石洇着一層水,正顯得發白發亮。因為人少的原因,鳥蟲們肆無忌憚地唱着歌。
白淩兮心情甚好地來到食堂早餐區,跟杜詩雨碰上了面。也不知道為什麽,杜詩雨顯得格外高興。
“淩兮,這邊這邊!”杜詩雨朝白淩兮揮手。
“哈喽小杜。”白淩兮快步過去跟她擊了個掌。“早上好啊。”
“早上好呀~!”
兩人一起去早餐區挑選早餐,白淩兮選了水煎包和豆腐腦,杜詩雨選了熱狗和牛奶。兩人點完餐,坐在一起聊天。
“哎呀,我好喜歡樊老師的課啊。”杜詩雨兩手握拳,眼睛都冒着星星。“我長這麽大還沒上過這麽有意思的課呢。”
“也沒那麽好。”但是白淩兮心裏想的是,倒也确實很好。
“也不知道今天她來不來。”杜詩雨眨巴眨巴眼睛。
“一個月她好像就不到十節課吧,還是特邀。”白淩兮咂咂嘴。“錢真好賺。”
“可是對于她來講,每天拍攝不比上課掙得多嗎?我不管,在我心裏樊老師能教我,就是她在做慈善。”
杜詩雨說的話白淩兮沒法反駁,因為細想确實就是這麽回事兒,于是白淩兮擺擺手:“換個話題,換個話題。”
“我怎麽總感覺你對樊老師有敵意啊。”杜詩雨有些疑惑地問。“你們之前認識,難道是之前發生了什麽事嗎?噢噢噢噢——!!”杜詩雨提高音量,卻又捂住嘴巴。
“難道難道,是你之前追過樊老師被拒絕,心生怨恨了嗎!!這是多麽勁爆的內容!”
白淩兮将熱狗塞進杜詩雨的嘴裏:“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杜詩雨嘴裏吧唧着,安靜了三秒又開口:“不開玩笑了,可是我覺得樊老師對你很好啊,很關注你。”
“是麽?你的錯覺。”
“我真這麽覺得的,那天她給我的溜溜梅,說是給我準備的,可是誰信啊?我又不傻。但是那個藥,确實就是提前準備的。你們之前是朋友嗎?”
“朋友,談不上。”白淩兮嚼了一口水煎包,裏面滿滿登登的肉餡給杜詩雨都看饞了,她夾了一個給杜詩雨,又補充道。“就是單純的認識,沒有其他的了。”
“嘁。行吧。”杜詩雨哼唧了一聲,咬了一口水煎包。
“诶對了,你的朋友圈怎麽回事?”白淩兮好奇地問。“你怎麽把背景換了,還發了和你對象的官宣照,魚塘裏的魚不養了?”
杜詩雨喝了一口牛奶,用紙巾擦去唇角的白沫沫,湊到白淩兮耳邊小聲說:“我覺得我遇到真愛了。”
白淩兮想起樊纖纖說的話,心裏的警報頓時拉響,神色也嚴肅了幾分。“怎麽說?他給了你很多錢?”
杜詩雨認真地掰着手指算:“要說這個的話,他好像給我的是最少的。但是他每個點甚至細節都好戳我呀,我覺得我墜入愛河了~我特別喜歡他。”
“那他是會多花時間陪你嗎?”
“那也不是,他挺忙的,有時候我還會聯系不到他。”
白淩兮伸手撫摸杜詩雨的額頭。“你沒事兒吧?不給錢不花時間,那他對你的愛體現在哪了?他大小也算個富二代啊。”
杜詩雨扒拉開白淩兮的手:“幹嘛呀淩兮,我就是喜歡他呀,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關懷備至體貼入微,什麽事情都提前為我想到了。我還沒有這麽被捧在手心的感覺呢,我想跟他結婚。”
“等等!”白淩兮像是應激似的擡高音量。“你剛說什麽?你可是片葉不沾身的人啊?!他到底給你下了什麽蠱??”
“雖然沒有給我很多錢,但是他給了我一家公司哦。”
“那為什麽會沒有錢?”
“因為公司剛剛成立,做的是化學類物品,不過法人上寫的是我的名字哦。”
卧槽?化學類?法人???
白淩兮瞬間一驚,她抓住杜詩雨的手:
“你知道法律是給誰準備的嗎?法律是給法人準備的!你什麽都不懂,他就給你寫在法人裏了??化學類物品,做的究竟是什麽東西?你仔細問過了嗎?”
杜詩雨似乎很不解白淩兮的反應,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背:“你怎麽了淩兮?我之前問過,他也告訴過我,但是我不懂那些,就把身份證給他,讓他去弄了。”
“你已經把身份證給他了??他已經弄完了????”白淩兮擡高語調。
“應該快弄好了吧。”杜詩雨眨巴眨巴眼睛,原本可愛的樣子,在白淩兮看來卻像被降智了一樣。果然杜詩雨再有心眼,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那個混跡在風月場的富二代,才是個真正吃人不吐骨頭的狠人。
“你快仔細想想,他跟你說的是什麽東西?”
杜詩雨被白淩兮的舉動吓了一跳,于是仔細回憶起來。“好像是什麽……氫?裝氣球的?他說是。”
“是氫氣球的氫嗎?”白淩兮心中的不安瞬間被放大。
“好像不是,是什麽氫什麽氧?好像是。”杜詩雨撓了撓頭,思維似乎很混亂。“不對,好像是什麽氧化氮?我真記不清了。”
白淩兮扶住她的肩膀,顫抖地問了一句:“是一氧化二氮?!”
杜詩雨眨眨眼:“對,就是這個!你怎麽知道的?”
八月一號啦,祝我們的祖國繁榮昌盛!